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紅房醉酒
紫萱走後,每天我忙完學習、工作,就是等BB機響,然後就不知道幹什麽了。今天是周末,下午一下課,劉美麗說今天不是他的班,我就叫上他準備去打會兒乒乓球。剛下樓,就碰到謝楠。我以為她來取該洗的襯衣,就說:“襯衣還不髒呢。”
她搖搖頭:“有點其他事和你商量。”說着她擡眼看看劉美麗。
“領導有事,咱不打了吧,我回寝室了。”劉美麗越來越懂事了。
“說吧,什麽事?”
“也沒什麽事,就是······就是我爸來了,我想讓你和我一塊兒陪他吃個飯。”謝楠目光游移,盡量不看我的眼睛。
“我?不合适吧,你們父女團聚,我坐那裏······好嗎?”
“那有什麽不好,我一個女孩子不會喝白酒,咱們是關系不錯的同學、朋友,你幫我陪我爸喝一杯,不好嗎?我還給你洗衣服了呢!這點兒忙都不幫,真沒良心。”她嬌嗔的瞟了我一眼。好像說的有道理。
“行行行!只要你爸不別扭,我沒什麽,完全可以幫這個忙。”我趕忙又補充道:“但衣服可不是我讓你洗的,我可不承你的人情,你找我內人領情去。”
“知道了,沒有讓你還我人情。什麽內人外人的,真難聽。”
“你不懂,小丫頭,談了戀愛就不嫌難聽了。”我一副過來人的架勢:“哎,對了,謝楠,你也談個戀愛吧?”
“和誰談?”
“找一個男朋友啊!”
“去哪兒找?”
“這滿大街的男生······要不我給你介紹一個?”
她看了我一眼,目光移到遠方:“‘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走吧,別說這沒用的了。”
我心裏說,你“曾經”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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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去哪兒?”我問她。
“紅房子西菜館。”
“你等一下,我回寝室拿點銀子,換上行頭,總不能穿着運動服去陪客人吧?”
“拿錢幹什麽?我爸請,又不讓你掏錢。”謝楠用大眼睛瞪着我。
我停住腳步認真地說:“既然我去了,就得盡地主之誼,今天我請你爸。”
“不用你······。”我向他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打斷她。
她胸脯起伏着,漂亮的臉蛋上泛着紅暈,用一種感激的眼光盯着我老半天。我心裏說,你家再有錢,我也不能讓你爸小瞧了我。我帶足了銀子,砸暈你們父女倆。
謝楠我倆打的來到淮海路845號。紅房子西菜館門臉不大,裝修典雅。這裏是舊上海第一家西餐廳,是很多上海人西餐夢開始的地方,經營正宗的法式西餐。雖然現在的上海,大門頭的西餐廳比比皆是,但這裏依然是懷舊一族的最愛。上了樓,waiter把我們帶進一個包間。房間不大,很溫馨,三個人說話正好;再大顯得空曠,讓人容易産生生疏感;再小就顯得局促,使人無端心生緊張。顯然,房間是客人精心挑選的,這個客人不簡單!我被自己的判斷吃了一驚,我這一段時間進步太快了。
一位中年男人已坐在裏面。坐着看不出身高,但面色紅潤,頭發油亮,儀表不俗,氣場不小。見我們倆進來,并沒有起身,禮貌地攤開手掌指指座椅,微笑着沖我點點頭。領導、長輩都是這做派,現在也叫“範兒”。
“這是我爸。”謝楠趕快介紹:“爸,他就是張三省。”
我離開座椅做出站起狀,他爸擺擺手示意不用站起來。其實我知道他不會讓我站起的,順勢欠欠身,點頭、微笑,輕輕入座三分之二,挺胸、擡頭,目光平視。整套動作行雲流水,毫無拖沓。這也是剛學的。
“經常聽楠楠電話裏說你,三省不像農家子弟嘛!”我心裏說,老子已在上海灘混小半年了,早就脫胎換骨了,你還狗眼看人低。但嘴裏卻謙虛得很:“回伯父,您擡愛了,我是正宗的農民的兒子,大地的主人。”
他慈祥地笑了笑:“這孩子還挺幽默!三省別誤會,我可不是歧視農民朋友,我也是農民的兒子嘛。”
“是嗎?那我就更不用拘束了,咱都是大地的主人,對吧?伯父!”
他仰頭爽朗的笑了,聲若洪鐘:“聽謝楠說,你在學校很照顧她,我今天是專程來謝你的。”
我趕快接着:“應該的,都是同學,又是老鄉,您千萬別太客氣。”
謝楠只是笑,時而給我們續一下水杯。
“行,客氣的話咱就不多說了,上海離咱們家比較遠,以後你還要多替我照顧一下這瘋丫頭。”他愛憐地指指謝楠。謝楠撒嬌地看他爸一眼。
“三省酒量怎麽樣?”他倒直接。
我趕忙回答:“在學校平常不能喝酒的,今天周末,陪伯父喝兩杯應該還行。”
他拿過菜單,一副他是主人的架勢:“好久沒在這裏吃了,現在味道不知怎麽樣。三省,想吃什麽,随便點。不管怎麽說,這裏還是上海灘最正宗的法國大餐,今天我請你們這倆窮學生開開葷。”
我一直在猜他的身份,人家不說,我也不能問。但看那做派絕非等閑之輩。老東西,你少給爺擺譜,你以為大爺沒見過世面,故意顯擺給我看那?姥姥!
