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指尖相觸, 溫度一點一點透過緊貼的肌膚傳了過來,陳青芒耳邊腦中回響的全是那句“女朋友”。
他牽着她奔跑, 劉海被風往後吹,刮過耳側,又酥又癢。陳青芒小口喘息着,她能感覺到自己心髒跳得很快, 在胸腔, 耳邊咚咚地響,就快要跳出來了。
兩人跑出了那棟別墅,站在門口的徐宛兒看着他們跑遠, 眼睛睜得大大的, 很懵逼。
喻欽帶她跑到了機車旁邊,停下, 松開了她的手。修長的手取出鑰匙,開鎖, 長腿橫跨着坐上去。在等着她。
陳青芒有點喘不過氣來,微微低着頭,努力調整呼吸。
她的臉很紅, 從脖子到耳根都紅透了的那種, 這約莫可以假作是累了而非害羞,她這樣想。
喻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目光帶着打量,眼角上挑,帶着股驕矜的風流。
陳青芒被這目光看得不好意思擡起頭來, 保持着低頭的姿勢,捏着禮盒的手指又緊了幾分。
喻欽下車,長腿幾步跨站到她面前,投下一片陰影,帶來一絲逼迫的氣息。
他低頭,漆黑的碎發掃過她的額頭,陳青芒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她鼓足勇氣擡頭看他。
那雙比星光更好看的眼睛就那樣與她對視,點點碎光,冷淡而多情。
“你再臉紅,”喻欽不顧她的後退,上前一步,幾乎是與她頭碰着頭的距離,半邊唇角勾起,很壞地笑:“我就親你。”聲音低啞勾人,直直傳到她的心裏去。
陳青芒耳邊轟的一聲,覺得自己再也聽不見其他的聲音,腦中空白一片,平日裏熟得不能再熟的那些公式定理全都不見了。
她的眼裏只有少年,只有他那張撩了人之後扔不見一絲紅暈的帥氣臉龐,舒朗清冽,動人心弦。
看着她眼睛微微睜大的可愛模樣,喻欽彎上眼角輕聲笑出來,而後他把頭盔遞給陳青芒,“走了”。
陳青芒坐在機車上,小心翼翼地用手抓着一旁的扶手,與他保持着一小段距離。
Advertisement
他們靠得很近,陳青芒依稀看見了他耳尖的一絲紅暈。
難道也是害羞?陳青芒詫異地想,
“抓緊我。”淡淡的一聲,被風吹散。
速度加快了,陳青芒有點不穩,便依言抓緊了喻欽腰側的衣服。
“我不給人随便抓的。”低啞夾着笑意的話語。
陳青芒覺得耳朵又好燙啊。
喻欽帶她去了小臺山,走的近路半個多小時就到了。
陳青芒看着仍舊熟悉的風景,又想起上次,他不願意的拒絕話語,心裏有點澀澀的。
喻欽開着機車載她,一直沿着公路上到了半山腰。由于重力原因,她微微後傾,抓他的衣服抓得緊了些,肌膚相貼處有酥麻的觸感,山風往後拂來,她能聞見少年身上那種獨屬于男性的氣息。
幹淨,清冽,像薄荷般清涼。
周遭高大的樹木在環山公路上投下一片片綠蔭,陽光被阻隔開來,碎裂而斑駁。
走到半山腰的時候,車子便不可再向前了。喻欽随意找了個靠邊的地方把車停下了。
陳青芒有點擔心地看着停靠在路邊的車,這樣會不會被偷啊。
喻欽卻絲毫不在意,他帶着她沿着梯子往上爬。
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他腿長走得快,卻又始終與她保持着兩三米的距離,是在刻意放緩速度。
綠色的灌木密集地分布在山梯兩側,偶爾其間夾雜着一朵不知名的白色小花,清脆的鳥叫聲一直在略顯空寂的天地間回響,安靜而靜谧。
二十五分鐘後,他們到達了山頂。
喻欽一言不發的帶她往東南側的方向走,陳青芒緊跟在他的後面。
少年的背影清瘦而挺拔,一身黑顯得冷冽,又酷又帥。
他帶她去了那條玻璃棧道,在陽光下晶瑩剔透,危險而漂亮。
在入口處,喻欽向她伸出一只手,指節修長,皮膚冷白。
陳青芒擡頭看他,猶豫着把手遞了過去,與他交握。
緩慢而堅定地往棧道的那邊走過去。腳下的玻璃是透明的,她感覺自己像在懸崖邊上行走,一不小心就會掉入萬丈深淵,刺激而驚險。
喻欽倒是不怕,走得鎮定而從容。
