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孤獨

期末考試圓滿後,林谧沒跟東方她們去消遣,徑自往站牌走。候車的學生不是在搜刮記憶對答案就是惋惜題目沒答好。林谧對這次考試沒太大感覺,心底想正常發揮已經是最佳狀态了。等車一到,她也就把考試的事情抛到腦後。

自從陸輝醒過來,第二天陸奶奶也就回到了縣城。

老人家怕小孩子沒飯吃,這幾天就把林谧喊過去作陪。于是,前幾天林谧就已經收拾小包住進陸家別墅。只是沒想到今天陸遙幸也回來了,兩人在門口撞上,林谧皺了皺眉擦過她走進門,抓了把糧食喂一起搬過來的阿綠龜。

初吻時候陸遙幸可以裝醉,上次又裝傻吃了林谧一把豆腐。雖然嘴上說只是當個姐,可是——騙鬼呢!

陸遙幸看她那皺眉郁悶樣……難道就這麽不樂意麽,洗個澡至于連電話都不接短信也不回?這樣想着頓時臉臭如翔。

林谧以前到陸家就喜歡鑽書房,不願意待在樓下——陸奶奶要逼她下棋,可她更願意對着電腦。今天例外,進門後自覺抱着棋盤找奶奶,餘光往樓上書房瞄。

考試期間沒法分神,現在閑蕩下來一想起那天陸遙幸親自己又給自己洗頭的事,心底一陣陣羞澀,羞澀過後又是漫無邊際的無措。

“怎麽動不動就玩這套?”林谧心底郁悶,上兩回陸遙幸喝醉吻她,林谧其實懵的時間更長,也沒感覺出滋味。這回被吻得酥酥麻麻,連毛孔都舒展開了。後來光溜的身體一貼,林姑娘感覺渾身都不對,跟六月天還掉進火爐似的滾燙。她雖然沒看過那些動作片,但也從文字知道那是怎麽一回事,自己是春心蕩漾了!然而這算是個好現象嗎?

林谧面上沒表情,可心底千回百轉,她沒骨氣的又要開始制定疏遠計劃,而手底下的棋難免走得有些神魂颠倒。

林谧走了幾步爛棋,陸奶奶拿起雞毛撣子就敲她:“谧啊,你把象當馬跳了,以為我老人家眼神不好想耍賴啊。”

她讪讪然撿回棋,穩住心神認真下。兩人搏殺到傍晚,裏頭張姐就催吃飯了。林谧剛站起來要跑,又被陸奶奶喊去叫陸遙幸下樓吃午飯。

林谧有氣無力的收棋子,一顆顆收完才說:“好——”

話說完,聽見樓上開門聲,陸遙幸已經從書房出來,兩人隔空對望了一望,眼波噼裏啪啦啪啦噼裏。兩人各自像受驚的梅花鹿,微微縮了下脖子躲開。

随即陸遙幸抱起腳邊的嚕嚕親了一下,糾結許久後自我安慰說:要是真沒那想法,估計就是普通的親昵,犯得着這樣麽。我也不是喜歡強求的人,不是沒有感情活不下去的女人。不過偶爾逗逗小女生,給生活調劑總可以吧!

林谧看她懷裏掙紮嫌棄的貓,心底豁然開朗,轉身去餐桌坐下,心說:她就那德行,就算是把我當寵物戲弄好了,畢竟上回在我懷裏哭的醜事她肯定要記下來。

溫馨不過兩分鐘的後姐妹各自在心底嘀咕一陣,這才埋頭開始吃飯。午飯後,林谧回房間,房間在陸遙幸對面,底下就是大客廳,上頭的吊燈感覺伸手便能夠到。房間裏頭布置跟陸遙幸那邊差不多,還給她配了新電腦。陸家對她這個後媽帶來的女兒挺好,可見陸奶奶對顧岚的滿意,至少比陸遙幸原來那個不着家還只會花錢的親媽滿意太多了。

剛考完試也沒事情做,林谧開電腦玩了會兒網游,沒到半個小時就覺得無聊,倒在地板上做仰卧起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染得毛病,心煩或者無聊的時候就喜歡做仰卧起坐,做了七八十個,感覺出汗了。她爬進浴室洗了把臉,換了一件無袖,随後精疲力盡的趴地板上裝死。

陸遙幸差不多時候推門進來,往前走兩步,垂眸看了眼,擡腳踩在她後腰上蹭了蹭:“要吃冰激淩嗎?要吃什麽口味?”

林谧半死不活的動了動,被她來來回回碾殺,心底有氣不想搭理她,可那人就有本事折磨自己。眼看她要往肩胛骨踩,這樣下去自己就成平原進化成盆地了,林谧沒好氣的一聲怒吼:“香草!”

