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鬼網三(九)
“竟是這樣...”秦越一時有些感慨。又突然想到,“如此說的話,那魔物豈不是有很大的可能還在游戲裏?”
“說是這麽說。”屏幕後的邵風皺眉打字,“但我加了那男人的游戲好友,幾個號都是灰色的。——誰也不知道那魔物在這游戲裏能做到如何地步,能否随意轉換身型......”
......
秦越道長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雖是知道了那魔物的來歷,但于他們找尋魔物一事,卻還是無甚明顯作用。倒不如說反而擴大了搜尋的範圍。
見魔物棘手,邵風便把一些信息稍作整理後上交了組織,很快引起了組織重視。從此各大網絡游戲公司的各游戲主城地圖,都必嵌入一種能壓制魔氣的符文。
這是後話,不提。
——只是此時,那符文還在制作中。邵風還跟着調查科滿世界的搜尋魔物的蹤跡,秦越也表世界裏世界的跑遍了地圖。
那魔實在是藏的極深,直跑的人心灰意冷,徒生疲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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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忘峰千丈崖底甚是寂靜,除了極少數輕功摔死自己、碰巧落下來的玩家外,便是飛鳥也不願落足。自秦越學會輕功後,這裏便成了兩人相見的地方,重在無人打擾、清淨幽僻。
道長身靠崖壁仰頭望向那遙不可及的一線之天:“...現實過了幾天了?”
“15天。”他耳邊的聲音幽幽說道。
“...半個月了。”秦越嘆了口氣。
這半個月跑的他幾乎都快死心,後被玄墟師兄逮回師門随他修煉,他也是認命般的服從。半個月來,純陽劍法的招式已基本熟練,心法的流轉也大都會了。就連輕功也能從這崖底一躍而上不會摔死。——無愧他昔日秦家天才之名。
“這些天我總是在想......”道長拽下天策的長須,熟練而自然的把玩起來,“若是有仇,殺便殺了,以那魔的本事,藏的好點,誰會發現?——偏偏他要做得那樣顯眼,那女人被他切得亂七八糟,為了什麽?還要發帖引我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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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策回到:“那魔既吃人心,想必是想當人。”
“——那他把人切的亂七八糟,難道是為了解剖?”秦越話說一半,自己便先皺了眉頭,“...還真有可能。”
又自語到,“那為何獨引我來呢?——你說,他是意欲殺了我,還是只想困住我?”
......
氣氛一時有些沉重。這在秦越和邵風之間幾乎是不曾見到過的。——只如今兩人天各一方,還是牢不可破的次元之壁的間隔。即使是初始的幾天努力調整心态,随着時間的長久也實在是有些無力。
屏幕裏的道長勉強的笑了笑,換了個話題:“對了,你先前來找我,說我的道袍怎麽了?”
“什麽?”對方一愣,“......什麽道袍?”
“你不是說,我現實的身體找到了嗎?問我那道袍怎麽脫下,要不要密語什麽的?”
“......我什麽時候找的你?”
“不就在不久之前,那難道那不是你?”道長一個激靈站了起來,“我就說你怎麽今天來了兩次!——我知道了,我知道為什麽那麽多驅魔界大神,那魔物單只找上我了!”
“......是秦家!”秦越開口,“我是秦家最後一人,也是唯一一人。——他只要困住我便困住了秦家。”
崖底,道長急切的來回踱着步子,“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沒想到時隔5、6年,我竟還是被那則虛無的流言侵害。——我那道袍是我僅帶出來的寶貝之一,其上繡的乾坤八卦暗紋實際暗含着我秦家地脈走/穴/圖。——但其內根本就是一場空!哪有什麽秦家寶藏!不過你們終于可以捉到他了!——我知道那地宮的入口在哪裏!我們可以守株待兔!”
那天策上去走了兩步:“在哪裏?!我們這就去捉他!!”
“秦嶺!”
......
天策問道:“真是秦嶺?”
秦越點頭。
“......竟是秦嶺!”頭頂着蒼魂二字的天策突然大笑,“原來那暗紋的竟是這個意思,可憐我施盡手段,幾乎毀了那件寶貝!——早該來問你了!”
等笑夠了,眼光掃過前方的道長,魔物立刻猶如噎住了一般:“——你怎麽一點也不驚訝!”
秦越冷笑:“驚訝你一秒後暴斃嗎?”
祖安話術再現。
青年猛地催動內力,道長周身氣場轟然爆開,劍光淩然閃動——鎮山河!
