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低着頭的塗靖屹并沒看到，松開手後，賀琳琅臉上閃現的一瞬呆滞，與呆滞後爆紅的耳朵。

賀琳琅用力握緊自己的手，努力吞吐呼吸，才和緩下自己的情緒。

接下來就很順利了，塗靖屹明明是第一次走進鏡頭下，在各方面卻老練得不可思議，等他們下來站在導演身邊回看時，賀琳琅都沒忍住問道：“這真是你第一次到片場拍戲嗎？”

塗靖屹還沒說話，李民恩就得意道：“怎麽，害怕了？”

賀琳琅無奈，遞給塗靖屹一杯唐詩韻泡的檸檬水。

塗靖屹謝過賀琳琅，解釋道：“導演之前教過我怎麽面對鏡頭。”

賀琳琅了然，“拍得不錯。”

塗靖屹有些開心，“謝謝您。”

趁着狀态好，加之又需要趕進度，一個上午除了第一條不是塗靖屹的戲，之後每一條，都在拍塗靖屹。

有一些是和賀琳琅一起，有一些則不是。

李民恩對作品有要求，演員質量都很好，所以整個上午下來，塗靖屹只感覺越拍越精神，學到了許多東西。

中午開飯時，李民恩拉着塗靖屹坐在小軟凳上講戲，把整個上午的不足與改進方向提了出來。

李民恩調出最開始塗靖屹與賀琳琅拍的那段戲，給塗靖屹放了兩次，然後問道，“感覺怎麽樣？”

塗靖屹認認真真地看了兩遍，然後有些崇拜道：“賀老師好厲害哦。”

李民恩：“……”

“我是叫你看你自己。”李民恩抹了把頭，“他确實很不錯，但是你第一次拍，就能讓你們倆在鏡頭裏的差距，看起來不那麽明顯，很棒。當然，他在這一鏡裏也比較收着，估計是照顧你頭次拍攝。”

“他為了我收着演？”塗靖屹用力咬住舌尖，才保證自己沒在李民恩面前笑出來，這簡直太令人開心了，塗靖屹感覺自己大腦麻酥酥的，就像吃了兩斤雞腿一樣幸福。

“琳琅人很不錯，對劇組的人大多都很尊重照顧，這麽多年，我從沒見過他發脾氣。”

“之前有個新人和他拍戲，NG了二十多次，一般像他那個咖位的早就甩臉色了，罷演的都多，但是賀琳琅這人看中作品多過自己，愣是陪着那個演員一直對戲練習，才終于把鏡頭給過了。”李民恩說。

在知道賀琳琅并不是只對自己特殊後，塗靖屹有一秒的失落，但很快他又開心起來。

塗靖屹偷偷瞄了一眼在補妝的賀琳琅，心底暖洋洋地想，自己好像比之前更喜歡他了。

下午，李民恩沒再要求塗靖屹拍戲，而是讓他坐在自己身邊，看別人演。

一邊看，還一邊問他有什麽感覺。

塗靖屹知道李民恩想教他，便心無旁骛地認真思考，盡量完整地闡述自己心中所想。

一個下午，塗靖屹就坐在小軟凳上看各個演員拍戲，李民恩時不時會湊到他身邊指點一二，偶爾更會提到某些技巧性的東西，塗靖屹聽得很認真，學得也很用心。

六點過，李民恩接了通電話，對塗靖屹對：“你的助理到了，先和他一起回去吧。”

塗靖屹進劇組進得匆忙，加之柳闌歌最近因為某些“U know why”的原因，幾乎沒空閑時間，以至于今天塗靖屹進組的時候，身邊沒有經紀人，也沒有助理。

塗靖屹乖巧道別，按照李民恩說的方向往外走去。

這時賀琳琅也已經拍完了今天的戲份，打算回家，乍一看到塗靖屹一個人離開，便快步追上去，拍了拍塗靖屹的肩膀。

塗靖屹轉身：“賀老師。”

賀琳琅問：“一個人？你助理和經紀人呢？”

塗靖屹回答道：“助理到了，在外面等我，小柳哥哥最近忙，不能過來。”

賀琳琅垂眸，他本是想着自己送塗靖屹回家的。

也不知道柳闌歌到底在忙什麽，帶的新人第一次進組，不跟過來就算了，之前看着連助理也沒給配。

沒想到現在卻出現了。

“小祖宗！”這時，一個娃娃臉的少年突然大喊着跑了過來。

“小胖鳥？”塗靖屹微微睜大眼睛，看向來人，“你是我助理？”

娃娃臉少年跑到塗靖屹面前，開開心心地說：“對呀小祖宗，我是你的助理！”

塗靖屹也很開心，來人是他的好朋友，關系特別好，大名丁小園，本體是一只銀喉長尾山雀，在山上時大家都叫他小胖鳥。

塗靖屹正待要說話，就聽到身邊的賀琳琅突然低笑了一聲，塗靖屹歪頭看他。

賀琳琅對他搖搖頭，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道：“小、祖、宗。”

賀琳琅的聲音與塗靖屹簡直是兩種極端，塗靖屹是輕靈悅耳的，而賀琳琅是低沉性感的，塗靖屹一直都很愛賀琳琅的聲音，特別是在對方壓低了嗓子時，總是讓塗靖屹心髒砰砰直跳。

塗靖屹紅了耳朵，有些慌張地解釋道：“那都是……都是家裏人取來玩的……叫了很多年，就一直沒改。”

賀琳琅當然知道，在還沒見到塗靖屹時，他就曾聽自己的母親說過。

只不過這是他第一次出言調侃罷了。

說話間他們也到了各自保姆車的位置，塗靖屹私心想和賀琳琅多待一會兒，但也不知道怎麽挽留，只得道：“賀老師，明天見。”

