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挨着睡

車轱辘直接往大路上轉,林谧知道是要去陸家,她也不問,去陸家肯定有什麽大事,否則陸遙幸能好心載自己?

不太能吧。

果然出大事了,陸家老太君回來了,據說前段時間去廟裏吃齋,這會兒才吃夠了回來。跟尊大佛似的端坐在沙發上,看上去很有廟裏剛回來的端重氣息。

林谧心底有些犯怵,聽說陸老太君當年陪老爺子打天下,才有了如今風光的陸家,可見是個厲害的老太無疑。

陸遙幸推開門,大鳳凰瞬間縮成一只小鹌鹑,撲哧一聲飛撲進老人家懷裏。那‘鹌鹑’咯咯笑:“奶奶你幾時回家的?”

林谧連忙擦擦眼睛,以為未老眼先花,這場面未免太詭異吧!那還是她認識的陸遙幸?

陸奶奶擦着老花鏡:“剛回來。”說完,一胳膊肘頂開她:“滿身臭氣又跑去吃酒?什麽時候能安定下來。”滿嘴責備加抱怨,可褶子臉上堆着笑意,“從小就這德性,沒個正形。”

林谧有些,只是有些些羨慕的看着她們。林家奶奶過世早,林谧沒記性,外婆也在初三時候去世,也不會有人給她說小時候的事,那不符合顧岚的作風,一個恨不得把将來的日子拉過來現在過的女人哪裏有時間跟小屁孩講曾經,閑着扯淡。

林谧默默的背着書包,從玄關架子上取出拖鞋換好。

那頭陸遙幸讨好着陸奶奶說:“哦,對了。林谧給你買了盤象棋。你原來那副不是讓嚕嚕叼馬又叼象弄的面目全非嗎?”

林谧好像聽見了自己的名字,連忙趴在拐角,豎起耳朵往客廳窺聽。那頭陸奶奶已經拆開棋盤,她老人家沒什麽愛好,就喜歡念經跟下棋:“我一直想買都沒想起來,讓她破費了。小谧啊,快來奶奶這邊坐。”

林谧懵懵懂懂的挪過去,陸奶奶握着她的手腕拉到身旁,她立刻聞到一股廟裏的香燭味,但不難聞,可能是念佛念多了,老人家現在的脾氣好似還蠻和順。

聽說以前挺厲害,難伺候,陸家除了陸輝是個弱男子以外,全都是佛爺,沒本事的相處不來。

“沒半點三姑六婆的鄉土呱噪氣,愛問東來愛問西。”林谧腦子忽然遛了個彎,還挺順口。

正在她研究老人家的屬性時,陸奶奶從兜裏掏出一個紅包給她:“奶奶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哦,過年的時候沒見到面,現在也不遲,這裏沒多少鈔票,你自己拿去買吃的玩的。記得放好了,別給你小幸姐拿去吃酒。”

陸遙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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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谧好些年沒收過紅包,她想擺手說不用。可還沒等她想好推辭,陸遙幸笑呵呵的把紅包往她手心塞:“咱老佛爺有錢,給你就拿着,還不快說謝謝。”林谧順着梯子往下爬,一把将錢塞進口袋,說:“謝謝......陸奶奶。”

陸奶奶立刻眉開眼笑。對于不缺錢的老人家來說,只要順應就好。

過了一會兒,林谧想起來收錢應該露出點笑容比較合适,聽說老人家都喜歡活潑開朗的女生,為了顧岚也應該笑一笑,不能讓老人家覺得她這個‘油瓶’太傲慢無禮,讓顧岚以後在陸家難過。

可等她擡起頭,門外顧岚跟陸輝雙雙把家還,廚房裏的張姐又嚷着開飯了。于是,她又沒有來得及笑出來,心底多少有點沮喪。她這人拖拖拉拉習慣了,這會兒到意識到這個毛病的嚴重性,可能也是導致她人際交往薄弱的病根。

“拿錢還僵着臉,不高興?”陸遙幸拉着她的手腕,朝她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臉。

林谧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就今晚讓她白拉手,以後照樣甩掉好了。

她看着陸遙幸的眼睛,略惆悵的說:“我的高興比較含蓄,你不會懂的。”

陸遙幸:“......”

