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霧氣騰騰的浴室裏,水霧無聲無息登上光滑的玻璃面,又被一只手抹去,露出半截,照出鏡前人的模樣。

許之圳臉紅撲撲的,□□着全身,從洗漱臺拿起洗面奶,打旋抹勻,再走回蓬頭下,細密的水流裹挾全身,沖走泡沫,只剩順着肌肉線條而下的滾燙熱水。

他閉着眼,饒是現在想起剛才的事,還忍不住臉紅心跳,耳朵像是有了應激反應,剛想起個開頭就敏銳的紅起來,燒得他腦袋都暈乎乎,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以及不知所措。

蒼天為鑒,他是想借着醉酒和謝北拉親密點關系,他也說不清那種想法,在片刻短暫的昏暗裏,模糊不清的狹小長道中,心跳猛的加速,酒勁順着向上蔓延,他下意識渴求親密的接觸關系,不做任何其他,只想碰一碰,摸一摸也好。

他得償所願,借着耍酒瘋的名頭,得以順理成章的接近他,在無人看見的角落裏,終于可以抒發內心所想,可以光明正大的碰碰他,親密的摟在一起,以纾解內心長久肆虐的渴望,這也就足夠了。

向天發誓,那個擦過唇角的吻就是個意外,他絕對沒有半分想要偷吻的心思。

今天洗澡的時間格外長了點,他站在蓬頭下自我反思了好久,才頂着濕漉漉的頭趿拉着拖鞋走出去。

鄭城坐在椅子上醒酒,見他出來便打了個哈欠,說,“記得擦頭,別着涼了。”

他後知後覺,又轉過身進去拿擦頭巾,站在霧氣漸退的鏡子前對着擦了會,然後頂着毛巾出去。

下一個是徐海順去洗澡,他喝得尤其多,鄭城擔心他不小心摔倒,叮囑他摔了記得喊一聲,徐海順打着飽嗝應了,抱起睡衣就往裏沖。

許之圳站在桌前,拿起在充電的手機看了看,能有什麽消息,他漫無目的的劃了幾下,低垂着頭,随即跟做小偷似的,悄悄擡起眼,往左邊瞄了眼。

謝北仰着頭坐在椅子上,翹着腿,目不轉睛盯着手上的ipad,看樣子在打游戲。

他如釋重負的悄悄嘆口氣,收回視線。

下一秒,謝北喊他,“許之圳。”

他心裏一咯噔,差點把手機扔掉。

許之圳僵硬的轉過頭,“啊?”

他剛打完一盤,嘴角挂着漫不經心的笑,轉過頭看他,像是意有所指的,說,“酒醒了?”

許之圳裝作不甚在意的撓撓頭,“醒了醒了,喝得有點多,真不好意思……”

謝北仍是吟吟笑着,人畜無害的模樣,笑得格外燦爛,還眨了眨眼,“酒醒了就好。”

在許之圳呵呵的尴尬笑聲中,鄭城茫然的湊過臉看熱鬧,未果,謝北已經轉回頭,繼續抱着ipad打游戲。

許之圳蹭的溜上床,塞上耳機假裝再也聽不到這個世界的任何消息。

到了大二,課程有所變化,不過基礎仍然不能落下,他們仍然保持着晨功的習慣,開學前半個月,都是老老實實爬起來,練完晨功跟着大部隊去食堂吃早餐,然後背着書包去上課。

下半月,大光門上映在即,謝北最先請假離校,随後是許之圳,分別去各地路演。

大光門青年版預告出來時,反饋聲頗高,當然主要是對謝北。無論是官博還是各大V發的預告片底下,清一色是謝北粉絲控評,粉絲們都換上了一模一樣的頭像以示支持謝北的新作,看上去整齊又漂亮。

許之圳倒是沒什麽感覺了,覺得還挺不錯,多和諧啊。倒是陶川特地來安慰他,說不要受影響,現在不要多看網上的言論。

許之圳哭笑不得,跟她解釋自己其實不在意這個。畢竟一個是多年童星偶像,一個是初出茅廬的小演員,酸是沒必要的;又因為那是謝北,他就更沒什麽其他想法了。

畢竟,你們喜歡他,我也喜歡他。挺巧。

再者,粉絲對他而言意義并沒有那麽深遠,能陪他走下去的永遠只有自己,如果能夠有粉絲,他可能最深刻的感受是感動,和緊跟着的壓力。

有人喜歡我,那我就要讓喜歡得值當。只有我做得足夠好,喜歡我的人才會高興。

工作室那仍然只有飄渺的水花,只有買的幾十萬粉絲挂着名,許之圳看着好笑,也不再看它。

而宣傳比想象的要難,許之圳才發現自己還是不算很能接受衆多的攝像頭和手機怼上來,站在聚光燈下,他有些膽怯,腳尖都發麻,木着臉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匆匆說了句自我介紹就趕緊往後退。