“嗯，早點回去吧。”賀琳琅禮貌點頭，長腿一跨便上了車，很快就将塗靖屹二人落在身後。

第二天，又是一連串塗靖屹的戲。

正在拍的這一場是塗靖屹和賀琳琅的對手戲，講的是辛自由在成為實習記者後，總是被齊轶言語擠兌，指示着做各種在辛自由看來無關緊要的雜事。

辛自由在學校是高材生，剛出社會就遇到這樣的對待，加之齊轶一直是他的偶像，心裏落差太大，不忿又難過，一時沒忍住，爆發質問齊轶的片段。

聽起來不難，但是他們已經NG三次了。

原因出在塗靖屹身上。

他在憤怒的質問賀琳琅時，總感覺差了點什麽。

李民恩對塗靖屹很有耐心，又一遍帶着塗靖屹去看他剛剛拍的內容，并引導他理解這段劇情。

“你在學校是高材生，懷着一顆要為新聞界做大事的心情踏入社會，卻不想被喜歡已久的偶像‘大材小用’。”

“你不服氣，可齊轶是你老大，你必須得聽他的，只能天天給他打下手，做一些在你看來毫無意義的事情。”

“而齊轶這個人很煩，不光給你一堆破事，還愛言語上挑逗你，說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嘴臭到不行，賤到讓你憤怒。”

“在這一幕裏，你不光要把憤怒表現出來，還有失望與隐忍。失望是對大學四年裏，日日夜夜對齊轶崇拜的那個無知的自己，隐忍是你如果不忍，一定會沖上去揍他。”

“你自認是一個有涵養有素質的人，你不想和這樣爛的齊轶混在一起。”

塗靖屹不斷點頭，李民恩揮手讓他回去，再來一遍。

賀琳琅的情緒沒問題，所以他直接坐在場景裏等，免得出情緒，見塗靖屹垂着頭走過來，猜測他估計是卡了幾次心情不好，安慰地說了句：“不着急，我們再來一遍。”

塗靖屹确實有些不安，喜歡的人在眼前，自然是希望對方看到的自己都是最完美的。

可既然一開始決定要進入這一行，就注定不可能永遠不出錯，所以他的心态還算輕松。

“謝謝，麻煩您了。”塗靖屹說。

……

為了追進度，塗靖屹的戲排得很密，一個星期幾乎百分之八十都是他的戲，甚至連着排了三天的大夜戲，整整四天沒睡覺。

這麽多年，塗靖屹早已習慣了人類生活作息，進劇組之前，為了看劇本就熬了幾天夜，現在進組後依舊沒時間休息。

饒是塗靖屹作為一只妖，頭次面對這樣高強度的工作，都有點吃不消，就算體力上不累，精神上也早就開始疲倦。

賀琳琅很心疼，哪兒有這麽壓榨人的呀。

可當他問到塗靖屹時，塗靖屹卻說自己沒事，好像非得把錯過的進度，全都給趕回來一般。

直到賀琳琅有一天早上到片場，看着又熬了個大夜的塗靖屹，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時，他真的忍不住了。

“導演。”賀琳琅走到李民恩身邊。

塗靖屹熬了多久，李民恩也一樣熬了多久，包括劇組的工作人員，都被李民恩分成了ABC組，三組輪班連軸拍。

效果确實很好，他們的進度追上了許多，但同時也肉眼可見，整個組都累了。

“來了。”李民恩捧着杯胡蘿蔔汁，對着機位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你們昨晚上又熬夜了？”賀琳琅問。

李民恩點頭。

賀琳琅斟酌着用詞，最後還是直言不諱道：“導演，再着急還是得注意休息，身體是革丨丨命第一線。”

李民恩動作一頓，扭頭意味深長道：“是我需要注意身體，還是某個人需要休息？”

賀琳琅這時候這麽敢說是“某個人”需要休息，便往大了講說：“整個劇組都需要保證好充分的休息，才能有更好的精神面貌來拍戲，要勞逸結合。”

李民恩哼聲：“你以為我是這種刻意壓榨演員的導演嗎，如果不是因為小祖宗自己要求，我才不會讓他連着不停的拍戲。”

賀琳琅沒說話，卻用眼神表明了，李民恩就是這樣壓榨演員的導演，這兒活生生的例子還躺在椅子上呢。

李民恩怎麽可能不知道賀琳琅在想什麽：“你心疼，我也心疼，他是我們塗山最寵的小祖宗，我絕對是最不願意看着他那麽辛苦的人。”

賀琳琅說：“那您還……”

李民恩知道塗靖屹和賀琳琅正在相親，也知道他們一直都有聯系，此時樂得為他們傳個話，便實話實說道：“都是那孩子，他聽說你之後的通告全都訂好了，如果我們劇組不能按時完成拍攝，你後續得推掉很多工作，付一大筆違約金，甚至在我這兒和你工作室那邊，兩頭難做。”

李民恩說：“他是自己跑過來要求這樣趕着拍的，還對我保證質量一定跟得上，怎麽說都聽不勸，要不是妖族熬幾天夜對身體沒大礙，我也不會答應。”

賀琳琅一時愣怔。

李民恩在最後有些驕傲地說：“小祖宗确實能說到做到，這段時間他很少會NG。你看，男三的室內戲，在昨晚已經全部結束，咱們的進度追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祖宗熬了一周。

感謝支持。

對不起我又改名字了，這次怎麽都不改了，原名《把愛遞給你[娛樂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