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5.25 (2)
斑馬石”。
葉青城身形一動，飛雲劍随即出鞘，斬斷掐在小黑脖子上的黑色掌印。
就算他是魔物，也得他說殺才能殺。
葉青成甩出手劍，試圖接住小黑下墜的身體。突然，濃重的黑雲包裹住小黑，就像他在師父的記憶中看到的那一幕。
葉青城來不及反應，翻湧的黑雲便将他掀飛出去。
紀無塵帶着小黑離開了。
萬千修士如潮水般退去。
所有人都在說，三清宗的紀宗主又一次帶領衆修士打敗了魔物。
“黑雲”攻擊葉青城的時候，用的是魔氣。
魔氣傷了葉青城的元神，徹底勾起了他的心魔。
葉青城的心魔源自童年的經歷。
他自小喪母，父親不喜，繼母虐待，兄弟欺淩，前十年的人生受盡苦楚。
十歲那年，葉青城幸運地測出靈根，原以為可以借此改變命運，卻被那個衣冠冠楚楚的仙長騙入魔宗，險些成為對方的爐鼎。
這樣的經歷，讓他不敢相信任何人。
這個世界于他而言充滿了惡意。
一切都是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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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黑暗的。
喧嚣、暴虐、險惡、欺騙，一張張猙獰的面孔在他眼前閃過。
如果都毀了……
如果都毀了……
是不是可以清靜些？
葉青城困在心魔中，無法掙脫。
倘若就此迷失心神，他會徹底入魔，成為自己最讨厭的存在。
葉青城寧可死也不想成為徹頭徹尾的魔物。
他拼着最後一絲理智，祭起飛雲劍，狠狠地捅向心口。
“叮”的一聲，飛雲劍撞上一個堅硬的東西，一塊黑白條紋的鵝卵石碎成兩半。
一排黑色的方塊字從石頭裏飛出來，一個個跳躍着貼到葉青城腦門上。
“葉、青、城、命、長、歲、萬。”
咦？好像哪裏不對……
小字塊們扭了扭，自發地調整位置。
“葉、青、城、長、命、萬、歲。”
啊，這下對了。
耳邊傳來少年清脆的嗓音——
“你是厲害的大劍修，一百歲太短了，一萬歲剛剛好。”
“讓我吐槽一吐一個準，不知道祝福有沒有用。”
“幹脆拿你練練手吧，多謝你保護我。”
“……”
葉青城仿佛看到少年蹲在河邊，一邊蹦蹦跳跳地撿石頭一邊碎碎念，就像他第一次在河邊撿到小黑時一樣。
那時候小黑沒有靈力，沒有記憶，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他身上有師父留下的印記，葉青城根本無法相信這個小笨蛋就是師父口中那個“雲崖派的希望”。
一百年間，兩個人在雲崖峰朝夕相處，葉青城比誰都清楚小黑的為人。
他從來沒害過人。每次去山下偷了雞，他都會留下一塊靈石，看到村裏的老人摔斷了腿，還會悄悄送去丹藥。
和某些道貌岸然的人類相比，這個小“魔物”反而生着一顆真實的、善意的心。
額頭躍動的小黑字彰顯着少年的祝福，那張牙舞爪的樣子和少年本人一般無二。
“長命萬歲”，一聽就覺得未來的路還有很長很長。與上萬年的修仙歲月相比，區區十幾年的不幸似乎算不上什麽。
葉青城突然不想死了。
他想看看，剩下的日子是不是喜悅比悲傷多。
于是，他凝神靜氣，默念心法，躁動的靈氣漸漸變得溫順，随着他的指引在體內一圈圈游走。
突然，靈力遇到那絲陰暗的魔氣，稍稍一碰便引得他心神震蕩，讓他再次想起那些無法消解的懊惱、痛苦、怨恨。
