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此時冥王換好了衣服，緩步順着臺階下來時道：“黑潮，彌生兩年前就去世了。”

顧若昀背脊一僵，沉聲道：“因為感染？”

冥王道：“是，我沒保護好她，對不起。”

顧若昀安靜了會，看着小熙，眼裏情緒複雜。顧子硯對于他們的談話倒漠不關心。

秦修涼快夠了，站起來道：“我一個外人就不打擾你們家人團聚了，我去附近的基地看看，師兄。”

王小黑沙啞地喵了一聲，從顧子硯懷裏跳出去，兩三下攀到秦修的肩頭蹲着，霍殷也立刻跟着他站起來往外走。

“鑰匙。”顧子硯跪在沙發上手裏拎着車鑰匙遞過去。

秦修皺眉道：“算了，我走過去吧，你們那車我也開不了啊。”

冥王道：“不介意的話，摩托車請用。”說着把一串車鑰匙扔過去。

秦修雙手合十接過，繞在指尖晃了一下，“謝了，回來給你加滿油。”

說着兩人一貓就出門了。

外面日光熱烈，從空調房裏一出來簡直分分鐘讓人失去鬥志。秦修擦了一下額頭迅速冒出的一層薄汗，出去後把遮光布掀開，随手扔悍馬的擋風玻璃上，看着威武霸氣的哈雷，興奮地搓了搓手。

“你知道這玩意兒是什麽嗎？”秦修明知故問，跨坐上去先發動起來。

轟鳴乍起，霍殷默默往後退了兩步。

秦修快意地大笑，一揮手：“上來，帶你兜風！”

霍殷猶豫了一會，小心翼翼地上車，雙臂緊緊抱着秦修的腰。秦修噴了口氣，怒道：“松開點，你要勒死我啊！”

哈雷疾馳出去的那一瞬間秦修明顯感覺到霍殷的呼吸加重，他帶着霍殷飛馳在陽光烤灼着的馬路上，興奮地吹了聲口哨，無情碾軋過路中央的枯屍。

去基地的三十公裏在這輛頂級摩托車的兩個輪子下只化作區區幾分鐘，秦修飙車還沒飚過瘾就到了。遠遠就看到四個成年男人端着槍守在路口，原本應該是一處收費站，秦修驅車靠近，正在和旁邊同伴說話的男人忽然把機槍從肩上卸下來，指着他們：“什麽人！下車！”

“喔喔，別激動。”秦修不知道是在跟守路口的人說還是在跟身後已經默默抽刀的霍殷說，伸手在口袋裏掏啊掏，掏出一部手機，電量只剩下不到5%了，秦修一愣，想起來好久沒充電了，可別現在關機了。他連忙點開一個軟件，屏幕出現他的個人資料和以往戰績，“來接賞金任務的，你們這兒應該不是全封閉狀态吧？”

手機固然是不能用來打電話的，雖然目前網絡已經恢複，但僅限政府安全區而已。人類掌握的科技在重創面前仍舊飛速發展，去年冬天從國內最大的新軍基地流出這種記錄軟件，方便了秦修這種獨行俠，也方便了其他基地管理流動人口。

确認了身份後，那人有點猶豫地看着霍殷：“你身後這個……不會是喪屍吧？”

“怎麽那麽沒禮貌呢，人長得白就是喪屍了麽？”秦修收起手機，歡快地一擰油門，沖進了防線內。

這基地果然像顧若昀說的那樣并不大，而且人口不算多，沒有其他基地魚目混雜那麽熱鬧，但大街上巡邏的人均人手一把柯爾特突擊步.槍，給秦修感覺怪異，好像只是個臨時基地，硬件很硬，但似乎并不注重基地的擴大發展。

秦修沒急着找人确認任務，而是随便找了個沒人住的舊民房，将哈雷塞進去，然後帶着霍殷在這裏面瞎溜達。

進了基地中心，人逐漸多了起來，男女老少都有，畫風跟其他滿是成年男人注重武力發展的新軍基地很不同，這裏反倒更像個避難所。

末世的光景攤開在霍殷面前，他和秦修并肩而行，觀察着四周，猶疑道：“這裏是……難民營嗎？”

