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認子歸宗
第三天上午,我和劉美麗早早就來到虹橋機場接機。
我感覺心髒跳得厲害,數年不見,不知道紫萱變了模樣沒有。還有見了怎麽說。
“出來了!看,紫萱她娘兒倆在那兒。”劉美麗拍拍我的肩膀。
我順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是紫萱:精致的五官,秀發飛揚;格子襯衫,牛仔緊身褲,一身休閑打扮。穿的雖然随便,但依然還是光彩照人,和三年前沒多大變化,唯一的變化是懷裏多了個小家夥。
劉美麗杵在我前面,使勁搖着手裏的鮮花。我靜靜地站在他身後,心裏盤算着怎麽和紫萱開口說話。
“舅舅!舅舅!”小澤浩頭帶一頂小遮陽帽,唧唧喳喳地說着美式漢語,撲進劉美麗的懷抱,看來二人相當熟悉了。
“紫萱,看誰來接你了?”劉美麗把我推到紫萱面前。
紫萱一愣:“你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不能來?允許你悄悄的走,就允許我悄悄地來,還算公平吧?”我話裏不免帶着埋怨。
紫萱抿嘴笑了笑,上下打量我一眼:“還挺記仇的!還那麽瘦,真不像個官員。”
“本來就不是嘛!就是一個普通公務員,讓你失望了吧?”
她搖搖頭,又表情複雜地看看我的臉。
我也仔細端詳她,紫萱還是有變化的,她的眼神中少了當初我們熱戀時的陽光氣息,卻多了一絲憂郁的氣質。都是這個謝元海。
“就你娘兒倆嗎?”我接過紫萱手裏的行李問。
“對呀!走吧。”她瞥了我一眼,沒再理我。
劉美麗抱着小澤浩走在前面,我接過紫萱的行李走在中間,紫萱跟在我後面,一行三人厮跟着往停車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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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在劉美麗後面,想逗劉美麗肩上的小澤浩一下:“澤浩,來叫叔叔!”小澤浩一扭頭與我四目相對,我吓一跳,這不是我小時候嗎?簡直就是我小時候的翻版!剛才在閘口只顧看紫萱了,注意力都在紫萱那兒,沒顧上細瞧小澤浩。再加上他的遮陽帽蓋着半個臉,根本看不清楚。而現在整個小臉全部呈現在我面前,他長得怎麽和我如此相像?我扭頭疑惑地看看紫萱:“紫萱,澤浩是。”
紫萱緊抿嘴唇答非所問:“澤浩快三歲了,澤浩,叫叔叔。”
我心頭一熱,我抓住紫萱的胳膊輕聲問她:“紫萱,難道澤浩是。對不對?”
紫萱看看四周:“什麽對不對?注意點形象,都看呢,回去再說。”
說完大步走到我前面去。我一下子感覺腦子一片空白。
在車上,紫萱在後排不停地給小澤浩指點着窗外的景色,我坐在前排副駕駛的位子上,不時回頭看看澤浩。劉美麗一邊開車一邊偶爾與澤浩說話逗樂。我瞟劉美麗一眼,他故意不看我,表情極其豐富。
汽車穩穩地停在希爾頓飯店的大門口。門童勤快地過來提行李。我目光一直跟着小澤浩,越看越像我,絕對錯不了,他應該就是紫萱我倆那晚的愛情結晶。我有女兒,現在發現我還有兒子。兒女雙全!我難掩心中興奮。
劉美麗說:“紫萱,你們上去洗漱休息一下,然後咱們去吃中午飯;不用急,時間還早,我們在大堂等你們。澤浩,給舅舅再見,還有這個叔叔。”
小澤浩禮貌地和我倆說着再見。
紫萱牽着小澤浩的手進了電梯。我目送電梯門關嚴,還在呆呆地看着電梯門。
“發什麽愣呢?”劉美麗用胳膊肘捅我一下。
我這才回過神來,瞥他一眼:“你小子,給我耍陰謀詭計。你過來!”
我拉着他坐到車裏,關上車門,我一把揪住他的脖領:“你小子!早知道澤浩是我的兒子,對吧?”
“先松開,你想憋死我呀!”他掰開我的手,松松衣領說:“你看出來了?”
我狠狠瞪他一眼:“少廢話!你小子城府還挺深!我現在才想起來,你為什麽把小澤浩的照片都收起來,你是怕我看出來,對吧?你太卑鄙了!”
