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別情微瀾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第二天中午都過了。幸虧是星期天,要不就曠課了。
寝室裏一個人沒有,不知道都瘋他媽哪兒去了。
肚子開始鬧意見了。我努力回憶着昨天的事,首先想起的是我那犧牲了的2600元大票。現在想想真有點肝兒疼,真是顧了面子丢了裏子。謝元海,峽江市人民政府市長,鬧了半天,謝楠是他的女兒。這個謝楠,真能憋得住。爹是市長有什麽丢人的,還背背藏藏的。我爹是泥腿子一個,就讀幾篇《論語》,老子還驕傲地告訴你們,我爹是鄉村文化人。還有······不想這些個沒用的了。目前當下的重要任務是喂飽肚子。我剛要起床,門吱扭一下開了一條縫。出現了半個漂亮的臉蛋。是謝楠。
“可以進來嗎?帥哥。”
“等一下,我還沒穿呢。”我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服:“進來吧。”
她一只手上提了個小巧的紅木盒子,精致的花紋讓人光想摸一下。另一只手拿着給我洗好的衣服。
“你怎麽進來的?你這可是違紀行為。”
“這你就別管了;你也別吓唬我,本姑娘不是‘廈大’的,是‘交大’的。”她向我做了個鬼臉。
我簡單洗漱了一下,問她:“你爸沒事吧?”
“沒事,電話裏還誇你呢,說你後生可畏。”
“身邊蹲個市長‘千金’都不知道,我能不可畏嗎?”我沒好氣兒地說。
她輕輕推我一下:“別陰陽怪氣的了,再餓你半天估計就沒怪話了。”
說着打開盒子,一股噴香的飯菜味直鑽嗓子。我故意扭過頭去,裝沒看見。
“不吃呀?那我這就掂走。”說着她蓋上蓋子就要走。
“哎呀,掂來了再掂走多不合适。”我打開蓋子,狼吞虎咽,轉眼吃個精光。說實話,那些資産階級的大餐實在不頂用,花了2600元,像沒吃飯一樣。
她看着我吃偷偷的樂:“慢點,別噎死了,我可擔不起這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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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把洗好的衣服放到我的床頭,彎腰整理我脫下的衣服。
“罪過,我這一介窮書生,什麽時間使上傭人了,還免費?”我故意逗她。
“別得意太早,不會免費的,我呀都給你記着帳呢。” 她回過頭詭秘地笑着看我一眼,她倒不氣。
“這盒子不錯。”我輕輕地撫摸着盒子緞子般光滑的表面,在腦子裏尋找記憶的感覺,故意逗她:“這感覺真好,嫩滑的就像我家紫萱的肌膚。”
“你真流氓!”她嬌嗔地瞪我一眼:“當然不錯了,我爸說這是海南黃花梨的。乾隆的,可珍貴了。我都舍不得用,這是第一次用,就--給你送飯了。我主要是拿來把玩的。”
“真堕落!”我拿起邊把玩着邊說。
“德行!”她瞥我一眼:“哎,我爸晚上要請你吃飯。”
“還吃啊!”
“你請了人家,人家不好意思,回請你,禮尚往來嘛。”
“再喝,我可陪不了,得叫援兵,要不,讓劉美麗一塊去吧?”
她笑了笑:“晚上不喝酒,你放心。你想喝,我爸也不敢和你喝了,也正難受呢。”
我把盒子遞給她,她說:“先放你這兒吧,我們直接去酒店。”
“那行吧。回頭給你送去。”別說這小玩意兒還真讓人愛不釋手。我說着,随手放進了小衣櫃裏。
謝楠就要出門,我伸手攔住她:“別急,你得回答我兩個問題,咱們再走不遲。”
“行!問吧。”她雙手交叉着抱在胸前,擠的事業線深不見底。
“第一個問題:為什麽一直瞞着我們?”
“你是說沒告訴你們我爸是市長?就這問題?”
“對!”我認真地點點頭。
“腦殘級的問題,你想,我如果見面就給你吹我爸是誰誰誰,你怎麽看我?你們怎麽看我?”
“有道理!第二個問題:那現在為什麽要讓我知道?”
“因為時機成熟了。”
“怎麽個成熟法?”
“我在電話裏經常提起你和你--們,我爸來出差順便想見你和你--們。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
“對呀,就這麽簡單。”
“問題完了。可以走了。”我攤攤手說。
謝楠疑惑地眨眨一雙大眼:“你問這些幹什麽?”
“不幹什麽,好奇呗。”
“不對,”她搖搖頭,用漂亮的手指指指我的眼睛:“我太了解你了,你的眼睛暴露了你的謊言。”
“謝楠,我也太了解你了,你的眼睛暴露了你的智商。”我故作深沉地死盯着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撲哧笑了,用小手在我肩上打了一巴掌:“你酒還沒醒吧,說什麽胡話呢?”
