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這天中午的郭競寒只吃了一碟餃子,相較之下,古志賢的人生就過得有滋味多了。他們一行人爬了山之後,于上午十點多就回到阿楠住處,跟着阿楠開車載他們去流浮山吃海鮮。在流浮山吃海鮮本就不便宜,阿楠做東,叫的海鮮還都是很貴價的。其實他也只是在讨好偉仔,至于他表哥和古志賢也只是湊巧撿了一個大便宜罷了。

也只是吃一頓飯的工夫,古志賢就看出阿楠對偉仔已經不只是殷勤,簡直關懷備至。看阿楠這人有點憨,而且正在讀全港最好的那所大學,開的那輛車也絕不便宜,就是不明白怎麽會住到偉仔那個小區裏頭,和偉仔做了鄰居。聽偉仔說只有阿楠一個人住在那個小區裏,他爸媽、大佬家姐都在別處。總之古怪。偉仔現在住的那小區其實離他上的科大也不近,上下學也是要搭西鐵,可偉仔住在那裏是因為那房子是他爸爸當年買的,那些地段的房不貴,他們那樣的人家當年才買得起。偉仔後期上大學了,也沒想着在他自己的學區裏租房,因為在香港租間房實在太貴了,也因此他只能住在原來那套房子裏,每天搭西鐵上下學。可是阿楠的那輛車比那個小區裏的一套房子還貴,而且那小區離他上學的地方也遠,現在他也住在那小區裏就有點蹊跷。

因為有不少疑問,古志賢在大啖海鮮的同時,一邊想着看來還是得和阿楠的表哥邵正然走得近些,得多幫偉仔打聽打聽,偉仔這人雖然愛玩愛鬧,但是是個實心眼,別人一對他好,他就容易陷進去,防線要守也守不了多久。他現在這個狀态是不尴不尬的,确實是會有不少人迷戀他的外表,包括直的,畢竟他那張臉不用化妝都水靈靈的,五官也長得好,可是他總不能永遠都只能做別人嘗試的對象吧。這個看上他那張臉,想跟他試試,發現不行,那個又看上他那張臉,想跟他試試,發現又不行。一直這樣下去,不是一件好事。

古志賢決定從現在起,偉仔交往的對象他都要嚴格把一把關,他承認自己思想古板,可是古板也有古板的好處,起碼謹慎。得要是和偉仔有希望發展下去的才能鼓勵偉仔去交往,否則就得勸住,趁早別放感情進去。

這頓飯後,他們又回到偉仔他們的小區裏。他們這回都去了偉仔家。偉仔跟阿楠說:“你們先在客廳坐一下,我和賢哥進房間拿點東西。”古志賢知道他一定在說那三張男男小光碟,心中嘆了一聲,就跟着偉仔進房間去了。邵正然和阿楠就坐在客廳裏等。偉仔拉着古志賢進了房間之後,由抽屜裏拿了六張小光碟出來,古志賢心想:還變本加厲了!跟着就眼見着偉仔把那些碟全塞進了自己帶來的包裏。還關照:“賢哥,看認真一點,我朋友說花樣很多。”古志賢差點嚷出聲:你那什麽朋友!可是想想算了,就沒說出口,或許年輕人也是對的,看才正常,不看才不正常。

他這回終于拿了光碟,就見偉仔滿臉都是滿意的笑容,他其實心中也好笑:這偉仔也不知是操的哪份心,一天到晚關心我這個。

兩人出了房門,古志賢看到阿楠看了自己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比較計較自己和偉仔在一間房裏面呆太久。跟着邵正然起身,問:“走不走?”阿楠看了看他們:“我送你們去口岸吧。”邵正然說:“不用了,我跟他搭巴士過去很方便,你就留下來給小偉補習日文吧。”

古志賢不解,問偉仔:“你補習日文幹嘛?”偉仔說:“阿楠說暑假帶我去日本玩。自由行,不跟團,所以我也學一點喽。”古志賢問:“什麽自由行,你哥知不知道的?”邵正然搭着古志賢肩頭,把他往門口那個方向推去,一邊還說:“走吧。你家小偉拐不走的。他都多大的人了,和朋友出去玩哪裏還要問哥哥許不許。”

古志賢沒辦法,只能在玄關處穿鞋,跟着邵正然一起出門去了,一邊想着确實要和邵正然加強聯系,籍以多了解一下阿楠。

兩人回到琛城那邊,由口岸向城裏開的公車在古志賢住處那一站停了下來,古志賢和邵正然在公車上道別,然後他就下了車。

他走了幾步就到了郭競寒現在住的那個公寓所在的小區——兆康庭,建在十字路口的一角,貴價地段,統一精裝,沒有別墅帶,裏面只有每幢二十層的公寓樓,門口的保安亭和保安亭兩側延伸出去的圍牆都能莫名透現出這個小區裏的房子不便宜。弄得好像是一個什麽古時王侯的府邸外牆和門吏一般,而裏頭住着的人應該都是有錢有閑的官貴閑人似的。

