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其實這幾天收到邵小弟弟總是關照自己在郭監制家裏要注意這個、注意那個的信息,古志賢心裏也是覺得邵小弟弟想得太多了。隔壁那間房裏的郭競寒本來就是個君臨萬物的主兒,長期站在他那個高度,不用去追求什麽美色,美色都會自動送上門。事實也就是那樣,古志賢以前不在制作部,就算不知道太多這種□□,多少也耳聞過一點,現在進了制作部當秘書,雖然一上來就幾乎沒呆過片場,而是光在這監制家裏像老媽子一樣打理家務瑣事,可是多少也能感受到一點那人在這方面的“不缺”與“不拘”。就比方說上次自己去找偉仔,他不就叫人來這裏,還搞到自己床上去,害自己晚上只能睡沙發,第二天還要為處理他們事後的痕跡洗床單、被套。想必那個被叫來家裏的人也是他一個電話過去就随叫随到的。

所以,他根本不缺,攬盡美色,只要他想,不論是那些貪他外表想和他有春風一度的,還是貪他的地位,想以他作終南捷徑的,還是貪他的錢,想和他在一起一陣子就撈夠好幾年的本的,又或是就是迷戀他,想獨占他的。多如過江之鲫。

這麽想來,古志賢就覺得以自己的這條件,在郭監制面前不論怎樣都是十分安全的,所以他也沒有像邵小弟弟那樣地緊張,沒有那一份像是要死命保護住自己的所謂美貌不能叫有心之人窺見的心思。不過他那一副眼鏡還是戴着,習慣了。由一開始只是想遮擋住那條跨在眉上的紅痕,不想被人問起,不想多解釋,不想編理由出來搪塞,到現在,純粹是習慣了。

邵小弟弟現在給他發信息是問他在幹嘛,他說他正坐在自己房裏,準備十二點多的時候煮飯。邵小弟弟問他這周末有沒有空,要不要一起去爬山。

這個問題把他問住了,和邵正然交朋友他無所謂,可是邵正然有時候意思又那麽明顯,一起出去多了,一來二去地,不就是最終要往那種關系發展了?就這一點讓他很猶豫。主要是怕最終浪費邵小弟弟的時間。

他心裏也想過要找一個什麽樣的人。他本來想着先過了三十再說,是想等到了那個時候,看看有沒有也是三十好幾的人,會不會合适和他在一起。因為大浪淘沙,到那一刻被淘剩下來的,不說條件好不好,起碼很多事情上他們是穩定的。比方說,或許已經玩了好多年,想穩定下來了;或許是試過結婚,但是最終離了,但畢竟結過了婚,對家裏也有了一種交待,而且也經歷過和女人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最終發現到底還是受不了的,就想最終找一個男人穩定下來;又或許是一個和他一樣性格的人,沉默了很多年,也被埋在了這城中的角落裏這麽多年,最後有緣份相遇了,雙方的性格都很和煦,相處起來一定不需要太多痛苦的磨合。

古志賢一直是抱着這樣的想法,有時也覺得如果實在遇不到,那不找也行,日子總還是過得下去的。生活本來就有點累了,工作是忙的,家裏關系也因為他是同志這件事而一直處理不好,那如果再在感情上的事情上面攪和,那真是無法想象會心累成什麽樣。也因此,他有點排斥和三十歲以下還沒有定性的,尤其是比自己小的男人交往,那簡直是在找不痛快。他有時一想到郭監制平時私生活的那個狀态,雖然沒有叫他親眼看到,但他也是有想象力的,每一想起,他就覺得愛上這個人的人一定是上輩子殺過人,此生才會受到這種懲罰。

雖然他沒風聞過邵小弟弟的什麽負面事情,可是邵小弟弟才二十二,事業人生都才開始。他工作好,長得也好,想要找人交往,根本不愁。那他覺得自己如果和邵正然試着在一起,也一定只會是他感情世界的第一個過客而已,絕不會是最終的。靡不有初,鮮克有終,他不知道異性戀的人在二十多時的情感世界,他只知道他們這一類的人在二十多、三十之前的狀态就是那樣,開始得容易,卻鮮少有善始善終的。其實和心志還未穩定下來的人交往,一定會是那樣的結局。古志賢自認自己沒有太多心力摻和進去,陪着走一程、玩一遭,因為緣盡時,他自己必定會心力交瘁、再難振作,而年輕人則是會輕易地抹去上一段,跟着投入下一段感情。

古志賢覺得他自己應該是沒有辦法和邵正然真地發展下去的,那如果現在接受他的各種邀約,就會像是逐漸默許他一步步和自己有所進展,但這又是一件不會有結果的事,那最後不就是會浪費邵正然的時間了嗎?而且也浪費自己的時間。

古志賢這一刻正盯着手機屏幕看,嘆了一口氣,放下手機,還沒有回複過去。他确實需要運動,可是,獨自做運動也是可以的吧,還是不要答應邵正然了。他又拿起手機,回複:“周末我就不去了。”邵正然很快回複過來一條:“為什麽?是不是郭競寒不讓你出門?你周末不放假的嗎?其實你就不該去他家,哪有去上司家裏上班的?你又不是他保姆。”古志賢看了失笑,邵小弟弟真會生氣,還連名帶姓地叫郭監制,不知道他是老板嗎?只能回複:“也不是,這周文件都沒有怎麽整理過,周末時正好理一下。”邵正然發回:“我不信,出來吧。我們去那頭找阿楠、偉仔他們,一起爬大東山。”古志賢又盯着手機屏幕一會兒,想了想,也好,順道去偉仔那裏把他唠叨了好久的碟拿來。他又停頓了許久,發過去:“好吧。周六還是周日?”

