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香梅苦雪
尤勇有一種被打入冷宮的幽怨,盡管他也知道這是師父給予他大希望前的磨砺,但還是被轄下的派出所雜事搞得惡心不已。
他頭痛的看着眼前争吵,甚至撸袖子想要動手的兩位大嬸,無奈的扶額呻吟,“師父啊!快來救救你家徒兒吧!”
他再一次的調停兩邊群衆,再一次的詢問道:“二位大姨大嬸,究竟是什麽事嘛?給我說呀!吵來吵去的幹什麽?”
他喊道:“元潔!給大姨大嬸端杯茶過來!”
“大姨!”尤勇陪着笑臉,将兩位氣咻咻的,全身都在顫抖的老人扶着坐下,和顏悅色的問道:“大媽,究竟是什麽事嘛?你們兩一進門就吵,這讓我們很為難啊!”
他笑道:“再說這裏好歹也是派出所,國家法律的地方,你們這樣做是不對的!犯法的知道嗎?”
他斂了笑容,言語措辭頗為嚴厲的模樣吓唬住了兩位互瞪着,大有再戰一場趨勢的大媽。
然後眯着眼,仔細的看了兩位臉紅脖子粗的大媽,這一仔細看,便認出了兩位大神是誰了。
尤勇腦中急閃而過大量人名,他初來不久,對于這邊的人物還都是停留在照片上的印象。看向左邊的紫色格衣的大媽,試探地問道:“你是柳園巷的蘆花阿姨?”又看向右邊的寶藍裙阿姨,笑道:“那你就是昌盛街的張寶阿姨了?”
兩位老人喝了口茶水,雖然仍舊互瞪着對方,卻再也沒有胡來。
老人仍舊沒有說話,但尤勇心中卻已了然這兩位是怎麽回事了。
這兩家隔街而住,彼此做鄰居也已經有了大半輩子,當黃金城還是一座小縣城的時候,他們便是鄰居,那時,雖然關系不是太親密,卻也不像現在這樣劍拔弩張。兩家變得如此是在黃金城有大量礦藏黃銅的消息傳出,黃金公司建立之後。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句話自上古而來,恒古不變,自然有它的道理。兩家關系之所以變得這樣,說白了還是錢的事。
國家收地采礦的時候給予他們土地回收補償款,當時還是農民的他們有兩塊地是挨在一起,也不知道是當時測量人員出了差池,還是他們的地畝數本來就是一本爛賬,一家說,自己是有三畝的,為什麽只給了他兩畝的錢?一家又說,這地從祖上傳下來的時候就是4畝半,怎麽最後發給他們的錢只有三畝的?
當時搶錢幾乎搶瘋了,兩家人幾乎都認為是對方替自己拿了錢,于是柳園巷蘆花阿姨和昌盛街張寶阿姨家的掐架就從那時一直傳到了現在。
這實在是一個疑難雜症,尤勇的心中閃過一個概率的數字,兩家和解的概率接近為零!他清楚自己不是什麽聰明絕頂的賢者,一兩句話就讓兩家放下心中幾十年的積怨,要是那麽容易,這件事早就解決了!想讓他們兩家握手言和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尤勇腦中再次閃過這兩家幾十年的恩恩怨怨,一串串觸目驚心的數字出現在他的賬目上,他粗略算過,便是兩家小一輩為了這些對他們而言,毫無印象卻又糾纏不清的瑣事,在這上面花過的錢也遠遠超過了當時那筆錢的三四倍!
剽悍的西北漢子雖然不像過去,提刀上馬,生死決意氣,但卻從小就因為這事打架鬥毆不斷,斷斷續續的記載中,那筆錢真的在醫療費前已經不算是什麽事了!
尤勇看向兩位老人,問:“大媽這次是因為什麽事啊?”
張寶“哼哼”的出着粗氣,指向蘆花,氣呼呼的吼道:“我怎麽知道!你問她!好端端的又犯哪門子神經!”
蘆花當即就又翻臉了!尤勇瞪大了眼睛,看着蘆花阿姨跳着腳,指着鼻子罵道:“死肥婆!把你的髒手拿開!別指着我!”
這還能不能好好問話了?
尤勇臉色頓時一黑,神色也沉了下來,喝道:“夠了!”
一聲洪亮的吼聲将兩位老人再次鎮住,尤勇表情顯得憤怒,拍着桌子,呵斥道:“你們以為這是什麽地方?是你們可以胡鬧的地方!看看你們身後!那是什麽!”
“國旗!警徽!上面寫的什麽?”
“國家法律不容侵犯!”
“你們這算什麽?平素裏在街上胡鬧也就算了!今天還叨叨到派出所來了!你們這是什麽性質?你們自己心裏就沒點數嗎?”
“好!就當你們無知,是初犯。我今天就告訴你倆!在國家公共場合大喊大叫,嚴重違反國家公務職權,你們已經觸犯法律,我甚至可以将你們抓起來送到監獄去!”
“哼!真以為派出所你們熟?想來就來?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張寶和蘆花似乎被鎮住了,神情吶吶的不敢說話,但眼中閃動的幽光尤勇卻是看的一清二楚,他心中微嘆,這絕對不是什麽長久之計,他在案底上曾見上一任所長留字,這兩人可真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主,今日能被他一番話鎮住,是因為不知根底,一旦自己被他們了解透徹,自己這樣能夠“作威作福”的好日子也就結束了。
尤勇看着兩位老人讪讪坐下,也重又和顏悅色起來,“大姨,有什麽事不能坐下來好好談嘛?你看這樣不就挺好的嗎?有什麽事兩家人坐在一起,商量着來多好,人多想法多,說不定就解決了呢!”
尤勇最後了解了他們今日為何争鋒。了解詳情的他哭笑不得,原來昨夜雨大,柳園巷的泥窪路灌滿了泥水,今天兩家老人出門遛狗,蘆花家的二哈調皮竄到泥水裏濺了張寶阿姨家的貴妃一身泥巴,兩個老人便由此扯了起來,直到扯到了所裏。
尤勇無語至極,好話說盡,終于是讓兩位老人消氣,順利的送出了派出所。
室內戰火喧天,而在門口等待主人的狗狗卻是快樂無比他們才不管兩家有什麽恩怨,互相瞅了幾眼,竟然看對了眼,嘶鬧在一起,頗為快意。
一出門的兩位老人看到這情況,立馬就又黑了臉,喊一聲自家狗狗的名字,帶着不情不願回頭觀望,仍舊戀戀不舍的狗狗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尤勇長松口氣,站在樹蔭下,摸出煙,卻忘了拿火,李元潔從一旁走出,被評價為憨實堅韌的他并不像照片上那樣胖乎乎的,粗壯倒是有,但卻一點也不胖,只是臉盤有些大顯得有些胖而已。他給尤勇送上打火機,問:“你說的那什麽觸犯法律是刑法中的哪一條?我怎麽印象不起來?”
尤勇舒暢的吐了口煙圈,瞥一眼較真的李元潔,笑了起來:“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