古志賢拿着門卡刷卡進這小區,卻有一種要進去服刑的感覺。本來也是,他住在裏面也舒服不到哪裏去,每天給那個人做牛做馬,還大有一副邈邈無了期的态勢,不知道這日子哪天到頭。

他低頭向郭競寒住的那幢走去,背佝着,背影一副蹒跚貌,小區保安朝他的背影望了兩眼,皺了皺眉,就将視線轉向別處了。

古志賢坐電梯上了二十層,拿鑰匙開門,故意弄得聲音有點響,主要是怕郭競寒萬一正和人在裏面做些什麽,會聽不到。他把門鎖開下後,沒一下子把門打開,而是緩緩地開下來,先确定客廳沙發上沒人在做些什麽之後,就在玄關處換拖鞋,故意又弄出點聲響,想着如果郭監制在房裏和人做些什麽的話,也可以稍微有所避忌一點。他由偉仔那邊回來這裏之前忘了給郭競寒發短信了,他此時有些後悔自己沒有料早一步,早知道就一早發一條短信給他,也不用現在弄出這麽多動作出來。他換完拖鞋,就走向自己房門,經過郭監制房門時,好像沒有聽見郭監制房間裏有什麽動靜。

他站在自己房門前找房門鑰匙,這時,郭監制開門出來了。他更加慌亂地找鑰匙。這種與人合住時鎖門的行為總是會給人帶來一種尴尬,因為這透露了一個人對與他同住的人的不信任,所以總是想偷偷地鎖着房門,而在回來後開房門時也最好不要叫那個同住的人看見。

他正慌亂着,那郭監制就站在了他身後,簡直是貼着他站,密實到古志賢單是用背部就能數清楚他身上标準的八塊肌,古志賢暗自吞了一口口水,站着不會動了。郭監制說:“咦,古秘書,出門大半天還要鎖一下門啊?”古志賢說:“沒。”睜眼說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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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競寒說:“好了,別廢話,快找鑰匙開門。我要找一份文件。”古志賢聽了這話,又會動了,還有點懊悔自己只顧着鎖門,倒忘了正經事,比方說把文件一同鎖在了房間裏,耽誤事。

他終于開下房門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郭競寒要的那份文件,原來真是放在自己寫字桌上。郭競寒拿着文件就要走出去,忽然,在門框處轉過身來,說:“鑰匙。”把手一攤,意思是要古秘書上繳那把房門鑰匙。

古秘書有點不情願,但還是把鑰匙上交了,還一句話也沒敢說,這回畢竟是因為他鎖門才耽誤了郭監制的正事。

郭競寒站在門框那處朝古秘書的床看了兩眼,說:“你放心,我不會再在你房裏胡來。也不會亂翻你東西,只是偶爾你不在的時候來你房間桌面上找文件資料而已。”這回說得古秘書有點不好意思,只能低頭唯唯諾諾:“好,好。”

或許古志賢到底有點好欺負,要是一個厲害角色,就能馬上說:要不是你上回做出那種猥瑣事,我哪裏至于鎖門,還怪我?

可他終究是個好欺負的人,尤其是在心中對人有虧欠的時候。這回是他耽誤了人家的事,心裏馬上就只有自己怎麽怎麽虧欠了人家的,而一早忘了這人上回做的那樁猥瑣事。郭競寒一看他這一副行相随順的模樣,就知道他在為延誤了自己公務的事情在自責。這麽一來,這郭監制馬上底氣就足了起來,也一早把這古秘書上一周那副冷澀臉抛諸腦後,覺得自己又能對古秘書頤指氣使起來了。他手裏握着那把鑰匙,轉身走了,回自己房去了。

古秘書在他走後,關了自己房門。忽然想到包裏還有那六張小光碟,這門以後是不能鎖的了,可這光碟藏哪裏呢,他忽然有點怪起偉仔來,這年頭誰還直接看光碟,不都是拷在U盤上面的嗎?現在弄出來六張這個,要藏去哪裏?不過他又想起那個郭監制說不會在他房間亂翻,只會進來到書桌上找一些要用的文件。他相信郭監制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于是他就把那些碟全放進書桌最底層的抽屜裏,跟着還壓了一些雜志上去,再合上抽屜,并想着哪天還是得回他自己家裏一趟,把這幾張碟都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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