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悶酒
一路到化龍池，直接進了大姐大的酒吧。大姐大的酒吧作為清吧，今天的生意還算不錯，卡座都坐得七七八八了，大廳中間，一個胖胖的小青年正在拿着一把吉他自彈自唱地在唱陶喆的《愛我還是他》。聽到着，本來一臉死灰的大姐大把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卡座是沒有位置了，我們四個直接到吧臺邊找一排位置坐了下來。小歡正在店裏忙前忙後地，看到大姐大帶着我們進來了也是不忘過來狗腿一下。
“老板、林哥，你們來啦。”小歡在吧臺裏先朝大姐大打了招呼，又向我們其他人在寒暄了下。“這位滿哥以前見過，這位大哥算是新面孔。”
嗯？小歡說袁珩是新面孔？這……不過我也沒忘記對小歡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嘿嘿，今天生意不錯呢，都坐滿了。對了老板你們想喝什麽？”我有些覺得小歡是個不太會察言觀色的孩子了。
“先來10杯深水□□。”大姐大頭都沒擡。
“大岚，慢慢喝吧，先來3杯怎麽樣。”袁珩看樣子有些擔心。
“老板……”小歡也有些猶豫地。
“10杯，小歡，你別廢話。”大姐大只是看着她的手臂，但是說出來的話帶有怒氣了。
“呃，好吧。那林哥，你呢。”
“跟我姐一樣。”李明林也是明顯也一臉煩悶，好嘛，都來借酒消愁來了。
“呃……”小歡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了。
“呃個P。”
“好吧，随他們去吧，給我來紮白啤。”袁珩适時地切入進對話中，化解了尴尬。這是他轉過頭來對我說：“你呢，你喝什麽。”
“呃……”我也沒想過今天突然過來喝酒啊。“哪種淡點？”我很慫的回了句。
“好吧，給這位小滿哥一紮百威。”
“好的。”
小歡得令飛也似的逃了，饒是他再不懂察言觀色現在也是知道這一塊的低氣壓了吧。這時袁珩再次轉過頭來對着我伸出了手。
“剛才倉促，自我介紹一下，你好，我叫袁珩，是大岚和小林的老朋友了。”
很有禮貌的人，看他的模樣都知道至少比我大一輪了，舉手投足之間帶有一種滄桑之後的禮節感。我也伸出手和我握了握。
“珩哥你好，我是大姐大的小弟，跟李明林，emmmmmmm也是兄弟。”
他笑了笑，笑得很明朗，然後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
“那也是我的小弟了。”
“珩哥你好像不是本地人啊，怎麽認識大姐大他們的呢。”
“是，我是外地人，不過以前常住過長沙，那時候和大岚小林是鄰居。”
“哦，這樣啊。”
又和袁珩打了幾聲哈哈，袁珩就轉過頭對着他身旁失意的兩個人看了看，嘆了一口氣。
“你們兩個，等下酒來了慢點喝。”
“知道了，珩哥。”李明林的情緒負擔沒那麽重，還有力氣回袁珩，大姐大看樣子已經深陷在自己的世界裏無法自拔了，看得我很是擔心她。
小歡很快把酒拿了過來，大姐大直接拿起一杯，看都沒看，倒進了嘴裏。過猛的喝酒方式嗆得她連連咳嗽，袁珩拿起他的白啤，一邊給大姐大拍着背，一邊慢慢地喝着，而李明林正在孤獨地品着酒。我看了看我面前的大紮杯，也只好自己喝起來。大姐大的酒吧算是清吧，但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氣氛還蠻熱烈的，獻唱的人、喝酒的人，偶爾還吆喝兩聲，只是吧臺邊我們這一塊低氣壓籠罩缭繞，四個人都在各自喝着自己的悶酒。