發布會和路演是緊跟着而來,發布會時他就有些發怵,逼着自己強笑克服了,到了路演時還沒有所改善,他仍然恐慌,像是那一天第一次站在鏡頭前拍戲。不一樣的是,那一場他成功克服了,因為他熱愛拍戲,習慣于飾演一個角色,只要忘我投入,就能忽略那些鏡頭。

但做明星不一樣,要做得遠不止一個形象,一會功夫。說白了,雖然也是演戲,塑造一個精雕細琢的形象給外界看,但同時又彙聚了自己的情感,飾演的是基于本身的自己。那麽多的攝像機沖上來,還有巨大的麥克風在手上,臺下是烏壓壓的一群人,許之圳差點想臨陣脫逃。

于是當天晚上,許之圳敲開了謝北的房門。

劇組給他們安排的是緊湊的一個禮拜路演時間,最後在北京結束,然後過兩天就到國慶。國慶檔的片眼花缭亂,現在基本都在路演階段,幾位主演也很看重這個片,南栩和錢昊棱幾乎是場場路演都到現場,而他和謝北是撿着最後幾場來的。

白天路演後,他們聚在一起簡單吃個飯,因為白天東奔西跑着實很累,一結束就散去休息了。

許之圳咬着牙,微微羞赧的去找謝北詢問怎麽克服這個恐懼。

謝北難得發愣,坐在床前摸着下巴思考。

他估計剛洗完澡,身上仍然是那股熟悉的深海海鹽味,穿着幹淨的白T,蹬着大褲衩,額前碎發還落着水痕,被他毫不在意的一抹,而毛巾就放在一邊,也無人管。

許之圳咬着唇,實在是有些羞恥,放空似的坐在椅子上看緊閉的窗簾。

謝北認真想了一會,努力回憶當年剛出道的自己,發現自己好像一開始就不怎麽畏懼攝像頭,他在人前一向是很自然,并不在意外界的目光;而随着出道後更多的目光聚焦在身上,他本就傲氣,更加我行我素。

但許之圳這情況……謝北想了好會,頭發都快幹了,他才動了動坐姿,把翹起的二郎腿放下,打個響指,許之圳瞬間回神,目光略微呆滞的看向謝北。他抿唇,示意他坐過來,然後才說建議怎麽應對。

拜謝北所賜,第二天時他已經自然許多,好歹是不唯唯諾諾,自我介紹也流暢許多,能夠大膽利落的回應主持人cue他。越到後面,雖沒說有多習慣,但也能盡量的當好一個稱職的背景板。

最早,他在發布會上不自然時陶川就注意到了,本想陪他跟完路演全程,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又說有急事走了。許之圳倒是沒在意,讓陶川走了,結果跟着出狀況時無人幫他,他只能去找謝北,而助理小黃跟他一路,對方木讷,能辦事就不錯了,其他的就是強求了。

好歹這個狀況是克服了,要是沒克服,他也真是夠嗆。

小黃身兼數職,當助理還當攝影師,七天路演加一場發布會,擔任了所有工作室出圖的任務,不過技術勉勉強強,不及許之圳拍的,也勉強過得去。他跟着幫忙選照片,再發給工作室美工,做好後期後再傳上微博。

即使沒人看,該要做的還是不能落。

而這幾天的路演,別的不說,給他印象最深的就是粉絲極多。大光門的演員裏滿打滿算,人氣最高的就是兩位主演加上謝北,每次應援中幾乎都是他們三家各分天下,氣勢浩蕩,彼此都不讓步。

許之圳感慨之餘覺得,大光門票房應該不會差。

雖說跟了幾場路演,但他其實到現在還沒有看見過成片。因為路演往往都在趕路中完成,到達時影片已經放完或還沒開始,他們上去宣傳,結束後就離開出發去下一個電影院。許之圳有些委屈巴巴,但也不好意思說,但在最後一場得償所願。

這場因為電影院調配關系,時間提前了,又恰好是今天份的最後一場,結束後就是晚上十點多,加之這個電影院奇大無比,分了好幾層。陳導從化妝間路過時,他趕緊叫住陳松安,問有沒有多的電影票,他也想看一場電影。

正在臨時化妝間裏補妝,他眨巴着眼睛看着鏡中的陳松安,對方笑眯眯,問了工作人員後親自告訴他,有票,在最後幾排,一會送票給你。

許之圳高興,礙着化妝師按着他,只好眯着笑眼給陳導道謝,差點連酒窩都笑出來了,直說着好話,嘴比誰都甜。

剛笑完,陳松安還沒走,正拍着許之圳的肩,旁邊謝北跟着說,“我也想看,可以也給我幾張嗎?”

陳松安笑意不改,還挺高興,“當然有,你倆關系也好,一起看個電影,結束了正好一起回學校。”

許之圳愣了下,心裏嘀咕,十點多結束,從這邊回昌平,怕是得明天才能到了。

但他也笑說,“那挺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