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對了,我一直忘了問,你墓裏的那個水潭中是什麽東西啊?當時看好大的一個影子,我們去逮來吃了吧?”秦修蠢蠢欲動,末世後就很少吃魚了,要麽水源被污染了要麽就是沒有魚。
霍殷記憶殘缺嚴重,具體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更別說其他細節了,當下就面無表情地搖搖頭,随手拂開擋着視線的枝葉往前走。
秦修見他沒吭聲,就悻悻打消了這個念頭。
兩人在林中沒轉多久,秦修抓了只小松鼠,純屬拿來玩,玩夠了就随手放生了,真正能吃的還在密林深處。他們很快發現了一只體格龐大的黑皮野豬,獠牙很長,正喘着粗氣在地上拱着什麽。兩人剛一靠近,野豬便猛地擡頭朝兩人沖來,叫都不叫一聲。
霍殷一把推開秦修,抽刀迎上去。
秦修樂得清閑,旁邊一躲,發現樹杈上有一條小青蛇,順手抓來綁了個蝴蝶結。他挺喜歡跟霍殷出來打獵的,因為一旦碰上危險值不小的獵物,霍殷就會把一切攬在自己身上,讓秦修在旁邊看着。秦修這懶偷得也很安心,反正霍殷那把戰刀一出,來什麽劈什麽。
野豬的生長速度很慢,不知這頭野豬長了多少年才有這體格。有力的頸部在霍殷靠近時猛地揚起,利用獠牙上挑,霍殷眼中暗沉沉的沒有一點光澤,他助跑之下借着附近的樹幹躍起避開獠牙,半空中調整好角度,落地時雙手握刀狠狠貫進野豬的後頸中。
只此一招,斃敵首腦。野豬在一瞬間死亡,連掙紮都沒有,硬生生被霍殷把腦袋釘在了地上。
霍殷微微一皺眉,只覺得手感有點怪異。
秦修冒出來道:“死啦?這麽快!嗬,這口牙真恐怖……”
他過去好奇地摸了摸野豬白森森的獠牙,誰料野豬的眼皮忽然掀開露出下面渾濁的眼睛,嘶地一聲掙紮着蹦起來,獠牙狠狠擦着秦修的手腕挑上去,秦修吃痛地縮回手,被霍殷迅速拉到一邊。
戰刀還筆直地插在野豬的脖子裏,不可能還活着。不只是秦修,連霍殷都很震驚,他應該切斷了野豬的脊椎,就算不死也絕不可能還有蠻力站起來!
霍殷明顯生氣了,總是波瀾不驚的眸子裏翻騰起洶湧暗潮,在野豬沖過來的時候微微屈膝,仿佛要硬碰硬。
那野豬的脖子裏還插着刀,它的嘶嚎源于對食物的渴望,好像壓根感覺不到疼地撞向霍殷。
秦修忽然想到什麽,大喊道:“霍殷!你千萬別被它傷到,這頭野豬可能被感染了!”
霍殷不知聽沒聽見,動作毫不收斂,腳上明明是人字拖卻跟踩了火箭似的,倏地身影一閃,馬上沖至野豬面前但沒有避開,只是稍微偏移出一個角度,伸手猛地抓住野豬的獠牙低喝一聲全力往前掰扯,只聽沉悶的咔嚓聲後野豬的脖子在沖擊的慣力下硬生生被他逆向扯斷。
霍殷抓着獠牙将整只野豬掄起來,狠砸到前面粗壯的樹幹上,野豬的頸末脊椎徹底段成兩截,攤在地上沒再動彈。
秦修急匆匆地跑過去,忙着驗證自己的猜想。他把霍殷的刀抽出來,刀身沾滿深黃的污跡,從野豬傷口中不斷湧溢出來的也是臭氣沖天的黃色污血。
“果然被感染了……”秦修喃喃自語,滿腦思緒紛雜。
這是一只喪屍豬,他們在這裏住了快半個月了,還以為這裏沒有被病毒波及,畢竟水是幹淨的,山林中的小動物也活蹦亂跳……
“你沒事吧?”霍殷朝秦修伸出手,秦修以為他在要刀,便把長刀還給他,霍殷一臉嚴肅:“你的手沒事吧?”
他這麽一提醒,秦修才感覺到手腕傳來陣陣悶痛,他想起剛才讓野豬獠牙挑了那麽一下,剎那間心裏涼了半截。
因為上次進山的時候秦修的手臂讓長着倒刺的藤本植物被刮了好幾道口子,這次就學乖了,進來前披了件長袖薄衫。但此時袖子已經破了,他臉色蒼白地撩開袖子,只見手腕上一道明顯的傷痕正在隐約滲血,秦修緊緊咬着牙,心髒跳動得如擂鼓。
感染,屍變,吃人,被殺,秦修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麽一天。
他慌了,害怕得直發抖。他丢下霍殷,不管不顧地沖出林子,幾乎是跪在村前的溪水中不斷清洗手臂,反反複複,明明出血量不大,真皮組織硬是被他搓傷,血流得越來越多。
秦修的呼吸中都透出一種癫狂的崩潰來,他額頭是密密匝匝的冷汗,目光發直,手腕處不斷有小股血湧出來彙進溪水中流走。
對了,把這只手砍掉,說不定還來得及!
這個想法剛一冒出來秦修壓根沒過腦子,就慌忙抽出自己的獵刀,咬着牙兇狠往自己手臂剁下去。
“秦修!”霍殷不知道他在幹什麽,但見到秦修有意傷害自己立刻上前阻止,抓住他握刀的手腕輕輕一折,技巧性地讓他松了手,聲音輕柔:“你怎麽了?”
“放開!”秦修眼中是幾乎能浸出血來的驚恐,他甩開霍殷的手,在水中摸到獵刀,又再一次被霍殷阻止,霍殷皺着眉直接将他的刀扔到了岸上,秦修崩潰地跟他拉扯起來,聲音裏都染上了一絲哭腔:“來不及,快來不及了!你他媽放開啊!”
無論霍殷說什麽秦修都聽不進去,一心只想把自己的手剁下來,也無暇跟霍殷解釋其中緣由。霍殷只當他忽然失心瘋犯了,亮出手刀,狠狠切在秦修的後頸。重擊之下,秦修立刻失去了意識,身體軟軟地倒進霍殷的臂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