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許之圳渴求機會,更珍惜機會。

家庭的經歷使他明白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一切都沒有那麽簡單。同樣的年齡,卻是不同的閱歷和地位。這種一般還要再過幾年才會逐漸凸顯出來的狀況在他們這個行業裏過早的暴露出來了,都是表演系大一新生,有人的微博賬號坐擁幾千萬粉絲,出門稍不留意就會被大片的粉絲包圍起來,大批的人簇擁他;而有的人還在對作業抓耳撓腮,排練不順利作業也沒希望,擔心第二天課上老師又要失望的看着他。

許之圳和謝北相處最多,也更知道這巨大反差,明白它的由來,所以他才更努力的向着謝北的腳步靠攏,努力去追趕。即使他得不到那份已有的榮耀,不代表他不能去追趕那份榮耀。起點雖不同,但心志不輸。

同時許之圳暗自也告誡自己過猶不及,他仍然希望以純粹幹淨的視角去看待他經歷的每一段感情和經歷。算起來開學以來滿打滿算只有兩三個月,一切按着許之圳計劃的路徑在前進着,專業課認真完成給老師好的印象,生活上快速實現獨立,甚至它們比原有期待要更高分完成。唯二沒有料到的事,一是他和謝北成為了摯友,二是他能出演一部未拍已經有不少人關注、演員陣容和劇組規模都相當不錯的電影。

在去劇組的車上,許之圳阖眸思慮好久,最終沉沉睡去。

拍戲地點在橫店,最後兩天轉場到西安和北京取實景。他們乘飛機到浙江,然後謝北公司派保姆車來接,許之圳沾光蹭着保姆車一路抵達。

十一月初,劇組發來了最終版的劇本,許之圳一時激動,沒忍住熬了個夜一口氣看完,看到傅蔔英勇犧牲時忍不住落了兩滴淚,吸了吸鼻子,想下床拿紙擦眼淚又懶得下,結果一擡頭和同樣熬着夜的謝北四目相對,實在沒忍住,挂着眼淚笑了出來。

半個月的時間揣摩醞釀,學校的時間其實很緊張,大部分時候都是靠自己擠出來的,然後匆匆忙忙到了進組時間,收拾行李去浙江。

電影的兩位主演已經定下來了,男主胡華的扮演者是業內小有名氣的轉型後原小生,叫南栩,二十多歲以拍偶像劇出道,也是當年炙手可熱的流量之一,短短五六年時間成功轉型,一舉進攻電影界,良好路人緣和粉絲購買力都是他的支撐,加上強大資本支持,他收到不少好本子,其中《大光門》作為一部正劇,如果拍攝順利,明年上映之時務必能成功幫助他轉型更加徹底。而傅蔔的扮演者比起南栩而言熱度更高,叫錢昊棱,他出道比南栩久,但是沉寂多年,前兩年才靠一部民國劇大火起來,自此後一舉沖天,跻身圈內大火藝人之列,到現在熱度都不散。他年齡比南栩要大兩歲,但是長得嫩保養也好,白白嫩嫩,看起來倒是比南栩要年輕。

許之圳兢兢業業,來之前把劇組提供的藝人信息一概了解一遍,最驚喜的大抵是女主角的人選,是他很喜歡的一位女演員,童星出身,演了二十多年的戲,拿過視後,入圍不少次影後行列但都沒能拿獎。這部劇感情戲不占主要,女主角戲份甚至沒有男二號多,但是女主人設讨喜,且本就是沖着國慶巨獻的名號來的,所以在女主進組要求改劇本後也沒有作大改,只略微加了幾場戲份。

謝北撇頭,看見許之圳終于向後倒去睡過去,換了個姿勢玩手機,順便問前面司機。

“還有多久?”

司機和他相熟,聞言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顯示,大聲說,“一個小時,前面有點堵,小謝你睡會吧。”

他應了聲,倒是沒變手上玩手機的動作。

司機只看了眼,也沒管。畢竟也管不住,人家經紀人助理一個都還沒到,自己司機也就幹好分內職責就行。

謝北垂下眼眸,把鴨舌帽壓低了點,整個人縮到毛毯裏,手上飛快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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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小時,我和許到了先去入住

——行,我晚上到,你在房間等我,把小許也喊上

他微皺眉,睫毛碰到鴨舌帽,他有點不舒服的又把鴨舌帽往上拉了拉,露出額前零碎的頭發,右手不停歇的打字。

——許?有事嗎?

年能靖倒是好脾氣,只不過懶得打字,飛來一段語音,謝北在自己口袋裏摸了半天也沒摸到AirPods,視線往旁邊轉了圈,眼尖看見許之圳腿上蓋着毯子上的耳機盒子,探身撈過來,對着自己手機配對,自動連接上了。他繼續躺回去,塞上耳機聽語音。

——廢話,你是不知道這些天多少公司的想找小許簽約吧?我本來不好意思攔的,後來許老師,就他爸爸拜托業內朋友聯系上我這讓我幫忙攔一下,說不想讓他太早簽公司,我這攔得也方便。後來陳導也讓他助理跟我說了聲,得,我直接說我想簽他其他公司的都別給我瞎動。攔是攔住了,還沒跟他過,咋的也得報備聲吧。

謝北彎唇,笑了下,回複道——可是前兩天我們還是遇到了經濟公司上門找他想簽約的

年能靖一下子緊張起來,語音一個嗖嗖過來——啊真的嗎?你怎麽沒和我說?