時機落的一點沒錯,山河一落腳底,那魔物就撲将過來。他冷着臉負手而立,嘲諷道:“自投羅網。”
處于絕對無敵期間的他,自然是受不到分毫傷害。那魔于是也不攻擊了,邵風捏的那張熟悉的臉仿佛一下子陰沉了下來,陰沉沉的發問:“你是何時認出我的?”
“一開始。”
“不可能!——我的僞裝能力絕高無上。你怎麽可能一開始就認出我!”
秦越呵呵的笑了笑:“因為他是只蠢狗。而你是個傻逼。”
“你!”
秦越欠扁的叫嚣着:“來啊來啊!無敵之中,你來殺我啊!”
純陽神技鎮山河,于此氣場中,可除去一切不利效果。
簡而言之,就是站在圈圈裏無敵。
天策捏緊了拳頭,忍了忍:“無敵?”他冷笑道,“不過8秒而已。我看等你山河破碎,你還有沒有這樣嚣張的氣焰!”
“你要能殺的了我早殺了,你就是怕!”
“哼!怕你?——你如今進了游戲,沒了秦家至寶誅魔劍我還怕你什麽?你莫不是以為你能和其他玩家一樣死去還能複活吧!哈哈哈哈!愚蠢!!”
秦越微微一笑:“哦?原來你是怕我的劍。”剎那間,8秒時間到。秦越腳下山河碎裂。那魔扭曲着面孔撲殺過來,秦越好心情的微笑,一動不動。
“怎麽會!”魔物一擊過後,秦越毫發無傷。
“再看我的腳下。”
道長好心提醒。
秦越腳下,數圈山河層層疊疊。秦越又道,“再看崖上。”
那數百尺之高的懸崖之上,千百名身穿道袍的純陽弟子手持長劍肅然而立。魔物乍然見此場景,驚慌的叫道:“這裏不是玩家的世界嗎?!”
“誰跟你說是玩家的世界?——從我第二次見你開始,世界就換了過來。”秦越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第一次沒有戳穿你,便是為了此時。”
那魔一驚,身形一轉便想要逃走。秦越冷笑出聲:“你以為我為什麽要把地點定在崖底?”
剎那間,四周崖壁上金光大盛,一整個崖壁上竟刻滿了燦金的符文。現崖頂衆弟子齊念符咒,頓時照的那魔物抱頭慘叫。
一道莊嚴肅穆的聲音仿若自天邊傳來:“何方魔物,敢在純陽宮放肆。”
秦越擡頭,那空中緩緩下落的正是純陽的掌門,李忘生。
“真是可笑。”趁掌門還沒下來,秦越低聲嘲笑他,“你生在游戲,竟然忘記純陽宮是幹嗎的了!”
驅魔捉鬼啊。傻。
那魔物痛嚎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媽的,這不是武俠游戲嗎?!”
武俠?——哪個武俠世界,能用神行千裏?
更不用說道家,本來就是為了悟道而修仙。不管修的成修不成,這個目标在哪個世界都是不會變的。
秦越早在随師兄修煉時,便把時裝換成了一身朔雪道服。現下他恭敬的跪在純陽大殿內,一身道服融入其中,幾乎就像是個真正的純陽弟子。
“多謝師祖,師兄、師姐搭救。”
這次若不是純陽宮全力幫忙看準時機一鼓作氣,他怕是再在這世界待上數月也不能左右現實世界的分毫。
“自家弟子,無須言謝。”掌門捋了捋胡子,“那物即為我世之魔,我純陽宮責無旁貸。你盡管跟随玄墟修行,量你之造化,他日必成大器。”
秦越慚愧的一拜:“師祖......弟子怕是要離開了。”
玄墟看了過來。
秦越頂着衆人的目光擡頭。
這半個月來,純陽宮就如世外之地一般,人人高潔擅道,對他極是友好,也給了他許多道法上的啓示。他本着真誠的道心開口:“弟子本就是被這魔物困入此地的他鄉之人。如今此地魔氣消散,弟子也要回家...”
回家......
他想回去。
掌門滿目慈悲,緩聲道:“既如此,回鄉後亦不可忘我純陽種種。道法随緣,你既與我純陽一道有緣,他日無論是在何土地,都是我純陽弟子。”
秦越神色動容,恭敬的行了個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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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來了!”邵風激動的差點一腳踹翻了堆積着的泡面盒子,又七手八腳的把它扶起,嗷的一聲朝秦越撲過去:“我去!你竟然真的成功了!”
秦越把那蠢狗從身上撕下來。
看吧,這就是那魔和他的差距。
秦越翻了個白眼:“有沒有泡面?給我泡一杯。——這副身體半個月沒吃東西,要不是衣服沒給脫了,上面的道紋自帶些微內力循環,我早他媽入土了。”
回來現代,秦越那一身仙風道骨的氣質瞬間崩塌。
這才叫宅男本色。
“有有有有有!”久別再見,邵風熱情得不行,那副架勢恨不得伸出舌頭來舔他!又來捏他手臂上的肉跟骨頭,老媽子一般的嚷嚷,“瘦了,是瘦了!我給你泡一杯好的!五塊錢的!”
