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們的百合
我跟着她們走到橋下，只見兩人在坡堤下的草坪上。鄧佑茗拉着徐瑤，而徐瑤貌似有些不情不願，但也跟着走着。她們沒看到我，我覺得我也不便于現身說什麽，雖然偷聽是不好的，但我也決定做一回偷聽者。
兩人一直走到橋邊，轉個彎看不見人了，我找了個隐蔽的樹墩，用袖子把半邊臉遮住，這樣正好能聽得見她們的聲音，有看得見她們。不過兩人似乎已入化境，根本沒有去休息別人。
一直到湘江邊的扶欄旁，鄧佑茗松開了手，轉身背過徐瑤看着湘江，過了陣子，聽她說到:
“你昨天是什麽意思，為什麽看都不敢看我？怎麽，煩我了？”
“不是啊，不都在逛街嗎。哪來沒看你啊。”徐瑤感覺有些回避。
鄧佑茗轉過頭來，深深地看着徐瑤。
“不是躲我嗎？為什麽我碰你你就像碰到了垃圾一樣？又為什麽明明方常涿都去買圓筒去了，你還拉着唐護行在那扯淡？你跟他平時沒講夠嗎？為什麽我查一句話你就不說話了？你當我傻啊。”
“不是，佑茗，我……只是恰好有什麽和你說的。”徐瑤一臉斟酌用字的樣子。
“和我沒話說？和我現在沒話說了是吧，當時呢？當時在岳麓山那樣來勾搭我又算是個什麽東西？”感覺鄧佑茗快原地爆炸了。
诶，她們，這是個什麽情況？好像有很多隐情一樣。
“你既然不喜歡我，當時我在岳麓山上牽你的手你怎麽不甩開啊，為什麽當時我親你的臉為什麽不給我一巴掌啊，又為什麽那天晚上來找我就是為了吻我啊，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明知道我喜歡你就跑過來戲弄我看我的笑話是不是啊。”
這是……我艹，我聽到什麽爆炸新聞了，合着她兩才是一對啊，啊不對啊，這樣的話，那不是那兩傻缺都被戴綠了嗎？我覺得從灰淡的天空中好像有一束落雷劈中了我，我覺得我熟了。
路人都被吵到幾個，有幾個人旁邊的都盯着看她們看過來。
“看什麽看，沒看過同性戀啊，給老娘滾。”鄧佑茗發着飚在罵這旁邊的人，呼，幸好我機智，躺下來曬太陽，被她抓住了非把我刮了不成。
“佑茗，你別這樣啊。我……我也不是……”徐瑤适時地拉着鄧佑茗。
“那你給我說啊，說啊，你為什麽來撩我。”鄧佑茗帶點哭聲了。
Advertisement
“我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就是對你這樣一點都不反感。那天在寝室裏，那些八婆在聊接吻，不知道怎麽想的，就想吻你，所以……但是我們這樣是不對的，我們都是女人，而且還有唐護行和方常涿他們，我們不能這樣亂搞，他們兩是無辜的，我不想，不想無辜地……”徐瑤看樣子好像有些說不下去了。
“瑤姐，瑤姐，你看着我，看我。我其實從來沒喜歡過唐護行，在岳麓山我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可是我沒有辦法接近你，我知道自己心懷鬼胎，所以我不敢，我只能通過接近唐護行才能跟你說上話。我能怎麽辦，你說，我其實很怕啊，我很早就知道我不喜歡男的，只喜歡和我一樣的女孩，但是你是我第一個想主動去把握住的人。其實我知道，我知道你需要的不是一個看着你瘋看着你鬧的人，你需要有人來照顧你的。那些臭男人怎麽會了解，不會了解的，但是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我告訴我不是啊……”鄧佑茗有些瘋。
