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岳麓書院
岳麓書院頭門,題寫着《千年學府》四個大字,左右對聯的字看不懂是什麽,但就着四個大字突然有種歷史的書卷氣。
走到風雩亭,柳桂摘了一片竹葉,拿葉子輕拍我的頭。
“為什麽跑那麽快?是你約我們出來的,你自己不開心嗎?”
“哈哈,不是,只是突然發現我帶來的人突然都一對對的,有點被傷到了。”原來她看到我溜走了啊。
“哈哈,這樣啊,我還以為你看到姐姐我今天打扮的這麽好看害羞了呢。”柳桂笑了。
嗯?我發現我還沒注意,柳桂今天确實收拾打扮了一番,跟上次見她的時候不一樣了。本來随意披下的長發,被收拾成一縷縷發絲,交錯着用絲線綁好着;本來散落在額前的兩縷青絲依然飄逸在前,依舊明亮的眼眸旁有淡粉色的眼影;兩腮淡影綽綽,嘴唇也淡粉輕抹在上;一身粉色白影的披杉下,一襲淡墨長衣,垂墜下一道道影擺,環環回扣在衣上,晃的有些眼花;下身還是牛仔褲,但是配上淡粉色旅游鞋,沒有一絲讓人感覺多餘。這樣的打扮嬌麗而柔美應該是可以傾倒很多人的,可是……
可是,我覺得這樣的柳桂會讓我覺得變了。柳桂應該是那樣自然、那樣爽朗、那樣輕靈,不需要那樣的打扮就很讓人喜歡,可是一身粉色的柳桂讓我無法把她和爽朗、輕靈聯系起來,我只是看到了另一個任雪琳。按理說,我喜歡任雪琳那樣的,但是我就是很反感柳桂打扮成任雪琳那樣。柳桂就是柳桂,不是任雪琳。
“呃,呃,是啊,柳桂你今天不一樣了呢,哈哈”我抽動着我的嘴角。
“是嗎,柳桂你今天這身打扮不是因為和我一起來爬山,而是為了郭志啊,恩……”李明林拖了一個非常長的尾音,诶,需要這樣嗎?
“都是,為了你們兩。诶,郭志,話說我這身你覺得怎麽樣?”
“呵呵,挺好看的。”我應付得有些累。
“李明林,你覺得呢。”柳桂立馬轉頭問李明林。
“很好,主要是你穿的才好看。”李明林眼神很是堅定。
“哈哈哈,李明林你這個騙子,哈哈哈。”柳桂扯了一把樹葉,扔向李明林的臉,笑着跑開了。
“你哪兒跑。”李明林抹了一把臉,笑着追向柳桂。
青春啊。但是我為什麽這麽煩躁呢,好像一個兩個都在離我遠去,我抓不到,也不想追,就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在我面前,來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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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桂和李明林一路向前跑去,我沒了興致,也不想去追,随意的走着。秋意漸濃,岳麓書院中即使還是綠意陣陣,清涼的北方還是擋不住訴說着蕭瑟。最近時光如箭,恍惚中擦聲射過,卻不留痕跡。
沒等我信步閑庭幾分鐘,柳桂倏然輕快地跑回來,抓起我的手,對我眨了一下眼睛,邊跑邊說着:
“跑吧,郭志,別讓李明林抓住我們。”
驀地,我覺得柳桂又回來了,雖然挂着一身的粉色,柳桂還是回來了。
李明林一路上無聲無息,柳桂一手拉着我跑一手撥弄樹葉,歡快的蹦跶在石階上。
诶,什麽時候我也能像柳桂般的無憂無慮?
追趕游戲直到書院大門前。
《岳麓書院》的牌匾下,“惟楚有才、于斯為盛。”牌匾有些斑駁,牌匾下的大門也有些傷痕,也許是歲月的痕跡,又也許是當年的破壞。
柳桂半彎着腰,左右逡巡在牌匾下,回頭對着我和李明林斜嘴笑笑
“當年題字的人,是怎麽想的呢。楚國有才,卻題字在楚國的邊境,于斯為甚,難道就是因為一座書院?”