舞池中間的胖青年開始唱崔健的《一無所有》了，我們都是在各自地喝着自己的酒，但唱到“可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的時候，大姐大再也忍不住了，她已經喝完第五杯了，我感覺她喝得七竅生煙了。回手把喝完的杯子往地上砸的粉碎，周圍幾個有些畏懼一樣，逃也似的跑開了，搞的小歡他們要去做協調工作。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一無所有，他說是我害得他一無所有，那我現在呢，算什麽？家財萬貫？我不也是一無所有嗎，哈哈哈哈。”
“大岚，你冷靜點，這才第一杯……”
“珩哥，放心，我沒事。我就是想笑，我等了他快十年，十年來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十年後他一句話說自己過得不好，我抛開十年的郁悶，壓抑住所有的情緒，為他送飯，為他找項目。他今天跟我說全都應該怪我，怪我當年沒有主動接他的那句話，怪我在酒吧裏沒有發現我，怪我怪我都是怪我。對，怪我，是我的問題，我沒有體諒他的苦衷，我沒有主動地去貼他，我都這麽不主動了，都是我的鍋的，我的……來，喝酒，你們別閑了喝酒。”
大姐大語無倫次的講完一大通話，拍着櫃臺讓我們陪她喝酒。袁珩這樣像是不管大姐大了，那是杯子就獨自喝了起來，李明林更是誇張，大姐大話音剛落就已經三杯下肚。我酒量不行，拿着酒杯抿了抿，怎麽着都需要有一個還清醒的人善後不是嗎。
“md，我今天應該廢了那個傻逼。”李明林突然地開始給自己猛灌起酒來，一杯接一杯的，而大姐大那邊桌子上已經又加了10杯了。
“你悠着點，這酒很上頭的，你要真往醉裏喝那你先把小寶電話給我。”袁珩看李明林的狠勁，開口了。
“艹，你別給我提他。”李明林更加憤怒了，直接找吧臺要了個大杯子，把六七杯深水□□倒進去直接喝，不要命的還找小歡繼續添。
袁珩皺了皺眉沒說什麽，但是我知道，因為柳桂，因為他也喜歡柳桂，卻一直在給柳桂和我創造機會。到後來，卻落得個三人都被傷的下場。我很自責，但是因為鬼崽，我也不後悔，感情這種事，來了擋也擋不住。
大姐大喝着喝着直接拿着被子走到臺中間去了，敬了唱歌小哥一杯，跟小哥說了一句話，小哥就下臺了。我們其他人都不知道大姐大要搞什麽鬼，她就咳了咳，拿着麥對着臺下觀衆說了起來。
“謝謝大家今晚如此捧場，我是這家店的老板，我今天非常開心，開心得想要獻醜唱兩首。開心、開心，在座各位盡管敞開喝，今天全場免單，坐着有份。”
等到說能免單，店裏的氣氛自然是嗨爆了，亂叫的、吹口哨的、到處走的還有喊服務生加酒的聲音此起彼伏。小歡和一幫店員都亂了套了，看得出來對這場變故始料未及。大姐大卻沒管那麽多，扶了扶話筒，朝吧臺喊了聲“music。”一曲中文《卡門》就開始唱了。
愛情不過是一種普通的玩意
一點也不稀奇
男人不過是一種消遣的東西
有什麽了不起
什麽叫情什麽叫意
還不是大家自已騙自已
什麽叫癡什麽叫迷
簡直是男的女的在做戲
你要是愛上了我你就趕快早回去
我要是愛上了你你就毀在我手裏
大姐大的聲音帶有中音的粗沉，一首歌唱得像是看到了一個蛇蠍女強人，很是讓人動容。一曲終罷，臺下反應還挺熱烈的。
“謝謝大家，接下來還是我，給大家帶來一首《夢一場》。” 看這樣子，她不唱個七八首是不會停了。
我們在吧臺的其餘三個看見她這樣，反應也不大，情理之中，甚至李明林還在那裏一杯又一杯自己較勁。袁珩看着這兩姐弟，只有苦笑。
“一個兩個都為情所困嗎？呵呵。”
