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審驗之禮

2003年7月31日，尤勇想念穆文方師父的第一個月。翹首以盼終于等來了穆文方的回驗。

尤勇故意将自己弄得灰氣一點，憔悴一點，似乎這樣就能顯得自己成熟穩重。

穆文方站在紫陽湖社區的濃密樹蔭下，神情微怔，兩目無神，失魂落魄的頹意撲面而來。尤勇微微一愣，但很久就被老師來探的歡喜吹散不解，他興奮的跳到穆文方的面前，起先還有裝模作樣的矜持沉穩，但很快話語就暴露了他內心的激動。

“穆師，你來看我了？紅衣怎麽了？我什麽時候可以回去呀？”

“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快要弄得我瘋掉了！”

恍惚的穆文方回神過來，神色平和的審視着尤勇，年少的小警察興奮的紅着臉。

他搖搖頭，什麽也沒回答，約着尤勇走在社區，看着這片糟雜但卻有序的市場又微微颔首。

尤勇不懂穆文方沉默的含義，盡管局中老人們的言語中，他知道自己的性子該和年輕時的穆文方一模一樣。

尤勇有些跳躍的跟在穆文方的身後，他總是将自己的心事溢于言表，欲言又止的模樣終于還是讓穆文方一嘆，問道：“說吧！”

尤勇讪讪一笑，看着穆文方不好意思的撓着頭，滿懷期待的兩眼小星星的問：“師父，我可以回去了嗎？你看，這片社區我都給他治理好了呢！”

穆文方淡淡瞥他一眼，搖搖頭，直接拒絕了他的請求：“還不夠！”

尤勇心中不由失望，看着穆文方，不解的郁悶，急吼吼的問道：“為什麽呀？這裏都閑的沒有一點事了！”

他嚷嚷的聲音甚至有着委屈，但穆文方卻始終搖頭，他看着尤勇的眼睛，絲毫不給這年輕的沖勁十足的少年機會，平淡的就像死去的溪水，再無叮咚的歡樂，他緊抿了嘴，看着尤勇，搖頭，“不行！”

“遠遠不到要求！”

“以為解決了兩三件小事就覺得自己厲害的不得了了？這還遠遠不夠呢！”穆文方漸漸走遠，尤勇失望的站在樹蔭下，看着穆文方漸漸佝偻的背影，恨恨的一跺腳，嘟哝道：“真是個頑固的老家夥！”

但很快的，他就将自己調節的歡樂，高叫着，跑向穆文方，“老師！等等我！等等我呀！”

穆文方的造訪讓郝福秋一行人受寵若驚，郝福秋精亮的眼睛骨碌碌的轉過一圈又一圈，但看着穆文方始終嚴肅，似乎失去笑容表情的臉，最終還是将心中咕嚕咕嚕冒上的問題壓了下去，看一眼尤勇的堅挺，全力以待，亦是神情一凜，認認真真的立正，聆聽教誨。

“都是好小夥啊！”看一眼馬瑜，微微咧嘴，似乎艱難的扯出了笑容，“還有好姑娘！”

馬瑜不驕不躁，挺胸直腰，絲毫不因為穆文方的誇贊而驕傲，目不斜視，站得筆直，就像一顆秀美的椽木一般。

穆文方和善的目光再次掃過将歡愉跳脫寫在臉上的郝福秋和沉悶憨實的似深水一般的李元潔，心中頗喜後者，拍拍李元潔的肩，說：“聽季格說，老校長對你的評語堅韌勇毅，心中一直好奇，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啊！”

“好小夥！”他的心更加的愉悅，李元潔也是受寵若驚，看着目露鼓勵，神情溢贊的穆文方，一時之間口吃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穆文方喜歡他的憨實，看起來就像是涉水翻山的老牛一般堅忍不拔，再拍拍他的肩，負手站在了郝福秋的眼前。

郝福秋兩手緊貼着褲縫，神情繃緊，忍受着在自己胸前翻折拍打的手，将耳中的嚴厲措辭納入腦中。

穆文方訓斥着郝福秋，說：“警察便是法律的象征，國家的顏面，怎麽能把警服穿成這個樣子？”

“看你洗成什麽樣了？水印子都沒掉！”

“看你這搓的？也不知道熨平！”

穆文方生氣的盯着郝福秋，一雙銳利如鷹一般的眼睛刺的郝福秋心中發毛，額頭不由冒出層層冷汗。他心中也漸漸認識到了這個重大的錯誤，正想着如何回答，如何保證的時候，胸前一只手再次拂過。

穆文方無奈的嘆息一聲，将郝福秋胡亂扣上的排扣一一解開，又重新扣上，說：“一天天的急個什麽？我就不信尤勇連吃飯穿衣的時間都不給你們？”

尤勇看着郝福秋被老師訓的很慘，也是一陣陣的冒冷汗，這一聽又提到了自己的名字，頓時“唰”的一下紅了臉，趕緊幫忙道：“穆隊，福秋剛出任務呢！聽說您來了，急吼吼就趕了過來，這一沒留神就穿成這個樣子了！”

他連忙打包票道：“您放心，回去我們就好好整改，一定列出一個着裝章程來！”

穆文方最後拍拍郝福秋的肩，似是聽了尤勇的勸告，意味深長的說：“小家夥，你要明白你身上的這身衣服究竟代表着什麽！”

郝福秋被一頓訓，讪讪的應了一聲，卻也只是記下，以後再思。此時腦子昏昏沉沉的就像一鍋爛粥！根本就沒有能力去思想穆文方這句話的深意究竟何在。

穆文方看完了整個尤勇的轄區就要離開，自始至終都沒有說尤勇他們何時才能回去，接手大任。

尤勇在穆文方上車的瞬間還是沒忍住地再一次詢問：“師父，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回去啊？”

穆文方瞥他一眼，閉上了眼睛，司機取驅車緩行，他才慢慢的說道：“還不夠！遠着呢！”

尤勇看着穆文方走遠，撇撇嘴，轉過身，看着和自己一樣失望的三人，記着自己領隊的職責，安慰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那什麽，那什麽！我們功力尚淺，确實當不了什麽大招，大家都別急！別急！穆隊把我們安排下來，自是有局中的深意，或許就有什麽大案在等着我們一錘定音呢！”

他頓了頓，又道：“所以，都別急！安心工作，就當這是梅花盛開前的暴風雪，寶劍出鞘前的磨刀石！”

李元潔奇怪的看尤勇一眼，明明是他顯得焦急，又為什麽反過來安慰起他們來了？奇怪的看過尤勇稍顯落寞的表情，再看一眼沒心沒肺，心不在焉，敷衍了事一般“嗯嗯”應着的郝福秋一眼，也點點頭，說：“我們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