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林白癡
昨天自行車借給劉瞳了，林谧只能痛并快樂的花六塊錢坐黃包車去學校，十塊找回剩下的再去校門口路邊攤買個火腿肉松糯米卷。
這周剛好輪到八班值周，站校門口的幾個帥哥美女基本是眼熟過了。她難免挺直了背脊，一路暢通無阻的邁進校門。
東方個頭高被拉來做禮儀隊，正滿臉不爽，趁着值周老師攔下個穿牛仔褲的學生在教訓。她窮兇極惡的把林谧往懷裏拉：“灑家一肚皮鳥氣，正沒處發落，且剝了你的衣裳當酒吃。”
林谧杵了她一胳膊肘。
東方總算說人話：“找死，沒帶狗牌！”聲音有些大，那些剛進門的‘大狗狗’們連忙從口袋裏掏出校牌挂上。
林谧扯開外套拉鏈，露出裏頭薄薄的針織衫，同時露出‘瞧仔細’的眼神，下一秒快速的拉好，轉身就要往裏走。
東方忽然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在其他同學不忍直視，以及林谧惡狠狠的眼神下，張開血盆大口咬掉她手裏的糯米卷。末了，對林谧豎起大拇指，又朝下：“沒味，下回記得給老娘加根臘腸，刷上辣醬。”
“我抽得你一嘴臘腸。”林谧擡腳要碾她腳趾。東方敏捷的擡起左腳，“又來這招。”
林谧使勁的從她的右腳碾過去：“不依靠外力，人類的雙腳是無法持久離地的。歷史證明，這個道理持久有效。”
東方因為好友的機智上線，眼淚鼻涕一個勁的下挂。要不是不能‘擅離職守’，她保準要追着林谧‘死纏爛打’。
而她不敢擅離職守，因為值周老師是二年級比她還窮兇極惡的段長，所以她就那麽看着林谧穿着牛仔褲從段長後背飄了進去。
段長女士只覺有股陰風吹過，她摸摸後頸轉身，林谧已經轉過花壇，又過了兩分鐘，從花壇另一邊飄出來，朝着教學樓飄去。
完美通關！
經過七班往裏望了一眼，大部分都在睡大覺，教室裏一片亂糟糟如擂鼓。而相比起來，八班因為領讀的是校花，所以氣氛一貫和諧，還沒到門口就聽見裏頭在整齊的念經。
劉瞳翻着課本在後邊有氣無力的起個調，滿教室都是‘蒼蠅’在嗡嗡嗡，無聊至極逮到一只落網‘蒼蠅’，正垂頭垂腦的推門進來，劉瞳連忙丢了個東西過去攔住她：“給，鑰匙。周五多謝了！”
“你們玩得愉快就好。”林谧有氣無力的放下書包，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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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拿出課本加入念經大部隊，念了兩片新概念英語，眼睛又不自覺往窗外瞄，從這個窗口剛好能看見校門口的情況，陸遙幸那輛車子迎着花壇繞過來，經過窗戶底下開往二號車棚，另一輛白色的寶馬尾随其後。
林谧隐約聽說過，這匹白色寶馬就是去年新來的美術老師的坐騎，美術老師剛巧叫唐琛。年輕，英俊，多金，好處全讓他占光。
八班同學當初見到陸遙幸其實很淡定，因為早在之前就見識過男版‘陸遙幸’，受異性狂熱歡迎，同性各種陰暗。但陸遙幸還是有自知之明，從不跟學生糾纏不清，上完課就滾蛋，而男版‘陸遙幸’就愛跟女生藕斷絲連，尤其是漂亮女生。
高二時候還有美術課，每個星期就周一下午最末節，學生最心浮氣躁的時候，有上跟沒上其實沒甚差別。到高三起，包括自習課在內的全部沒有存在感的科目都被其他主課老師征用。所以，唐琛能在八班泡妞的時間委實不多矣。