葉青城咬咬牙，忍着入骨的劇痛，任由靈力沖破迷霧。終于，困擾了他上百年的心魔徹底消散無蹤。
黑白條紋的“斑馬石”碎成兩半，掉落在衣袍上。
是小黑救了他一命。
【3】真相
葉青城下山了。
他要去找小黑。
他要親自驗證，雲霄派的人是不是他殺的。
他還要搞清楚，師父為什麽要讓他保護小黑。
更何況，他還欠着小黑一條命。
修仙之人講究因果，這恩情他不能不還。
山下的魔氣尚未散盡，許多村民染上了瘟疫。
紀無塵派出三清宗弟子，四處驅散魔氣，舍藥施粥，一時間人人稱道。
所有人都在說，紀無塵憑一己之力抓住了那頭魔物，将其關押在滅魔鼎中，七七四十九天之後魔物就會灰飛煙滅。
葉青城催動飛劍，趕往三清宗。
三清宗建在一個繁華的城鎮，山門高聳，建築宏偉，處處彰顯着掌舵人的雄心，和紀無塵在人前表現出來的雲淡風輕大相徑庭。
葉青城握着斑馬石，尋着小黑的氣息，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正殿。
殿中放着一方四足大鼎，鼎下無柴自燃，旁邊只有紀無塵一人。
紀無塵看到葉青城，露出一個詭異的笑：“葉道友真令人失望，枉我送你那麽精純的魔氣。原以為再見面就是‘道友’了，啧，你居然沒入魔。”
葉青城目光一冷，道：“那日在雲崖峰，是你動的手？”
紀無塵挑了挑眉，說：“事到如今還有必要裝嗎？我很好奇，你今日為何過來送死。”
葉青城不想和他廢話：“把小黑交出來。”
紀無塵道：“你說交人我就交，我是傻子嗎？”
葉青城淡淡道：“你不是嗎？”
說着還往他頭上瞄了一眼，仿佛在提醒他那天的“雷劈式”造型。
紀無塵面上一僵，惱羞成怒，當即抛出一個黑色的掌印。
濃黑的印記染着熟悉的氣息，就像小黑身上那絲魔氣，還有山腳下的瘟疫……
電光石火間，葉青城突然明白過來——
“是你！”
“入魔的人是你！”
“造成魔氣四散、瘟疫橫行的人也是你！”
紀無塵笑笑：“你剛知道嗎？晚了！”
頃刻間，濃黑的魔氣自他體內噴湧而出，直撲葉青城。
葉青城神色鎮定，掐動劍訣，直取他的心髒。
紀無塵不閃不避，任由飛劍沒入心髒。
飛雲劍穿胸而過，他竟沒流一滴血，而且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着。
他果然入魔了！
葉青城咬咬牙，再次祭出飛雲劍，不等出招，便被一團魔氣偷襲，跌進爐鼎。
鼎內自成一片天地，人類的身體在其中顯得異常渺小。
腳下是一個沸騰的火山口，遍布滾燙的岩漿，葉青城踩着飛劍，堪堪穩住身形。
一個身影像個炮彈似的沖過來，氣極敗壞地嚷嚷：“我在裏面聽着都要急死了，你是不是傻？沒聽過那句話嗎——反派死于話多——你就不該這麽快進入正題，應該拉着他說說說，把他說暈了，再一劍刺死！”
聽着他活力十足的聲音，葉青城松了口氣，“你沒事就好。”
小黑頓時卡殼，黑溜溜的眼睛眨啊眨，仿佛難以置信。
葉青城難得笑了一下：“抱歉，先前誤會你了。”
小黑眼睛瞪得更大，幾乎貼到他鼻子上：“你是假的吧？是紀無塵那個大魔頭派過來迷惑我的吧？真的葉青城怎麽可能會關心我！”
葉青城心內更加愧疚，“從前是我不好。”
小黑：……
葉青城抓住他的手，仔細檢查他身上的氣息。
确實，不是魔氣。
葉青城更加自責，如果不是他先入為主，如果當時耐心一些，就不會讓小黑受這麽多苦。
小黑驚恐地退出老遠：“你別這麽一往情深地看着我，我是不會接受你的。”
葉青城勾起一絲笑，眉眼微揚，清貴俊朗。
