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山溝溝裏來的
從錄影棚出來的時候，剛好是午飯時間，導演小姐姐建議阿木達先到食堂吃飯再去宿舍。
雖然阿木達并不需要吃食堂的飯，還是禮貌地同意了。
象牙塔很大，就像一所設施齊全的大學，有氣派的辦公樓，有低調的教學樓，有成排的宿舍，還有長長的林蔭路。
阿木達跟在導演小姐姐身邊，好奇地看來看去。
他在深山裏長大，前十年像一只普通的小鳥，過得懵懵懂懂，每天就是飛來飛去，喝露水，吃嫩芽，躲避天敵，努力收集溫暖的羽毛和枯枝搭小窩。
十歲之後接受了傳承，開始了漫長而辛苦自我訓練。
二十歲出山，在蘇華兩國來回奔波，尋找獸王，後來碰到蕭錦程。
阿木達從來沒上過學，沒經歷過集體生活，象牙塔的一切都讓他覺得很新鮮。
他很開心，精致的眉眼微微揚着，染上明豔的色彩。
導演小姐姐拼命提醒自己要穩重、要矜持、要有職業素養，然而根本忍不住啊！
這個訓練生簡直神顏，她的眼睛根本不聽話，非要往他身上看！
攝像小哥更過分，鏡頭幾乎要怼到阿木達臉上，并非不禮貌，而是想給他拍特寫。
很久沒見過這麽扛鏡頭的素人了，這身材，這臉，這頭發，這腿，哪一處都是那麽完美！
練習生們從教學樓出來，迎面撞上阿木達，一個個驚訝得眼冒亮光，用很大的聲音“竊竊私語”——
“這是新來的導師嗎？”
“這身材、這氣質，是教舞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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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很生啊，長成這樣不該沒名氣才對。”
“……”
阿木達看到他們，禮貌地打招呼：“你們好，我是新來的插班生，阿木達。”
練習生們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
“啊啊啊！居然是競争對手！”
“這還怎麽比，光是這張臉就贏了吧？”
“導演組就不能眼睛瞎一回，選個醜的嗎？”
大家笑嘻嘻的，只是在開玩笑。
阿木達禮貌地笑笑，“我很弱的，不會唱歌也不會跳舞。”
人群中響起一個拽拽的聲音：“啥都不會來這兒幹嘛？拉別人後腿嗎？”
說話的是一個染着五顏六色頭發的年輕人，長得挺帥，就是穿得破破爛爛、叮叮當當。
阿木達看看他的頭發，有點像錦雞，又看看他衣服上的破洞，錦雞沒這麽窮。
“班都分完了還能插進來，這得有多硬的後臺？”對方吊着眼梢，滿臉不屑。
阿木達歪歪頭，問：“‘後臺’是什麽？”
家庭教師還沒教到這個詞。
餘之樂：……
你特麽的在逗我？
練習生們憋着笑，紛紛朝阿木達豎起大拇指。
這怼人的功夫，絕了！
有人扯扯餘之樂，小聲提醒：“注意點，有鏡頭。”
餘之樂臭着臉說：“怕什麽，走後門進來還不讓人說了？我早聽說了，他是藍圖的藝人……呵！”
聽到“藍圖”兩個字，練習生們表情都變了。
藍圖娛樂前不久發生了一件震驚整個娛樂圈的大事，連帶着藍圖娛樂的藝人都被打上了不好的标簽。
導演小姐姐嚴肅地說：“藍圖娛樂的事已經過去了，不要在節目上議論。而且，阿木達是剛剛簽到藍圖的，那件事和他沒關系。”
練習生們紛紛點頭，嘻嘻哈哈地湧向食堂。
餘之樂經過阿木達身邊的時候，朝他翻了個大白眼。
阿木達覺得挺新鮮，原來錦雞翻白眼是這樣的。
唔，很窮的錦雞。
進了食堂，氣氛再次熱烈起來，練習生們哇哇大叫着沖到打菜窗口。
“紅燒排骨！今天有紅燒排骨！”
“肉肉肉，我要吃肉！”
“我的，都是我的！”
攝像小哥們跟了過去，抓拍練習生們誇張的表情和動作，努力為《偶像起跑線》的表情包庫增磚添瓦。
阿木達找了個角落坐下來，默默地打開帆布包，默默地掏出一個淺藍色的保溫盒。
有人坐過來，熱情地和他搭話：“你怎麽不去打飯？今天有排骨欸，一周只能吃一次！”
阿木達笑笑，“從家裏帶來了。”
