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浸淫娛樂圈多年,誰進去時都是一張白紙,再渾身血跡斑斑地出來,誰也不能獨善其身。回頭看,才發現自己經歷過那麽多的騷操作。從稚嫩到成熟,其實也很簡單。交朋友對他來說是簡單也是困難,當時選擇上大學也是經過反複思考,他既然選擇了留校打磨演技,就勢必要與人為伴,共度四年,逃不了和人交際,或者說是被人利用。

這一點在當時央戲錄取結果出來後,他的另一個經紀人劉虹就和他提過了。劉虹是他的宣傳經紀人,其實是香港挖過來的資深老經紀人,從出道就帶謝北,也順便帶當時年輕的年能靖。這麽多年走下來,劉虹身體漸垮,但公司用高薪留住她,在上海半養老式的住着,年能靖經過幾年磨砺後漸入正途,變成謝北主要經紀人,但大部分合約确定前都會先給劉虹過目,讓她參考出意見。劉虹當時提出,如今真心難得,即使是在與他同齡的年輕人中也難得。他的身份和他人不一樣,去大學後最難防的其實就是有人以他作跳板往上爬,特別是那種借着和他關系好,背地裏卻倒打一耙的人。

他帶着戒備走進央戲,和許之圳一樣沒料到,會和彼此成為摯友。說是摯友,其實也沒有到絕對親密的程度,但在芸芸衆生之中,他自認已經和許之圳算是較為真摯的朋友了。最初都沒有想到彼此會如此契合,最深刻和最主要都是在合作演戲上。那對謝北來說是一種很獨特的體驗,像是魚遇到水,被禁锢的鳥重回藍天,天生契合般,有幾次排練時的激烈深切都令他靈魂深處不由自主戰栗,全身演技都被調動,險些忘了身處何地,自己是誰,像不服輸的熱血年輕人,勢必要展現出自己最厲害的一面來對峙。那是何等酣暢淋漓的經歷,他拍戲多年來也沒感受過,卻在央戲小小的排練室裏,在普普通通臺詞課的排練上感受到了。

謝北摩挲着手指,有些頭疼。他想不出來,按年能靖的意思去走,他們難道以後非要是競争的敵對關系嗎?

他并不願意。

他忍不住摳了下手指,垂眸,仍然是那副冷臉,視線飄到身上那個黑色的毛毯。

他一直在隐晦的抗拒接觸和交流,或者說是保留式的交流,不付出真心的來往。這很不好,特別是對真心以待的朋友而言。因為以前的經歷,他很畏懼突如其來的背叛,或是注定漸行漸遠的朋友。如果注定如此,幹脆不要接觸。

但好像,他這幾個朋友都還挺不錯的。

鄭城和徐海順兩個人心思都不多,按理說四個人宿舍,兩個舍友都挺厲害,剩下兩個人多少會有嫉妒或是不甘。但他們倆表現得相對平和,一直嘻嘻哈哈,還要他倆幫忙帶簽名回來。許之圳走之前之前和他提過一次,因為進組拍電影的事,擔心鄭城他們倆會有其他想法。謝北雖然當時也想到這一點,但思索片刻後,他和許之圳說的只是“別擔心,沒事。”

因為誰也不知道隔着肚皮底下藏着的是壞水或是善意,猜測不到的事,索性別去想了。想多了自己徒增困擾,也無法左右他人想法。

而許之圳……謝北阖眸,實在是想不到。

如果可以,他是一個很好的夥伴,畢業後也可以成為互相來往的朋友,不會因為遠近而疏離。因為這份契合實屬難得,謝北也不願意抛棄。除此之外,他還不願意去想。

晚上再說吧。他自我催眠着,阖着眸往後靠着松軟的沙發靠背。慢慢的,手指放松下來,手機順着膝蓋滑落到地毯上,成功安全着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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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橫店時是下午三點,沒有助理,兩個少爺又都還睡着,司機自告奮勇拿了身份證想去幫忙辦理入住,沒想到前臺說只能預約本人來辦理,他只好又回去喊醒睡得正熟的謝北和許之圳。

“啊,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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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謝北,許之圳睡得更久,險些落枕,醒來後揉了半天脖子,在包裏翻出身份證,擡腳就準備開門下車。

還沒行動,謝北從後面給他扣上個帽子,動作之熟練讓許之圳愣了半秒,轉過頭茫然看他。謝北一臉理所當然的臭臉,從地上撿起手機,單手戴上口罩,下巴往前挑了挑,示意他開門。

許之圳剛睡醒,腦子還是混的,肚子也餓,也懶得多想,拉開門跳下車,謝北撐着座椅也跳下來。

“我來拿行李,你們先去辦入住吧。”

“好,麻煩黎哥了。”

“沒事沒事,注意路人啊,別被認出來了,小許幫忙掩護一下小北哈。”