我聽見樓梯響,就笑着說:“給你開玩笑呢,這樣吧,這裏說話不方便。先去見你爸爸,晚上回來早了我們去沙龍,我給你說點事。”我又補充道:“以後還是我把衣服拿到沙龍,你上來取不合适。”
她瞟了我一眼:“德行!不知好歹!”
正說着,劉美麗推門進來了:“喲,稀客,謝老板,你怎麽突破老王頭防線的?”
“別忘了,是男人就有弱點。”謝楠像個哲學家。
“有意思,說說,王大爺什麽弱點?”劉美麗什麽都愛八卦。
“告訴你吧,兩盒軟包中華。”謝楠說完,扭頭就走,頭也不回像對空氣說一樣:“樓下等你,快點。”
“別走啊,我也有這個弱點,給一包好不好。”
“別貧了,晚上有你的班嗎?”我問劉美麗。
他搖搖頭說:“今晚是‘四通集團’他們值班,四川老鄉會舉辦個小型舞會。他們讓我去幫忙。”
“那我們晚上要是回來的早也過去看看。”我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人家叫她‘四通集團’也就算了,你是這裏的老人兒了,又比人家姑娘大,得有個大哥的樣子。讓別人聽了還以為咱們內部不團結呢。我再聽見你叫她一次就直接開除。”我一本正經。
“那也太狠了吧?”
我陰着臉說:“對你就得狠一點。”
他皮笑肉不笑地撓撓頭轉移了話題,一臉疑惑地看着我問:“你還去喝呀,昨天你喝的和死豬差不多,叫都叫不醒。”
“謝楠他爸來了,讓我去陪酒怎麽也得陪呀。今晚不喝了,聊聊天,人家明天就走了,人之常情嘛。哎!要不你替我去得了。”
他搖着大腦袋:“人家又沒叫我陪,我不去。哎!對了,她爸到底是幹什麽的?”
我沒時間和他糾纏就說:“沒問,不知道!”我又補充道:“今天問了回來告訴你。”
“三省,為了看你,她給王老頭塞兩包‘軟中華’,這‘母獅子’太下本兒了吧?”劉美麗盯着我一字一頓的問。他暗地叫謝楠“母獅子”。
“你想說什麽?”我警覺的盯着他的眼睛。
他拉着長腔學趙忠祥的“動物世界”:“馬賽馬拉的雨季來臨的時候,母獅子的發情期也到了,公獅子的發情期不太合拍,可能稍微晚一些,他-還在等待。”
我以牙還牙,也學趙忠祥:“旁邊的公鬣狗仔細的觀察着,它的嗅覺是狼的一百倍,它什麽都吃尤其是腐肉;這會兒也許是無聊,它正低頭舔着自己的蛋蛋,偶爾他還用嘴扯一下旁邊別人的蛋······。”
“張三省,你惡心死了,你才舔呢!”劉美麗追着要打我。我跑到桌子的另一頭。
我示意他暫停:“你個豬腦子!我陪她爹都快喝死了,她送個飯、看看我不應該嗎?我告訴你,這事你不許告訴任何人,包括林妹妹;也別耍你的小聰明胡亂瞎猜,那會傷害林妹妹的。你也不想讓你的閨蜜受到傷害吧?”
“你別糊弄我,謝楠對你賊心不死,我不傻。”
我過去摟着他的肩膀說:“哥們兒,我也不傻吧?我會處理好的。你最需要的是學會冷靜,再一個要與人為善。你還別急眼,聽我說,什麽叫‘賊心不死’?挺好的人間真情到你嘴裏咋就變味了呢?愛一個人有錯嗎?你不愛她不理她不就完了。這就是你不‘與人為善’的表現。你呀最該學學你媽的善良,對!應該疊音‘你媽媽’的善良。”
劉美麗甩開我搭在他肩上的手,眨眨眼指着我說:“行!我聽你的,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高招擺脫謝楠。但不能惹林妹妹生氣,你們再惹她生氣,我就······。”
我拍拍桌子打斷他的話:“哎哎哎,她是我未婚妻,我比你心疼。你想一點正事好不好。”
他還毫不示弱:“是你未婚妻怎麽樣,還是我的······。”
“是你的閨蜜,是吧?”我又打斷他說。
“不僅是閨蜜,她還是我心中的‘女神’,她要是不高興了,我······我就難受。”劉美麗一臉真誠,說完低頭不語。
對于劉美麗這種淳樸的友愛,我深受感動,逗他說:“好了!好了!也別女神了,你就把她當做你的親姐姐,我呢,就是你的親姐夫,咋樣?”
