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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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焉心裏一緊。

這就有點尴尬了, 背後說也就罷了, 當面說還被聽到,霍老師還不得氣死。

她眼睛一轉, 轉頭,眼巴巴看着霍栩之, “你聽錯了, 我是說南安跟那個渣男。”

霍栩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哦?南安跟渣男?”

“對對對就是她, 她不是分手了嘛,我才說拜拜就拜拜的。”

霍栩之:“是嗎?”

“對對對, 我發誓。”

褚焉并起四指,一臉誠懇地看着霍栩之。

要不是剛剛霍栩之就在她後面聽着,估計都要相信她的鬼話了。

不過這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霍栩之現在只想單獨跟她在一起, 只想見她。

早在她跟章璋說話的時候,他的視線便已經跟着她了。

不說她是這場晚宴的主角, 單說他許久沒見她,他也能在人群中一眼見到她。

等見到章璋拉着她到了後院的走廊,鬼使神差的, 他也跟着來了。

霍栩之看了她一眼,“走吧。”

褚焉愣了一下, “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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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說話,卻輕輕淡淡地瞥她一眼。

這一眼,褚焉一個激靈, 立馬反應過來,“走。”

說走她就要走。

霍栩之頓了頓,終于把自己的手從兜裏抽出來,遞過去。

褚焉心領神會,她唇角綻開一個弧度,弧度張揚,一看就知道她很開心。

她果斷把手伸過去,穩穩拉着霍栩之的手。

這個時候,章璋也動了。

他猛然拉着褚焉另一只手腕,挑眉,有些挑釁地看着霍栩之。

“今天可是你的主場,主人要丢下我這個客人走了嗎?”

褚焉臉上笑容一收,她轉頭,淡淡地看了章璋一眼,“不好吧朋友。”

章璋說:“那得看你了。”

現在的局勢,她一只手牽着霍栩之,另一只手被章璋攥住手腕,兩個人看着勢均力敵的,為難的只是卡在中間的褚焉。

但在褚焉這裏,選擇題從來都是不存在的。

她果斷從章璋手裏抽手,一抽,沒抽動。

惹得章璋挑眉看着她:“焉焉,你這樣偏心我會傷心的。”

褚焉笑了笑:“要想朋友還有得做,我建議你放手。”

章璋不僅不放,反而攥得更緊。

他說:“若我不放呢?”

褚焉抿了抿唇。

她跟章璋多年朋友,但是中間分開了這麽多年,人的性情都會改,她并不知道,章璋什麽時候有了這樣的心思。

如果只是普通人,她還不至于遲疑,但是章璋,因為他本身身份的特殊,褚焉多少還是遲疑了一秒。

就這一秒的功夫,霍栩之回身看着章璋,“章先生這樣的客人倒是少見,執意要吃強扭的瓜,是真的不怕苦。”

章璋說:“這就不勞煩霍總操心了,苦不苦的,嘗過了才知道。霍總可以自便,只是主人,還是應該留下的。”

“主人是韓總,章先生需要主人,韓總自然會派人來招待。”

章璋笑了笑:“韓總這不是把焉焉派來了嗎?”

兩人一來一往,彼此的話裏都含着火|藥味,縱然是褚焉這個旁觀者,也能感受到硝煙的味道。

她輕輕擰眉,看着章璋:“放手吧。”

選擇瞬間做下。

“這是在做什麽?”

他們争執間,一個人說話的聲音插嘴進來。

一轉身,韓妙從另一個方向慢慢走過來,手裏還端着一支紅酒杯。

乍然一見眼前這個情境,韓妙問:“焉焉,你是不是又頑皮騷擾客人了?”

章璋接話:“韓姨怎麽過來了?”

韓妙說:“看見你們幾個在這裏說話,我來看看,怕焉焉不懂事慢待了客人。”

褚焉沉默。

韓妙轉頭看了霍栩之一眼,禮貌微笑:“霍總,上門即是客,但想把我女兒帶走,這不合适吧?”

霍栩之同樣是滴水不漏的禮貌,“韓總的意思呢?”

韓妙:“至少得問過我這個做母親的,該有的禮貌還是得有的。”

褚焉打斷她:“媽媽,章叔叔在那邊叫您。”

韓妙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焉焉,不要亂跑,客人們都還在。”

韓妙一走,章璋也跟着走了。

褚焉看着霍栩之,“你怎麽來了?”