但我嘴上卻彬彬有禮地說:“伯父見外了,到了上海,您是客人,我們是主人,沒錯吧謝楠?我們的上海身份證為證啊。”謝楠配合的點點頭。我接着說:“既然是主人,就要先盡地主之誼。今天我請客,您不是好久沒在這裏吃了嘛,菜也不讓您點了。我知道這裏有幾款菜品味道還不錯,雖然比不上香榭麗宮,但和艾露餐廳和雅德廣場還是有一拼的。您品嘗一下對不對胃口,waiter!點菜!”
我不等他說話,就叫過來服務員。這裏以前的服務員可都是見過大世面的,很多政要都慕名而來,雖然現在大不如前,但駱駝瘦了架子還在那兒,這位服務員翻着白眼,面無表情的看我一眼:“點吧!”
我拿過菜單:“法式蝸牛三客、羅宋湯三例、蟹鬥三客、黑椒牛排三客,伯父要幾成熟?噢,七成;謝楠呢,八成?不行,八成太老了,也七成吧,我要六成的。還有,對,瑞士豬排不錯,帶加心的,伯父可以嘗嘗,好像以前沒有。再有鵝肝三客,讓師傅做嫩點,老了就不鮮了。夠了嗎?再點幾道菜吧?伯父大老遠來一趟盡量都嘗嘗。那行,就先點這麽多,不夠我們再點。”
服務員冰凍的表情早已經化開了,滿臉堆起笑容:“馬上上菜!馬上上菜!先生您先用茶。”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這邊,老家夥都傻了,伸着舌頭愣了半天,謝楠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他才縮回舌頭:“噢!噢!小子可以呀,眼界挺廣。但這那行啊,那能讓你請我呢。”剛才的氣場卸了一半。
我接着說:“伯父,今天來不及了,您要想吃正宗的法國菜,改天我帶您到音樂學院附近去,那裏有法國人開的正宗的法國菜館,全法語服務,全法國大廚。您不用聽懂,您只要會吃就行,要的就是那個‘範兒’。加上手工黑板點菜,地道的雪茄,自家釀制的特制紅酒。再加上法蘭西風格的內外裝飾,如夢如幻的裏昂鄉村爵士樂。讓您感覺仿佛坐在了盧瓦爾河谷美麗的莊園裏,那才真正叫吃法國菜呢。”
老家夥聽得如醉如癡:“哎呀,三省,伯父當對你刮目相看那,這哪是一個農村娃呀,這是一個紳士啊!”
“伯父過獎了!伯父,您喝白的還是紅的?”
“當然喝白的,紅的有什麽勁啊。今天咱爺兒倆一醉方休!嗯,對了!明天你們不上課吧?”他看看謝楠,又看看我。
謝楠正要開口,我搶過話頭說:“明天周末,沒課,我今兒個陪您喝個痛快。您喝醬香的還是清香的。”
“酒我買單,就喝茅臺吧。”老頭老怕我買不起單。
“伯父,哪有請客請一半兒的,今天您只管吃好喝好,什麽也別管;如果您這幾天不走,您再請我,行不行?”
“行!那伯父就聽你的!楠楠,看看人家三省,你眼力還算不差。”他給我說一半,又跟閨女說一半。
酒菜都上來了,我說:“謝楠你先吃,我陪伯父喝酒。”
杯來盞去,我倆喝了一瓶半,這老家夥還真能喝。直到謝楠攔住,他才作罷,但舌頭明顯已不聽使喚。他可能想把我喝倒,看看我酒後失态,顯現原形。沒成想自己先犧牲了。嘴裏還在念叨:“楠---楠,行!此子可---教。”
“你沒事吧?”謝楠看看我。
“沒事,我以為能把這半瓶解決了沒問題。沒想伯父戰鬥力不行。”我知道我也差不多了,但嘴裏還硬撐。不能讓他們父女倆占上風。
“你怎麽讓我爸喝那麽多,本來是······。”謝楠有點小生氣。
“大小姐,伯父要喝,我能不讓我也不想喝呀,我是在舍命陪君子,懂嗎?”
“懂了懂了,等着,我叫吳秘書去。”謝楠說完出去了。
不一會,一個白淨的年輕人跟着謝楠進來了:“哎呀,謝市長喝這麽多呀。”
他小心殷勤地扶住謝市長下樓去了。
原來謝楠的父親是峽江市市長!怪不得······,哎!不說了。我也難受,趕快買單:2600元,我高興,對數字已經麻木了。
“謝楠,我們一起把伯父送回酒店吧。”我扶着桌子站起來。
“你也一搖三晃的了還送人家!”
“你這閨女,他是你爹,怎麽是‘人家’呢?”我打着咯,扶着牆往外走。
“別貧了,咱不用管他,吳秘書會安排的。我還是把你這位爺侍候好再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