第21章

教室裏很安靜, 能聽見沙沙的翻書聲和筆尖摩挲紙頁的聲音,大家都很認真。

陳青芒把書包妥帖放進櫃子裏, 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身旁少年的側臉。

一臉冷淡,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整個人顯得不大好接近。

她小心翼翼把紙條遞給他,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肘。喻欽條件反射般地移開了手臂, 一臉煩躁地看了她一眼, 眼皮薄得像刀削過,神情冷淡。

他輕輕掃了一眼她遞的紙條,再看了眼對他笑得好看的小姑娘, 嘴角彎上, 嘲諷地笑了笑。長指接過紙條,毫不留情地揉成了一團, 右手一揚,在空中劃出一道抛物線, 很準确地進入了垃圾簍。

陳青芒驚愕:“喻欽?”,她有些摸不着頭腦,“你怎麽了?”

“閉嘴。”他看着她的目光冷冷的, 嘴角浮現一抹譏诮的笑, 他痞氣道:“我們很熟嗎?”

陳青芒垂了眼,看着他有手腕上系的紅繩,青色血管凸出,搭在木桌上,很随意。她認真地開口:“你說了是朋友, 我還給你做過家教……”

“我說了不熟。”喻欽冷冷開口,一臉戾氣。

周圍的同學聽見這聲音,都朝這看了過來,灼灼目光下,陳青芒再次紅了耳朵,蔓延到後脖頸一片緋紅,她緩了緩,壓下心裏的難受感,很固執地回:“我們會熟的。”

喻欽聽見這話,嘲諷地笑了笑。他媽誰在乎啊。

說你要學習不戀愛,結果拒絕我後,轉眼就去找了另一個?

把我的驕傲和自尊踐踏得可舒心?

他閉了閉眼睛,鴉黑色的睫毛又密又長,在眼睑處打出一圈淡淡的陰影。他現在很煩,也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麽了。

明明說了不準喜歡了,可卻還是把身旁的座位留給她了。看見她懵懵的表情,可愛的臉蛋,清澈的眼睛時,他總是心裏止不住地煩躁。

‘不要生氣不要生氣不要生氣不要生氣……’陳青芒在稿紙上不停地反複寫這幾個字,還把雪白的稿紙戳破了幾個小洞。

Advertisement

寫了三排,心裏才不那麽氣了。她繼續刷題,寫數學題的時候,注意力很集中,就不會感覺到身旁有喻欽這樣一個冷到冰點的人了。

第一節 課下課,孫老師抱來了一大疊卷子,讓前排的同學分發下去。

陳青芒看着自己的卷子,再偷偷看了一眼喻欽的。他大抵不是自己做的吧,又或者是學校走的後門?

喻欽的卷子扣放在課桌上,看不見正面,也便不知道做題的正誤了。

可她還是想幫幫他,便不露聲色地朝他那邊輕輕移了移,輕輕提議:“我幫你講一講好不好,以後你就不用再去抄了。”

“我抄?”喻欽淡淡看了她一眼,輕笑了聲:“沒意思。”說着随手把卷子扔在了她的課桌上,“自己看。”

陳青芒點點頭,拿起桌上的卷子,看了眼:90分。數學卷,滿分一百五,剛剛及格。

只寫了選擇題填空題和選修題,并且全對,而其他地方全是空白。

陳青芒怔愣片刻,才擡起頭看着喻欽道:“你真是裝的?”

喻欽沒理她,把校服往身上一套,慵懶不耐煩地說:“別煩我。”