古志賢發完這條信息後,再等了一會兒,那邊沒有回複,他索性起身出房門,進廚房把排骨先炖上。他想着那個郭監制十點多才吃的早飯,那午飯應該要拖後一點才吃,現在快十一點開始炖,炖到快一點時,應該正好夠軟爛。等他把排骨炖上後,他才又進房間,一看手機,有回複了:“周六上午我們八點出發,和他們會合後,就去爬山。我去你家樓下等你吧。”古志賢本來想和他在口岸會合的,可他都這麽說了,老是拒絕別人也不大好,就說好吧。

這天到了快一點時他才進廚房去炒菜,等飯菜都齊備了後,他把碗碟都端上了桌,然後叫郭監制出來吃飯。吃飯時,他跟郭監制說:“周六我要去那頭找我朋友。我到時給你包好一些餃子放在冰箱裏,你午餐就把那些餃子扔進水裏煮,煮到它們飄起來就行了。具體步驟我到時寫下來貼在冰箱上。”郭競寒雖然很不滿意古秘書要扔下自己到那頭去會友,還要用一碟餃子打發自己,可是古秘書那張臉都已經冷澀了一周多了,此刻他竟也不好說什麽反對的話,只能問:“那你具體什麽時候回來?”古志賢答:“下午三、四點左右。”他頓了一會兒,又說:“還是……你想我晚點回來?”郭競寒聽了,也愣了一會兒,想明白他這麽問的意思後,說:“不用,早點回來吧。”

到了周五晚,古志賢就包好了三十只芹菜牛肉餃,冰在冰箱下層,還寫好了煮餃子的步驟貼在冰箱門上。其實煮餃子極簡單,但是古志賢寫得極仔細,細拆成了八步,弄得好像煮個餃子是件多少複雜的事情一樣,其實他主要還是怕郭監制生活上太不拘小節,連煮個餃子也能煮失敗,別到時沒得吃又把他由那頭叫回來。

周六一大早,古志賢還去了一趟菜市場,買了兩只大肉包準備給郭競寒做早餐,再買了一些菜,晚上回來時就能直接用它們做晚餐。

到了七點五十多,他下樓等邵正然。一到了樓下就發現邵正然已經到了,在那裏等他。接下來按着行程走,竟讓他發現和他們這一群人爬山的感覺很好,尤其是爬完的感覺更好,像是身體的整個機能都被良性地調動起來了,心情也連帶着變得開闊起來了。

而這天中午,郭競寒煮了餃子吃了午餐,發現古秘書連餃子都包得很好吃,還想着下次得讓他再多包點,以後可以當宵夜。吃完飯後他就把碗筷收進廚房水槽裏,就進房了,然後有一份文件他在自己房間裏找了半天沒找着,他就出了自己房間,準備去古秘書房間裏找,可是竟然發現古秘書的房門擰不開來,本來一直是插在門把手上的鑰匙也被拔走了。郭競寒氣得捶了一下門,想着這個古秘書一生起氣來還真是氣得長久,都這麽長時間過去了,還耿耿于懷,房門鎖了,就怕自己帶人進他房間鬼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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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競寒又恨恨地一敲古秘書的房間門,轉身回到了自己房間裏坐下。冷靜了一下之後,他忽然發現這個古秘書對自己的影響不僅有些過大而且有些過快,自己莫名受他影響之後,很多事情都就這麽忘了。像是一開始說要讓這個古秘書一個月之內就愛上自己,就找了借口讓他和自己住在一起,結果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就忘了自己還有這項任務要完成。還有那天跑到古秘書床上去留了點記號時,還想着不如試着把他開發到床上去的,結果被他冷臉對待了幾天之後,又把那事給忘了。

郭競寒這時候忽然有點迷茫,忽然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些什麽,還有到底要做些什麽。古志賢現在在他看來是一個全新的人種,他之前嘗試着去解析這個人,利用這個人,繼而懲罰這個人,雖然開始得相當武斷,過程又有點幼稚,可是解析利用、勾心鬥角的關系才是他熟悉的,但古志賢來了後,這個古秘書完全不摻和進他的最初設想裏來,不受他影響不說,還潛移默化地讓他對他産生一種依賴。

這哪裏還是他最初設想的情景,他歸結到最後就是——一切都是因為古秘書是直男,才會讓一切完全不按他設想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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