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交鋒

林谧雖然有些冷冰冰的，但絕對是五講四美三好學生，無論前世今生。平時借着腦子好使，做題速度快，誰有題目不會，只要敢問她，她會的重來不會拒絕。這稀裏糊塗給叫去辦公室訓話還是頭回，只覺得剛才那點反應瞬間成了二百五。

林谧跟着陸遙婞走進辦公室，頂着其他老師打量的目光，走到最角落的辦公桌。陸遙幸坐下後，翹起二郎腿，晾着她對着窗口喝西北風。已經開春了，但天氣還是有些冷，林谧縮着脖子站着，直到她又開始煩躁的像個多動症小孩，想立馬找個地方抽煙時，女人才擡起腦袋：“解釋吧，幹嘛對我做那種事？”

林谧心道：別說的那麽猥瑣好麽。再說我有病才絆倒你吧。走路鼻孔朝天，怎麽看得清路呢，摔死活該！可笑自己同情心旺盛居然想扶她一把。

陸遙婞眯着眼睛看她，見林谧擺出一副‘無話可說’的姿态，鼻子立刻冷嗤了聲：“怎麽？還不服氣？別以為新老師就能随便欺負。我知道你們這些班級刺頭都不服管，但要是犯到我手裏都別想好過。”

“神經病！”林谧心說，繼續維持她的棒槌模式，一聲不吭悶頭看桌角。

這天，陸遙婞憤怒的提筆在學生名單打了個圈，決定日後好好收拾林谧這個‘鋼絲球’。

林谧把黑名單裏頭陸遙幸的名字加粗加下劃線。

這個非人類還是滾得越遠越好！

陸遙婞在被她劃撥出人族後，确實朝着異族發展。連着兩個星期，除了數學課挪了下尊足，平時就沒見她出沒過。屁股着椅子就不願意挪開，不是玩電腦就是看時尚雜志，偶爾有教員會議，才跟着其他老師往四樓會議室走。她兩餐從來不在食堂吃，也不跟女老師搭夥，家裏保姆頓頓來送。好似外邊的食物有毒，整一個清貴嬌矜的貴族。

有同樣想法的自然還有同個年級辦公室裏的幾個女老師，要說辦公室裏女多男少，老尼姑多粥少，普遍年齡在三十歲左右未婚，眼看資源一天比一天少。老天垂憐！去年好不容易來個英俊多金的小哥，教美術氣質文藝身材棒！各方勢力旁觀許久發現沒有女朋友，正打算養肥再下手。誰知，又來了個實習新人。小哥在一群老尼姑堆裏尋死覓活，忽然來個美女，就好像忽如一夜春風，千樹萬樹桃花開，瞬間怦然心動來了愛的電波。于是，這幾個女老師直接把陸遙婞推入妖族，視為妖精。

奈何這只妖精在男性教師群裏頗受歡迎，在學生圈裏人氣也旺盛。到處都是‘那個漂亮新老師’的話題。但八班是個例外，原本刺猬孩子比較多，不服管教現象嚴重。班主任無法，直接把這幾個人都安排在靠牆單排坐，好似這樣可以把他們脫離到外星球去，不打擾其他學生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而顯然，開學頭天大傷小傷的林谧也是班主任頭疼的對象。可偏偏林谧是班主任的親戚，對于這個成績不錯但目前正在堕落的外甥女，李老爺子也很無奈。李國學其實就是長得着急了，真實年紀也就四十多，他的老婆正是林谧的大姑，而李國學是個‘氣管炎’，家中有只母老虎，母老虎生不出虎崽，對外甥女林谧特別寶貝，視為‘小心肝兒’。只要他說重了兩句，這個‘小心肝兒’不定回頭就跑去告狀，讓他這個老心肝兒不得安生。

課間操後回來，老爺子在茫茫人海裏同林谧對望一眼，那一眼裏林谧犀利的望見了他眼角有顆眼屎。

老爺子剛要開口喊她說話，就讓她一個瞥眼溜進教室，眼見鈴聲打響要上課了，他趕緊拉住走在後邊的女生。

三中每個年級都有十四個班，前四個班是文科班，後四個是理科重點班，中間五班到十班是好壞參差的普通班。普通班裏又數八班男女比例最畸形，狼多肉少，近四十個男生，就七個女生。女生裏有像林谧這樣無所事事，整天跟游魂似的飄來蕩去不受關注，自然也有光芒萬丈德智體美各方面優秀的語文課代表鐘子沁。

鐘子沁站在林谧身前，身高差距有點大，作為萬年吃粉筆灰少女，該少女估計就一米五多點。又瘦又小，感覺都能在班級185cm那位壯士的掌心來個飛燕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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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粉筆灰少女說：“林谧，你放學後有空嗎？”

