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井中沉棺

李元潔即将落了下來,胖乎乎的賀春立馬迎了上來,春風洋溢的招呼道:“元潔哥哥!您終于來了!可想壞弟弟了!”

賀春看起來并不怎樣像是受難的被困者,倒像是度假的游客,表現熱情的就像是見到了親人一般擁抱了李元潔,熱淚盈眶道:“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李元潔掙脫了這個有些油膩的擁抱,看向一邊的樓蘭,樓蘭看着他,眼中多有警惕。

這是一個嬌小的女孩,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倔強的小辣椒一般,微撅的嘴,微挑的眉,就連小小的鼻頭也向上挑着微微倔強的弧度。

李元潔狐疑的掃過一遍樓蘭周身,又看向賀春,問道:“你不是獨行俠嗎?什麽時候收徒弟了?”

賀春嘿嘿一笑,顯得憨厚樸實,說道:“這怎麽說也是老祖宗留下的一門手藝,可不能在我們這一代失傳了,找個徒弟傳下去。”

李元潔微微翻起白眼,心中忍不住的吐槽道:“你剛才可不是這麽說的!”

李元潔并沒有說出心聲,看一眼兩人一狗,扯扯繩子,問:“都沒有受傷吧?”

“先上去!”

只有小狗受了一點傷,從這麽高的井口掉下來沒有摔死已是萬幸,這點傷說真的也就不算什麽了。

樓蘭攀着繩子扯了扯,懷中挂着小狗,她仰着頭看向洞口的一絲亮光,擔憂道:“上面有人看着吧?會不會我又一扯就又掉下裏一截繩子吧?”

“呸呸呸!烏鴉嘴!”賀春沒好氣的催促道:“趕緊上,上面肯定有警察接着呢!”

李元潔也是笑了一笑,說:“馬瑜在上面等着呢!還有其它的警察也在呢!別擔心!”

警察的話還是讓人信服,樓蘭松口氣,抖抖緊張的發麻的胳膊,又長吸口氣,抓住了繩子,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的向上爬去。

尤勇到達事發地的時候李元潔已經下到了井底。

郝福秋一臉好奇的看着黑通通的礦井,驚訝的咂咂舌,回過身,問向馬瑜:“元潔下去多久了?還需要人下去接應嗎?”

對講機中沙沙的聲音,深沉的大地遮掩了信號,她不知道現在底下究竟如何了。

只能推斷着說道:“下去了也有一刻鐘的時間了。我們測算了一下,礦洞深也就兩百米之內,想必這個時候也已經到底了!”

尤勇點點頭,郝福秋抓耳撓腮,似一只猴子一般好奇的向着礦井不停的張望。

心中滿是好奇的郝福秋對于這個黑乎乎的礦井充滿了興趣,他一次又一次的看向尤勇,一次又一次的想要張口請求命令,但尤勇卻每每視而不見,他徘徊在礦井一側,思索着整個事件。

“繩子被割斷的?”他警惕的想着這個問題,“是誰要置賀春于死地嗎?還是想給他一個教訓?”

尤勇向着四方掃視目光。情緒激動,在警戒線外激情澎湃的向着周圍的人說着什麽慷慨激揚話語的李家人,他們是丢失了小狗,雇傭了賀春的金主;旁邊又有看熱鬧的民衆,他們時而附耳貼首的交談些什麽。尤勇目光認真的一個一個掃過,将衆人的一舉一動記在心中;斷掉的繩索仍舊挂在電線杆上,這個電線杆立得端正,平平常常的出現在一個小巷的出口,看不出任何的不同來,尤勇狐疑的眼神掃過一遍又一遍,更向着它身後的巷子望去審視的目光。

馬瑜看出他的疑惑,輕輕說道:“那條巷子叫富華巷,三年前得了棚戶改造的拆遷款早就搬空了,現在看到的這個巷子只是一條空巷。”

尤勇若有所思,點點頭,走進這條巷子,仔細觀察着牆體的痕跡,有樹枝條劃過牆體留下的清晰痕跡,高度在膝上不遠的位置。

似是小孩玩鬧劃下的痕跡,尤勇初時并未放在心上,但走過一圈,滿地塵灰,只有這樣一種新近留下的痕跡。他重又站在電線杆下,端詳着半截斷繩,忽然心中生出一種可笑的想法,“不會是哪個過路玩耍的小孩順手劃斷了繩子?”

他垂下繩索,高度正好與那些牆體上的劃痕相符!

捏捏繩子,又搖搖頭,否決了這個念頭,“這繩子中夾雜着韌性纖維,沒有大力氣是斬不斷的;況且,這明顯是刀刃斬開的切口,一個小孩随身怎麽可能帶着刀子?”

