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除夕

沁沁過年也回來了，她主動打電話給我，笑着問我現在過的怎麽樣，我也就笑着回答着，還好。沁沁是我的高中同學，兩年的同桌。她是我第一個有好感的女孩，可能她對我也有些好感吧，但是我也許沒有到達一定的厚度，只能說相互之間都有好感。我們彼此之間有些生疏的寒暄了片刻之後，約定一起在市中心的咖啡奶茶館見一面，算是敘敘舊吧。

見到沁沁的時候就發現她還是那樣可愛，臉上肉肉的，笑起來有些呆萌呆萌，可能是受沁沁的影響，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喜歡這種肉肉的女生，直到遇到了任雪琳。

“只只，這裏這裏。”老遠他就沖我誇張得揮着手臂。

“沁沁，我看到了，矜持點，你是女生。”我連忙跑過去坐下。

“哈哈哈，在你面前裝矜持那不是現婊氣嘛。”她把菜單給了服務員。“給你點了焦糖瑪奇朵。”她一副我很了解你的樣子，诶。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我覺得還是不能這樣莫名地坐着。

“沁沁，大學後一直沒和我聯系，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啊。”其實我還是有些在意的。

“哪有啊，都是些比你這種不靠譜的男人更不靠譜的小鬼，老子才不稀罕呢。”沁沁撇了撇嘴。

“哈哈，我哪有不靠譜啊。”我有些心虛。

“你靠譜的話我們也不會是這樣。”她往窗外看去。

冬日的白晝，有些暧昧不清，可能是最近霧霾變重了，天氣給人有些朦胧。

“只只，你現在有真心喜歡上誰嗎？”沁沁還是看着窗外。

一瞬間，我想起了鬼崽子，下一秒腦袋裏閃現出柳桂，這兩個人交替地纏繞着，好像沁沁面前的那杯拿鐵拉花似的。

沁沁可能發現了我沒有立馬回答她，收回了視線，看了我片刻，拿起了自己的那杯拿鐵輕抿了一口。

氣氛好像又冷了下來，最近我這個人是怎麽了，為什麽和沁沁都不能回到以前沒心沒肺的時候去了？是她變了？還是我變了？還是我們都變了？

心裏糾躁地越來越煩，我撐着頭看着大街上的行人，不知道怎麽了，就很想臨陣脫逃。

恩？那個人，好像鬼崽子啊，鬼崽子那個個頭，平常穿衣都看得出來壯了，可以說，不知道的會覺得他很胖吧。恩，這個人看上去好像只是單純的胖而已。想起鬼崽子我覺得我剛才的那些不安、煩躁和七七八八的情緒，好像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很熟悉的味道，很安定的感覺。

“只只，你有喜歡的人了吧。”沁沁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

“是。”嘴快于腦，還沒有去想什麽，我就已經回答了。

……

“哈哈哈哈哈，果然，我就發現你不正常。趕快坦白，對方是什麽樣的姑娘，長相、個子、身材、性格、癖好一一坦白。”沁沁沉默了三秒，大笑了出來。

“沁大小姐，你在這樣風騷，小心砸了你玉女閣的招牌，以後沒客人上門我可不會去光顧的。”還是這樣好，我很自然的毒舌了起來。

我們還是像當年一樣，那樣簡單、自然純淨的聊着天，聊以前、聊大學、聊家裏、聊實時、聊娛樂圈、聊我們當年聊過的這些一波波話題，這樣真好。但是即使一直和沁沁聊着至始至終我都沒能忘記鬼崽子，他在我腦中盤桓往複。

咖啡喝完的時候，我們也聊得意興闌珊了，看樣子，這次愉快的聊天就快收場了。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我想問問沁沁，有的時候她比我自己更了解我自己。