課堂練習時候，東方手裏轉着筆嘀咕：“穿着西裝上課也是挺別致，帥就帥吧，還怕別人不知道。看他那白西裝，老娘就忍不住想拿毛筆在上頭題上‘裝逼’二字。”
劉瞳跟林谧隔壁的小黃毛換了位置，把美術課本立起來擋風說：“管他呢，林谧你有小澤的手機號嗎？”
“小澤？七班的'拽少'鄭澤？”東方一下子挺直背脊，嚴肅的看向劉瞳：“瞳子，作為朋友，我必須提醒你，雖然他長得挺帥，可前科不少，女朋友也交過好幾個。”
劉瞳擡手揉亂東方的頭發：“我知道啊，就是交個朋友而已，你想哪裏去了？”
“我是沒想什麽，可是早操的時候就見你們在隊伍後邊眉來眼去。做個‘時代在召喚’還那麽千嬌百媚，看得我掉一地雞皮疙瘩。”東方嬉笑着搶過林谧的手機，劉瞳半彎着腰過來夠，鬧騰騰的撞掉兩本書，鬧得後排動靜特別大。
林谧咳嗽一聲，朝她們使了個眼色，示意老師過來了。
唐琛見幾個人圍在一起，拖把椅子湊進來：“劉瞳你們有哪裏不會畫嗎？”
“當我們是幼稚園小孩呢。”劉瞳心說，把眼睛轉向偏頭看窗外的林谧：“沒有沒有，不會的不是還有林谧嗎。”
唐琛輕描淡寫的‘哦’了一聲，他沒覺得高中生會畫出什麽傑作來，先看了眼林谧畫得向日葵，确實畫得還行吧，但也沒特別厲害。劉瞳駁了老師的面子，還不會看臉色：“所以，老師你不用教我們。林谧這方面厲害着呢！”
唐琛看了眼由始至終垂着眼皮的林谧，他倒是還有點印象，上回想請陸遙幸吃飯被無視的時候林谧也在。頓時有點尴尬。可顯然林谧已經不記得他了，徑自拿出課本翻看，根本沒打算開口說話！
眼見這位白馬老師臉色有些挂不住，東方連忙打圓場:“老師你看我這花根老畫歪怎麽整？”然後獻出她那副抽象派的神作。
唐琛收回視線看東方的向日葵，眼神一縮——好家夥，這哪裏還是向日葵，都趕上拿來拖地的墩布了。他臉色雖然還泛青，但總不能跟個學生較勁，他順着東方給的臺階往下爬，爬到底在給東方說起技巧，最後別別扭扭的說：“懂了嗎？”
“懂，老師不愧是美院高材生啊。”東方‘崇拜’的目送他離開，收回視線立馬翻了個白眼，懂你妹！她家老爺子當年就是教國畫的，她要是幾句能懂早就去參加‘小天才’‘小精英’訓練營了。
後排的胡旭直接笑得後仰過去：“東方啊，你的臉如果白那麽一點，我覺得你有影後的潛質呀。”
東方一胳膊肘頂開：“蠢貨，影後靠演技。”
胡旭搖了搖手指：“OH，不——你見過哪個明星長了張包拯臉嗎？”
“當然，人黑不是你的錯，只要你有變白的決心！”劉瞳跟着一唱一和，獻寶似的拿出張面膜，估計還是從她媽那裏順來的：“女人就要白，一白遮百醜。限價99，只要99。”
她挑起東方的下巴：“使用前。”再扳過林谧的臉：“使用後。”
胡旭連忙拿出手機錄制視頻，拍成了40秒的剪輯，“卡，OK，角度很棒。雖然兩位模特的表情非常桀骜不馴，不過沒關系，這可以充分的體現出我們高中生的不羁。嗯，只要回去做個後期，把東方嘴角的潰瘍P掉，就可以完美的播出去啦。”
劉瞳拿過手機轉發到自己郵箱：“幹脆直接把林谧的性感薄嘴PS到東方的臉上不是更好嗎？”
林谧氣得一巴掌呼過去，說：“你們這是在借面膜廣告來宣傳整容技術，是跨領域的混淆視聽！”
“你妹的潰瘍！看老娘不把你折成兩半。”身後東方已經頂着她的獅子頭追着胡旭暴打，就好像誰借了謝遜的屠龍刀來殺雞，謝遜表示心底很狂暴。
林谧有點無奈，想不到這回撞上這麽幾個能玩的家夥。可林谧又覺得現在稍微能夠感覺到同學和睦的樂趣——那是一同早晚讀書（其實多半在念經），一同搗蛋，一同挨在後排罰站，所建立起的交情。她有預感這将成為日後回憶的意趣。就算不是寒窗十載，但以後怎麽也有許久朝夕相處的機會，連那臭得要随時暈厥的修正液，大家也合用一個，前邊的用過借後邊，後邊的用完再遞給後邊的後邊。美其名曰經濟，實則有來有往才是同學。