陳青芒小心翼翼地和他一點一點地走到裏棧道中間很近的位置,他們的手緊緊交握着,這讓她略感安心。
四周沒什麽人,玻璃棧道橫接在兩座山峰之間,像是臨靠着深淵。
行走在上面,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從高空摔下去。
行至最中間的位置,喻欽停下,像是早有預謀般,他低頭看着她的那雙清澈的杏仁眼,“陳青芒”他叫她的名字。
陳青芒點了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裏漂亮嗎?”他看風景似的,一手搭靠在玻璃棧道的一側的欄杆上,眯着眼眺望遠處,姿勢帶着慵懶。
陳青芒也随他的目光看過去,青山蔓延,雲霧藹藹,陽光從雲層縫隙間灑落,帶來明亮的光輝。
“很漂亮。”陳青芒認真地回答。
“哼,”喻欽輕笑一聲,側過頭看她,漫不經心地開口:“我的禮物呢。”
“在這裏。”她有點窘迫,急忙去打開手中的白色禮盒。
喻欽看着她及肩的黑發,柔軟地披散在肩頭,整個人溫暖而明朗,看得他心裏微微發癢,很想去摸摸她的頭發。
一串紅繩被安放在細白的手心裏,那枚古銅色的硬幣在日光下折射出點點微黃的光,顯得極有年代的美感。
“生日快樂,喻欽,這是你的禮物。”她雙手捧着那條紅繩,将它往前遞,眼睛微微睜開,目光虔誠而認真。
“你給我戴。”他微微颔首,挺傲嬌的開口。
陳青芒咬了咬幹燥的嘴唇,點點頭,“好的”,她一點一點走近,靠近他,陷在他的陰影下。
小心翼翼地把紅繩貼合在喻欽的右手腕骨節處,她可以看見他手腕處青色的血管,還可以感受到他清晰的脈搏跳動聲。
指尖觸及他冷白的皮膚,陳青芒感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顫抖,她輕輕地溫柔地給他系那條紅繩,十幾秒後,她将紅繩系好,欲将手縮回來。
卻幾乎是在一瞬間,她被整個人一下子拉進了少年的懷裏,緊貼着胸膛,呼吸上下起伏。棧道不平穩地輕微晃了晃,驚心動魄。
陳青芒驀地一下,感覺腦中有一根弦崩斷了,耳朵嗡嗡響,她聽見喻欽低啞磁性的聲音。
“做我女朋友,”他似乎是有點呼吸不穩,頓了頓,繼續道,“不能拒絕我。”仍是嘴硬中又帶着傲嬌。
陳青芒聽着他略顯急促的心跳聲,鼻子一酸,眼淚幾乎奪眶而出,她緩了很久,還沒給出那個答案。
喻欽深閉雙眼,在心裏默念,她願意的。微風輕輕吹過來,帶來的涼意撞了個滿懷。他一言不發地等待,只是卻近乎固執地抱着她,不松手。
陳青芒閉着眼睛,感受着眼睫毛的顫動,等了很久,“好”,輕輕的一聲,下定決心,拼盡全力。
聽到這聲回答,喻欽的心微微一顫,松下一口氣。少年俯身,湊近她的臉側,靠近,靠近,再靠近,而後輕輕地吻在了女孩的眼睛上,深情而溫柔,清冽而幹淨。
陳青芒的眼淚被他吻了去,感受着眼間溫熱的柔軟,她心裏泛着數不清的感動。
這個吻很短暫,卻是他們最初的一生的第一次,又像是一輩子的光陰那麽長。
少年身姿颀長,站在她的身邊,伸手摟住她的肩,無比自然地開口:“我希望我們能一直在一起,好嗎。”
陳青芒看着遠處的青山,“好的”,她溫和認真地回。
玻璃棧道,修建在離天那麽近的地方,她暗暗在心裏想,老天爺也會聽到的吧。
後來的路,兩人走得很平穩,玻璃棧道的前路一點一點縮短,陳青芒努力克服那種因過高而惡心的眩暈感,和喻欽十指緊扣,一點一點往回走,原路折返,下山。
他們沒有走完那條玻璃棧道,但卻在心中将它畫滿。
到了山腰處,到了停機車的地方,卻遠遠地看見一個黃頭發混混模樣的年輕人,騎着那輛銀白色的機車跑了。陳青芒急忙追上前去,跑了一段距離,大聲地喊,“小偷,抓小偷啊!”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那輛車卻很快地消失在了視線裏。
這不是旅游季,山上人少得可憐,根本沒有人聽見她的呼喊聲。
喻欽點了點眉,笑着看着自己的小姑娘,淡淡道,“別追了。”
陳青芒詫異轉身,氣鼓鼓地看着他,“你的車被偷了,”她有點氣喘,“不生氣嗎?”