“啊啊啊臭不要臉你居然勾引我！”小黑扒着銅鼎邊緣，一臉嫌棄。
葉青城無奈地搖搖頭，說起正事：“紀無塵入魔了，山下的魔氣和瘟疫與他有關。他抓你應該是想找一個替罪羊。”
小黑納悶：“修仙界這麽多人，為什麽偏偏選中我？”
這也是葉青城的疑問。
紀無塵從一開始就盯上了小黑，為了抓他不惜暴露魔力布下這麽大一個局。
會不會和小黑的身份有關？
當年雲崖派出事後，是紀無塵第一個趕到雲崖峰，打跑了魔物。
葉青城問：“一百年前的事，你一點兒都不記得了嗎？”
小黑轉轉眼珠，說：“原先确實不記得，不過泡到這個鼎裏之後突然想起來一點兒……對了，忘了跟你說，我還變厲害了！你看，不用靈力我也可以飄起來，還不怕燙。”
他顯擺似的在半空中上蹿下跳，又泡到岩漿裏游了一圈，“對了，我還學會了黑氣的用法，你看——”
說着，便攤開掌心，丢出一團拳頭大的黑色霧氣。
霧氣沾到葉青城身上，原以為會有巨大的威力，沒想到連根頭發絲都沒拽下來。
小黑：……
葉青城忍着笑，違心地說：“很厲害。”
“別說話，還能做朋友。”小黑蹲到角落，自閉了。
葉青城摸摸他的頭，溫聲說：“跟我一起殺出去吧！”
“好。”小黑毫不猶豫地應下，絲毫沒有懷疑他能不能殺出去。
【4】除魔
事實證明，雲崖派最年輕有為的大劍修不是吹的，一招“飛雲冉冉”分分鐘把三清宗的鎮派之寶滅魔鼎轟成渣渣。
彼時，紀無塵剛剛召來各派修士，将葉青城“勾結魔物”的罪名公之于衆。
突然，滅魔鼎四分五裂，滾燙的岩漿飛濺開來，葉青城和小黑齊齊沖出。
衆人吓了一跳。
“不、不是說滅魔鼎可以誅滅萬魔嗎，為何他一點事都沒有？”
“抱歉啦，讓你們失望了。”小黑壞兮兮一笑，随手撈了一把滾燙的岩漿，往人群中一扔。
衆人頓時大驚失色，紛紛閃避。
小黑叉着腰大笑：“別躲啊，這是專門用來對付魔物的，你們又不是魔物，怕什麽？”
确實，漿水濺到人身上就像溫熱的茶水，僅僅沾濕了衣裳，根本傷不到人。衆人這才松了口氣。
沒想到，這口氣剛剛松到一半，就聽到一聲慘叫。
紀無塵被岩漿濺到，手臂突然破了個大洞，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濃黑的魔氣。
剛剛那聲慘叫不是紀無塵喊的，而是親眼目睹了這一幕的修士。
紀無塵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他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跪在地上，四肢扭曲，清俊的臉面目全非。
小黑驚呆了，他剛剛就是鬧着玩的，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效果。
可以說傻人有傻福嗎？
呸呸呸，我才不傻！
葉青城迅速反應過來，用飛劍挑起一團岩漿甩向紀無塵。
紀無塵就地一滾，像野獸一樣四肢着地，背部拱起，脊柱詭異地裂開，從裏面鑽出一團黑色的魔物。
不是入魔的“人”，而是真正的魔物。
沒有四肢，沒有臉，只有一團黑色的身體，上面長着一對又尖又長的角，還有一張血盆大口。
那個人形的軀殼像破布似的滑到地上。
衆修士齊齊驚掉下巴。
原來，三清宗的宗主早已不是真正的紀無塵，而是一頭披着人皮的魔物！
這個號召修仙界圍攻小黑的“人”，自己才是魔，還是長着尖角的大魔頭！
至于他為何針對小黑……
很快，大家就知道了答案。