他擡頭看着我一臉壞笑:“又想占我便宜?行!就叫你姐夫,但姐夫可不能白叫,叫一聲一千塊。姐夫!姐夫!姐夫!······。”說着就過來掏我的衣服口袋。
我甩開他的手,跑出寝室随手關上了門。
我和謝楠來到上海大廈已經是華燈初上了。
“你爸對這裏很迷戀嗎?怎麽老住這裏?”我在電梯裏問謝楠。
“住習慣了呗,還有。”她附到我耳邊輕聲說:“這裏是他初戀的地方。”
“是你現在的媽媽嗎?”問完後我後悔了,是不是我太八卦了。
謝楠倒是無所謂:“還真不是,不過我媽媽也是我爸的大學同學。幸虧我媽媽勝利了,要不就沒有我了。想知道我爸的初戀嗎?找時間問問老爺子。”
我瞪她一眼:“我可沒那麽無聊。”
17樓到了,邁進房間,奢華的氣氛讓人有點眩暈,“全江景”包房,在這裏可以縱覽黃浦江、蘇州河口的外灘全貌。
謝市長已穩坐中央,到底是一方大員,氣場仍在。見我們進來,樂呵呵的站起來,比昨天随意的多。一直走到門口,有力地握住我的手:“不好意思啊,三省,昨天伯父讓你見笑了。”
我微笑着說:“那裏,我也喝多了,就怕您沒喝好。”
“喝好了,喝的很高興,來來坐下說。”
我們落座,寬大的房間就我們三個,顯得實在太空曠。
謝元海說:“今天咱就不喝酒了,三省沒意見吧?”
我笑着點點頭:“聽伯父的。”
他接着說:“今天就好好吃吃飯、說說話,看看這外灘美景。三省知道這裏的菜吧?”
有了昨天的教訓,他不再那麽有“派”了,而是謙虛地先問我。
我說:“知道一點,好像是淮揚菜吧?”
“對,今天咱就吃點清淡的淮揚菜,不吃洋鬼子的東東了。說實話,昨天我都沒吃飽。”說着很有韻味地笑了笑。
“哎喲!對不起伯父,您看,請您一次還讓您餓肚子,實在抱歉!”
謝元海趕快擺手:“三省多心了,伯父沒那個意思,我很高興,自己人實話實說。別介意。服務員過來!三省還是你點吧,我眼睛有點花了,看不清字。”
我接過菜單:“行!就咱仨人,少而精好吧?服務員開始記啊:特色炝虎尾、蟹粉獅子頭、淮揚煮幹絲、芝麻鳳尾蝦、丁香鴨脯、水晶肴肉。可以了吧,不夠再點,都是經典的淮揚菜。”
吃的差不多了,謝元海站起來走到露臺:“咱們三個用這個廳是有點大,三省是不是覺得伯父浪費呀?”
我笑笑,沒回答,是沒法回答。幸虧謝楠回答了:“就是浪費。而且太浪費。”
他閨女怎麽說都成,我要這麽說肯定不合适;如果我說不浪費,顯然是在說瞎話,憑他謝元海閱人無數的人生歷練馬上就會給我的人品打個問號。我才不上他的當呢。你們父女掐去吧。
“小丫頭片子!不懂。你們過來。”
我和謝楠走到露臺。
晚上的外灘的确漂亮,站在這個角度看外灘,全景式、寬銀幕,像是一個水晶的世界,到處晶瑩剔透的,簡直就是一個童話世界。從十六鋪到外白渡橋盡收眼底。我深深地吸口氣。
“哎呀,和在下面看的外灘完全不一樣啊!太美了!”謝楠叽叽喳喳像個孩子。
“漂亮吧?”謝元海輕柔地撫摸着女兒的頭發說:“丫頭,能讓你們看到這麽美的景色,今天就不叫浪費,你說呢三省?”
“是!伯父說得對,這和平時見到的外灘截然不同,真希望這萬千美景就是自己的!有一種把它們據為己有的沖動。”
“行!小子,有魄力!”他在我胸口捶了一拳:“這就是我要的結果。”
他拉過謝楠的手接着說:“丫頭,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你看一萬遍也不會有三省的感覺。”
“能的你,你能擁有嗎?癡人說夢。不過是男人可惡的占有欲!”謝楠瞪我一眼撇撇嘴。
“不理她,咱爺倆說話,再說她也不懂,女人就是女人。”謝元海拉我坐下。
“爸,有您這麽說女兒的嗎,什麽女人女人的。”謝楠強烈抗議她爸的措辭。
“我說的話有問題嗎?我女兒不是女人嗎?看你的美景吧傻丫頭,我們兩個男人說說話。”謝元海回頭溫暖的看看女兒,搖搖頭笑了。
“三省,明天我就走了,以後替我照顧好楠楠,好好完成學業,我有空再來看你們。我對你的感覺是對的,作為男人,就應該有這種吞吐天地之志,包藏宇宙之心。有空也要多留心實事政治,在我們國家,什麽都要講政治的。聽說你們的沙龍辦的不錯?玩玩可以,不要當真。在中國,男人的舞臺就是政治;商人是什麽,商人是孫猴子,不理你随便翻跟頭,想理你手掌一拍你就得死,政治就是如來的手掌。明白嗎?好了!以後再聊吧,今天就到這裏。”
謝元海把替他照顧女兒放在前面,我的學業放後面,也就是說他的女兒比我的學業重要,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問題是謝楠需要我照顧嗎?他至于給我啰嗦這麽多嗎?我得捋捋思緒。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