東方吹了個口哨，痞痞的攬着鐘子沁的肩膀：“妞，是要一起吃飯嗎？地點約在哪裏你直說？”這個語文課代表每次見到林谧，那張臉就跟麻辣龍蝦似的，雖然是個女生，但那股羞答答的勁實在有意思，所以東方他們平時就愛調侃兩人。

‘老胡’立刻拿胳膊肘撞了林谧一下，差點把林谧從窗臺頂飛出去：“水煮魚還是麻辣香鍋？”

“我看直接把你們兩個清蒸算了。”林谧覺得這兩個家夥無聊的每根神經都在發抖，她一屁股靠到桌子上，看向女生：“你是需要我代班吧？”

林谧在寒假裏找了份兼職掙些生活費，剛好跟鐘子沁在同家餐廳工作。因為鐘媽媽每隔段時間都會去王姨的診所看病，所以她從大人偶爾的談話裏知道鐘子沁的父親賭博欠債後人間蒸發，留了幾個孤兒寡母。鐘子沁母親身體又不利索，還有兩個弟妹要照顧。鐘子沁平時要惦記家人還顧着學業，放學後就在餐廳幫忙，聽說有空還會去服裝店賣衣服。她有事情林谧自然會幫她代個班。兩個人雖然不算太熟悉，但也是認識的比較早了。

鐘子沁連忙搖頭說不是，微低着視線說：“班主任讓我跟你說一聲，他想讓你當數學課代表，以後負責協助陸老師的工作。”

東方眉頭皺起來，截過話：“老爺子瘋了吧，這事情比讓老胡刮胡子還不靠譜。”

班主任不是沒給陸遙幸找過課代表，還找了個成績好有經驗性格開朗的美少年，結果人家嫌棄美少年笨手笨腳，非要找個美少女。可老爺子覺得找個美少女戰士估計都不管用啊，那麽難伺候，別到時候還得把人家女娃子罵哭。

而女生裏頭就數林谧數學成績最好，脾氣夠硬，說白了就是罵兩句當耳邊風，臉皮結實耳根子通風，別說哭，估計都給你左耳進右耳出。

李國學也算是看着林谧長大，小時候腦子就聰明，屬于早熟小天才類型，可惜沒有獨特之處，智商無用武之地，然後到高中就平庸了。文理分班那時候語數外分數特別高，化學生物及格線飄過，但物理又經常創造年級新高，屬于非典型偏科的學生。但她的性格就是啥都不放心上，腮幫一拖就愛對着空氣兩眼發直，也不像其他叛逆的孩子耍起脾氣有跡可循，反倒是更加讓人發愁的孩子。

在班級裏，雖然一直都是撿着紀律委員幹，可管高中生紀律的職位簡直形同虛設。所以老爺子又讓林谧來當個課代表，出于私心就是怕她再這樣兩眼發直下去，真就成自閉兒了。想着如果有機會跟同齡人互動，那還不至于天天游離在世俗之外，飄飄欲仙。所以就讓他貼心的課代表鐘子沁過來打商量。

這事情早兩天，李國學其實也找她說過，只是當時林谧直接拒絕了，李國學以為她是知道她媽再婚的事情，畢竟顧岚跟陸輝結婚在親戚裏頭也略有耳聞。兩個搭夥的家庭，小孩子間的問題難免有些多。

“我不刮胡子是真男人，怎麽紮到你啦！”胡旭耍流氓的把下巴往東方臉上湊。東方一巴掌扇得他嗷嗷直叫，又回頭轉向鐘子沁，“老爺子跟咱谧谧有仇嗎，這過去還不得讓那個女人随便差遣。”

林谧瞪了她一眼，可心底肯定不樂意，雖然說她這輩子不會再阻撓母親第二春，但也不表示就喜歡陸遙幸那樣的性格。她依舊沒吭聲，只是她吭不吭聲貌似也不能說的算。畢竟林谧現在只是個沒幾兩肉的高中生。

學校周三下午只有兩節課，一節語文一節數學。數學課接近尾聲，教室裏開始蠢蠢欲動，難得能提前放學，當然是要去學校附近那家書店占位置看漫畫啊，像這樣的出租書店初中時候多，交些押金辦張卡，五毛錢一本，各大漫畫文學，金古梁溫黃武俠都能租個遍。

書店就在校門口，店面小，所以經常有學生不願意花錢，賴在店鋪裏看，裏頭蹲不下的蹲到旁邊小巷子裏，像一排流浪貓。

後來這樣的書店少了，高校附近又建了座書城，于是小規模的書店全部死無葬身之地。僅存下來的就三中附近這家，高中生手頭還算寬裕，買個一兩本不是問題，只是大都覺得稀罕。眼看還有十五分鐘下課，誰知，一陣抽風刮來，陸老師讓大家拿出作業本做習題。

東方跟幾個朋友約好晚上去網吧，她家境好，隔三差五買些零食飲料分給同學，所以男的女的朋友都多。待會兒就潇灑打游戲去了，這會兒可就沒心思做題目，心底就像有貓爪子在撓癢癢，怎麽都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