夜裏在陸家留宿,陪着老人家下了會兒象棋,林谧戰略性的故意輸兩盤再贏一盤哄得老人家直樂呵:“以前讓小幸小遠陪下棋,她們嫌棄象棋老土不樂意,你陸叔又下得一手臭棋,還經常悔棋。現在家裏總算有個能陪我下過瘾的。”

林谧小時候常陪着爺爺坐在一群老人家堆裏下棋聽曲兒,別說一個老太太,一群老太太也能玩得飛起來。

至于留宿的事情,林谧原本不樂意,準備自己打車回公寓,畢竟明早還得趕去餐廳幫忙。但老太太棋隐上頭,非要拉她通宵搏殺。瞧着勁頭,放在古代戰場上就是另一個‘佘老太君’。

林谧眉心還沒皺起來,顧岚在旁就威逼利誘不擇手段,林谧沒辦法只能領了浴巾乖乖去沐浴,還能聽見屋外陸‘賽花’吼:“小谧啊,要不要吃個夜宵再拼一局。”

林谧的神情立刻凍結,心底咆哮:“NO——”

老人家難道不用早睡早起?現在都快十二點了好嗎!前世跟陸家人接觸不深,真不知道這老太太辣麽難纏。

她軟着腰佝駝着背洗完澡出來,擦了擦頭發,眼睛亂喵找吹風。這洋樓別墅有兩層,客房也有吧,但陸奶奶說:“大半夜收拾客房折騰個什麽勁。小幸你房間床大,兩姐妹挨一起夜裏暖和,要不你們誰過來一個陪奶奶睡?”

'兩姐妹'大驚失色,雙雙表示願意挨一起暖和。

陸遙幸已經換好睡袍躺床上玩電腦,聽見動靜,轉過來看她:“吹風機在櫃子最下面。”

林谧抓了把長過耳朵的頭發,一邊吹風,一邊想今晚的事情——如果沒有陸遙幸今日走的這盤棋,靠她自己那悶生悶氣要擺平陸奶奶沒那麽容易。算上學校那次,欠了兩回情。

林谧想到這裏,就擡頭去看床上的陸遙幸。這次沒再穿那件粉膩膩的睡衣,換了件銀灰色的高雅。皮膚白但不是林谧的蒼白,白裏透着粉,看不出是半五十老阿姨的肌膚,可見平時沒少花錢。黑直發在腦後挽起來,戴副細框,人魔狗樣。瞬間從清純少女秒變知性熟女,尤其是那露大腿的交疊姿勢,性感得能讓人流鼻血。一不小心兩個人的眼睛對上,林谧身子觸電似一抖。幸虧陸遙幸又轉開低頭打字,氣氛才沒那麽尴尬。

陸遙幸其實也不知道自己這麽做的目的,讨厭歸讨厭,但姑且算是為維持家庭和睦做貢獻吧。

“房間溫度夠嗎?”陸遙幸關電腦準備睡覺,瞄了眼打地鋪的林後妹,被子遮住半張臉,露出兩只又黑又大的眼睛,半夜三更怪吓人的。

林谧偏頭看看她,又垂眼皮:“……嗯。謝謝。”總算還是說出口了,雖然有點意味不明。

可陸遙幸不放過她,拖着腮幫看她:“你要謝的多了,這算是謝哪個?”

林谧又不樂意說話了。

陸遙幸忽然有點想笑:“聽你媽說,你夜裏不注意容易感冒?一年兩次,每次半年?”

林谧斜飛個眼角過去:“用你管。”

陸遙幸猝不及防的伸出手,揉了把女生的頭發:“嘴怎麽那麽擰,不知道在別人地盤需要适度服軟嗎?”

老半天,林谧鼻子裏悶出了一聲低低的“哼”。

“早上起來跟我做運動,保管你體質飛起來。”說完,陸遙幸又覺得這話不對勁,哪裏不對勁?肯定是最近‘小黃文’看多了。

“我才不跟你做!”林谧說,可能是被褥太薄,別墅又接地氣,她打了個噴嚏。

陸遙幸:“……”

她有點潔癖,不喜歡別人的氣息沾染地盤。今晚不僅讓林谧鋪進來,居然還神經質的問:“要上來睡嗎?床還算大,讓你翻跟鬥都夠。”

林谧翻身往被子裏縮:“我們家習慣打地鋪。”

那是你們家奇葩!陸遙幸松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哪裏不舒服。

靠,中邪了這是!

