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表姐

周一早上,陸遙幸起床後一個勁咳嗽,頓時氣急敗壞的把責任都推給林谧。昨晚那使勁的一吼,把嗓子給弄啞了,喝了兩大杯水都沒緩過來。現在心底正冒着火苗子,誰頂上來都遭殃。

她把車停好後,正要好好‘教育’林谧,就見林谧目不斜視的下車,看着車棚外站着的女人。她眯了眯眼睛,那抽煙的側臉有點眼熟。

陸遙幸原本沒在意的瞥了眼,以為是林谧認識的人,剛要下車離開,那女人忽然走過來:“小幸。”

陸遙幸這下愣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林谧看了看陸遙幸,又看向對面的女人,可不就是昨天在餐廳碰見那個麽。她‘火眼金睛’,就算對方換了身套裝照樣能‘辯出真身’。而看陸遙幸的樣子,應該是熟人,貌似還挺親密,轉眼連胳膊都勾上了?!

顏蕭同樣看了眼林谧,又轉過視線對陸遙幸說:“我這次過來是想說,你媽她回來了,想見見你們姐妹。”

陸遙幸對她媽沒什麽好感,臉上的笑跟變臉譜似的一秒收起來,擺出老死不相往來的姿态:“抱歉,我沒時間去看閑人。”

顏蕭擡手攔住她:“她現在生病了,也不見嗎?可能你不知道......當初是你爸跟小姨提出離婚,這事情不能怪她,而且你奶奶那時候也是......”

陸遙幸冷笑,早前聽姑姑說那個女人的第二任丈夫因為欠高利貸跑了,現在孤苦伶仃靠着娘家人過日子,不得已之下才回來吧。可如果真像她這個大表姐說的,是她爸提出離婚,那又為什麽重來不回來看看她們呢,這理由不能說服她。何況她不是遙遠還會有那念想,她對那個女人真的是沒有什麽感情——也談不上恨,因為陸輝跟陸奶奶很少會在她跟前提起,漸漸的記憶就只停留在十來歲時候,小孩子的情緒哪裏能記得多久呢。

剛開始陸遙幸沒多上心,可聽到後邊就有些不對勁,怎麽反倒像是奶奶反對,以至于兩個人被拆散,而成了陸輝的不是。

陸遙幸把包丢給身後的林谧,抱起手臂說:“顏總,您作為一家企業的負責人,應該知道子公司獨立出去後,就沒有再參與公司事務的可能。”

女人愣得說不出話,要論嘴皮子,她跟陸遙幸确實不在同個地平線。

陸遙幸說完,又張開手臂揉住女人的脖頸,笑眯眯的說:“下次就別再說這樣的話,我奶奶很好,我爸也很好。你知道我的脾氣,聽不得他們半點不好。要有下次,連你我也不要認。”

不等女人回應,調頭就走。林谧回頭多看一眼,也沒有遲疑的跟上去。

雖然說沒所謂,可陸遙幸的臉色一直有些臭,像似踩到了牛糞。

林谧怕無辜躺槍,閉嘴退開幾步走,從前知道陸遙幸她媽跟別的男人跑了,可不知道現在那個媽又會跑出來,忍不住在心底小聲嘀咕:“估計能糾結的她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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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前面的陸遙幸忽然停住腳,林谧以為是烏鴉嘴靈驗,連忙嚴肅的問:“胃疼?”

陸遙幸斜睨她一眼,見她神情緊張又呆滞,心底的火氣也消了。林谧雖然在後妹的角色上非常的不招人待見。可陸遙幸不知怎麽覺得這個林妹妹越看越有點可愛,緊張的時候眼睛下意識瞪起來,像只又冷又萌的烏龜,畫個圓就往裏頭轉圈。

兩人走到回廊盡頭,要上臺階了,陸遙幸忽然想伸手牽她,結果自己沒站穩,身子前傾就把人抵在鐵門上,還磕疼了後背。

林谧莫名其妙:“幹嘛?很疼好不好!”

陸遙幸:“......”

她也像表達友好的好麽,可能兩人注定磁場不對,陸遙幸嘆了口氣,搭着她的肩膀起身。

林谧後知後覺她可能不是要捉弄自己的意思,小跑上去跟在身側:“你還沒回答我呢。”

“很疼好不好?好!”陸遙幸牛頭不對馬嘴,順勢勒住林谧的脖子往懷裏拉:“你是在關心我?”

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滿滿紅起來的側臉,因為不太健康的白皮膚,所以也許只是小小被人看破心思的羞意被無限放大到了皮膚表層,一絲不/挂。這人怎麽那麽可愛呢!