“什麽叫卑鄙呀?亂扣帽子!林妹妹怕影響你家的安定團結,才不讓告訴你的!我算完了,是裏外不是人。”劉美麗抖抖手,滿臉委屈。
“還有什麽瞞着我的,快說!”我又揪住他的衣領。
“你咋有暴力傾向了,你是渣滓洞的沈醉還是76號的李士群?”劉美麗嘴裏像安了播放器。
我使勁推他一把,松開了手。
他嬉皮笑臉地拍拍我:“這還不夠你震撼嗎?”
“震撼個屁!讓我傷心!好好的兒子,卻要管別人叫爹。”我吼他一聲別過臉去,不再搭理他,自言自語地嘟囔着。
劉美麗笑了,扳過我的臉:“管誰叫爹?他還得管你叫爹呀。知不知道?你現在可拽了,你可是美國人的爹。”
我瞥他一眼:“沒工夫聽你胡扯八道。”
他笑着在我肩頭捶了一拳:“怎麽瞎扯呢,給你說正經事呢!你這兒子在美國出生,根據美國法律,他就是美利堅合衆國的公民,你不就是美國人的爹嗎?”說完哈哈大笑。
“那倒也是!”我嘟囔一句。一想不對:“你小子淨在這兒寬我的心,那紫萱她嫁了人,孩子不還得叫人家爹嗎?”
他故作深沉地說:“告訴你吧,紫萱就一直沒結婚。”
我猛地一下坐直了身子:“你你不是開玩笑吧?”
他搖搖頭:“開什麽玩笑。真的!”
我指着他的鼻子問:“你和謝楠第一次去美國回來,你不是說見到紫萱的男朋友了嗎?”
他瞥我一眼:“記性還挺好!她那是為了讓你對她死心,随便拉了一位同學。當時也把我和謝楠給騙了。”
“那後來呢,你小子去那麽多次,你還不知道真相嗎?”我大聲沖他吼。
他撓撓頭沖我傻笑:“後來當然知道了。知道也不能告訴你了,你不結婚了嗎?就謝楠那母夜叉誰敢惹?只好和紫萱一起合夥騙你了。不是你逼我,還不能讓你知道。”說完,他笑嘻嘻地要摟我脖子表示歉意。
“滾!都是騙子!”我推開他跳下了車。
劉美麗趕快下車又把我拽上車:“這可是‘希爾頓’,大嚷大叫的不嫌丢人那?”他又心平氣和地說:“你以為我們想騙你呀,騙人很累的。我今天都說給你,心裏好多了。你還別有意見。林妹妹這麽做,不都是為了你嗎?你還不知好歹!”
“你懂個屁!我是替紫萱冤得慌。”
“哦!”他不吭聲了。
“美麗,我的20%‘上海沙龍’的股份劃歸紫萱他娘兒倆吧。”我認真地看着他幽幽地說。
他沖我笑笑:“不用了,紫萱在美國不缺錢,我的20%股份已經劃到小澤浩名下了。再說,紫萱現在任職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收入還可以。您大局長就別操心了。”
“廢話,我能不操心嗎?不過,美麗,還得謝謝你!”我輕輕拍拍他的肩頭。
“好了,別煽情了,紫萱下來了。”
小澤浩愛吃西餐,而且由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總部在巴黎,這兩年紫萱長在法國呆,所以澤浩更愛吃法式的西餐,于是我們就來到“紅房子西菜館”,這裏算是正宗的法式料理了。
也許是父子天性,很快澤浩就和我混熟了,在飯桌上纏着我問這問那。由于在國外大多用英語交流,孩子的中文發音很不标準。我就教他正确的中文發音,小家夥很認真地跟着學。
我看看紫萱:“回去多讓孩子說中文,用中文。要不,真成美國鬼子了。”
紫萱也不看我,只是笑笑點點頭:“知道了。”
劉美麗也說:“說的對,要不請個中文老師,別心疼錢。”
“叔叔,什麽是美國鬼子呀?”澤浩拉着我的手,看着我的臉天真地問。
我俯下身慈祥地說:“這個詞語呀不标準,是大人們說着玩兒的,現在不用記它。你長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他點點頭:“那好吧!”然後他睜大眼睛端詳我一會,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問我:“叔叔,我看着你的臉怎麽像在照鏡子呀!你真像我。”
童言無忌,卻捅到了我內心最柔軟的部分。我一時無言,擡眼看看紫萱,她已經別過臉去,故意不看我,但明顯已眼含淚光。
“叔叔,你怎麽哭了?我說錯話了嗎?”