他理智的分析之後,放下了繩索,再次回首望向巷子。

馬瑜安靜的站在礦井旁,看着尤勇發呆的神情,耐心的等待着李元潔的出現。

尤勇皺着眉,推演着方向,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陣的聲音,那是郝福秋咋咋呼呼的聲音,他搖搖頭,暫時放下了索骥追兇的推演,回過身,卻也就在這一瞬間,眼角的餘光照見了巷角的盡頭有了一抹不一樣的東西,那是一道宛若光影一般迅速消失的小小身影,一閃即逝!

尤勇迅速回首,但眼前卻已經空無一物,他愣愣的望着那片空白,眼中浮現那抹光影,似是一個孩子的身影,但動作快的又不像,“可能是我緊張了?只是一個跑過的野狗?”

這樣想着,也就釋然了,他回過身,看向礦井中出來的姑娘。

樓蘭從礦洞中爬了出來,迎面撞上的就是一張滿懷好奇的臉,郝福秋緊盯着樓蘭,上下打量了一圈又一圈,忽然轉身向着馬瑜喊道:“不是說是那個死胖子掉坑裏了嗎?怎麽出來個姑娘?”

馬瑜也在納悶,但樓蘭聽到郝福秋這樣說賀春,有些生氣,懷中的小狗感受到了她起伏的內心,也呲起了牙,奶聲奶氣的沖着郝福秋吼了起來。

“汪汪汪!”

“喲呵!”郝福秋一斜眼,看向小狗,笑道:“你還挺兇哈!”又看向樓蘭,問道:“你是誰?賀春呢?李元潔呢?”

樓蘭氣鼓鼓的瞪他一眼,卻不說話,轉首看向馬瑜,向着這個看起來有些面善的大姐姐說道:“師父還和警官在下面呢!他們讓我上來了拉一下繩子!”

忽然想起,轉身使勁搖了一下繩子,向上提了一下。

馬瑜囑咐郝福秋做好井中人的接應,便帶着樓蘭走向了李家衆人的所在地。七八十歲的李奶奶被攙在中間,拄着拐卻仍顫顫巍巍的讓兩個孫女扶着,兩眼熱淚的等待着自己最親密的玩伴走近自己。

樓蘭摸了一把可愛的小狗,這只是一只土黃色的田園犬,何其幸運,擁有了一個這樣溫柔關切的主人。

小狗極具靈性,舔了舔樓蘭的手指,掙紮着站在樓蘭的臂彎,抖着一只前爪,向着李家老奶奶歡愉的搖着尾巴,輕輕的哼唧着。

“怎麽就摔成了這樣?小狗狗,疼不疼啊?”李奶奶心疼的撫摸着折掉前爪、顫栗不休的小狗,牢牢的将小狗抱在懷裏。感謝的話傾瀉而出,她真誠的向着樓蘭以及這些救了她小可愛的恩人道謝着。

尤勇點點頭,說道:“快回去給小狗包紮一下吧!看起來也挺疼的!”

李家衆人簇擁着千恩萬謝的老奶奶走遠,身後的礦井也再次出來一個人,龐碩的身子,圓乎乎的臉蛋兒,他看一眼郝福秋,又看到他身後漸漸走遠的李家衆人,急忙喊道:“奶奶!我改天去拜訪您啊!”

郝福秋解下他身上的挂鈎,搖了搖繩子,扔了下去。看着急切面孔急轉憨實的賀春,笑道:“笑成這樣也沒用,我們為了救你可是花了大價錢,這找你報銷總不算是訛你吧?”

賀春憨憨的表情瞬間垮了下去,有氣無力的應道:“不算!”

賀春在派出所做了筆錄,神色喪衰的胖子有氣無力的坐在李元潔的面前,有氣無力的說着自己的經歷。

李元潔認真記載,賀春也是此行的老人,流程順暢,很快就結束了,但賀春走出兩步卻又退了回來,看着李元潔,滿眼盡是掙紮的神色。他幽幽的目光注視着李元潔,但顯然眼睛并沒有聚焦在李元潔的身上。郝福秋從外面走了進來,他也沒有發現。

一向就不正經的郝福秋詫異的在賀春的眼前揮揮手,眼睛眨都沒有眨一下的賀春讓他驚咦出聲,看着李元潔問道:“胖子怎麽了?變成這個樣子了?”

李元潔也自納悶,搖搖頭,拍拍筆記本,發出噪音,吵醒魂游天外的賀春,目光炯炯的看着賀春的神色,他不自然的表情歷歷在目,嚴肅的問道:“還有什麽沒有說嗎?”