“沁沁，你說，對我這樣的人來說，怎樣才算喜歡一個人。”我緊緊抓着手指，有些緊張的問着。

“你現在心裏想着的是誰，誰就是你喜歡的。”沁沁接的很快。

“如果……如果我現在心裏想了兩個人呢。”我會的更快。

沁沁靜靜地看了我一分鐘，然後站了起來。

“我認識的只只是不會同時喜歡兩個人的，這兩個人在你想起的頻率裏面出現的肯定有多有少。”她一邊往外走着一邊說着。

我也站起來往外走去，今天想起鬼崽子的感覺仿佛依稀手邊，那種安定的感覺，才是我把他和沁沁、柳桂以及其他人都區分開來的原因吧。

這次和沁沁見面後，我心情好了很多，每天都在給自己說一句充滿正能量的話，然後信心滿滿的……呃……在過寒假。

……

那年的除夕，我們老家好像比往年還要熱鬧，從中午開始就有人放禮花，此起彼伏的一直都沒停過。群裏面也非常熱鬧，一群人都在裝單身狗，當然主要還是大姐大在很嗨皮在和大家調侃着春節期間的種種吵鬧喧嘩。不過我也收到了很多私信。

邊示線：“志哥，我準備初二去顏芝家裏做客呢，我很緊張，我應該注意些什麽啊。”這小孩不錯啊，這就去見岳父母了啊。

360：“志別，我老婆對你印象很深呢，我很不爽，我覺得你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哈哈哈，神經病，你有貓餅吧。

在唐門掃大殿的書童へ(゜、°)へ：“郭志，救我，出人命了！”什麽鬼？大過年的，晦氣。不過仔細一看，還是才發的。

不過我看了唐護行這傻逼發的，回想起前幾天徐瑤在群裏發的東西，我隐隐覺得有貓膩，咳咳，至少是有JQ吧。于是我直接一個電話打到唐護行那邊去了。

“郭志、志哥，救命！”接到電話就聽到唐護行的鬼喊鬼叫。

“吵什麽吵，先從這裏出去行不行？”我聽到了一個女生的聲音。

“喂喂喂、唐護行，你還行不行啊，你怎麽了。”我有些着急了。

“我……”唐護行說到一半就斷了，然後我就聽到剛才那個女生的聲音。“郭志是吧，我是鄧佑茗，我們見過面的。我想你也知道我們四人之間的事是吧，我都聽說了。”

“你們是個什麽情況？唐護行為什麽給我發救命信息？你們沒出大問題吧。”我被說的一頭霧水。

“沒事，就是我和他被關起來了，男人都是廢物，在這怪叫着。”喂，美女，雖然我和你不熟，但你也太不客氣了吧，我也是個男人诶，考慮過我的感受嗎？“起來，你還是個小攻呢，像個什麽鳥樣。”呃，好像都沒跟我說話了。“好了，這邊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大過年的，請你忽略掉有些渣渣的雜音，新年吉祥，萬事如意。”

“新年快樂，萬事如意。”我還沒說完，鄧佑茗就挂了，這女孩行事霹靂如火啊。

我剛挂了電話，邊堃就一個電話打了過來了。我剛接通，邊堃就在那跟我開腔哭了起來。

“55555，志哥，怎麽辦啊。我偷偷的買了去顏芝家的票，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跑去啊。還有，我去見顏芝的父母要注意什麽啊，我好緊張。志哥、志哥，你說我該帶些什麽嗎？不是你還是告訴我該怎麽溜出去吧，志哥你最好了……”

我感覺我都要暴血管了，邊堃就這樣霸占着我的手機無視着他的花費給我打了三個小時的電話，其實三個小時說了什麽我都忘了，反正我就記得我在……哄……！小……！孩……！

剛挂了電話，喘了一口，全別打來了，又在說他女朋友在說我，那麽，怼起來。怼完我又給大姐大打了電話，完了我又接到了我初中同學的電話……于是一直到春節聯歡晚會開始兩個小時後，我才有機會閑下來休息一下，呼呼呼，累死我了，喝口水先。

