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沈時的聲線平淡,音色清涼悅耳。若是放在平日,夏禾甚至願意每分每秒都靜聽着沈時講話。
可今日不同,平淡的聲線被沈時刻意往下壓低,帶着不容置喙的壓迫感。被夜風載着,傳入夏禾的耳中,砸得她心口發慌。
夏禾心虛地将目光移到別處,胸腔內慌亂得擂動着。在桌下伸手拽了拽茶茶,希望茶茶能謹言慎行,顧及一下母女之間的情意。
卻沒想到,茶茶還以為夏禾是覺得自己回答得慢了。吞下嘴中的蛋糕,趕緊開口道:“爸爸叫顧淮!”
茶茶這一聲猝不及防的回答,令夏禾倔強地手僵硬在原地。無奈之下只能收回來,扶額無奈嘆息。心中為自己默默哀悼,完了……
院中起了冷風,吹得樹沙沙作響,周圍的氣氛詭秘的靜了下來,連帶着劉铎和穆懷都察覺到這其中的微妙變化。紛紛搓了搓自己的雙臂,欲圖緩解一下這場突然抵達的寒流。
茶茶的話音剛落,沈時的目光就沉了下去,帶着微不可查的惱怒,一字一句的咬着茶茶剛剛說過的名字:“顧、淮。”
側過臉,話雖對着茶茶問,目光卻盯向夏禾:“茶茶的媽媽,”故意停下,沈時沒有錯過夏禾面上一瞬間的僵硬,“是叫向深吧。”
茶茶沒有否認,點點頭,含糊地張嘴回答了沈時的話:“對啊!茶茶的爸爸叫顧淮,茶茶的媽媽叫向深。”這似乎是怕沈時聽得不夠明确,茶茶又好心的重複了一遍。
茶茶說完後,繼續心滿意足地吃着蛋糕,一張小嘴巴上都蹭到了乳白色的奶油,整個人樂得沒心沒肺。
茶茶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小媽媽已經被她徹底出賣,且幹幹淨淨,此時正坐在一旁,惆悵地盯着她。
沈時繃着臉,面色陰沉,盯着夏禾的面色變了又變。最後嘴角逐漸上揚,似笑非笑道:“真巧,茶茶真正的媽媽,原來是我大學的導師。”
轉過臉,沈時替茶茶擦去了嘴角的蛋糕:“茶茶叫的小媽媽,原來是這個意思。”這句話是對夏禾說的。
暴風雨前的寧靜……
沈時語氣又歸平淡,令人心慌的平淡。
夏禾忍不住懊惱,抿了一下唇。對于這件事,雖然是沈時誤會她在先,可也有她故意氣沈時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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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不分伯仲,只看誰在最後占了先機,挑明此事。若是能等到幾日後,向深與顧淮回來,夏禾主動與沈時坦白,那也是夏禾站了理。可現在因為這一場意外,夏禾變成了□□的刻意隐瞞……
夏禾的後頸一涼,擡眸注意到沈時如炬的目光,正鎖在自己的身上。嘴角也不似平常那樣淡冷,反而一直噙着笑,只是笑意不及眼底。
“那個,咱們要喝點酒,慶祝一下茶茶的生日嗎?”劉铎晃了晃手中的紅酒瓶,試探着提議。
“當然,當然,茶茶過生日這麽大的日子,應該好好慶祝。”穆懷也有些坐不住了,連忙應和着劉铎的話。
“好。”沈時并不掃興,輕聲應着。不過目光深邃,至始至終只盯着夏禾瞧。
沈時那一杯倒的酒量,讓夏禾愕然,擔憂道:“沈時,你?”