我突然覺得，我對王什麽是不是也是那樣殘忍，給了他信號，卻最後告訴他不可能。不過他是個聰明人，所以，他知道我的謊言，所以才能那樣堅定地知道我的想法。
“佑茗，你別這樣，你這樣我該怎麽辦啊。昨天唐護行都跟我說來着，說你從來不會主動找他，你昨天又那樣。我覺得他已經看出什麽來了。”徐瑤好像也有些急了。
“他看出什麽來？看出來好啊，看出來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追你了，不用這樣偷着藏着，我受夠了。”
“他昨天問我，我對你什麽感覺。”徐瑤淡淡地接了句。
鄧佑茗像是被雷擊中了一般，呆了幾分鐘，木木地問了句:
“你怎麽說的？”
“我說，沒什麽特殊的感覺。”徐瑤看了下她。“佑茗，你看吧，你根本就是怕別人知道，你希望我們在一起，又怕別人知道我們在一起，你覺得，這樣你會幸福嗎。”
“我……我是覺得還太早了，時間到了我自然會……”
“佑茗，忘了我忘了這些吧，其實你跟本都沒有做好準備。”徐瑤沒看鄧佑茗。
“如果我說不呢，如果我說我能做到呢。”鄧佑茗有些狠狠地說着。
“那……等你能做到我們再談吧。”徐瑤說着轉頭離開了，一邊走一邊還說着:“不要去打擾唐護行了，那小子其實很傻，如果你不是認真的，就不要打擾他了。”
徐瑤走了，鄧佑茗一個人倚在扶欄上，既沒有哭也沒有燥，只是呆呆地看着江水，我怕她有什麽想法，所以在跟遠處找了個地方坐着，看着她。不過，她雖然傻傻地呆了很久，但也沒有說什麽，走了。
我有些懵，徐瑤和鄧佑茗還有這麽一茬呢，徐瑤還是個很理智的人，知道在這樣的環境下如何把控。我在想着，徐瑤的态度，鄧佑茗的懦弱，好似都是我的劇本似的。竟然都在逃避，人性本都一樣嗎？不論是我還是她們，都是不敢，不敢承認自己的那一份心意？或者是，貪圖無聊的安逸？對她兩扯感情這件事其實我不是很驚訝，不過，從她兩這些矛盾看來，是不是這種社會陰暗面的感情就是那麽的脆弱？脆弱到還沒開始就要掐滅？或者，鬼崽子會不一樣，他能不會給我帶來這些不安？畢竟是那麽結實的擁抱，畢竟只有在他的懷裏我才能感到安定。
思緒越來越紛亂，我晃了下神，我覺得我現在有必要跟徐瑤好好聊聊。于是我拿出電話打給了徐瑤。
“徐姐姐，我們現在見一面吧。”
……
平和堂上的上島咖啡館，裝修不算精致，但是靠窗玻璃上可以看到五一廣場全景，也算是一份特色。再過一個小時就開始下班高峰期了，我看着川流的車潮，心有些紊亂，等下見了徐瑤說些什麽呢，攤開來說嗎，且不說別的，我去偷窺她們是不是本來就不好提起啊。
“志別，這麽巧？你就在周圍呢。”我盯着窗外，沒看到徐瑤走近了。或者說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說什麽。
“呃，徐姐姐，先點點喝的吧。”我有些緊張的把菜單給她。
“說吧，怎麽突然找姐姐了？以前怎麽沒見你這麽主動啊。”她接過菜單并沒有點什麽，淡淡地細眉微微皺着，有些心不在焉又有些疲憊。
“沒事不能找姐姐嗎。”我發現只會說些有的沒的。
徐瑤也就笑笑，沒有回答什麽，我發現菜單被她緊緊地攥在手上，看來她在盡力克制起身直接走的沖動。
氣氛有些尴尬，徐瑤既沒有點什麽，也沒有說什麽。我幾次想開口問，但是慫慫地還是沒有說出口。
我恨透我自己了。
片刻後，徐瑤動了動身，拿起随身的手包。
“志別，我今天有些不太舒服，我想先回學校，不好意思。”
不行，再不問就沒機會了。
“我剛才在車上看到你和鄧佑茗……”我想背書一樣飛快地說些。
徐瑤有些訝異，回了身，從包裏掏出一盒細煙點了起來。
“這裏抽煙……不太好吧”我有些小心地說。