“嗯,生氣。”喻欽順着她的話說,唇角上揚,“他明天就會知道我生氣的後果了。”
“來,過來。”喻欽朝她招手,眉眼帶着點笑意。
陳青芒依言走近,心裏還是好氣,她站在喻欽的身旁,一下又一下地扯着路旁的小草,“我們報警吧。”她擡頭,看着他的眼睛認真道。
“嗯。”喻欽哄她似地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一手掏出電話,給趙啓江打電話,并沒有報警。
然後帶着陳青芒走到路旁修建的一座涼亭裏去,他們坐在一條木凳上,喻欽靠近,一聲一聲,低啞喚,“女朋友,女朋友,青芒,芒芒,阿芒。”
陳青芒被叫得耳朵通紅,她埋頭看地不去看他。
喻欽靠近,湊近她的耳側,幾乎将她整個人圈在自己的懷中,姿勢暧昧極了,繼續輕輕喚,“阿芒。”
“——咳,咳咳。”
趙啓江,徐宛兒,楊數三人不自在地站在一旁。趙啓江撓頭,“老大,青芒,那個……”
喻欽擡頭,目光極冷淡地看了他一樣,站起身,手插兜了,帶點小驕傲地開口:“介紹一下,這我女朋友,以後叫嫂子。”
趙啓江這條單身狗,一口老血吐出來,他覺得自己也太慘了吧,無語地點點頭,“嫂子”,他心情悲傷沉重地站到一旁去了。
陳青芒不知道怎麽回答,便沒有回應這聲“嫂子”。
徐宛兒瘋狂眨眼,難以置信地看着陳青芒,用手指頭,對她比:你他?
陳青芒點點頭,用口型回:“是的。”
徐宛兒想起自己那個不來電的網友,頓時悲從中來,默默地閃到一旁去,“你讓我冷靜會,什麽戀愛,什麽狗數獨,不行,我不能戀愛,我要學習……”
楊數:……
于是三條單身狗被虐,神情複雜地看着那兩人手牽着手上了面包車。
男孩帥氣,女孩好看,男孩主動,女孩害羞。
陳青芒喜歡靠窗坐着,喻欽就坐在她的右手邊,輕輕用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漫不經心玩似地撓着她的掌心。
陳青芒看向車窗外的風景,嘴角也很溫柔地上揚,梨渦淺淺的,頗有現世安穩的感覺。
徐宛兒楊數趙啓江三人,本來一直在山下玩。趙啓江早些時間被送回家後,灌了一大杯解酒茶,忍着喝醉了的那種眩暈感,然後出門,就一直在山下陪着楊數。
他現在生無可戀地坐在副駕駛座上,透過後視鏡,看見自己一向不茍言笑的老大笑了,他更暈了他。
陳青芒回家給喻欽發消息,很認真地讨論了,如何戀愛瞞過老師同學的方法
最後得出結論:在學校要偷偷摸摸的,不許牽手,不許舉止親昵。
總之就是地下戀。
喻欽是拒絕的,但禁不住陳青芒說她媽媽要是知道了會很麻煩,便只好勉強同意了。
在這以後在學校的情景都是這樣的:喻欽看見了陳青芒,想去摸她的頭,面上卻是一臉冷淡,而陳青芒一縮身子,飛快地繞過了他。
喻欽幫陳青芒接開水,放在她桌子上,陳青芒小心翼翼地接過,也心虛得不敢看他。
位置輪換,陳青芒換到了一個男同學的身旁,兩人雖只有寫平常傳卷子的交集,也不多說話,可還是讓喻欽坐在位置上生悶氣。
喻欽的同桌表示很惶恐,因為她不止一次看見自己的同桌,拿着一直削尖了的鉛筆,對着前排的某一個人比,像要紮過去似的。
同桌覺得這個又帥又冷酷的人好變态哦。
這戀愛談得喻欽憋屈得不行,比沒談時還憋屈。
偏偏又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學校,還沒什麽辦法去牽手手,去抱抱。還得時時刻刻觀察一下自己頭上有沒有變綠。
欽哥何時這樣憋屈過?可卻還是得忍啊。
就這樣過了兩個月,離期末考試僅剩一周。
這次考試很重要,平時吊兒郎當的同學也收起了頑劣本性,開始乖乖地寫作業,聽講,複習。
陳青芒趁放學的時候,給了喻欽一本英語筆記,讓他好好學。
喻欽伸手接過,順便揉了揉她臉,帶點欠揍語氣地回:“不怕我超過你啊?”
陳青芒已經習慣了這種時不時被揉臉被摸頭的動作了,因此臉不紅心不跳地十分正經地說:“要是,超過我,就有獎勵。”
喻欽挑眉,淡笑回:“等着。”
這次期末考試,很多人看得比平時任何一次都重,原因無他。
就是因為上次校長極力吹鼓的那個基金會會發獎金,而且獎金很豐厚。
考試的兩天期間,有一些傳言,說有人作弊被抓了。
陳青芒沒什麽感覺,只是盡力地完成了每一堂考試。
放學時,收拾好書包回家,走出教室,四周沒什麽人了。
喻欽若無其事地走到她身旁,熟稔地單手挑起了她的書包,單肩背着。
陳青芒和他一起并肩從校園裏往外走,心裏很暖很甜。
兩人沒拉手,但看上去還是很親昵。
走出教學樓,陳青芒總覺得有點不舒服,感覺有人在看她一樣,如芒在背,她回過頭,然後一眼對上了孫全那雙細小犀利的眼睛。
陳青芒倒吸一口氣,扯着喻欽的衣袖就快步在操場上跑了起來。
風呼嘯過耳邊,籃球場上的哨聲此起彼伏。
作者有話要說: 老師:早戀警告
在一起了耶耶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