說着，就打開了保溫盒的蓋子。
保溫盒材質特殊，過了這麽久裏面的飯菜還是熱的，而且有抑菌保鮮的效果。
跟拍他的小哥哥推進鏡頭，重點拍了一下食盒裏的菜——西藍花、菠菜梗、胡蘿蔔、煎茄條……
都是素的，而且比較便宜。
搭話的練習生伸着脖子瞅了瞅，表情有些奇怪，既然是從家裏帶來的，為什麽不帶點好的？
導演小姐姐心疼壞了，剛剛就聽說了阿木達窮，沒想到窮成這樣，食堂的飯都舍不得吃！
阿木達這裏有鏡頭，許多人都湊了過來。
阿木達大方地把蟲蟲奶豆分給他們吃——藍管家叮囑過他，要和同學搞好關系。
練習生們已經好久沒吃過零食了，一顆小小的奶豆都吃得無比滿足。
“這是什麽牌子？怪好吃的。”
阿木達誠實地說：“是家裏人做的。”
導演小姐姐的心都揪起來了，零食都要自己做嗎？
突然覺得阿木達的家人很偉大，明明沒有錢，卻努力支持孩子的夢想，為了不讓他被人看不起，不僅親自做衣服，還準備好零食，聽說以後要天天送飯過來，大概是怕阿木達為了省錢頓頓吃饅頭鹹菜吧？
練習生們似乎也明白了什麽，看看阿木達的帆布包，又看看餐盒裏的素菜，小夥子們骨子裏的善良一下子被激發出來，紛紛把自己好不容易搶到的排骨夾給他。
保溫盒裏瞬間堆出一座小小的“排骨山”。
唔，這麽多肉。
素食小鳥阿木達苦惱地皺起臉。
為了增加節目的沖突和看點，導演組特意把阿木達和餘之樂安排到了同一間宿舍。
象牙塔的宿舍是兩人間，有一個寬敞的衛生間，可以滿足練習生們晚上加練或者壓力太大偷偷哭然後被拍到的需求。
下午開了一個很長的會，不同的人在上面說話，阿木達有些困，悄悄睡着了。
晚上回到宿舍，餘之樂依舊拽拽的。
阿木達心裏毫無波動——錦雞都是傲嬌的，他以前和它們做鄰居，已經習慣了。
他想洗個澡，可是不會用衛生間的花灑。
餘之樂明明很嫌棄他，然而看到他一臉無助的樣子——他自認為的——還是忍不住幫他。
“要用電子卡的，插在這裏，吶，水就流出來了。”
“很神奇。”阿木達真心感慨。
餘之樂更覺得神奇，“你不會從來沒用過花灑吧？”
“嗯，我用溪水洗澡。”阿木達向他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小池子，“水能自動流進去，不用插卡。”
餘之樂腦補了一下，荒郊野嶺小溪流、石頭草根小涼風，沒準還有人偷窺，或者偷衣服……
唔，有點同情他是怎麽回事？
該熄燈了，開關就在阿木達手邊，他卻沒理會，而是自然而然地躺到床上，閉上了眼。
餘之樂依舊沉浸在同情的情緒中，語氣好了一丢丢：“麻煩關下燈。”
“燈……怎麽關？”
城堡的燈都是智能的，可以感應到主人的情況自動開關。
餘之樂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了。
導演組在屏幕後默默腦補——幽靜的山林，古老的房子，沒有現代家具，可能連電都沒有……
這孩子是被藍圖娛樂從山溝溝裏拐來的吧？
蕭錦程掐着點發來消息。
阿木達從洗得發白的帆布包裏掏出古老的5G手機——新手機被選管小姐姐收走了，5G手機太古早，小姐姐實在沒忍心收。
“今天開心嗎？”總裁問。
“嗯，人很多，食堂也很有趣……肉不好吃。”
“明天給你送營養餐。”
“還有蟲蟲奶豆，多做一些。”
“好。”
蕭錦程問：“新室友怎麽樣？”
阿木達悄悄瞥了餘之樂一眼，壞心眼地打字，“像錦雞，很窮的那種。”
餘·錦雞·之樂看到阿木達手上的老古董，也不急着熄燈了，顯擺似的把自己的手游機、大pad、數位板一樣樣掏出來，甚至還有一個游戲頭盔！
“瞧瞧，這才是有錢人玩的！”
阿木達看了一眼，“哦。”
餘之樂：“哦？只有哦？”
阿木達又看了一眼，恍然大悟：“你是想讓我羨慕你嗎？對不起，我沒反應過來。”
餘之樂：……
導演們樂得直拍大腿，這一期得爆！
作者有話要說： 捉了個蟲~
寶寶們按爪爪，作者菌發包包~（明天中午12點）
上一章的發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