——他什麽想法,沒答應吧?

——應該沒答應吧,沒消息啊這也。

正好許之圳動了下,毯子順着膝蓋滑落下去,謝北伸手幫忙拉了下毯子,重新幫他拉回到小腹處。再回來看手機時,消息更多了。

他點開語音往下聽,猝不及防聽到了年能靖滑跪求原諒。

——人呢?怎麽沒影了?

——不是怪我吧?不是,我也不是想簽他,他雖然條件确實不錯,當然我藝人還是你,我這不是看着他是你舍友順便關照下吧,沒生氣吧?

——北?小北?沒生氣吧?我沒圖謀不軌,你得信我啊

謝北差點笑出來,有點氣有點好笑,幹脆一個電話打過去,斥責年能靖什麽龌龊思想。

“我怎麽會想那麽多?你沒事吧,這假放得閑出屁來了呢?”

年能靖失聲大笑,“我哪知道,這不擔心你多想呢嘛。不是,主要是你得知道小許他确實挺不錯的,許南凱那消息捂不住,業內都知道他父親是許南凱爺爺是許家成了,這還得了,都是話劇界元老級,加上他在學校成績也是有目共睹的好,和你快不相上下了,聽說你倆又是什麽十年難遇的絕佳搭檔啊還是舍友關系又好,還靠自己本事接上陳松安的電影,你可不知道那頭兩天選角消息放出去後打聽許之圳的人多得不行,一窩蜂的公司想簽他找他呢。”

這謝北倒是沒料到,詫異半秒,翹了個二郎腿,撐着下巴問,“然後呢?”

“然後?還有什麽然後啊,然後許南凱那不知道怎麽打聽到我這的,拜托我幫忙攔下人,我就幫忙了呗,反正又不吃虧。小許條件确實好,我倒是實話說,雖然我帶不了,畢竟我只帶你哈,但我私心還是如果能簽公司的簽到我們這是最好了,是個好苗子。”

又怕謝北不高興似的,年能靖飛快補充了一句,“當然你必須得信我毫無二心,帶你我都累得夠嗆,誰想主動給自個兒加工作啊。”

謝北捏捏眉頭,看向窗外飛速掠過的高速公路,說,“廢話,我還擔心你啊。不過你說得确實有道理,但是他不一定……”

他沉默,年能靖問他,“不一定什麽?”

謝北也說不清楚,只好說“不知道”,又說,“晚上你們見面聊吧,他睡了,我也不清楚他這什麽想法。”

年能靖“嗯”了聲,走動一會,把衣服扔進行李箱裏,又突然想到什麽似的說,“對了,關于小許還有句話要說,他現在還幹淨,也沒什麽其他那種騷動作,但人也不一定一直會這樣,萬一變了我們也得提前有準備好預防,所以其實營銷公司那我一直都沒放下警戒過,一旦有相關消息都會先報到我這。雖然這話說出來寒心……但他确實是那種自身條件不錯也有實力的,只需要個跳板就能沖出大衆視線。我和他也不熟,你和他熟,我不好揣測他,只能說按我猜測他應該算是那種家境不錯人品也不錯的人,應該不會動着些歪腦子,不然也對不着他這話劇世家。今晚的聊天呢也多少是個試探,我想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如果到時候有冒犯到或者怎麽樣,你提前說。”

謝北安靜片刻,低低“嗯”了聲。

“好了,我收行李呢,你到了給我個消息就行,挂了啊。”

“好。”

挂了電話,保姆車裏重回寂靜,只偶爾有導航的提示音響起,謝北把耳機摘下來重新塞回盒子裏,輕輕放到許之圳膝上毛毯上,視線不受控制的上移,落到他的臉上。

姣好的少年模樣,在溫柔秋光裏顯得安靜而美好,淺淺呼吸着,眼皮松松的貼着,眼睫毛長到在逆光中看不真切,鼻梁挺拔,就側顏來說,是頂好的模樣。穿着白色的oversize衛衣,立馬翻出格子襯衫的領口,身下隐沒在白色的毛絨毯子裏,下面露出幹淨腳踝和白色板鞋。

他視線停留片刻,沉默着又收回,轉過頭,看向另一邊的窗外,和飛逝倒流遠去的綠樹相望。

作者有話要說:

謝北的轉變也快了,說白了就是沒有放下心結,不願意認真把人當朋友,但潛意識裏和人家關系很好了,只是自個兒不願意去承認

我個人還是很喜歡被對方吸引而無法抗拒接近的過程

明天也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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