我摸一下臉頰,不争氣的淚水已挂滿兩腮。
劉美麗趕快說:“澤浩你沒錯,叔叔眼睛有點不舒服。來舅舅這裏。”
我起身去了衛生間。
真是笑話,本來想讓紫萱考慮是否認爹,現在我卻要考慮怎麽認兒。
我洗了把臉,整理一下情緒,這才從洗手間出來,正好紫萱也從女洗手間走出來。我稍作猶豫,一把拉住她的手來到樓梯間:“紫萱,你準備瞞我一輩子嗎?”
“還能怎麽樣,把兒子送你家去嗎?”
“其他的先不多說,我今天必須先認下兒子,孩子不能沒有爹!你說呢?”我緊緊拉着紫萱的手。
她深情地看看我的眼睛:“你認不認都是你張家的人,澤浩在美國注冊的就是姓張。”
我一把把她抱在懷裏:“你這些年太不容易了。紫萱,你既然把我抛開,為什麽一直不找呢?”
她伏在我肩頭喃喃地說:“又不是買蘿蔔,哪兒那麽容易?”
稍傾她推開我,整理一下妝容說:“如果你不怕謝楠介意,你就進去認了吧,孩子确實不能沒有父親。但我不勉強你。”說完自己先進屋去了。
我深吸一口氣,平複一下情緒,也回到座位上。
“澤浩過來!”聽到我叫,澤浩高興地鑽我懷裏:“我問你,你媽媽姓什麽?”
“姓林!”
我又問:“舅舅呢?”
“姓劉!”
我接着問:“那你呢?”
“我姓張呀,我叫張澤浩。”小家夥驕傲地昂起頭:“叔叔,你姓什麽呀?”
“我也姓張呀!”我捏捏他的小鼻子。
“你怎麽也姓張?怎麽和我一樣?”他依然好奇。
“因為咱們是一家人,所以都姓張呀。對吧?”
他點點頭,眨眨大眼睛又看看我:“真奇怪!你長得和我一樣,姓兒也和我一樣。舅舅哪都不和我一樣。為什麽?”
劉美麗捂着嘴笑。紫萱也抿着嘴樂。
我撫摸着他的小腦袋說:“因為因為我是你爸爸呀。”
小家夥一愣,回頭問紫萱:“媽媽,你不是說爸爸在很遠很遠的中國嗎?”
“對呀!”紫萱走到我倆身邊撫摸着澤浩的頭:“那是在美國說很遠,咱們坐大飛機飛了很久很久,現在到了中國就不遠了嘛。你爸就在身邊了。這裏就是咱們的祖國中國。明白嗎?”
“這不是上海嗎?”
紫萱輕輕刮一下他的小鼻子:“小傻瓜!上海就是中國的一個城市,就像洛杉矶屬于美國一樣,記住了嗎?”
小家夥點點頭。
紫萱指指我認真地說:“他說的沒錯,他就是你爸爸。”
小澤浩後退一步,有點小小的吃驚。睜大眼睛看着我問:“那剛才為啥叫叔叔呢?”
紫萱耐心地說:“澤浩,是媽媽讓你先叫他叔叔的,現在改過來叫爸爸不就行了?你要不願意叫爸爸那就還叫他叔叔吧。”紫萱教孩子真有一套,她巧妙地把複雜的問題簡單化了。
小澤浩揮舞着胖乎乎的小手大叫:“願意願意!我有爸爸了!我有爸爸了!”
我高興地抱起兒子轉了幾圈。
澤浩用一雙胖乎乎的小手抱着我的臉頰認真地說:“爸爸,凱蒂早就有爸爸了,她老是笑我沒爸爸接。你明天一定要去接我,她就不會笑我了。”
我在他額頭親一下:“行,爸爸一定去接你,對了!你舅舅不是去接過你嗎?”
澤浩皺着眉頭一副遺憾的樣子:“可小朋友們不用比舅舅的呀,凱蒂還問舅舅是什麽東西。”
我看看劉美麗哈哈大笑,劉美麗捶我一拳,看着澤浩自嘲地說:“小朋友如果再問,你就說舅舅是最好最好的東西。”
“行了!你們別貧了,該走了。”紫萱在催促我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