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A-3
戶部是個油水很足的部門，也更容易滋養貪官。
戶部郎中蔣缭是二皇子的人，貪墨了不少東西，大頭孝敬給了二皇子，剩下的自己拿着。他也不敢用狠了，怕人瞧出來，可每次但凡悄悄送出的賄賂禮品就絕對不便宜。
蔣缭也是個喜歡享受的人，外人面前裝作清廉的樣子，別人瞧不見的地方盡是好東西。
第一次抓成浩的時候，統領給了岳青鴻幾個人和捉捕令，之後就沒收回來了。但問題在于，蔣缭雖然貪墨，但如果不拿到證據直接捉人的話，是說不過去的。他還沒有抄別人家的資格，除非他手裏握着蔣缭人情來往收益進項的賬本。
岳青鴻坐在桌前細細思量要怎麽辦，一般的錦衣衛遇到這種事情，會選擇暗中搜查證據，但是統領為了測試岳青鴻的能力，給了三天期限。越快處理好，他以後的發展空間就越大，也能越快爬到高位。
畢竟他的目标不是對付這些無關緊要的小喽啰，而是男主平留侯。
“賬本肯定藏得好好的，哪有那麽好找。”絕華坐在床上，單手支着下巴，靜靜地看了他半晌，突然出聲說道。
他說話的語氣自帶一種高高在上的傲慢，不了解的他的人怕是會以為他在出言諷刺，實則是好心提醒。岳青鴻不是性格火爆的人，也很少沖動。他微微笑了笑，并不在意絕華的語氣。
“我知道，所以你有什麽提議嗎？”
絕華從懷裏掏出一個破破爛爛的冊子：“用這個。”
命運簿雖然時常出岔子，但其實還是有些效果的。只不過有時候效果太弱，有時候效果過猛。有時候特別智能，你寫一個字它都知道你想幹嘛，有時候你寫一整句話，它都能找到歧義給你把事情辦砸，全看運氣。
岳青鴻從桌邊起身走過去，在絕華身邊坐下。
鼻端是幽幽的清香，不知道是什麽香味，這不是他第一次從絕華身上聞到這股味道了。
“火漠花。”絕華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炎神教地處極北沙漠，那裏長着一種火紅色的花。”
花很稀少，都被教衆取來制成熏香上貢給他了。絕華長年累月用這種熏香，魂體便自帶了它的香氣。岳青鴻是一介凡人，聞多了可以增加對火靈的親和度，甚至有幾率生出火靈根。
岳青鴻覺得很好聞，忍不住湊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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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華有些不自在，動了動身子，卻沒有退開。他接着之前的話題繼續說道：“我試試，這東西時靈時不靈，不太好用。”
說着又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支筆，不用蘸墨，直接翻到一個空白頁寫了起來。
「明日辰時末四品戶部郎中蔣缭乘府內最華貴馬車前往城外知寒寺上香，路過城南交巷口，馬受驚，蔣缭所乘馬車翻倒，車板散架，露出內部華麗裝飾。無人員傷亡，蔣缭貪墨一事暴露于衆。」
城南是平民區，去知寒寺要走城南的城門出去。交巷口是其中一條比較好走的路線中的必經之地，那是一塊大而空曠的空地，常有攤販在此擺攤，人流量不小。
寫完這麽多字，許久不曾寫字的絕華揉了揉別扭的手指。這本子不好使，寫起來費勁。好在不用蘸墨，不然更費勁。
“明天等着瞧吧。”絕華收起冊子，“希望這次靠譜點。”
都寫得這麽詳細了，總不能還出岔子。
岳青鴻看着他萬事大吉躺倒睡覺的模樣，撐不住笑了，真是越看越孩子氣。
第二日，岳青鴻帶着幾個下屬前往交巷口，時間卡得正正好，蔣家的車夫駕着車從交巷口駛過去。路上行人有些少，車夫便抽了馬一鞭子，放心大膽地加速了。
岳青鴻幾人到的時候，恰好目睹了馬車差點撞上一個從巷子裏沖出來的偷兒。車夫緊急勒馬，結果沖勢太猛，雖然偷兒險險躲過，但馬車卻是翻了。
車廂狠狠砸在地上，車裏的人從中滾了出來，正是蔣缭本人。
車廂造的時候用的結實的木頭，請的工匠也手藝過關，奈何他們注重建造車廂，忘了車板也需要加厚。這麽一砸，車板裂了，車廂和車底交接處分離，就像蛋糕盒子的蓋子解開了似的，露出了車內的情形。
百姓們被吓了一跳，連忙後退。
這架勢看着就不好惹，不知是有錢人還是有權人，這會兒湊上去，說不定會被遷怒。
蔣缭揉着腦門慢慢爬了起來，一摸發現起了個大包，疼得直抽氣。
絕華見狀摸了摸胸口，那裏放着冊子。這回命運簿靠譜了許多，唯一意外的是“無人傷亡”這一點。大概命運簿默認腦袋撞了個包不算傷着了，也許這一點......也算好事？
貪官受點罪也是應得的。