袁珩拿着酒吧，眼睛不知在看哪。這沒有來的一句話，讓我覺得滿是寂寞，袁珩像是在說大姐大他們，又像是在說自己。
“你少喝點，先把小寶的電話給我，等下好有人照顧你。”袁珩看李明林樣子不太對，推了推他。
“少給我扯他。”李明林一個大弧度，把袁珩給甩開了。不過看這樣子，袁珩更加疑惑了。
“你和小寶鬧矛盾了？”
李明林沒理他，于是一臉疑惑的袁珩轉頭來問我了。
“他和吳津寶之間怎麽了？”
“吳津寶？”
“你沒見過？就是一個不瘦你這麽高，白白嫩嫩的，戴着眼鏡的總是圍着小林轉的小家夥。”
我腦袋裏把李明林身邊的人晃了晃，是不是？！
“寶哥？！”
“應該是吧。”袁珩淡笑的看着我。
袁珩這樣說，像是想要問我默認我知道故事的背後，但是那個故事是什麽？
“嗯，你……”袁珩像是發現了什麽。
“你們在八卦我什麽？！來喝酒。”李明林在一邊突然發火了。
我和袁珩只好讪笑了下，袁珩伸手去拿酒杯，和我碰了下。
“敬你。”他淡淡地說。
其實就在他去伸手拿酒杯的時候，我看到了，他手掌處，婚姻線上，一道觸目驚心的刀痕。像是以前肉中長了刀，現在刀已不在，雖然都已成疤，但那刀痕的深度，就像地裂一般分向兩邊，中間深凹可能見骨。我看着刀痕，直覺地痛，那樣深的一道口子，能不痛嗎。
“珩哥，你的手……”有些猶豫，但還是開口問了。
“你發現了啊。”袁珩看了一眼他的右手，然後笑笑地繼續喝酒。
“為什麽會成這樣……當時為什麽沒縫針……”
袁珩又轉頭看向我了，眼眸裏像是墨硯，深沉不見底，但卻沒有一絲迷霧。我看着他的眼睛，那化不開的濃黑，好像把我包裹了，随着他的眼中的眼中，挪不開視線。
“為了躲一個人……”袁珩移開視線，再次盯着自己的酒杯看着，話就這樣飄出來。
“啊？為什麽要躲……”我也移開了視線，有些慌張。
“小志，你是不是知道小林為什麽會這樣酗酒？”袁珩晃着手中的酒杯淡淡地問我。
呃，我是知道了，不過李明林就在邊上，從我的口裏講他和柳桂以及我的事，到底是不太好吧。
“至少，不是為了小寶，是為了另一個人，對吧。”袁珩幽幽的聲音又在飄來。
“是的，李明林，是因為一個女孩。”不知怎麽的，我想回答袁珩。
“可憐的小寶。”袁珩搖搖頭喝了一大口，杯中酒快見底了。“別學我，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小寶。”
袁珩的自言自語我有些迷糊，但是我能大致的猜出來李明林和吳津寶的關系了，而且這種感情，還是單向的。
大姐大唱完幾只歌回來了，不過她直接奔到我身邊的空位喊起小歡來，讓他再拿酒來。搞得小歡一臉不知所措，還是袁珩示意再給她拿5杯。李明林也再邊上嚷嚷，不過還能撐的起頭來，在那亂擺呢，袁珩也讓小歡給李明林再添了5杯。
“他們的酒量我很清楚，差不多了。小志，你是不是知道小寶的電話。”袁珩一般忖度着，一邊對我說着。
“嗯，我知道。”
“打給他，讓他過來把小林接走。大岚那邊我帶她走。”
“好。”
電話打給寶哥，他還很驚訝我怎麽會有他的電話，我滿頭黑線，他是不是就把給我送票給忘了。簡單的給他說了下情況，就說讓他把李明林帶回去，他二話沒說，就說好。
酒吧還在嗨着，我看着大姐大的經營方式，突然有些擔心起來，這種玩法不遲早會垮？
“大姐大都這樣，酒吧怎麽經營的啊……”
“……我這次回來就是幫大岚來管管她的酒吧的。大岚這人随意慣了，正好我也是個無業游民，過來幫他當當店長還是可以的。”
“啊！”
“怎麽了？”
“沒事，原來這樣啊，嘿嘿。”嘿嘿，我也覺得我有些大驚小怪的。
“不過看這個樣子，我今晚就要上崗了。”袁珩讓小歡在加了一杯白啤。
“蠻好的啊，珩哥看上去都很靠譜。”