陸遙幸滿意的俯視她:“沒有香草,冰箱裏都是香橙口味。你順便幫我拿一個。”

林谧從地上爬起來,叉腰瞪她:“要吃不會自己去拿,懶到沒朋友。”陸遙幸沒理她,霸占她書桌上的電腦刷網頁,身上就穿件長襯衫,露出底下又白又直的腿,雖然算不上什麽大長腿啦,但是那弧度比雜志上的模特還好看。

林谧多看一眼,調頭就往樓下沖,一路殺進廚房拿了冰激淩又從櫃子裏叼出一包薯片,蹬蹬蹬跑回來。

“要命哦!”她剛用胳膊肘頂開卧室門,就見陸遙幸躲掉襯衫,丢在一邊,裏頭就穿着件露肚子的短背心,下方一條超短褲。身材畢露無疑——凹凸有致,尤其是那起伏的大胸部。

林谧‘不忍直視’的往前走,心底憤憤的想:“這女人怎麽不幹脆一絲不/挂!!”

“屋裏開空調呢,你也不嫌冷。”林谧用腳尖挑起地上的長襯衫,一腳踢到她身上:“趕緊穿起來,小心感冒發燒直接升天。”

“......靠。”陸遙幸抓過衣服一甩,這都不臉紅?她不是懷疑林谧情窦未開,是根本沒有情窦那回事吧!她把腿一翹:“小孩子家家還管我頭上?”隐下那句:“我一絲不/挂你也管不着。”

她伸手把林谧往跟前拉,林谧吓的往後跳,連忙撇過腦袋,非常正直的不看她的胸:“有話好好說,不興動手腳。”

陸遙幸好笑得看她,我看你挺到什麽時候!“怕什麽,我就問你要不要看片子。”

林谧松一口氣,只要她不色,誘自己,其他都好商量。林谧最近可能有點近視的前兆,她眯起眼睛往電腦屏幕看,只看見灰蒙蒙的一片,隐約有兩個人影在弄啥。她疑惑:“什麽片黑不溜秋的?還不開燈!”

“動作片。”又補充一句:“未删減版動作片,對,就是你腦子裏想的那種,不過帶劇情的你看不,還是你比較喜歡簡單粗暴的那種。”

林谧瞪着她滿臉寫着‘姐姐資源豐富’的神情,還沒來得及拖下鞋子拍她臉上,門口推進來的張姐臉色大變,手裏的笤帚往陸遙幸跟前一戳,恨鐵不成鋼的說:“好啊,居然帶你妹看黃片!看我不跟你爸講。”

陸遙幸臉色風快一變,一個狼撲上去勾住張姐脖子,還搭起戲腔:“開個玩笑咧,張姐您莫要亂講,我帶我妹看(性)教育片呢,再說我像那種昏淫的女人嗎?”

張姐看她身上這沒幾片的造型,惡狠狠的點頭:“渾身上下每根經都像。”

林谧聽張姐吐的一手好槽,差點笑倒在地上。猛地接收到陸遙幸回眸一瞪,她吐了吐舌頭又閉嘴,只是抖動的肩膀洩露了情緒,真是不作死活不下去的女人。

她哼了哼鼻子關掉視頻。

下午時候,陸奶奶從醫院檢查完回來,老人身體越來越差,這段時間也沒那麽有精力跟林谧下棋,下個一兩回就犯累。林谧就拿着經書坐在她床邊碎碎念給她聽。

林谧也念不懂,按着字胡亂念,念不對的地方,老人就拿枯槁似的手拍她的背糾錯,還傳授她念經功法——哪裏調起得要低,怎麽念比較流暢,那些多音字需要注意雲雲。林谧兩眼往上一插——謙虛受教。

按陸遙幸的話說,陸輝跟顧岚結婚唯一的好處,就是奶奶得了個便宜孫女,這個孫女上得了房梁,下得了廚房,還念得一腔好經,尤其是那慢悠悠拖拉拉的聲調,簡直是念經的好嗓子。

林谧剛把《心經》念完,老人家慣例兩眼皮一合,安穩的睡了。她這才輕手輕腳的離開房間,門邊陸遙幸不知道靠了多久,半張着嘴直打哈欠:“我最近腰老疼,去你房間,你給我按按摩。”

說完,又補充一句:“你媽昨天打電話來,問你最近的成績,貌似不太景氣啊。你說退步了多少名來着,嗯?”

林谧:“......別給我來這套,我不吃!”

