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接下來是無休止的排練,時間被分割成無數小塊,同時還得提前準備文化課的筆試。許之圳忙得沒功夫管其他事,暈頭轉向的,等到能夠坐下來歇口氣時,恍然已經結束了這個學期。
上午才考完,下午他們就出去搓了頓,回來一個個躺床上叫嚣,還他媽是考完試好,一天天的要累死了,比藝考時候沒輕松到哪去。
許之圳“大”字型躺在床上,懶洋洋說,也就這個學期累點,新生活動太多了,時不時的開會和講座占據了太多沒必要的時間,下學期就好多了。
謝北翻個身,拿了手機敲字,和人一來一往打太極,聊了十來分鐘,确定下來晚上來個一個小時的直播。
也算是紀念結束的第一學期,謝北考慮片刻,也就答應了。都快年底了,下半年的曝光率還是低了點,一沒作品出來二沒活動,上了幾次熱搜只是巧合,粉絲和路人的路透只能在裙子裏小小曝光,出不了圈,還不如沒有。
年能靖發過來長長的通告單,是十天的行程,排得滿滿當當,謝北大致掃了眼,最近定下的title升級要去拍新物料,新簽的廣告也要進棚拍攝,還有今年第一季度準備上星的電視劇要去錄制主題曲,雜志和采訪也陸陸續續排了幾個。
他也沒得權利拒絕,都是已經定好行程的事,只能動動手指,回複了句明白。
————這兩天保持體重按平常狀态準備明天下午來接你。
後天下午……謝北翻了下行程單,果然,最新一個通告是明天晚上的拍攝。
手肘撐着床,身邊是嘻嘻哈哈的鬧聲,或低或高,聲音或粗或細的說話聲,他早就習慣了,甚至覺得親切,他埋頭繼續打字。
————好
大家在讨論放假回家的事,鄭城是武漢的,定了後天的高鐵回去,約了明天和徐海順一起去故宮附近轉。徐海順明天早上就回家,家人早上接他走,順便邀請鄭城去家裏。而許之圳之前一直和謝北一起呆着,也就不知道他們的打算,聞言想了想,好像自己也沒什麽事情幹,許南凱準備明天上午來,中午和幾個老朋友見一面吃頓飯,下午才接兒子回家。
還是太麻煩了,他想想還是推拒了徐海順的邀請,不過答應徐海順年前有空出來玩。
常應明寒假又出去玩,這次去他生平最愛的泰國。常應明上輩子大概就是個泰國人,到現在起碼去過泰國十幾回了,去了泰國跟回了家般自在,對曼谷熟得不行,許之圳是不指望他了,只讓他老樣子帶個禮物回來。
他餘光瞥見謝北還在打字,順嘴問他,“謝北,你哪天走?”
謝北應了聲,散漫的打個哈欠,“明天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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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家嗎?”
他搖搖頭,“不,工作,很忙。”
他丢掉手機,把腦袋埋進柔軟的枕頭裏,思考這半年的得失,到底值不值得。
按道理說,确實是錯過了相當多的機會。無數電影電視劇綜藝的邀約,跨年和春晚的邀約,廣告title因為半年曝光率太少爺掉了個,不過基本合作長的合作方都還保留着,繼續合作,甚至有個升級了。至于其他……,其實倒也沒什麽。而他收獲了什麽。
謝北閉着眼沉思,半年雖短,對他來說其實提高了不少,央戲的老師和他在外面私聘的老師其實差不多,有的地方甚至能更獨到,視唱上改變不大,主要還是重點的臺詞和演技。還有……還有朋友吧。
他揉揉眼睛,想個屁,不想了。
次日上午,許南凱驅車來到央戲,正好和接走了徐海順的徐家父母錯過,而許之圳一早就不知道去哪了,寝室裏空蕩蕩的。許之圳和許南凱收着行李,把被單和要帶的衣服裝進行李箱,提進車,然後去辦公室找約好了的老朋友。
許南凱那一班的同學們,基本都屬于大器晚成,陸陸續續在藝壇上有了自己的地位和名聲,抛開拍電影的陳松安外,其他的有的在央企當編導或攝影,還有主持人的,在外面開表演班的,當編劇的,還有同樣在話劇裏摸滾打趴的,不過基本都轉了幕後,這個年齡的還在臺前的只有位數不多的幾個。剩下的,大多都分布在央戲和北戲裏當教授老師。許南凱今天來見的就是之前關系不錯的幾個老朋友,也是好久沒見面,許南凱常年在外跑,難回來見老朋友,過年時都不一定能聚上。
老朋友見面,最少不了的就是酒。許之圳眼睜睜看着五個人喝酒喝得從白臉到紅臉,菜都涼了一波,許之圳向服務員借了充電線蹲插座旁邊打游戲邊等,電都充滿了他們才剛喝完。許南凱撐着最後的神智讓許之圳去買單,許之圳沒好氣的從口袋裏拿出□□,“買過啦,走吧?”