許之圳趕緊點頭,“會的會的。”

謝北依舊冷着臉沒說話,雙手揣兜,用胳膊肘杵了杵許之圳,然後并肩往裏走。

酒店位于橫店內部,不算多華麗,是劇組定的酒店,給許之圳和謝北預定了兩個頂樓套房。前臺認出謝北時有小許驚喜,幾個前臺湊在一起說了幾句話,最後上來問,“請問今天方便合照嗎?不方便也可以的。”

謝北相當冷漠,人臉識別後又重新戴上口罩,“不好意思。”

許是見多了這場面,前臺相當淡定的散了,但還是一兩個喜歡他的小姑娘挺開心的,不能合影也相當激動,眼睛裏滿是掩不住的高興,一看就知道是标準追星粉。

許之圳看得好笑,等待辦理房卡時候忍不住湊近問他,“為什麽不合影?”

謝北藏在黑色鴨舌帽下的眼睛瞥他一眼,低聲說,“不想。”

許之圳無言,默默走開了。

算起來還是許之圳第一次住酒店套房,相當之大,沒有多豪華,但在橫店這塊酒店裏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他放了行李後就去謝北房間沙發上躺着,反正也是沒事幹,他把手機充了電,在套房裏轉了轉,感慨,“我這次能住上套房多半還是沾了你的光。”

謝北聞言倒是有些詫異,許之圳看得還挺透徹。

“不知道我下次拍戲能不能住上套房。”他小聲感慨一句,又很快轉過身露出笑意,“看完啦,回客廳吧。對了,年哥說什麽時候到啊?”

謝北抱手倚牆站着,歪着頭想了想,“晚上吧。對了,你沒有經紀人,年哥說在劇組期間幫忙處理你的事,他說到了之後找你聊兩句。”

他點點頭,毫無異議,仿佛一切順理成章似的,一邊往客廳走,揉着肚子問,“我好餓,能不能吃東西?”

應劇組要求,為了上鏡好看,許之圳配合要求在一個月內瘦到了一百二十斤,他屬于減肥不瘦臉的那款,減下來後發現臉上幾乎毫無變化,無比失落,只得繼續找謝北取經,又是喝咖啡又是喝綠茶,為了去浮腫少喝水,斷了零食,多吃粗糧,和同樣減肥的謝北一起經歷了痛苦的減肥期。但謝北本身就比他瘦,出道後一直都為了上鏡好看而保持體重,只是開學後稍微放縱胖了幾斤,這幾斤幾天就又減下來了。不過劇組對謝北要求更高,體重要求在一百一十五左右,謝北穩定到一百一十四左右,上下零點五浮動,五官着實更立體,身姿也更挺拔了,薄薄的肩胛骨,細細的腰杆,許之圳自嘆不如。

但許之圳到現在也不怎麽穩定,雖然确實瘦到了一百二,但只是歷史記錄最低到了一百二,現在基本在一百二十二左右飄動,臉上慢慢少了點肉,健身只有一個月倒是效果不強,勉強練出幾塊淺淺的腹肌,眨眼就可以消失。

但許之圳內心裏不怎麽希望自己健身,在難得寶貴的少年時間裏他還是想盡可能的維持這這份少年感,清瘦單薄的身形,幹淨簡單的打扮,充溢着十八歲少年的如海般清鹹的味道,這都是以後很難再去尋覓和擁有的。

他和謝北說了之後,發現對方居然也和他抱有同樣看法。謝北簡單的說,他目前除了舉鐵的健身都會去嘗試,舉鐵估計得等到二十好幾歲,他想舉了再說。

頓了頓又忍不住笑着說,十八歲生日時候,粉絲一個個都在評論裏求他千萬別去舉鐵千萬別健身,千萬維持現在的狀态。

許之圳聽了也笑,還真是,現在的謝北渾身充斥着幹淨舒服的氣場,除了對外人的冷漠和稍許不近人情外,實在是一種很舒服的狀态。

“去吃飯吧。”謝北蹲下來,在行李箱找了找東西,最後翻出個鉚釘鴨舌帽出來,撐了撐內部,然後伸手戴在走過來蹲在的許之圳頭上,還端詳幾眼,“挺好看。”

有點莫名奇妙又受寵若驚,許之圳反思怎麽這人突然對他好起來,下一秒又反思自己,對他好起來?這是什麽奇怪想法?

謝北繼續扒拉,找出個紅色鴨舌帽戴在自己頭上,上面寫着大大的黑色字體“Bad Boy”,然後擡眼,漫不經心說,“吃完飯去健身吧,你開拍前盡量再瘦點,不然上鏡還是不夠好。”

許之圳乖乖點點頭,這方面謝北肯定比他有經驗,不聽他的也沒人可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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