霍栩之笑了起來:“你媽媽親自去邀請我,我怎麽能不給她這個面子。”

“她親自去的?”

“嗯。”

褚焉冷笑一聲,“我媽還真是為了挖褚鶴鳴的牆角不顧一切啊,連從不合作的霍家都邀請了。”

霍栩之沒說話。

他換了個問題,“今晚跟我走嗎?”

褚焉說:“走不了,我還得在家跟我媽鬥智鬥勇。”

霍栩之頓時眉頭輕擰,淡淡看了她一眼。

沒說話,但情緒已經從眼裏透露了出來。

褚焉頓時明白,他這是委屈了。

她笑了笑,掃視一圈,四下無人,後院走廊裏燈火微微黯淡,眼前只有他們兩個人相對而立。

“霍老師。”褚焉叫了霍栩之一聲。

等霍栩之看向她,她腳尖踮起,極輕極快地在霍栩之唇上輕吻了一下。

“來給爺笑一個。”褚焉說:“我的大美人可不能皺眉不開心,不然爺會心疼的。”

把個流氓樣子學了個十成十。

霍栩之垂頭,看着她,久久後,他輕笑一聲:“你就知道怎麽招惹我。”

說罷,他俯身,猛然攫住了她的唇,将她雙唇含在唇上,細細的碾輕輕的舔。

褚焉陡然愣住。

她被霍栩之這上來就是暴風雨的車速搞懵了一瞬,等反應過來,她仰頭,自然地承受着霍栩之帶給她的愉悅,跟着他沉浸在這個吻裏。

這個吻時間不長,一吻畢,霍栩之松開她。

她已經被親得喘不上氣了,只能伏在他懷裏,咬着唇抱着他的腰。

他腰有些細,卻是充滿了力道的細,手下的肌肉蓬勃散發着熱氣,像是要拉着她共沉淪。

這個姿勢,暧昧得不可言說。

褚焉拍怕他胸膛:“大美人,你這樣我會吃不消的。”

霍栩之說:“那就從此君王不早朝好了。”

褚焉:.......

她一把推開他,“我覺得我還可以搶救一下。”

霍栩之笑起來。

這段時間來,霍栩之笑的時候越來越多,一笑起來,便如雲開霧散彩徹區明,月亮自雲後緩緩露了出來,照得整個人間大地都是月色。

人間天上,他是第三種角色。

霍栩之說:“有需要叫我。”

褚焉搖頭,“我這邊還好,關鍵是看你跟我哥那邊的事情結果,只要你們的進展順利,那我媽這邊撐不住多久了。”

霍栩之:“一切順利,鶴鳴從我這邊拿走大筆資金的事情沒有引起韓總注意,外圍的散戶也逐漸蠶食,還算穩妥。”

“那就等我哥回來。”褚焉說:“很快可以開始收尾了。”

褚焉手裏的電話響起來。

來電顯示是韓妙。

她把電話摁了,看着霍栩之。

“那我走了啊。”

多少還是有些不舍。

霍栩之輕輕點頭:“去吧,明天我去公司接你。”

褚焉嗯了一聲。

她徐徐松開霍栩之的手,松手動作慢得像電影鏡頭慢放。

到了終于不得不放開的時候,她又一把拉回去,快速在霍栩之臉頰上親了一下之後,才放開他。

她提起裙角,迎風往客廳方向跑。

邊跑還不忘回頭對霍栩之眨眼,向他揚了揚手裏的手機,示意他。

霍栩之輕笑出聲。

夜風送爽,風從後院穿過,帶來了褚家後院裏種着的桂花香,仔細一聞,還有剛剛褚焉跑過去身上留下的淡淡香水味道。

清淡的藍風鈴,又混合了淡淡的花香。

霍栩之攤開手,一縷風從他掌心穿過,下一瞬,卻又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褚焉返回大廳的時候,大廳裏依然人影往來不休,衣香鬓影觥籌交錯的,頭頂巨大吊燈的燈光打在酒杯壁上,既反射着人影,又反射着燈光。

她輕呼一口氣。

剛剛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像極了古代跟情郎偷情的小姐,礙于家長的存在,只能偷偷在院子裏見一面以慰相思。等轉過頭了,卻又抓心撓肺的想他,相思不僅沒得到纾解,反而變得像雜草,只需要一把火,瞬間便能火勢漫天熊熊燒灼。

當然,她不是古代聽從父母之命的小姐,霍栩之也不是古代的文弱書生。

“我說——”

她面前忽然伸過來一個酒杯,酒杯裏暗紅的酒倒映着她微紅的臉。

章璋遞給她一杯酒,好奇地看着她:“真生我氣了?”