當紀無塵——不，現在應該稱為魔頭了——當魔頭攻向葉青城的時候，小黑本能地甩出一團黑雲。
黑雲像塊牛皮糖似的黏在魔頭身上，一口一口吞食着他的魔氣。
衆人剛剛撿回去的下巴再次驚掉。
原來，小黑根本不是魔物！
他身上的黑氣也不是魔氣，而是魔物的克星！
所以，魔頭才迫不及待想要除掉他！
小黑自己也吃了一驚，剛才那個動作完全出于本能，沒想到效果居然這麽好。
莫名有點小驕傲。
魔頭費了許多魔力才消化掉那團黑雲，轉而張開血盆大口，瞬間吞噬了一名吓傻的修士。
修士的靈力被魔頭吸收，先前淡下去的魔氣迅速得到補充。
衆人紛紛大驚，四散奔逃。
小黑大聲罵道：“你們這些人難道沒聽過‘唇亡齒寒’的故事嗎？如果不齊心協力殺了他，最後都是一個死！”
這話多少有點用，大多數修士留了下來，哪怕為了宗門，為了後世子孫，也得拼上一拼。
衆人祭起法寶，朝魔頭攻去。
其中最亮眼的就是飛雲劍，葉青城拼上全部靈力，火紅的岩漿如暴雨般澆到魔頭身上。
然而，那些岩漿對于褪去人皮的魔物作用甚微。反而是小黑扔出來的黑團最給力，一團團黏在魔頭身上，飛快地消耗着他的魔力。
魔頭為了補充魔力，不斷吞噬近旁的修士。
留下來的這些修士都是講道義、顧大局的人，看着他們一個個慘死，小黑氣瘋了。
當魔頭再次朝一位修士張開嘴，他想也沒想就沖了過去，一口咬掉了魔頭的尖角。
魔頭發出一聲低吼，拼命地甩着腦袋，似乎十分痛苦。
小黑叼着半截尖角，眼睛一亮，居然很好吃！
嘎嘣脆，香噴噴，像是鹵雞爪。
吃完覺得喉嚨有點癢，他張了張嘴，吐出一個拳頭大的小人兒。
小黑驚呆了——
我我我、我生孩子了？
我我我、我啥時候變性了？
葉青城目光一頓，這是……師父的元嬰！
葉雲霄，或者說葉雲霄的元嬰吹着胡子，跳着腳大叫：“我說小破鼎，你是不是又吃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為什麽鼎裏突然湧進一股魔氣？”
小黑眨眨眼，沒說話。
小破鼎？不是我。
亂吃東西？我不承認。
魔物聽到熟悉的聲音，久遠的記憶被喚醒。
他張了張嘴，不甚熟練地說：“葉雲霄……你不是……死了嗎？”
“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你急着咒我死，是想繼承我的宗門嗎——卧槽，魔頭！”
葉雲霄一跳三尺高，把剛才那句話原封不動地還回去，“你不是死了嗎？”
魔頭低吼一聲，朝他撲來：“雲崖派還沒死絕，本座怎麽舍得死？”
葉雲霄毫無骨氣地躲到小黑身後：“我我、我跟你說，滅魔鼎在此，你別過來！”
“滅魔鼎？”魔頭審視般看着小黑。
滅魔鼎是上古神器，專克魔物。
一千年前，這個魔頭就是被滅魔鼎封印在了雲崖峰下。一百年前，魔頭沖破封印，與滅魔鼎的器靈殊死一戰，器靈為了護住雲崖派弟子，被魔頭重創，本體破裂，失去九成靈力。
也就是說，當年在雲崖峰下滅掉魔物的根本不是紀無塵，而是滅魔鼎。
大戰結束後紀無塵才帶人趕到，撿了個便宜。然而因果循環，他醉心名利，心魔深種，被魔頭尋到機會，占了身體。
後來，滅魔鼎的碎片被三清宗一位長老撿到，煉成一方四足鼎，假稱是滅魔鼎，成為三清宗的鎮宗之寶——就是剛才被葉青城轟成渣的那個。
小黑才是真正的上古神器，滅魔鼎。
因為丢了一塊至關重要的碎片，他不僅沒了靈力，還失了記憶，直到被魔頭扔進鼎裏才恢複了三成。
滅魔鼎中有一方小世界，既能鎮壓魔物，又能蘊養靈體。
當年器靈将雲崖派弟子收入鼎中，雖然□□不存，好在元神不滅，慢慢養着總有恢複的一天。
