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面對(一)

跳出屋頂,頓時空氣一清。秦越環顧四周,擡頭望了望在這一片深深的樹木中顯得愈加慘淡的天空。

他在某個深山中。

旁邊沒有任何人。傲慢、邵風,都不在這裏。前者讓他咬牙,後者讓他松了口氣。

呼出口氣,閉上眼睛緩了下神。困住這些刀片的符箓依舊持續的消耗着他的真氣,他只歇了一瞬,就提氣大輕功飛到了半空。

站在樹梢上,他才将周圍的一切看了個清楚。這是一處罕有人煙的山脈,所有的樹木都因為人跡罕至的原因生長的野蠻而高大。望遠,只能看到一望無際的樹海。目光的盡頭,才似乎有人類開辟的山田。

而城鎮,那是在這裏根本看不到的東西。

收回目光,腳下是剛才出來的地方。那是一個明顯人為制造出來的狹窄四方囚室,突兀的放置在這一群粗壯的樹木中。從高處看去,就像是某個獵人做出來的裝鳥的籠子。

傲慢去了哪裏?

他一定在這附近不會太遠。他親手布下了這樣的局,一定不會錯過欣賞結局的時間。

......邵風在哪兒?

秦越眉頭微蹙,他想起很久之前,邵風向他請教秦家禦劍術的事。他向來在邵風的面前不做任何掩飾,秦家也好,秦家劍術也好,對那時候的他來說,秦氏都已滅亡,那些古老的東西也無甚意義。每每邵風開口詢問,他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只不過,那時候的他身體大傷,根本沒有能力去傳授別人什麽技藝。

而邵風在一開始時還感興趣的問兩聲,後來可能是照顧他的情緒,不想讓他太多回憶起以前傷心的事,就再也沒有提起。

......如果秦越回想起的,正是邵風某次聊天聊到了分心,問他:“以前就在新聞上看到過秦家禦劍,能同時萬劍齊發什麽的,你也能嗎?”

那時候的秦越,搭着眉眼沒甚樂趣的點了點頭。

“握草牛批啊!”邵風一拍他,表情誇張的吹了他一會兒彩虹屁,見他還是沒什麽表情,才咳了聲問道,“你們真的能同時操控一萬柄劍?那放出來不跟機關槍似的?...對了,請教一下你,你是怎麽做到能分心同時做兩件...呃,多件事的?”

“從小練。”他那時候沒有氣海,不能給他親自示範,倒是能講一些理論知識,“從練字開始。”

“練字?”

“左右開弓。聽說過吧。”

“嗯嗯!”邵風盤腿做到他面前,把一雙閃着光的眼睛湊到他眼睛前。

秦越只擡了下眼:“從左右手同時寫字,到左右手寫不同的字。從操縱一柄劍砍殺,到操縱兩柄劍互砍。等這兩個階段都熟悉了,同時操縱兩個和三個、和一百、一千、一萬......就只剩下內息上的差別了。”

邵風點了點頭,表示他都認真的記住了。

秦越問:“你想要把這招用到你的武器上?”

其實秦越跟他初見時,邵風的武器只是一條黑漆漆光禿禿的鎖鏈。

後來秦越住進去沒幾天,邵風的鎖鏈上才添上了那些鋒利的刀片。他說他早就有過提升武器的想法,只是一個鎖鏈,沒有殺招的話,很難用接任務養活自己。

更別提現在還添了雙碗筷吃飯。

但等秦越問他這句話時,這個男人卻愣了兩秒,疑惑的眨了兩下眼睛。

“什麽?用到我的武器上?還能這樣嗎?——我其實,”他撓了兩下後腦勺,“算了,不說了。”

換成現在的秦越,一定會對他求根問底。

但那個時候,秦越的心中還未徹底散去陰霾,對什麽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見他沒興趣,邵風就又将話題換到了另一個事物上,極力挑動他讓他跟他說話。不過在這之後,邵風倒是真的練起了一心多用的功夫。他也的确是個悟性高超的天才,只用了一年時間,便能讓他鎖鏈上的所有刀片都離體殺敵。只不過這招消耗太大,大部分時候,他只是操控着所有的刀片都在鎖鏈上立起來,或是根據敵人的位置轉變刀口的方向。

......

這種能力,其實就是禦劍術的分支。

而作為從小修行秦家禦劍術的秦越,他清楚的知道這種術法必然使得操縱者不能離開武器太遠,否則一來是無法确認目标,二來消耗也與距離成正比。

但現在邵風不在這附近。難道他的能力已經能做到超遠距離控制這些東西了?他究竟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在他師父那裏經歷了什麽?......又怎麽會跟七魔君中的傲慢扯上了關系?

他忽然轉頭!眼睛眯起,——奇怪?明明身後什麽都沒有,為何他會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要找到邵風,其實說難也不難。即使是超遠距離能做到操縱這些飛刀,這‘超遠’的距離也只是相對來說的。換言之,便是放大些範圍,在這座囚室附近的山脈尋找總不會有錯。

只要飛到高空,多找幾圈,總能找到。

可惜,如果是組隊狀态,劍三自帶的地圖就能幫上忙了。也不知道這個地圖組隊是怎麽判定,不過想想兩人已經一個多月沒有相見,不是組隊的藍點狀态也很正常。

秦越在空中找了兩圈,終于在一處林間發現了樹枝微動的現象。他趕忙往那邊飛去,大輕功落地,才一擡頭,就聽見一聲熟悉的驚訝:“月月?”

秦越站直了身體,抿了抿唇。

邵風兩步走到他面前,神情頗為激動的一拍他肩:“你怎麽來了?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秦越按住那只拍上他肩膀的手:“邵風?”

他其實有些遲疑。

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是邵風嗎?還是......這又是傲慢那個惡魔弄來欺騙他的幻象?

畢竟邵風已經離開一個多月了,可眼前的這個男人竟然連身上的衣服都穿的是他剛離開時的那一件,并且整個人的狀态也似乎從未改變過。

這已經足夠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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