陸遙幸原本只是想開個玩笑,真的,她發誓,可這會兒居然生出了點邪念頭。

林谧感覺快被勒岔氣了:“你靠這麽近做什麽?”

陸遙幸回過神,連忙松手退開,暗罵自己真瘋了,剛才居然想......連忙轉移話題:“回頭就把這事情忘記,也別跟奶奶提。”

林谧想了想,一本正經的點點頭。陸遙幸被她的神情逗得直樂,摟着她笑得直不起腰。

“笑屁啊笑!”林谧漲紅了臉,掙紮着推了她一把,猝不及防,陸遙幸一跟鬥直接栽到地上。

林谧見大事不妙,轉身拔腿飛奔。

陸遙幸吃了一嘴灰,簡直要氣死了:“姓林的,你給我等着!!”

已經臨近夏天,道路兩排的不知名的植物冒出了些白花,在午間幹燥的空氣裏浮動着一股淡香。

林谧趁老師轉身寫板書,偷偷發了條短信給陸遙幸道歉,還不是怕陸遙幸小心眼報複麽,你今天推她一跟頭,趕明兒她直接把你從樓上推下去。

她還小心翼翼的附帶了個微笑的表情。原本以為陸遙幸在七班上課沒看見,誰知,兩秒後,女人就發了回來——“放學後,待在校門口別動,否則弄不死你!”

傻逼!林谧正打算發白眼過去,後腰忽然讓人拿筆戳了下。林谧一個電擊似的擡頭,東方在後邊說:“別玩了,老爺子又要使用庫洛牌召喚助攻了!”

李國學這人上課沒意思,偏還特別不厚道。據說為了調動激情,每節課必帶他的撲克牌上課,班級有42個學生,去掉IQK,再算上兩張副牌剛好整。每張卡牌上封印了一個同學的名字,抽到誰誰這節課就倒血黴。

這個時間點,午飯的能量還在丹田運轉,大腦正是混沌的時候,于是教室裏一半人死去跟周公博弈了。

東方眼神犀利,一眼就瞄見李國學拿出的勞什子,她仗義的拿課本去拍周圍那些沒脊椎似的廣大人民群衆,掐住嗓門低吼:“老爺子要洗牌了,麻溜點麻溜點!”

誰知,天雷滾滾,第一張牌就抽到林谧。她這學期不知道抽多少回了,按東方的話說,簡直可以改名叫‘林黴黴’。

林黴黴同學站起來念了一段課文,再歸納概括大意。老爺子不置可否的點了下腦門,勉勉強強算通關,她大舒了口氣坐下。

後邊胡旭捂住耳朵,狂打哈欠:“這種時候怎麽能召喚谧姐,她那沒吃飽的聲音,不是給大家催眠嗎。”

接下來,李國學又抽到個男生,接着林谧繼續念,他早在林谧被喊起來的時候就耍小聰明,借了本參考書放在邊上,念完段落後,照着參考書念大意。然後擡頭沖着李國學咧出牙齒。

老爺子袖子一拂,抽了他的‘作弊器’:“我還沒說讓你幹嘛呢,急什麽。把這段文字背出來。”

靠,不帶這麽會玩!

“我看老爺子最近也趕上更年期了。”下課後,東方很有見地的說。林谧拿課本敲了敲他的腦袋:“好歹他也是我姑父,說話客氣點。”

東方奪過課本剛要反擊,就被後頭跳出來的劉瞳來了一擊鎖腰。兩人你捅一下,我撞一下,打打鬧鬧的撲在課桌上扭成麻花,險些把前邊的林谧從窗臺頂飛出去。

“我說谧谧,”劉瞳壓着東方的脖子擡起頭,把下巴往門外戳了戳:“我剛看見個美女跟她姐走在一起。”

東方:“什麽什麽?你說誰?靠,就這麽把咱谧谧抛棄了?”

“別瞎說了,上課去。”林谧踹了她小腿一腳,想到陸遙幸看見那女人的親密勁,林谧顯然沒興趣聊這個話題。可劉瞳毫無所覺,追着林谧往外跑:"該不會連你也不知道吧!"