“這兩聯是清朝的袁名曜和張中階合作的對聯。清朝之前,湖南出現在高層的人才很少,而岳麓書院在清朝培育出很多知名學子,所以才名聲大振。”李明林看着柳桂緩緩地解釋着。
“那都有哪些名人呢?”柳桂回問着。
“魏源、曾國藩、左宗棠、胡林翼……”
“那為什麽古代的湖南沒有重要人物呢。”
“很長一段時間兩湖都屬于荊州,不過荊州的重心在湖北的江陵、襄陽附近,湖南屬于偏遠地方。有很多人物都是湖北人呢……”
……
湘楚大地的英秀們直到近代才在歷史的舞臺登場,長沙城已經默默地在長沙星下靜卧兩年餘年,然而卻沒能帶給生存其上的人門任何庇護。這份遠近馳名的題聯,是對岳麓書院的諷刺,還是對失落的民衆的提振,不得而知。我想到,也許如我一般,不知道自己的對錯。
我又想到了任雪琳,我到底喜不喜歡她。我沒管他們兩自己一人向前走去。
如果見慣了江南的亭臺樓閣,那麽岳麓書院對人确實沒有什麽吸引力,青瓦白牆,雨榭軒臺,竹林荷塘,翠波碧穹,飛廊石路,木梁镂窗。長江之南,景色大致相同。只不過左右兩排長長的書堂,書堂很有學堂的味道,裏面複原着古代讀書的矮桌和蒲草席。正堂有一副橫批題匾:《天性達學》,坐上有兩副座椅,應該是古時院長的位置吧。我想着那時的某一日,天清日粲,院長先生坐在椅子上,學子們搖頭晃腦在兩側,突然有種突入學堂讀書的感覺,好像古代那些考取功名的學子,搖晃着腦袋。呵呵,有些滑稽搞笑,我突然覺得有些放松了。
原來沒有經歷過的情景,即使想象也是一個特別會心的感觸。
正當我在想象着那情景就聽到背後傳來柳桂的聲音。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
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
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大學》第一章 )
回頭就看到李明林在那搖頭晃腦的背着,柳桂在旁邊已經笑得直不起腰。
陽光明媚,在書院的檐瓴漏出一塊塊斑駁的光暈,我有些癡醉。突然想到一句話。
“那時的明媚,那時的青蔥,那時的你們和那時的我……”
恍然間發現柳桂李明林已經朝我走來,大聲着說着往前走。
驀然間,我覺得那句話後面應該還有一句。
“只是此時,都已不在。”
什麽啊,搞得自己好像個老頭子似的,最近怎麽了。
抹抹臉,我跑着跟了上去。
穿過邊廊,我們走到最盡頭,那裏矗立着禦書樓。一座特別巨大的閣樓,四周樹木盆栽有致地随北風輕遙,好像很是享受此時秋風的爽朗,清涼。走廊邊是池塘,對稱居于兩側,那些草木像是從水裏長出來一般,隐隐地遮住禦書樓。閣樓沒什麽特殊,只是這景色讓我覺得和柳桂十分映襯。
“禦書樓,是不是跟藏經閣似的,藏了很多書籍啊。或者就跟禦劍術似的,可以踩在書上飛啊。”柳桂開心的笑着,開心的說着。
“哈哈,你可真會想。”李明林眼中帶着,呃,寵溺?恩,寵溺。
“好像不能進去。”柳桂走到樓下看了看回來。“那邊上能不能進去?我想進去看看。”
“我去看看吧。”李明林說着向旁邊走去。
柳桂背着風,衣擺随着飛揚的清涼,慢慢走回我身邊。最後倚靠在走廊扶手的石柱上,看着池塘。我也在另一邊的石柱上倚靠着,不過,我是背靠着,眼睛看着她那随風飛舞的衣擺。
半晌,從的後腦後,我聽到了她的聲音。
“郭志,我很開心。”
“我知道。”我只能回我知道。
“其實那天你拉着我講了很多,不知道你對任雪琳的心思,是很多也許你不會給任何人說的事情,你的成長、你的過去的愛戀、你的父母、你最開心的時候,你最抑郁的時候。以及你的孤獨。”我還是看不到她表情。“所以我覺得我應該當你做多年故交來對待,因為這是我不小心窺視到了你的內心。”
“要後悔也來得及,我不介意。”我好像笑了笑,而且我也沒有訝異,我自己都覺得神奇。
“算了,懶得介意了,不如就當故交吧。其實我是個慢熱的人,不過幾次相處下來,我覺得沒有那些隔閡,所以算了吧。
“只是,我不知道怎麽與知道我這些的人相處。”是啊,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所有從前沒有這樣一個人,知道這些的我。
“你覺得怎麽舒服,就怎麽相處。”她回過頭來,目光有些發亮。“我希望能給你祛除掉一些陰影。”
你是陽光的,所以就能祛除掉嗎?突然覺得有些心疲力竭。
“不能進去,柳桂、郭志,回去吧,也沒有什麽可以玩的了,還要和大部隊集合呢。”李明林不露聲色的回來了。
柳桂有些失落,诶,先出去吧。我們三人相顧無言,走出了書院。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沒有去過岳麓書院所以,寫完後發現岳麓書院與愛晚亭的順序寫反了,也無意修改,只當停車坐在岳麓書院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