叫來兩個代駕,一車送回央戲,一車開回家。
許南凱喝醉了滿身酒氣的,躺在後排打瞌睡。代駕多少也開過好車,上手很快,在路上等着堵車,支着下巴和許之圳聊天,知道他家在有名的某胡同後就好奇問,現在胡同裏四合院要多少錢了。
許之圳也不清楚,想了想,“幾千萬?”
代駕直咂嘴,“可真貴哈。”
許之圳點頭,“那可不。”
又知道許之圳是央戲,代駕來了勁,“嘿央戲啊,那明星可多了,我喜歡那個官然,演過網劇的小女生,音樂劇大三的,你見到過沒?”
他老老實實搖頭,又說,“其實沒那麽容易見到明星,大家都上學的,也沒那麽顯眼,又不是天天穿得都豪華的。”
代駕“害”的嘆口氣,又問,“那,那個誰,謝北,我女朋友可喜歡他,你見到過他不?”
許之圳沉默片刻,果斷搖搖頭。
代駕又嘆口氣,“啥都見不到啊,那也太慘了。”
堵車堵得抓心撓肺,許之圳睡過去又醒過來,居然還沒到。
代駕見他醒來,連忙搭話,他也是累得不行,精神全程高度緊張,都不敢松懈,又沒人陪他聊天無趣得很,“一路上好幾起交通事故了,堵得不行。”
他揉着眼,嗯了聲,看了眼前面,“快到了哦,我們家那停不了車,都是停附近一個停車場的,到了我跟你說。”
“好嘞。”
一路奔波,到家時天都快黑了,許南凱還打着迷糊,代駕幫忙扶許南凱走過去,許之圳難得看見許南凱這麽狼狽的樣子,好笑又無語,幹嘛喝那麽多。想着好歹是公衆人物,從包裏翻了翻找出個帽子給他戴上,勉強擋點臉。
代駕有點驚訝,但也沒吱聲,扶着許南凱往前走,尋思着這爺倆确實都挺俊,但也沒見過這倆演員啊,更何況大晚上的應該也沒人能看出來。
一路送到家門口,許之圳喊了聲“姐”,吳秀芳應聲出來,看見醉得站不起的許南凱直接笑出來,又看了眼代駕,許之圳解釋了下,代駕送完人,許之圳掃碼付錢,跟他指路從胡同口出去有地鐵站,打車也方便,然後拎着箱子也進去了。
夜裏,胡同巷裏的四合院安詳恬靜,阖家歡樂,聒噪的北京城裏難得有這麽個安靜的地方,代駕感慨一句“金錢的味道”,縮縮胳膊在寒風中順着小燈點亮的路往外胡同外走去。
一進屋,提前備好了醒酒湯的吳秀芳給許南凱灌下,林鲶也聞訊出來,扶着許南凱回房休息,老爺子去熱菜,準備着吃飯。
終于放寒假了,饒是許之圳心情也不錯,要不是今天累到了沒什麽心情,他還真挺開心。
晚飯時,許家成笑眯眯,“圳子期末考得怎麽樣?”