确實,前世時候顏蕭一直住在北京,所以跟林谧沒怎麽打過交道,頂多就是家庭聚會時候有過一兩眼但也是好幾年前的事情,林谧忘性又大,回頭就把這個顏家大表姐給忘到犄角旮旯去了,直到今天重新冒出來。然而,這不是林谧關心的事情,她倒是有點在意陸遙幸的态度。

自從顏家大表姐'出鏡'後,後邊幾乎每天下午準點冒泡,逼得陸遙幸得加班加點,根本連句話都沒機會說。

過了幾天,顏蕭也看透了,不知道怎麽搞到她的課程表,到點就坐她辦公桌前喝咖啡。次數多了,陸遙幸聽她叨叨叨,不耐煩的得知她媽前兩天出院,因為工作又離開了,留下手機號碼希望她有空打打電話,可惜,陸老師的态度依舊極臭。

半個月後,這天下午有節體育課。三中體育課每個學年學的球類都不同,像她們高二女生就排球和籃球二選一。自然選排球的人數多,林谧跟劉瞳去器材室擡框子出來,球場上的女生就兩人一個球的拿去練習。

而林谧跟劉瞳軟趴趴的颠了幾個球,趁老師沒留神,飛速挑了沒氣的軟球坐靠在槐樹底下乘涼,都要夏天了,誰樂意打球打得跟只泥猴似的。

于是,兩個女生開始無聊的玩起‘草相撲’。

林谧眯着眼,任由劉瞳扯斷她手裏的那根草,然後拿胳膊肘撞她的肩:“還真是挺熟啊,還沒見過你姐跟誰這麽親密。”

林谧給她從排球上頂下來,手心撐着草坪,順着女生的視線往後看,就見後方教學樓路口的陸遙幸跟顏蕭有說有笑。

劉瞳不明所以,撲在林谧身上嬉笑:“你難道一點也不好奇?還是其實心底很不爽。”邊說還邊捏住她的下巴玩,因為臉上還帶着這個年紀未張開的痕跡,捏上去全是膠原蛋白。

林谧沒好氣的揮開她的‘魔爪’:“要不要這麽八卦!”一溜煙從地上爬起來,拍幹淨身上的草屑,再擡頭看過去剛巧跟陸遙幸遠遠的對了個眼。

兩人愣了愣,‘默契’且非常不爽的各自扭頭。

陸遙幸插着口袋,看了會兒樹底下兩個女生的打鬧,心底越發不痛快。偏偏身旁這沒事幹的大表姐還說些煩人的事情。她聽對方把話說完,略微一擡眼皮,這些天,顏蕭也算是肩負重任,經常跑辦公室找她游說。陸老師也知道她這是硬的不行改懷柔政策,可惜陸遙幸軟硬不吃,只要跟她一提媽,上一秒陽光燦爛,下一秒就立馬刀山油鍋。

陸老師心底不痛快,于是很不厚道的決定坑顏蕭一頓,放學後過來接林谧,還拉上一幹毛孩子去吃燒烤,一群毛孩子們放開胃吃,簡直沒把顏蕭吃到臉色發青。

而林谧忽然發現,陸遙幸如果肯軟下态度,很容易就能獲得別人的好感。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永遠是別人的話題。身後不缺明戀暗戀的男生,情書禮物鮮花從小學就接連不斷。雖然金無足赤人無完人,硬是要從她的光環裏找到塊黑斑點的話,大概就是缺少母愛。可陸輝跟陸奶奶對她的寵溺,足以讓她完全忽視了那缺少的愛。

而太容易獲得好感的緣故,讓陸遙幸不太會把別人放在心裏,除了家裏人,沒有誰是被她放在心底的,包括她那個沒有存在感的媽。

一幫子孩子風卷殘雲,滿嘴油光的從燒烤店出來,林谧把她們挨個送走後,見陸遙幸不悅的挂斷電話,沒忍住問:“這樣好嗎,聽說明天就走,再回來可就不知道哪天了。不打算回個電話?”

陸遙幸知道她想說什麽,沒在意的說:“老套路,苦肉計而已。”

林谧覺得她媽媽雖然做的不合格,但這麽說,未免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雖然她自己跟顧岚矛盾也不小,可後來還是和好了,畢竟父母跟孩子哪有隔夜仇。

林谧似乎沒想過,陸遙幸對她媽的排斥純屬不想打破現有的生活。她開始有些擔心陸遙幸的無情落在自己身上,因為林谧有自知之明,‘死氣沉沉’‘說話不中聽’的自己總害怕被她甩掉,也許是下個月,也許是下下個月。

預知了未來,林谧忽然有點煩惱,總擔心自己下個白晝醒來,陸遙幸又愛上羅京,兩個人熱戀了,然後就一腳把她這個‘油瓶’踢飛。

她惶惶不安月餘日,開始若有似無的疏離陸遙幸,提前讓自己習慣被踢飛的感覺。如此不至于像前世那樣,猝不及防,搞得心底陰暗,跟深閨怨婦似的。

于是在初夏前鋒裏,女生淡出一捧清水的憂愁,一日比一日明晰,轉眼距離高二期末考試也不過一個來月。而陸輝跟顧岚那算不上秘密的婚姻,決定乘着這趟休假回來辦個酒席。在自家酒店辦,請些走近的親朋好友熱鬧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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