“好多金子！”
忽然有個不懂事的孩子喊了一聲，指着車廂裏金光閃閃的裝飾。蔣缭喜歡金子，弄了不少金制的擺設放在車廂內，這下子不懂行的人都能看出有錢了。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名貴的器具，比如木質的矮桌，那桌子的木料十分昂貴，一般富人可用不起。
“一個小小的四品郎中就能貪墨這麽多錢。”絕華淡淡地說道，“不知那些尚書之流又貪了多少？況且還有在富庶之地做官天高皇帝遠的家夥，怕更是富得流油。”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本朝并不算富庶，京郊每年都有人餓死，缺衣少糧之地更是連年有人挨餓受凍。朝廷撥下去的大筆災款總到不了災民手中，全便宜了這群畜生。
長此以往，百姓該造反了。
普通人家一輩子都沒見過幾兩黃金，乍然見到這麽多，能克制着不上前瘋搶就已經很不錯了。他們議論紛紛，語氣裏充滿了羨慕和嫉恨。
“看什麽看！”蔣缭狠狠瞪了一眼周圍的人群，暗道晦氣。
忽然一轉頭看見了站在人群中的錦衣衛，頓時臉色煞白。他慢慢回頭看來一眼自己的馬車，當時就傻了。
這麽多值錢的物件露出來，錦衣衛哪能看不出來他貪墨了？四品郎中的俸祿可供不起他這麽奢侈！
岳青鴻帶着人上前，他沒說話，身後的錦衣衛也不敢随意動作。
蔣缭心裏還是存有一絲僥幸，想要糊弄過去，卻聽岳青鴻不緊不慢地說道：“蔣大人，能同下官說說，你這馬車裏的東西，都是哪兒來的麽？”
“這......這......”蔣缭不敢實說，又不敢瞎說，冷汗涔涔地往下流着。
錦衣衛抓人可不管你是大罪小罪，一向奉行有貪就抓。這是帝王的授意，雖說水至清則無魚，不可能有人真的一點都不貪，可錦衣衛不管，你貪一點，和貪很多，在他們看來沒區別。
蔣缭想要推說自己只是收受了一點賄賂也不行，這不是情節輕重的問題，外頭都說進了錦衣衙，就別想完好無損地出來。
岳青鴻可不想聽他廢話，直接慢條斯理地宣布蔣缭貪墨，讓手下人抓起來。
“你不能抓我！我是朝廷命官！你們不能随便抓我！”
蔣缭驚恐地往後退，岳青鴻拿出抓捕令牌，展示給百姓看。
“本官有錦衣衛的抓捕令，你貪墨之事證據确鑿，百姓都看着呢，有什麽借口去錦衣衙裏說吧！”
一聽是貪官，百姓的眼神頓時就變了。
之前還覺得這群人是錦衣衛，看着就可怕，這會兒去真心實意地覺得錦衣衛抓得好。
錦衣衛在外界沒什麽好名聲，即便他們抓的都是貪官惡吏，卻因為外頭人的造謠成了人人懼怕的魔鬼。心虛的官員把錦衣衙和诏獄塑造成可怕的阿鼻地獄，說他們會随意抓人，根本不管證據，直接抓了去屈打成招。
實際上本朝錦衣衛抓人之前會先暗訪，确認消息确鑿才會動手，更多的時候是掌握了證據，帶着證據去抓。
岳青鴻還是有些不忿，想要稍微挽回一些錦衣衛的名聲，所以才會這麽做。
絕華不置可否，也沒有阻攔的意思。隊友高興就好，大不了玩脫了，他在帶着隊友去下個世界。反正，栽了跟頭就會學乖了。
提前完成了任務，還讓蔣缭貪墨之事借助百姓的輿論傳遍了城南，甚至朝中不少人都知道了。統領心情甚好，覺得不愧是前副統領的兒子，他撥幾個人給岳青鴻的決定再明智不過了。
于是統領直接上奏帝王，提拔了岳青鴻當上隊長，也算名正言順地擁有了屬于自己的小弟。
一支錦衣隊有十五人，足夠做很多事情了。
“恭喜呀大隊長。”絕華抱着一只雪白的長毛小狗，用狗狗柔軟的肉墊碰了碰岳青鴻的臉。
岳青鴻好奇地看了一眼那只狗：“你從哪兒抱來的？”
絕華給狗狗順了順毛 ：“這是命運簿啊！”
作者有話要說： 絕華：破破爛爛的冊子難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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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華：天天揣在懷裏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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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華：算了，還是變成小狗吧，好歹會賣萌還可以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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