幾分鐘後,兩人坐在房間,面對面的吃肉幹,各自靠着兩邊的牆,既沒有聊天,也沒有撕扯,氣氛既尴尬又沉默,達到了林谧期待的溫柔靜谧,簡直匪夷所思。

林谧在這‘匪夷所思’的氛圍下,安安靜靜的盤了會兒腿,又改成雙手抱膝蓋。門口嚕嚕貓聞到食物的氣味,展現了它的縮骨功從縫隙裏擠了進來,雙臂張開撲進林谧的懷裏來個陸氏撒嬌——揪住她的領口怎麽都扯不下來。

林谧無奈的從口袋裏掏出包小魚幹喂給它。嚕嚕全身皮毛柔軟,蜷縮起身體就是一小團毛球,如果不拿爪子抓她家的魚缸,林谧覺得這傲嬌的貓确實挺養眼。

她逗了會兒貓,正擡起頭就發現陸遙幸在看自己,那眼神就好比自己在看嚕嚕。

咳——林谧覺得應該說點什麽,否則她要被陸遙幸那溫柔的要滴水的眼神逼瘋了,這人就有這折磨人的本事!

林谧感覺要臉紅了,最煩被別人這樣盯着看——搞得自己總要懷疑是不是命不久矣。她心底想着說什麽來打破僵局,讓陸遙幸找回原來的自我。

對面陸遙幸沒忍住先出聲:“低頭幹什麽。”走到她邊上坐,也不逗她就那樣盯着她笑。

林谧推了一把:“挨這麽近,也不嫌熱。”

陸遙幸:“不熱。”

林谧憋了許久,心底沒轍了。瞪了她一眼,總算想到個話題轉移注意:“不是說要在市區待半個來月嗎?怎麽突然回來了?”

陸遙幸試探性看她:“來收拾東西帶到市裏,以後要去那邊公司上班,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呢。”

林谧猛地擡頭,目光呆滞的回望她一眼,這事情她頭次聽說......但心底知道陸遙幸這只花花孔雀,小小的縣城關不住。她咬着肉幹,忽然有點食不知味,到底還是要分開了。

她狀似沒在意的呼出一口氣:“哦,挺好。”站起身抱着被子去陽臺曬太陽。

陸遙幸抱着手臂看着她的後背,眼神暗了暗,半晌,一語不發的起身走了。林谧聽見略‘煩躁’的關門聲,餘光瞟了一眼。

又默默的拿着雞毛撣子敲打被子上的灰塵,她的腦袋跟着曬了曬日光,迷迷糊糊的想起以前的事情——前世這個時候她跟陸遙幸還沒好到這個地步,畢竟沒有傳說中的近水樓臺,她也不是那輪孤高的月。

陸遙幸也沒那麽不正經,只是比尋常的長姐要難纏。

可是說實話,那時候的陸遙幸嘴賤歸嘴賤,全歸功于林谧本身欠抽,但陸遙幸對她确實很寵,她對陸遙幸算不上百依百順,也是毫無保留的忍讓。而那時候林谧只是把她當做姐姐,當然也許那個時候已經是有些別的苗頭了,可是姐妹情還是戀情,連她自己都不太明白,更何況那時單純的交際環境下哪裏會往同性方面想,最多就是把對陸遙幸的依賴看做是某種占有欲在作祟。好似擔心顧岚被陸家搶走那樣,擔心陸遙幸會被羅京搶走。

而事實上,林谧誰也沒留住,她媽還是嫁進了陸家,陸遙幸還是跟羅京在一起了,她林某某依舊是孤家寡人,又回到原先設定的世界觀裏,翻手是雲覆手是雨撒豆成兵,在孤獨裏君臨天下,跟她的豆兵們自說自話。

林谧長長的嘆了口氣,等她再從房間出來,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她百無聊賴的在二樓小廳坐了坐,瞥見樓下張姐大包小包拎着垃圾袋往外走。

林谧連忙跑下去幫中年女人倒垃圾。

“谧啊,難怪你奶奶說你乖。哪像遙幸喲,平時我在掃地時候,她還給我吐瓜子皮。”女人推開門,兩手拎着兩個黑色塑料袋。

林谧跟在她後頭外門外垃圾桶方向走,見她又要碎碎念,心底害怕沒完沒了,随口問了句:“她人呢,好像沒在樓上。”

“跟羅京去看電影了。哦,對了,”張姐一拍腦袋,轉身就往屋裏跑,在出來時手裏拿了個錢夾說:“錢包落桌上了,你要是有空就給你姐送過去。”

看電影?什麽時候的事?

林谧愣在門口,張姐見她傻不愣登的,二話不說就把東西往她懷裏一塞:“別愣着呀!”林谧回過神,臉頓時給雷劈了似的硬,就說她怎麽騷擾了自己一會兒就爽利的走了,原來是跑去跟羅京約會!

林谧飛速的問:“哪個電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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