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夏綿幾人租房子的那個小區外,正聽着一輛低調的黑色奔馳。
低氣壓的車內坐着一男一女,一個擰着眉看向車窗外,一個低着頭想嘆氣。
夏綿就是那個嘆氣的,看着胳膊腿上塗着的藥膏,她就愁了。
明明燙得不嚴重,怎麽就被人拎到醫院了呢。
真的是拎去的。
她拒絕咖啡女孩去醫院的時候,剛好被身邊這尊冰雕看到了,而他又是咖啡女孩的哥哥。在她拒絕無效後,就被拎到了醫院。
唉!都是身高惹的禍啊。她好歹也有162cm,怎麽就像拎小雞似的拎來拎去呢。她不要面子的麽。
再瞟一眼冰雕,夏綿心裏嘆氣。這點小事至于去醫院嗎?
她又不是第一次被燙了,自己在藥房買支藥膏,十幾塊就能解決的事,為什麽要去醫院花錢受罪啊。
醫生開的那只藥膏,雖然比以前藥房買的看上去高級很多,可成分根本沒什麽差別。
為什麽一定要去當冤大頭?
再次嘆氣。這件事她有一定責任,相撞前她雖然暈暈乎乎的,可也記得并不全是對方的錯。是她沒靠右側走,才和人家撞上的。所以,她并沒想要讓那個女孩子負責。連帶着,也沒想讓人家付醫藥費。
小小燙傷,多沖沖水,随便買個藥膏就好了嘛。
這下好了,不僅買了高價藥膏,還被迫坐在移動冰雕旁邊這麽久。
就算老黃歷上說“諸事不宜”,也不至于這麽倒黴吧。
被燙,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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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錢,心疼。
遇上冰塊,腦仁疼。
想到這裏,有些怨念的夏綿又不自覺得擡眼瞅了一下身邊釋放着冷氣的男人。
就這麽微微的一擡頭,剛好就撞上了對方沒有溫度的瞳孔。
“那個……同事怎麽稱呼?”這人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冷了。大夏天的都覺得胳膊上的汗毛立起來了。
“……”
不說話幾個意思。輕哼又是幾個意思。
不就是問問名字,他至于用這種眼神盯着她不放嗎?她只是想把醫藥費給他,又不是想讓他留下名字以後方便上門找麻煩。
“同事,能給我留個聯系方式嗎。今天的事不是你妹妹一個人的錯,所以醫藥費我自己出一半。”
夏綿自認為的善意竟然換來了對方的眼神質疑。他這眼神不善,是覺得她出一半錢少了?
“我自己全付也可以的,你把票據給我吧,我把錢給你。”夏綿自認倒黴地伸出手索要票據。
靳祁揚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轉頭瞥着她。
他靳祁揚需要女人出藥費?這女的腦子裏長的是什麽?
還是說她想要聯系方式,所以找了這個蠢笨的借口?
這兩個人同坐一車,如同用眼神演話劇一樣。一個眼神裏飄着疑問,一個閃着飛刀。
夏綿覺得有些緊張,又有些不解。這年頭收錢的改成是大爺了?她一個給錢的,怎麽還被瞪了。
這人腦子怕不是有毛病吧。
“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明天把錢裝在信封裏放在前臺,勞煩你去那裏取一下。”說完就解開安全帶,伸手去開車門。
夏綿不喜歡欠別人,更不想和這種不太好相處的同事有過多牽扯。沒有票據,大不了她多給點。只要別讓她再在這裏凍着,怎麽樣都是可以的。
她還想早點回家再看看材料,可不想把時間都浪費在這臺車上。
“額……”車門還是鎖着的。
“開下鎖,方便嗎?”夏綿眨着眼看向身邊的大冰坨,心底那只炸了毛的小貓就快要撲過去撓人了。天知道她有多想把人踹到一邊,自己打開中控鎖。
“你不認識我?”不愧是冰雕,眼神冷就算了,說話也冰冰涼的。
“早上見過,沒忘記的。”要不說“諸事不宜”嘛,早上哭的狼狽就是被他發現的,中午燙傷又被他看到。夏綿很想說,他就是那個“不宜”,他們不适合認識。