所以，葉雲霄才叮囑葉青城，護住小黑就是護住雲崖派。
魔頭的尖角和魔氣對于滅魔鼎來說是最好的補品，小黑啃掉魔頭一根角，又恢複了三成靈力。
靈力恢複到七成，鼎中的小世界重新運轉起來，葉雲霄才能出來。
這一百年間，魔頭的記憶同樣殘缺不全，他并不知道小黑就是滅魔鼎，之所以抓小黑也是隐隐感覺得他會威脅到自己。
如今得知真相，魔頭差點怄死。
早知道這小子是滅魔鼎本鼎，他死也不會把他丢進四足鼎！
小黑看了眼碎成渣渣的山寨鼎，一臉嫌棄：“就那個山寨貨，醜死了，淘寶九塊九包郵我都不買。”
葉雲霄敲敲他的頭：“那是你的碎片，快去融合，融合之後就能打敗這個魔頭！”
小黑撓撓臉：“怎麽融合？”
葉雲霄：……
他扭頭看向葉青城：“這貨啥時候傻了？”
葉青城道：“入手的時候就是傻的。”
小黑瞪眼——我還在這裏呢！
沒辦法，葉雲霄只能現場教學，他念一句葉青城學一句。
雲崖派的心法天生就适合禦鼎，随着葉青城默念口訣，小黑慢慢飄到半空，滴溜溜地轉着圈，越轉越快，最後只餘一道殘影。
殿中的碎片不斷飛起，一片片彙入小黑的身體中。
整個過程其實只是短短一瞬，小黑很快停了下來。
此時的他不再是那個大眼睛、白皮膚的少年，變成了一尊拳頭大小、三足兩耳的青銅鼎。
所有人都靜靜地看着這一幕，包括魔頭。
他倒是想搗亂來着，卻被葉雲霄牽制住了。
小黑剛剛完成融合，葉雲霄便支撐不住，化為一道白光沒入鼎中。
魔頭想逃，被飛雲劍攔住了。
接下來的事不能稱為打架，只能說是小胖鼎單方面揍人。只見他扭着胖嘟嘟的身子，咕嚕咕嚕吐出一串黑色的方塊字。
方塊字黏到魔頭身上，史無前例的黴運籠罩了他。一把把飛劍、一樣樣法器自動從修士們手裏飛出去，不要錢地朝着魔頭打。
魔頭抱着腦袋，疼得哇哇叫，偏偏被小黑的吐槽牽制住，不能還手。
小黑的吐槽之力根源其實是魔力。
上萬年間，他鎮壓過數不盡的魔頭，魔力彙聚在鼎中慢慢消化，漸漸演化成了吐槽之力。
吐槽之力弱的時候只能讓人倒黴，強大之後不用開口，只需吐出一個字就能讓一方世界化為焦土。
從前的滅魔鼎只能鎮壓魔物，經此一劫，他變得更加強大。
天道有常，并非沒有規矩，但凡小黑有一絲心思不純，天道法則也不會允許他掌握這種毀天滅地的能力。
修士們出夠了氣，小胖鼎也瞧夠了熱鬧，最後吐出一個字——
“封。”
折騰了修仙界一千多年的大魔頭，就這麽無聲無息地團成一個球，灰溜溜地滾進了鼎裏。
有人問：魔頭死了嗎？
高人說：并沒有，只是暫時封印了。
這世上只要還有人心，人心只要還有惡念，魔就不會徹底死去。
從此之後，修仙界多了一只鼎的傳說。
又過去一百年。
當年的宗門之首三清宗已然沒落，無數新的宗門如雨後春筍般崛起。
葉青城憑一己之力撐起雲崖派，不拉幫結夥，也沒人敢小瞧。
雲崖峰上除了他，還有一尊愛吃燒雞的三足鼎。興許是吞了個大魔頭讓他消化不良，小胖鼎一直沒變成人形。
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午後，葉青城烤了只雞喂給小胖鼎。
小胖鼎吃得滿意了，扭着身子打了個飽嗝。
黑霧散去，銅鼎變成了人形，依舊是十五六歲的模樣，沒有長大，也沒變邪魅，就像兩百年前葉青城第一次在靈泉邊撿到他時那樣。
葉青城還是那副不茍言笑的樣子，只是眼中多了絲溫情。
小黑翹着二郎腿，啃着清心果，笑嘻嘻道：“原來，我才不是人。”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