“嗯?我怎麽了?”沈時的視線帶着幾分打趣的探究,似一匹蟄伏的狼。只等着機會,就與眼前這狡猾的狐貍算一算舊賬。
夏禾見此,悻悻別過臉回答:“……沒什麽。”
這一頓飯吃得夏禾膽戰心驚,吃得穆懷與劉铎如坐針氈。
只有茶茶和沈時,一個年齡尚幼,沒心沒肺;另一個冷氣散播者,則‘極盡體貼’的為夏禾布碗夾菜,到依舊什麽也沒說。
令夏禾沒想到的是,沈時的酒量明顯比幾年前要好上很多。現在就連她都有些微醺,而沈時卻依舊可以面色如常。
茶茶年紀小,經過今天這麽一鬧,還在吃着飯就昏昏睡了過去。臨睡時,嘴裏還叼着片火腿,喃喃翕動着唇瓣。
夏禾見狀無奈輕笑,拽出了那含着的火腿,丢到垃圾桶裏。擔憂茶茶這樣會着涼,轉過頭道:“不好意思,茶茶她困了,我先抱她回房間睡覺。”
劉铎見狀擺擺手:“茶茶都累了,穆懷也有些醉了。天色不早,我們兩個也該回去了。”
夏禾不再做挽留,點點頭道:“嗯,好。”起身目送着穆懷與劉铎離開,再看了一眼神色晦暗不明的沈時。
夏禾抿了抿唇角,抱着茶茶先進了房間。鋪好了床後,将茶茶小心翼翼放到床上安睡。
安頓好了茶茶,等到夏禾再出來,沈時已經收拾完了桌子。看見夏禾從屋內走出來,沈時含着笑,道:“夏禾,我想我們還有一些話沒說。”
夏禾的步子頓了頓,有些猶豫,避開沈時的目光道:“今晚太晚了,我也該回去睡覺了,有什麽話我們明天再說。”
夏禾背過去,沒來得及走出兩步,身後就被擁了個滿懷。
沈時枕在夏禾的脖頸,壓抑着聲音:“為什麽騙我。”
夏禾的眸子閃動,身後的溫暖包裹着她。沈時的手貼在小腹,傳遞過的溫度令她舒暢得忍不住想要嘆息。
轉過身,夏禾依舊貼在沈時的懷裏。伸出手,慢慢的覆蓋在沈時的臉龐,輕着聲音道:“我從來沒騙過你,是你自己誤會我嫁了人。”
聽着夏禾略有幽怨的語氣,沈時的心被撞了一下。在心中細細品着夏禾的話,經過一瞬間的出神,一切猛然開朗。沈時理清思緒,再盯向夏禾的目光,盡是揉碎了的纏綿情意……
夏禾的指尖觸感細膩,摩挲在臉龐,麻酥酥的鑽進了沈時的心底。沈時的呼吸逐漸加重,控制不住心緒,收緊了夏禾不堪一握的柳腰。
夏禾被撞得猝不及防,整個人都擁進了沈時的懷中。定神後,綻放了一個酥媚的笑,夏禾的語氣有些嬌嗔:“這麽兇,做什麽?”
盯着夏禾張合的殷唇,沈時的喉嚨間越發幹澀。兩人的呼吸都纏綿在了一起,空氣中還萦繞着淡淡的酒精味,燥得沈時越來越渴。
那張張合合、嬌豔欲滴的唇瓣,在沈時的眼中越發的可口誘人,似晶瑩的果凍一般。情感掙脫了理智,控制不住心底的期望,沈時輕輕覆了上去。
細細啄着,慢慢品着。舌.尖留戀轉在夏禾的唇瓣上。女孩子的唇溫潤冰涼,果然如自己所預料,甘美可口。
可是這些還不夠,唇瓣間的流轉不足以緩解喉嚨的幹澀,沈時還是很渴,像是後知後覺的酒精,才剛剛開始發揮作用。
欲.求.不.滿,輕輕撕咬了一下夏禾的下唇,在她忍不住的呻.吟聲中,撬進了潭口的幽香。
尋到了久違的甘露,沈時的吻越來越加深。輾轉深入,在內試探着觸碰到了夏禾忍不住躲閃的柔軟。兩相交.纏,令沈時的心跳更快。
夏禾緊握着沈時肩胛的衣襟,雙腿已經有些無力發軟。半邊的身子幾乎都靠在沈時的懷中,情迷意亂,兩相交纏。
這一個吻,幾乎讓夏禾失去了呼吸。夏禾蹙着眉,輕輕拍打沈時的肩膀,這才得以退了出去。
暈紅着面容,兩人的胸腔都在起伏。沈時望進夏禾的眼底,喑啞着包含了情緒的聲音:“夏禾,我好想你。”說完後,沈時的眼中便起了斑駁晶瑩的淚。
聽到沈時的真情流露,連着夏禾也忍不住鼻尖泛酸:“沈時,我也想你……”傾過身,夏禾又輕啄了一下沈時的唇,“無時無刻,我都有在想你,在等你,在尋你。”
對于夏禾來說,這就像是一場夢,等得時間太久,甚至覺得它不夠真實。
沈時深深地望着夏禾,原來,她一直都沒走,夏禾還在原地,等着自己。
不,不是。不止如此……
夏禾不僅僅願意等她,還親自來找自己了。
沈時的視線落到夏禾的胸前,伸出手挑出了那枚戒指。
戒指戴在夏禾白皙修長的脖頸上,穿在銀色的項鏈裏。沈時留戀的摩挲着那枚戒指,沒有錯,這枚戒指與自己的一模一樣。戒指的內側,還刻着夏禾的名字。
“誰要你當初那麽不明不白的給我戴上了?”夏禾笑哭着責怪,“沈時,難道要等我五十歲、六十歲。你才願意跪在我面前,說要娶我嗎?”
沈時忍不住面上欣喜的情緒,眼中轉着驚喜的淚,她甚至有些不會說話了。
夏禾拭去了沈時留下的淚,笑道:“小騙子,你當初說的都不作數嗎?”抿了抿唇,故作生氣,“你若是想反悔,戒指還你,我再找人嫁了也好。”
“不準!”沈時抱緊了夏禾,“算!我說的都算數。不準你嫁給別人,你只能嫁給我。”
夏禾咽了咽喉嚨間的哽咽,嗔笑:“聘禮呢?就想這麽讓我白白嫁給你?”
沈時舍不得松開抱着夏禾的手,貪婪的嗅着夏禾身上的馨香:“你要什麽,我都給你。只要我有,只要你要。”
夏禾聽後,終于忍不住心中的感動,流着淚笑了出來,責怪道:“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