秦修挑眉笑道：“你這麽問明顯心态不對，比起他們有吃有住，我們才是難民。”

霍殷一頭霧水，顯然還沒徹底認識這個世界。

“嘿！秦修！”一道歡快的男人聲音從後面傳過來。

秦修轉頭就看到廖佳言背着個大包興沖沖從後面追上來，“我隔老遠就看到你師兄的大屁股了，就知道是你！”

“喵！”王小黑蹲在秦修肩上沖他揮了揮尖爪子，你才屁股大！

“你怎麽也晃蕩到這兒了？”秦修說。

“聽說這裏安寧，天太熱了，不想東奔西竄的。”廖佳言曬得比秦修還黑，個子不高，但爆發力很強，基本上一拳就能打爆喪屍的腦殼，以前跟秦修合作過，他沖霍殷點點頭，跟秦修道：“這你朋友？你開竅啦，你不是從來不跟人組隊嗎？”

秦修道：“臨時組個隊還得跟你報備？怎麽就你自己，你團隊其他人呢？”

廖佳言嘿嘿笑道：“上月死了倆，走了一個，新來了兩個能打的，正在跟基地負責人商量任務。他們近期好像有大動作，你要不要加入？”

“什麽大動作？不會又是去喪屍窩裏掏火藥吧？”秦修跟他随口閑談，有廖佳言在中間搭線正好省得他自己去找江豪了。

“我還沒聽清呢，就跑來追你了，那一起過去看看？”廖佳言說着歪了歪頭，示意他們跟過來。

霍殷一言不發，沉默地跟着秦修走，他們倆挨得近，王小黑在秦修肩窩蹲得熱了，直接跳到霍殷肩上再蹲着，熱了又跑回秦修肩上，擡起爪子舔了舔的功夫就進了一棟高樓。

守門的認識廖佳言，問都沒問一句直接放行。

電梯停在四樓，廖佳言領着他們去江豪會客的地方。

秦修心裏起疑，站在電梯口沒動，“在這裏談事，你是怎麽發現我又追出來的？”

廖佳言一愣，沒想到他會突然發問，頗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咱們好歹也出生入死過，你怎麽對我還這麽有戒心呢……好好好別用眼神看我啊，我說還不行麽！我剛到這裏的時候就把你的資料給了江豪，托他打點下面的人注意一下，但凡有你的消息立刻告訴我，你一進防線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故意在那等你呢……”

“你想幹什麽？”秦修神色冰冷。

“找你啊，上次的提議你還沒答複我呢。”廖佳言沖秦修壞笑：“我們團隊這半年來縮水得很厲害，但質量越來越高。我直接告訴你吧，這次是江豪請我們來的，如果你能加入我們，那就更好了。”

“玩傭兵團這套？”秦修漠然道：“的确，真正的強者都會選擇往上爬，但我只求溫飽，跟你們志不同道不合，融入你們早晚會起沖突，所以還是算了吧。”

秦修從來不跟人組隊，在這一點上固執得要命。廖佳言磨了他半年多了都沒磨到他松口，這番話下來他也不失望，早就知道秦修會是這個反應了。他聳聳肩，嘴上安靜了，但心裏并未放棄。

廖佳言領着兩人走到一扇金屬加固的雙推門前，他敲了三下，不等裏面的回複就推開了沉重的金屬門。

裏面有十多個神态懶散的男人，長相各異氣質迥然，均曬得皮膚黝黑穿着軍綠背心，露出肌肉發達的手臂。有人同秦修打招呼，有人壓根不認識他。

“介紹一下，這是秦修。”廖佳言随意走進來，往沙發上一倒，招呼秦修過來坐。

“你就是秦修？幸會，我是這裏的負責人，江豪。”原本站在窗邊負手而立的男人轉過身走來，唇邊勾着穩重的淺笑，向秦修伸出手。

面對兩個樣貌不凡同披戾氣的年輕人，江豪準确無誤地認出了秦修，并不是因為他提前看過秦修的資料，而是秦修太容易分辨。

黑貓與獵刀，是他永遠不變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