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雨收獲
言辭慷慨,神情激揚的常三彪沒有給馬瑜插嘴的時間。馬瑜看着尤勇抱走了小孩,自己只能無聊的支着下巴陪着歐陽教授聽完了半真半假的江湖。
講的盡興的常三彪硬生生的開了酒,歐陽教授笑呵呵的接過了兩杯,更讓他高興,講的更是賣力。臨了之際還說:“從我爺爺那一輩起我們家族就特別敬佩讀書人,讀書人懂的多,不像我爺爺他們,只知道打來打去的,打下的天下也不知道怎麽守,當時爺爺他們但凡有一個能夠識字的,也不會淪落到被人算計,最後不得不歸隐的地步。”
歸隐這話說起來聽着好聽,其實是得罪了招惹不起的存在不得已的逃亡,隐姓埋名罷了!
歐陽教授明白之歌道理,也笑呵呵的沒有說破,只是點頭,記下了常三彪爺爺一輩的故事留待後用。
馬瑜終于等到了自己的機會,精神一振的她一開口就把激動亢奮狀态的常三彪扯回了現實。她也沒有怎麽客氣,直接問道:“前兩天賀春被困在了福華街的礦井裏,這事你知道嗎?”
“知道啊!”常三彪有一種大仇得報的歡悅,眼中盡是一片快意,笑着說道:“怎麽能不知道呢?”
“當初小子跑來告訴我有一個胖叔叔掉到坑裏了,我還專門跑去看呢!一聽是這大胖子掉到了井裏,可把我高興壞了!”
馬瑜盯着他,冷不丁的聲音問道:“高興什麽?”
常三彪根本就不怕這個女警察,嘻嘻哈哈的說道:“這賊東西可不是個什麽好鳥,當初我在黃金城的時,這賊東西可仗着自己讀過兩天書,腦子靈光,陰過老子不少次呢!我在裏面的時候也想明白了,我能進去多半還要感謝這孫子的推手!”
常三彪惡狠狠的說着,忍不住的就想要吐口痰慶祝一下天地好輪回,蒼天饒過誰的大仇得報的快感。
馬瑜嫌惡的皺起眉,看他一眼,嚴詞道:“幹什麽?好好說話!”
終是警察在畔,他忍住了自己的沖動,笑呵呵的看着馬瑜,說道:“你們來就是為了這事?”
他保證道“放心,我可沒有什麽彎彎繞繞的腦子,要是有一天,賀春這小子被人砍了,那你們來找我,可能會有我的份!”
馬瑜氣的渾身一顫,這是什麽?對他們的挑釁嗎?她尋向尤勇,希望他給自己一些主意。
尤勇支着耳朵聽着他們的談話,放下一邊玩耍的小孩,走了過來,看着得意的想要翹起尾巴的常三彪,面容中帶着一點威嚴,道:“這是你和一個國家公務人員說話的态度?”
常三彪翹着的二郎腿放了下來,也不抖腿了,乖乖的坐好,目不斜視的看着前方,讨好的請示道:“警官,這樣可以嗎?”
告辭了常三彪,臨出門之時,尤勇又給了他一句忠告:“以後,不要在孩子面前說什麽打啊殺了的!”
常三彪摸摸頭,有些不知其意,卻聽話的點點頭,豪爽的笑道:“行,警官說怎麽做就怎麽做!以後不給小兔崽子說他爺爺的輝煌了!”
他終究還是不明白這樣的故事會給孩子帶來什麽樣的影響。
尤勇有心再提,但看到一邊對他這樣做法已經氣鼓鼓的瞪大眼睛的小孩,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什麽。輕嘆一聲,離開了這個問題家庭。
晚上的他們在紫陽湖社區的派出所集合,李元潔帶着郝福秋也回到了所裏,學生們的收獲确實不少,但他們能夠得到的線索卻少的可憐。
歐陽教授帶着學生回到了賓館,他們心滿意足的帶着自己豐富的史料要去整理出一個時代。
李元潔将自己這一日的收獲上繳,彙報了今日的情況,而郝福秋洗着順路帶來的一點杏子在洗手間大聲喊道:“也不能說我們一點收獲也沒有,我們去了給賀春提供小狗線索的那家,那位叔叔說他看見小狗被一個小孩趕着跑向了福華街的方向,也的确,賀春在福華街的礦井裏發現了小狗的蹤跡。”
“小孩?”尤勇莫名的心中一跳,心中出現了一個重疊的影子,光影朦胧之下的牆角,窺視的小小影子,那是他當日現場之後留下的印象。
心中微微一沉,他一直不向着這個方向推想,他相信小孩的純真做不來這樣的邪惡。但聽完此言,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知道真相究竟是什麽樣的。
他靠着椅,翹着二郎腿,接過郝福秋遞過的杏子,無心下口,手指靈動的滴溜溜轉悠着圓滾滾的杏子,将一切線索合綜,推想出可能的輪廓。
小孩滾着鐵環從遠方趕着一只小狗跑向廢棄的福華街,不知道是小孩的惡作劇還是小狗的不小心,反正小狗掉進了福華街莫名其妙出現的礦井之中。也晚了,李家老奶奶等了許久都等不到自己可愛的小狗回家,急切之下找了賀春幫忙尋找,嗅覺敏銳的胖子在蛛絲馬跡之中發現了小狗掉進了礦井之中,于是帶着自己的助手來到了福華街,綁上繩索懸進井裏,打算賺取這筆賞金。
不靠譜的樓蘭玩忽職守,不顧賀春的勸告也下了井。上面無人值守!
賀春猜測的不錯,小狗的确在礦井裏找到了,但讓他們想不到的是繩索竟然在上面被人砍斷了!
賀春的繩索是被誰砍斷的?
尤勇轉着手中的杏子,一直不吃,閉上眼睛,想象最為糟糕的一種情況。
他将心中的兇手假定為将小狗抛下井中,然後回來探知現況的那個小孩!
他為何要将賀春的繩索砍掉扔進井裏?是害怕小狗被找回,然後害的自己也暴露嗎?可是小狗不會說話,他沒有辦法指正兇手!哪又是為了什麽?單純的手賤?尤勇只覺得一股悶氣在胸中盤桓,難以纾解。
又或者小孩和賀春曾經有仇,一路跟蹤過來,終于發現了機會,想要報複?
可是依了賀春的警惕心,在福華街那樣的一個空曠的地方若是發現有人對他抱有敵意,他絕對不會知險犯險。
賀春的态度也讓人奇怪,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為什麽一定要認為自己的繩索本來就是那樣的?上面明明有着清晰的刀痕!他因何而放棄了追溯此事緣由?
尤勇感覺一瞬間腦子漲的生疼。稀裏糊塗有時真是福,如這般思前想後就是不明白的痛苦很容易就讓人提前衰老。尤勇嘆息一聲,抓了一把頭發,兩三根掉發在手心顯得格外的刺眼。他現在終于知道為何陸師和穆文方會表現出那樣一種年老色衰的狀态了。明明只有四五十歲,卻看起來要比同齡人更老上小半輩的樣子。這劇烈的腦力活動真的讓人愁苦無限。
尤勇苦笑着看向一邊吃着杏子,一邊翻着很久以前一道案宗的郝福秋,什麽也不在乎的模樣真是讓人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