夏綿甚至有種沖動開口問他姓甚名誰,哪個部門,這樣以後就能提前避開,免得“不宜”纏身。
“我想你應該還沒完成工作吧。”明晃晃的“逐客令”,下面覺得這人應該能聽懂。
果然……夏綿聽到“啪嗒”的聲音,中控鎖被打開。
她幾乎是在鎖聲一落下就伸手開門下車,幸好她的禮貌戰勝了想取暖的谷欠望,敲開車窗對着裏面的冰雕道謝。
“多謝你送我去醫院,也謝謝送我回來。明天上班我就把錢……”
只說過一句話的冰塊突然冒了一句“不用還錢”後,就開車離開。
看着駛遠的黑色奔馳車,夏綿松了口氣,嘴裏念叨着“怪人天天有,今天被她撞”。夏天雖說熱了些,但比冷要好多了。感受着陽光照耀的溫暖,夏綿突然心情很好地轉身去了街角超市,準備買菜做飯。
自從被燙那天起,夏綿就養成個了習慣,早上起床第一眼翻翻老黃歷。好像從那天起,老黃歷上寫的都挺好,起碼一周過去了,她沒有再見到冰坨。
這周公司不忙,按時上下班。夏綿不僅工作也越來越上手,就連領導交給她的那些額外任務,她完成的也都不錯。還沒有夏家人的打擾,感覺生活無限美好。
尤其是看着自己已經不紅不腫的胳膊,夏綿十分滿意,“看來只要不遇到那個人,生活還是很美好的嘛。”
迷信雖然不好,但适當地信一信,總還是能避開災禍的。比如這幾天沒有夏家人的打擾,也沒遇到倒黴神冰雕,夏綿如是想。
然而,事與願違這個成語不是沒有道理。
和往常一樣,夏綿在小吃攤上買個手抓餅路上啃,在距上班打卡時間還有20分鐘時等電梯。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樣,只是當她踏進電梯時,電梯突然超重警報。
尴尬如她,感覺自己重如兩百斤,電梯都撐不住了。只好趕緊下來讓其他人順利上去。沒想到的是,電梯走到16樓後突然停住,等了好幾分鐘,都沒有下來。
靳氏大樓有四部電梯,兩部倒數樓層停,一部雙數停,只有一部層層停。
而夏綿所在的秘書處剛好是18層,其餘三部電梯只剩最外面的那部層層停可以上去了。
就在夏綿走過去等電梯時,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夏小姐?”莫瑤瑤看到穿着純白色襯衫的夏綿,興沖沖地跑過去打招呼。
“你的胳膊好了嗎?”莫瑤瑤也是靳氏員工,只不過她在設計部,夏綿在秘書處,分在不同樓層,又都是新人,沒見過彼此而已。
“原來是你呀。”夏綿回頭看到那條燙傷她的女孩子,一身明黃色的連衣裙,陽光極了。點點頭,“已經好了,你看,沒有痕跡了。”
幸好是她不是那個人,老黃歷還是挺準的嘛,今天沒有禁忌。
“那就好,不然我會很內疚的。”莫瑤瑤不是那種家境好就被慣壞的熊孩子,她跑得急使人受傷,是真的很愧疚。
“我叫莫瑤瑤,設計部的。你呢?”
“夏綿,秘書處的實習生。”
“那以後我中午來找你,我們一起吃午飯吧。”莫瑤瑤的身份并沒公開,也是個實習生而已。在設計部,新人受排擠是常事。但大大咧咧的她覺得無所謂,慢慢熬,總能熬過去的。也就沒跟家裏提。遇上同樣的實習生夏綿,剛好可以搭伴用餐了。
“今天人多,電梯不好坐啊。”兩個人說了幾句話,上班時間就快到了。夏綿有些急了,她還沒過試用期,絕對不可以遲到。
莫瑤瑤似乎看出夏綿的焦急,“上班要遲到了,走我帶你去坐別的梯。”伸手就拉着夏綿進了樓梯間,一路拉到了二樓電梯口。
“我們坐那部。”莫瑤瑤指着最裏面的那部說。
跟着她的指向,夏綿認出那個位置對應的就是樓下的那部“高層專用”。
“那是高層專用梯,我們不能坐。”夏綿一手拄着牆,一手拍着胸口喘氣。長期不運動,随便跑兩步就呼哧帶喘的,“還是等別的電梯吧。”
“沒關系的,這個時間沒人坐的,咱們坐了就不怕遲到了。”莫瑤瑤是個熱情陽光的姑娘,而夏綿又不太會拒絕,兩個人湊一起,莫瑤瑤就成了那個主導。
電梯門突然被打開,莫瑤瑤拉着她就往裏進:“快點吧,坐一下不會怎樣的。”
這兩人一個拖着另一個,誰也沒看到那個“沒人坐”的電梯裏剛好站着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