賀春嘴角抽了抽,好半天才說道:“好吧!我全給你們說了!”

李元潔再次握住筆,神目灼灼的看着賀春。

郝福秋來了興趣,拉過一個椅子,坐在李元潔的身邊,代為詢問,“可以說了!”

賀春目光變得堅定,他說:“那個礦井中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

他向着兩位警察講述了他在洞中的所見。

那是一個暗昏沉沉的世界,黑暗在此地分叉,有洪水自上游之地肆虐而來,水流沖刷出暗槽;有銅礦采掘留下的不規則礦洞,那是一道石礫遍地的甬道,稍不留神就會被摔得鼻青眼腫;也有疾風澆灌的深洞,迎着風向源頭,那是一片臨淵之地,出口就在一處大山的半山腰,懸崖萬丈,腳下大河正在發威,轟隆隆的裹挾着稠漿一般的泥沙沖向遠方••••••

李奶奶的小狗是在另一條靜谧的小道找到的,那是一個顯得規則的地方,但看清之後卻顯得更加的恐怖!

小道幽長百十來米,地面平坦,軟綿綿的似乎鋪着一層精細的沙子,甬道的盡頭小狗嗚嗚咽咽在一處巨大的黑影之後,賀春走近小狗,腳下“咔擦”的聲音讓他注意到這平坦間的不尋常!

白骨鋪滿路面!而眼前小狗身側的巨大黑影更是令人心滲!那是一口巨大的朱紅棺!沉沉的壓在軟沙之間,半邊都埋在了沙坑之中。賀春心驚之際也産生了好奇,這會是誰的棺?他大膽的走近,輕輕抱起嗚嗚咽咽反抗着的小狗,看向大棺,能幹這一行,自然不是膽小之輩,鬼神之說可在他們的身上做不了事。木棺油漆剝落半邊,露着木色的陳舊。與砂石接壤的棺壁也被水汽侵蝕的不成樣子,有朽木的味道淡淡的傳來,賀春好奇而又謹慎,輕輕一腳踢在木棺腐朽的棺壁之上,只是輕輕一下,這木棺便被踢開了一個大窟窿!

輕而易舉的摧毀也吓了賀春一跳,不管幹什麽遇見死人都是很晦氣的,即便是死去不知道多少年的古屍了。

燈光微弱的掃過那個破洞,賀春的眼睛頓時直了,他看到了什麽?破開的窟窿明晃晃的向着他的眼中刺激着金色的光芒!滿棺沉金!

筆錄室內,激動的賀春手舞足蹈,唾沫星子直飛,他說的慷慨激揚,說的惋惜無比。李元潔沉穩的記着他說的每一條線索,一邊坐着的郝福秋眼睛也亮了起來,他聽着賀春停下了自己不間斷的可惜之音,興奮起來,問:“沉棺?滿地的金子?”

“就在你爬上來的那個礦井裏?”

郝福秋興奮的兩手交疊在胸前,回首看向李元潔,“元潔,你下去的時候注意到了嗎?”

李元潔搖搖頭,“當時是下去救人,又不是開礦,我可沒怎麽搜礦底藏着什麽。”

賀春喝了一口茶,咽了咽喉嚨,說:“情況給你們反應了啊!我這條消息可值得你們這次出警救我了吧?”

他果真不愧金驅獸之名,到了此刻也不忘讨價還價。

郝福秋笑呵呵的看他,當時那般說也只是個玩笑,卻沒想到還真收到了不一般的回報,他看着賀春,眼神卻漸漸變得狐疑起來,上下打量一番賀春緊繃繃西裝下的肥碩大肚子,質疑道:“你的名聲我們都了解,黃金城有名的金驅獸,發現這麽大一筆橫財,你完全有本事自己吸收了,怎麽還想着告訴警察了?”

賀春一臉肥肉顫抖了兩下,似乎眼中也閃過了些許不甘心、低着頭,卻沉悶道:“我雖然貪財,但不是什麽錢都會拿的!”

“我拿的都是我應得的!我心安理得!”

郝福秋肅然起敬,豎起大拇指,贊道:“沒想到你還是一個正能肉滿滿的胖子!”

賀春嘴角抽了抽,看向李元潔,問:“警官,我可以走了嗎?”

郝福秋越俎代庖,走過去壓下了賀春站起的身體,說:“還不能走,你還要帶我們過去呢!”

他看向李元潔,說:“元潔,你在這裏陪着我們正能肉滿滿的賀春先生聊着,我去給尤隊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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