秦越往床鋪上一趴,閉着眼哼哼兩聲,表示你還算個人。
五塊錢的泡面很好吃了。
直到泡面泡好,邵風才感到哪裏不對:“......等等,你怎麽穿着純陽的道袍!”
“啊。我也奇怪呢......我似乎,把游戲帶出來了?”
“啥?”
兩人大眼瞪小眼。都是一臉懵逼。
......
秦越剛醒來時,一身魔氣幾乎能沖破天際,全落在了那件可憐的跟了他良久的道袍上。秦越念動密語掐了法訣落在道袍上,瞬間洗清了上面的魔氣。——寶物的确是寶物、密語也确實是有。只是其上暗紋跟什麽寶藏一點關系也沒有,就算防塵喚新用。
穿戴整齊,招來他的随身長劍。正是那魔懼怕的那把,名為誅魔。
寶劍許久不見主人,秦越密語一出口,誅魔劍便立刻歡欣鼓舞的/射/将出來,繞着他銀光直閃的飛了幾圈。
這是一處地下魔穴,秦越穿戴好提劍出了去,幹脆利落的一劍毀了入口。這才感到餓。原先腹中竟都快沒了知覺。
他下意識的運起純陽保命功法[坐忘無我]。誰知眨眼間身上裝備俱是一換。這熟悉的純陽校服——他也是對此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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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秦越滾回自己的房間睡覺。
他需要足夠的休息,自那次邵風言明魔物的來歷時,便時刻提防着那魔的到來,精神一直緊繃到現在。
邵風看了眼緊閉的房門,一直提着的一口氣也終于舒了出來。疲憊襲來自回房間睡去不提。
兩人從下午的一覺直睡到第二天中午。邵風打了個哈欠起身,去廚房燒了杯開水,胡子拉碴的終于想起來打理自己。——這些天沒日沒夜的奔波,自己連同屋子都是一片混亂。
“家裏還有錢嗎?”秦越睡眼惺忪的趴在門框上問他。
“上次跟組織彙報游戲裏有魔物滋生危險時,組織發了點。”電動剃須刀滋滋的響着,邵風問,“你要用?”
秦越恹恹:“出去吃頓好的吧。——在純陽宮吃了半個月的素,整個人都快綠了。”
“哈哈哈哈...你是不知道,這游戲剛開始做的時候,設定的純陽弟子光喝露水就能飽,簡直是為仙道典範。——你現在還能吃到素齋,算是好的了。”
秦越無力的哼哼。邵風又問:“對了,你那純陽裝備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莫名就帶出來了。——還有這個。”他掏出一個小小的荷包,“須彌芥子。游戲裏的包裹。”
“幾格的?”
秦越看了他一眼:“...你接受能力要不要這麽快...24格的。”
“...芙蓉荟蔬包?”
“......那是肯德基。這是梨絨落絹包。”
邵風洗掉臉上的泡沫,對着鏡子摸了摸自己從又光滑的下巴,擡眼正對上鏡中秦越的視線:“不過我連你進到游戲的事都能接受了,還有什麽好驚訝的。”
水聲嘩嘩的響着,邵風速度的搓了把臉,邊拿起毛巾走了出去:“換你。”
秦越啪的關上了門。
“喂!”門外的人覺得好笑,“之前你不還是不關門的嗎?——怎麽又恢複你那少爺做派了?”
秦越一本正經的回他:“在純陽宮熏陶良久,覺得禮儀教養還是不可輕廢。”
邵風噴笑:“熏陶?——你覺得你能堅持多久?以你那受熏陶的速度?”
秦越不理他。
邵風搖着頭好笑的回房換衣服。
秦越回來了,跟出個遠門一般表現的一派自然輕松。但其實二人心中都是有些後怕。雖說兩人笑鬧之間,恐懼感也就淡淡的輕了。
下午的時候,邵風穿戴整齊的去總部彙報魔物捕捉進程。秦越不能露面,就先吃了碗泡面墊着,抱着個抱枕看新番。一邊等着邵風回來兩人出去吃大餐。
正當秦越享受這久違的安逸之時,邵風那奇葩的手機鈴聲響了。——邵風竟把手機落在了一堆衣服裏!秦越翻了出來看了看,備注是兩個意義不明的字:冷面。
指紋解鎖之後,秦越無甚在意的接通:“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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