“沒人看到，先讓我抽一根。”徐瑤緩緩吐出一絲青煙，眯着眼睛，半似迷蒙。
“你能跟我講講你們兩嗎？你們是因為我才見面的……”
半晌，咖啡廳的服務員過來勸谏了徐瑤按滅了煙，她開口了:
“你是在河邊頭看到我們了吧，不知道你聽到多少，不過我和她就是那種關系。”她望着窗外的五一廣場，若有所思的。“那次你組織我和唐護行去岳麓山上，剛開始我和你們寝室那個方常涿聊得挺多的，本來以為鄧佑茗和唐護行在那聊以為他兩聊到一塊兒去了，後來發現不是這麽回事。那次大部隊在愛晚亭玩了一陣子，沒看到你，當時鄧佑茗就喜歡挨着我動手動腳什麽的。其實不是反感，畢竟佑茗她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只是後來在山頂上你們鬧玩後，趁大家不注意她親了一下我的臉，還說了句‘瑤姐，我喜歡你，戀人那種，你不要讨厭我，我沒有別的意思。’然後就跑了。”她頓了頓，喝了口水。“回去後我心情很複雜，頭一次被同性給表白了，還說沒有別的意思，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等了兩天她沒聯系我，倒是我被這問題想得頭都大了，于是給我姐講了這事，我姐問我對她什麽想法，我說不知道，我姐就說順其自然吧。但是我越想越覺得胸悶，所以找了一個晚上越鄧佑茗出來，結果出來的時候看到她眼都腫了，黑眼圈也重了，想必那幾天過得一點的都不好。不知道怎麽的覺得她很可憐，很像受傷的野貓，就過去吻了她。吻上去的時候我就醒了，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這樣做，所有最近想去冷處理她，結果就發生了今天這種事。”
徐瑤的手攥着菜單都快攥得泛白了，但還在努力地壓抑着。我心疼，畢竟徐姐姐不管怎麽說也算是老友了，看她這樣我是很不爽的。我有些煩悶的抓了抓頭，談話還是要繼續的，為了我自己，也為了開導好她。
“那你怎麽真實想法到底是怎樣的，對這樣一份感情。如果抛開一切雜念，你喜不喜歡鄧佑茗？”
“我不反感這樣，或者說我不覺得她這樣有什麽問題，只是我可能也沒到那麽喜歡她的層面。”我覺得此刻的徐瑤應該是沒想清楚。
“那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呢？你現在這樣對她是不是太狠了點。”我好像在對自己說一樣。
“我也想過，其實我只是怕，怕想過兩個女人談戀愛會是什麽樣，其實我真的覺得她挺好的。至少我可以在她面前不用裝作我平時的樣子，她怎麽什麽都知道啊。”徐瑤把頭埋進雙臂，看來她其實想了很久了。
“秀才別呢，你對他怎麽想？他在你心目中又是一個什麽樣的角色？”
“其實我也挺喜歡方常涿的他有些……迂腐得可愛，但是就是因為這樣，我根本不知道我是怎樣選的，或許，我……”徐瑤好像說不下去了。
其實我也勸不下去了，這談話太令人窒息了，因為徐瑤，也因為我，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我覺得我的胸口特別沉悶，沉悶得讓我想自殺。我都沒有和徐瑤告辭就沖走了，也不知道最後她怎麽樣，直接打個的回了學校。
寝室裏一個人都沒有，我胡亂的洗了個澡，腦袋昏昏沉沉一團亂麻，也不知道怎樣睡去的。睡夢中，我知道有人給我掖了掖被子，我知道那是誰，好像還有人吵架，我不知道那些是誰，不過半夢半醒間打發了時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