陳青芒輕輕咬了咬筆頭,看着雪白卷子上大大的喻欽兩個字,想了想,還是換了紅筆,把他沒寫的題,全部仔細地把解題步驟寫了一遍出來。

寫完他的卷子,花了陳青芒一節課的時間。她把寫滿筆記的卷子輕輕壓在他桌上的英語書下,揉了揉酸痛的手指,兩手托腮,安靜地看着教室裏的新同學們。

她有一個小愛好,就是喜歡安靜地觀察別人,并非嫉妒也并非不滿,只是因為單純地覺得好玩有趣。譬如現在課間休息,不熟識的同學間都有那種別扭的禮貌感。

說話很溫柔小聲,都像是淑女和紳士,可是呢卻沒人知道他們私底下什麽模樣。

陳青芒不擅長與陌生人打交道,因此想來同桌遇到了喻欽也是幸運吧。她偶爾悄悄偷看他一眼,就總忍不住笑彎了嘴角。

生氣有生氣的可愛,她相信這不會持續很久,莫名地對他們之間的關系抱有十分樂觀的态度。

一下午過得很快,放學時喻欽一手扯掉搭在身上的校服,單肩背上背包,長腿跨過板凳和桌椅,直接就走了,至始至終,沒看她一眼。

陳青芒心裏有點失落,但還是什麽也沒表露。

過了半分鐘,何露出現在她桌子前,輕輕敲了敲她的課桌。陳青芒擡頭,與她對視。

“一起回家嗎?”何露從善如流,仿佛從來沒沒有放過她鴿子。

陳青芒輕輕咬着唇角,安靜地收拾課本,沒說話。

“青芒,你怎麽了呀。”何露一副難過的表情,“我今天不知道,你也在我們班,所以沒給你留位置,你不會生氣了吧。”

“你朋友很多。”陳青芒淡淡開口。

何露有點摸不着頭腦地開口:“我朋友不是只有你一個嗎。”

“怎麽了呀?”

陳青芒擡眼,安靜而溫和地看着她,一張白淨漂亮的臉蛋上沒什麽表情,紅潤的唇輕輕抿着,長睫毛輕輕顫了顫。

何露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撒嬌道:“怎麽了嘛,青芒,芒芒?”

“沒事。”陳青芒安靜地抽回了自己的胳膊,背上書包,走出了教室。

她的書包是天藍色的,拉鏈上挂了一個小小熊,很可愛。

何露盯着那個四處搖晃的小熊,追了上去,走到她身旁,自顧自地開口:“你是因為又坐在喻欽旁邊,所以不高興了嗎?”

“要不我去找老師換位置,你坐我旁邊好不好啊。”

“不用。”陳青芒輕抿唇角。她擡眼看着何露,閉了閉眼,輕輕在心底說“最後一次。”

何露對她不是真心的,她能感受出來。但她告訴自己每個人都會犯錯呀,所以還是再和好一次吧。

她輕輕對她笑了笑。何露立刻牽上了她的手。

二人在公交車站臺處分別。

陳青芒回到家,直奔樓上卧室,他寫了兩個紙條,然後放進哆啦A夢盒子裏,輕輕抽出一個。

[別對他好,混蛋。]這個“他”,自然指代的是喻欽。

可是她不得不承認從暑假開始,暑假他表白後開始,她就忍不住多看他幾眼,忍不住對他好呀。

陳青芒輕輕咬了咬筆頭,把“別對他好”的紙條扔進了垃圾桶,然後從哆啦A夢盒子裏選出了另一個紙條:[對他好。]

雙手合十,陳青芒滿意地笑了,在心裏默念,“謝謝哆啦A夢,以後的願望就是希望他越來越好吧。”

一番折騰,合上哆啦A夢的盒子,她把那張紙條貼在了自己的文具盒裏。想到今天那态度惡劣冷淡的少年,她想她明天要努力讓他笑一笑。

第二天上課,陳青芒照例去得很早,把準備好的早餐放在了他的桌子裏面,然後埋頭讀書。

八點整,喻欽踩着上課鈴的最後一秒進了教室。他把書包往課桌裏随意一塞,就大大咧咧第坐下了。

可書包卻好巧不巧地碰倒了課桌裏的豆漿。奶白色豆漿汁緩緩從橘黃色的課桌裏流了出來。

陳青芒眼尖,立馬抽了四五張紙,埋下頭湊近喻欽那邊,去幫他擦豆漿。

喻欽一臉不悅地背靠在牆壁上,看着自己面前,離自己不過十厘米的女孩,突然心裏煩躁得不行,湧上一股無名火,冷冷質問:“誰讓你把豆漿放我課桌裏的?”

陳青芒咬着唇角,沒說話,又加了好幾張紙才把櫃子裏灑的豆漿搽幹,她坐直了身子,輕輕帶着點委屈開口:“對不起,喻欽。”

喻欽深閉雙眼,揉了揉眉心,沒回答。他伸手從課桌裏拿出她準備的早餐,面無表情地扔進了垃圾桶。

教室裏在點名,叫到了她。陳青芒輕輕地回了句:“到。”軟軟糯糯的聲音帶着點鼻音,聽上去要哭了。

喻欽舌尖抵了抵牙槽,心裏有點心疼,長吸一口氣,忍住,沒表露。

班上的同學詫異地轉過身來看她,陳青芒在人群中一眼看見了徐宛兒,心裏突然松了口氣。

她在對她微笑,很漂亮,眼睛裏也帶着鼓勵。陳青芒心裏不那麽難受了,寫了會作業,把情緒穩定下來。

徐宛兒,楊數,她,喻欽,何露都又很有緣分地分在了同一個班。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