最近她那波瀾不驚的心緒一直有點蕩漾。要不回頭去奶奶書房找本《心經》定定神?

陸遙幸躺在床上心正有點飛揚——

林谧又連續打了兩個噴嚏,覺得鼻子怪難受。這樣下去不是事,決定不勉強好了。反正她本身沒什麽原則,再說挨着陸遙幸,能夠惡心到她也算是‘報複’。

林谧坐起身,掀開被子爬上床又鑽進另一條被子,聞到陸遙幸床上的香氣,下意識深吸了口氣,像蜜桔鮮橙之類的水果,還有從她本人身體裏傳來,沐浴露跟洗發露的清香。

陸遙幸看着鑽進來的女生,覺得心口一下子舒暢了,還真是見鬼,這邪氣不輕!

她咳了下喉嚨,睡意全無:“能睡得習慣嗎?”

沒聽見回應,她奇怪的偏頭看向林谧,忍不住樂了。哪裏用擔心不習慣,這睡眠質量可真令人羨慕。

林谧耷拉着眼皮趴着不動彈,像只爬上岸溺水的大烏龜。陸遙幸輕手輕腳的跪坐起身,拿了個枕頭墊在她腦袋底下。

周六早上,林谧眼沒睜開先陪老太太打太極拳,弓步推掌,抱殘守缺……一輪又一輪,再在棋盤搏殺幾個回合,登時精神抖擻的回到林家公寓。

林谧惬意的噘着嘴吹了段‘永遠同在’,輕松的眼角都斜飛起來。陸遙幸不甘寂寞的從身後拍她的肩膀:“你還滿符合老人家的氣場。”

林谧沒搭理她,開門進屋換衣服,心說:你含個奶嘴,打入三歲幼/齒群體同樣完全沒問題。

陸遙幸對着她的後腦勺若有所思——這家夥絕對不是表面看着的乖巧文靜。說起來,她也算跟面癱有溝通經驗吧,陸遙遠就是典型的沒表情女,以學習為生命不愛管其他的人物事物,讨厭一切智商低下的生物,可相比起來,遙遠只要給她買兩本輔導書就搞定了。

可林谧是套着殼的軟體生物,說她冷漠也不盡然,能為了顧岚迎合陸家人,而且瞧上去還有些心軟,平時同學求幫忙調個值日的時間,早上衛生全都拖給她,她也就面無表情數落兩句但不會拒絕。就是把自己保護的好,一碰見點麻煩事情就縮進殼裏尋求安全感。

“完完全全就是只烏龜轉世。”陸遙幸經常這麽評價。

尤其是每個周一,這個想法如同被沸點高達5500℃的碳化钽灼過,在腦子裏炸的噼裏啪啦。

由于周末松散的勁頭還沒晃過來,林谧通常都要遲15分鐘左右才氣喘籲籲的從房間殺進浴室。而差不多時候,陸遙幸就在門外炸毛似敲門:“好了沒啊,你就不能早點起嗎?每次這個時候來堵廁所。”

林谧刷着牙,打開門噴出幾個泡沫,“催喝孟婆湯啊,不刷幹淨怎麽出去見人!”

“要刷滾陽臺上刷,浴室的馬桶現在我征用。”陸遙幸指了指身後,作勢要進門。林谧挪個身擋住,牙刷從左牙槽換到右牙槽,冷漠的俯視她:“大姐,你說了不算。”

陸遙幸憋得臉都發青了,氣急敗壞的推她:“妹妹,你刷你的,我上我的。”說完,咬咬牙滿臉‘殺無赦’的撞開林谧。

“你真上啊。”林谧抄起水杯,連忙往陽臺跑。

身後陸遙幸抱了會兒手臂,心底氣到不行可又覺得好笑:“誰有病啊上廁所還搞假!等着尿褲子麽!”

作者有話要說:

更了,然後斷更到未來某天......抱頭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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