窗外的各色禮花還在歡騰的放着，淡紫色的天空被映耀出一片片的光芒，這些光芒也是很忙的，不停地在城市中穿梭，好像一些不可名狀的東西，在人與人彼此之間穿梭着。

而我現在看着眼前的號碼，停駐着。我想在跨年的時候給鬼崽子去電，現在還有一個小時，眼前的那個號碼寫着……柳桂。不管從哪個層面來說我和柳桂都需要一通電話吧，即使只是一個普通朋友，但是我不知道我可以和柳桂說什麽，也許就跟那天在火車站一樣，如果彼此間面對面的話，肢體還可以代替很多，但是現在……我該說什麽，我能說什麽，如果電話接通了，我們兩只是默契地保持的空白的通話，那又算是什麽呢？我想不通，又想去想。

我幾乎拿着手機拿了一刻鐘，過年的屋子裏，還是只有我一個人。我不知道老爸會在過年的時候去哪玩，也不知道老媽過年的時候有什麽需要加班，但是我只知道我現在只有一個人站在客廳邊。只有身旁熱鬧喜慶的春晚和外面喧嘩絢爛的煙花，還是撥過去吧，即使什麽都不說，也好過我一個人在這裏發呆。

電話響了三聲，接通了，我恍然間有種很有禮貌的感覺。

“……”果然，接通了，那邊有些吵鬧，但是沒有人說話，果然，柳桂知道我是誰。

“柳桂。”

“嗯。”

“新年快樂。”

“你也是。”

“你在幹什麽呢？”

“幫我弟放煙花呢。”

“你有弟弟啊，真好，多大呢。”

“表弟，比我小七歲了。”

“呵呵，真好。”

“郭志。”

“在。”

“很多事不是你的原因，你不用自責。”

“恩？什麽意思？”

“更早的可能不是你，而是自己。”

“柳桂，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沒什麽，郭志，我們來年再見。”

“來年再見。”

挂了電話，我有些不是滋味，柳桂很明顯話裏有話，但是她明顯不想再多說，我也不好再繼續問下去。電視上宣傳這四海升騰、萬邦安寧的盛況，窗外吵鬧着阖家幸福、國泰民安的燦爛，我好像這能找它們兩借借餘光，給我這跨年增添的喜慶。還有快四十分鐘，還有四十分鐘才能計時倒數。鬼崽子一直沒有打電話或者發Q給我，不知道是不是也在想倒數的時候給我打電話來呢，一想到這，就覺得自己有些興奮。

我就這樣一直等啊等啊，等到倒數計時的主持人群出場，等他們講完廢話，等他們開始“10、9、8、7……”一直等他們喊到0的時候，我點下了，撥通鍵，然後我興奮地聽着電話接聽的聲音。他會幾聲接呢，他是不是在看春晚沒聽見呢，還是他準備聽完我的彩鈴才打過來呢。

一直等電話自己挂，他都沒接。也許是忙吧，我對自己說，等下我再打。我看着手機的時間，一秒一秒地看着，看着它走過了五分鐘，再打過去，還是沒接，我在等兩分鐘打過去，還是沒接。我感覺我瘋了，我有些受不了了，我要抓狂，我不停地打着鬼崽子的電話，一直一直沒人接。我也就一直一直地打着打着……

那天晚上，我一直打到手機自動關機了。也不知道多晚了，窗外的煙花早已停了下來，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滑坐在地板上。冬天的大理石地板，冰冷徹骨，我的大腦也是如此，像是被凍住了一般，電視裏的春晚早已結束，裏面一直放着廣告，我像是被我自己遺忘了的自己一般，就那樣坐着。

一直到回校前，群裏都沒有鬼崽子的消息，電話、短信一個都沒有，好像他不存在一般。我一直行屍走肉地過着正月，正月初十，是我和鬼崽子約好提前到校的時間，我也不理會老媽讓我在家休息的建議，直接動身去了長沙。我很着急，我繼續解答，鬼崽子到底是怎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