她剛要收回視線，忽然敏銳的往窗外一瞥，就看見陸遙幸蒼白着臉走過去，心底奇怪：早上吵架的時候不是還紅光滿面，怎麽現在臉色白得吓人？
她腦子裏猛地一抽，想到了什麽。
“我去上個廁所。”林谧說完，跑了。
學校小道四通八達，又窄又繞，陸遙幸故意挑條灌木叢的偏道，撐着牆壁往前走，肚子抽起來真要命，恨不得直接躺下去，可是不能，為了一世英名，她淌血也要淌到底。
這也怪她在女老師裏沒人緣，把辦公室幾位師太全得罪光，連個談論女性私事的小閨蜜都沒有。現在只能暗自舔傷，這種時候找她們借那個東西不合适，借到還好，借不到到時候肯定搞得全辦公室人盡皆知。
陸遙幸一邊痛苦着一邊思考着往學校小超市走，沒留神腳下的臺階，腿腳一軟直接跪地上去了。絲襪破了，手掌也跟着破了皮。陸遙幸懵了！
林谧從樓上跑下來，剛好看見陸遙幸匍匐在地，她下意識往前走一步，又連忙往牆角躲。那女人連鼻梁都比別人長得驕傲，這麽丢臉的場面讓旁人看見，到時候她那三日風四日雨的脾氣上來，說不定槍口還要朝她突突兩下。
事實上，陸遙幸從小到大，每回摔倒的第一反應不是頭破血流要立刻治，而是前後左右的瞥瞥，然後狀似無意的爬起來，就好像她只是忽然間看見菩薩顯靈虔誠跪拜，菩薩走了，她若無其事的拍拍膝蓋，繼續昂首挺胸。說她有病，渾身都有毛病，自尊心強，嬌蠻任性，可又都是無傷大雅的小毛病。
因為林谧自己有時候也随性子，說話自由自在沒把控，總是扇別人兩巴掌，還自以為是在打蚊子。
林谧躲了一會兒，覺得能夠出去的時候，假裝成去超市的路上經過她。沒有準備跟她打招呼，但故意放慢速度，還故意蹲在她旁邊系鞋帶。
陸遙幸眼皮動了動，手非常之欠的調戲了下林谧的馬尾：“幫我個忙行嗎？”
林谧系鞋動作一停頓，見她要擡頭，陸遙幸往旁邊走開點。
林谧瞪了瞪眼睛，說：“哦行，我幫你去買。”
陸遙幸：“......”
三中的校內超市是縣城連鎖超市，在學校裏也算不出好壞，反正是固定人流量。天氣冷的時候生意猛烈，門前左邊一排吃康/師傅方便面，右邊一排捧着香飄飄奶茶。夏天生意也不淡，一塊錢小根的布丁能抿上一個課間。
現在已經過了放學時間，大部分人都在往校門口走，只有小部分練體育的學生才會在超市附近逗留。林谧速度的買完東西，又是一陣狼煙飛奔。奔向教學樓女生廁所，然後跟地下黨對接暗號似的敲了敲隔板的門：“還在嗎？”
陸遙幸立刻從隔板下邊伸出手，可能因為肚子疼得厲害以至于整只手都有些蒼白，露着經絡的手背像碰一碰就會蹭破皮。
現在算是同情心泛濫？
林谧自己也不清楚，就是不受控制的那麽做了。放在以前，自己來大姨媽時候，估計直接請假回家也不好意思去學校超市吧。
于是，林谧悶不吭聲的走了。
陸遙幸蹲着坑，聽見腳步聲消失在門外，她才慢騰騰推開門出去，原地滿血複活——
這個白癡真當她沒看見，躲牆角也沒技巧，臉貼近牆壁把後背露出來，但凡不是瞎子都認得出來吧。
她一邊腹诽，一邊往辦公室走。而那個林白癡站在廁所外頭走廊，剛好看見對面二樓東方在招手，手裏還舉着‘禮儀小姐’的绶帶，她軀殼一震，頓時想起這周班級衛生檢查輪到他們班。
作者有話要說：
我去！連□□三個字連在一起都要被和諧，下回只好改用統一老壇酸菜了！
詐屍更新，證明我還存在，然後求個花！
咳，仰頭躺到......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