袁珩只是抿嘴笑了笑，沒說話。我對袁珩越來越好奇了，他額頭、手上的傷，淡漠的個性，無一不在訴說着他身上背負了很多故事。我的好奇心泛濫，對他越來越想搞清楚了。
“珩哥，你剛剛說要躲一個人，是什麽人啊。”
袁珩看我一臉八卦的樣子，有些好笑。
“怎麽，突然這麽八卦了？”
“是啊，我覺得珩哥很帥氣呢，但是身上的神秘感太重了，忍不住想要知道。”
“呼，你這小孩真是……”袁珩有些無奈，半天拿起新酒杯喝了一口。“那是我弟弟。”
“啊？弟弟？親弟弟？”我有些愕然。
“嗯，親弟弟。”他又喝了一口。
“兄弟阋牆嗎？為什麽親兄弟要鬧得這麽僵呢。”背後好像有些家長裏短的故事，財産？生活？還是別的？
袁珩突然就笑了，笑得特別燦爛。
“不是，我和他沒有任何矛盾，只是，躲了快十年了，已經躲成習慣了。”說這話的時候，為什麽袁珩那麽的惆悵。
我覺得我都有些雲裏霧裏了，既然沒有矛盾，自己的親弟弟為什麽還要躲十年，這……？
“那……珩哥你當年為什麽要開始躲呢？”我又問道。
袁珩突然擡頭看着天花板上的一個吊燈看了起來，我也随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在回頭看他的時候，我發現他眼前好像蒙上了一層霧一般，瞳孔已失焦了，好像眼前蒸騰了一片水汽。嗯？水汽，等等水汽，難道？我趕緊再看袁珩，他已經沒有盯吊燈了，而是一口氣把快一滿杯的的白啤喝完了。我都呆了，袁珩這是在表達什麽？不過等袁珩喝完，他緩緩地開口說話了。
“是為什麽呢，那麽久的事，我都忘了。”
袁珩說完就朝我淡淡的再笑了笑，找小歡又要了一杯新的。我內心有些糾結，真的是忘了嗎？躲親弟弟的理由，沒由來的，我感覺很煩悶，也一杯直接見底的把眼前的酒給喝完了。
這會兒酒吧裏已經走了一半了，大姐大已經完全癱坐在吧臺邊了，小歡想要把她帶到裏屋去休息，不過可能她還沒醉透，唱着歌死活不肯，也就由着他了。李明林喝酒的速度明顯減緩下來了，不過他越來越明顯地在瞪着我，我覺得他瞪我瞪得我心驚膽戰的。袁珩也變得很沉悶，只是擡頭看着吧臺的燈，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種壓抑的氣氛，我覺得我有些受不了了，我起身想跟他兩告辭。不過我才一起身，李明林就像彈簧般從位子上彈了起來，我還沒張口，他就一把抓過我。
“郭志，你想去哪？幹嘛去？你不能走，繼續喝，給我繼續喝。”
“李明林，你醉了，太晚了，等下我也沒車回學校了，我得回去了。”他好像醉得厲害。
“不行，你不能走，今晚必須把都講清楚。”他打着飽嗝，講話都亂七八糟的。
“不能明天講嗎？我今天有些累了。”我其實也是喝了點酒，有些怒了，李明林憑什麽在我面前拉拉扯扯的，不讓我走我偏要走。
“你們怎麽回事？”袁珩可能都發現問了題，過來問了句。
“珩哥，沒什麽事，李明林有些喝多了。”我對着袁珩笑了笑。
“你不能走。”李明林可沒有管袁珩，只是在一個勁的攔着我。
“為什麽我不能走。”我是真的怒了。
“因為……”
“因為我希望你能再陪我喝幾杯。”
聽到這句話，我和李明林都驚訝地望向大門口，我看到柳桂、寶哥還有邊堃和黃顏芝站在那。
這是什麽情況？寶哥的表情有些……哀傷？黃顏芝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只有柳桂帶着疲憊的笑走到我身邊的位置坐下。
“行嗎？郭志，能陪我喝幾杯嗎？”
！！！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