褚焉接過這杯酒。

她不喝,只是把酒杯支在兩根手指之間搖晃,神色平靜地看着章璋:“你想做什麽呢?”

章璋挑眉,“我就想做我想做的。”

褚焉說:“你想做的是什麽?”

“我想的就是我想做的。”

“跟我這整繞口令?”褚焉說:“我不管你想做什麽,但如果你想的是我,那沒戲。”

章璋一臉委屈:“為什麽?”

褚焉說:“多年朋友,你知道我的脾氣,你跟我媽達成了什麽同盟我不管,但是如果你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那不好意思,朋友也沒得做了。”

“我這個意思,夠明白了吧?”她問。

章璋神色平淡,他突然輕笑一聲,仰頭把酒杯裏的酒喝完,然後垂頭看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你總對我這麽無情,再這樣我真的會傷心的。”

褚焉問:“你認真的?”

章璋嗯了一聲:“我從沒這麽認真過,從十年前開始我就很認真了。”

褚焉突然嘆了口氣,“十年前我們就不該做朋友。”

她也一口把酒杯裏的酒喝完,把酒杯随手放在身邊的櫃子上,轉身大踏步走開了。

再沒回頭看過一眼。

韓妙問她:“你不滿意章璋?”

褚焉:“章璋就是您找來的外援?”

韓妙說:“我覺得這個孩子很不錯,聽話懂事,做我的女婿也好。”

褚焉笑了笑:“您總愛想些不切實際的事情。”

韓妙也笑:“不切實際嗎?可是媽媽已經跟章家說好,只要章璋同意,你就只能跟章璋聯姻了。”

褚焉霍然轉頭看着她。

她皺着眉,十分不可置信。

這個時候,宴會已經進入到尾聲。

整場晚宴再沒什麽需要褚焉做的,無非就是賓客之間彼此聯絡。

商場如戰場,誰也知道哪一天敵人會變朋友,所以到場的都希望能多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褚焉更沒想到,韓妙居然會把章家拖了進來。

章家做地産的,跟褚家聯手,必然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再加上章家只有章璋一個孩子,拿下章家,章家大批地塊都能挪給韓妙,對于明光的擴張來說是有極大利益的,對章家本身也有好處。更關鍵的是,章家手裏握了明光的部分股份。

難怪章家會同意章璋來示好。

就算他們不是朋友,韓妙也會想盡辦法進行撮合。

宴會快要結束,賓客三三兩兩的走了。

褚焉站在泳池邊,燈光反射水面的波光倒映在她臉上。

她突然問韓妙:“您還記得我們這片您最讨厭的那個女孩子嗎?”

韓妙愣了一下,随後,眉頭輕皺:“誰?”

“楊思維。”

韓妙嗯了一聲,沒說話,繼續聽她說。

褚焉說:“我小時候挺喜歡楊思維的,她是我們這片最不聽話的女孩,不聯姻不做木偶,後來更是做了個公司跟家裏打對臺戲。那時候我就覺得,她那樣真好。後來您看她不順眼,專門上她家門拜訪,請求她不要靠近我,讓她不許帶着我玩。那時候開始,我就想脫離您的控制了。”

韓妙反問她:“脫離我的控制有什麽好?沒有我女兒這層身份,你又是什麽呢?”

“我也認真想過這個問題。”褚焉說:“到目前為止,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您給我的,我剝離不了。我天生就帶着你的印記,就算我不承認,但是別人都會把你跟我劃等號,最開始我非常抗拒這件事,後來我想通了,劃等號就劃等號吧,等哪一天我把這個印記洗幹淨,就沒有這個符號存在了。”

她說:“媽媽,您依然是我的媽媽,過去是現在是未來也是,但接下來,我要出手了。我知道您不會讓,正巧,我也不會讓。”

韓妙抿着唇不說話。

褚焉說完這幾句話,褚家的傭人把大廳收拾幹淨,開始一盞一盞熄滅泳池邊的燈光。

褚焉往回走。

走了兩步,她突然停下來,轉身看着韓妙,“您知道我對您真正的讨厭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嗎?”

韓妙看着她。

她也沒管韓妙,自顧自說了下去,“從您差點毀了南安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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