吳秀芳踹他一胳膊,“說什麽呢,考完了還說什麽成績的。”
林鲶也給他夾了個雞翅,“多吃點,終于放假了,明天陪媽媽出去買年貨好不嘞。”
許家成又問,“前段時間去拍電影怎麽樣,上次回來我還沒來得及問,還記不記得感受哈,可是咱家第一個拍電影的呢。”
吳秀芳氣不行,揪他耳朵,“別問了別問了,問個屁,圳子才多大給個啥壓力,吃你的飯,不吃就出去。”
許之圳哭笑不得,言簡意還回答,“期末考得不錯,電影也還可以,不過現在想也記不得了。對了,明天去買什麽,買菜嗎還是買硬貨?”
這下子都滿意了,許家成笑眯眯閉嘴吃飯,吳秀芳探身回答,“瓜子糖果啊,硬貨都買點回來。過年還有段時間,咱家這臘肉也差不多了,這段時間家裏都清閑,就天天陪我這老婆子擇菜逛農市吧。”
許之圳也笑,眼睛都彎彎的,“好啊。”
而同樣,北京的呼嘯大風裏,謝北穿着薄薄單衣,走在空寂無人的大橋上,聚光燈時刻追随,攝像師舉着攝像機在旁邊掠過,謝北冷着臉,伸手擁抱着無聲寂寞的空氣,順從的跟從鏡頭,露出個淺淺的笑意。
年前,北京又下了次雪,正巧是許之圳和徐海順出去玩,兩個人在西城區瞎逛着找館子吃,走一路吃一路,在飄灑的雪裏兩個人都白了頭發,對看一眼都笑得停不下來,最後買了根亮閃閃的糯米糖葫蘆稀裏糊塗爬上景山公園,俯瞰故宮,空中還飄着雪,故宮屋檐上也落了薄薄的雪,實在是漂亮得不行,附近也站了不少拿着三腳架和攝像機來拍照的專業攝影師。許之圳出門時就帶好了攝像機,看見此景也眼饞得不行,把糖葫蘆塞給徐海順讓拿着,自己抱着攝像機,脫了外套裹好了生怕落雪弄濕,寶貝得不行,然後四處找角度位置拍照。
徐海順百無聊賴,拿着糖葫蘆,吃完了自己的接着吃許之圳的,坐在椅子上看附近一群人對着山下猛拍,一個個都和許之圳差不多的神色狀态。他倒是能明白那種喜愛,雖然自己沒有,但不影響他欣賞。
吃完了糖葫蘆,他也拿着手機拍了幾張,然後順着找許之圳,在一群或高或低的三腳架中找到了蹲在其中的許之圳,忘我的拍着,徐海順好笑得不行,拿着手機就是幾張抓拍,回頭一看,拍得還不錯,許之圳側臉俊朗得仿佛雕琢,還有紛紛的雪,簡直是畫中的景致。
順手和雪景一起傳上朋友圈,才一會就有幾個點贊,基本都是放了假閑得沒事幹的同學,羨慕的問是不是在景山公園,他回複是,剛回完退出來,又有點贊的圖标彈出來。他漫不經心的點進去,手凍得快凍住了,正想着喊許之圳走呢,就看見了謝北的點贊和回複。
————在哪
真是難得,半年了,還是第一次謝北評論他朋友圈。
徐海順捂嘴笑,有些意料之外的驚喜,兩只手握着手機回複,“景山公園,圳子在拍下面的故宮”
謝北估計是在玩手機,沒一會就回複了,說,“巧了我在下面的故宮裏”
徐海順頓時:???
下意識就去看許之圳,他應該是拍完了,站起來,抱着攝像機從重重包圍中退出來,張望着,看見了沖他招手的徐海順,于是小跑過來,欣喜得很,“我拍的這組好好看,我好喜歡。”
徐海順迫不及待跟他分享,“知道嗎,謝北現在在下面的故宮。”
許之圳茫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