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與廢物名聲一樣有名的，是征服號的漂亮外表。
征服號是一艘純白的星艦，艦身流暢，兩翼舒展，遠遠看去像是一只溫馴的白鴿。
金發紫眼的唐上校笑出了虎牙：“我早就想上一上這位美人了。它真漂亮。”
金棕發碧眼的張伯倫上校眉頭緊緊皺着，把擡頭紋都皺出來了，他自言自語：“究竟是什麽任務需要動用征服號？”
顧長安與謝廖沙一言不發，那兩位雖然愛說話倒也沒耽誤走路，他們順着地屏的光标來到了征服號的心髒，主控室。
一進入主控室，顧長安望着弧度巧妙、可視化後透明得仿佛不存在的主屏，同意唐上校的感嘆，這艘征服號真的很美。
四人列隊報道：“上将。”
狄其野點點光屏，主屏幕切回操作系統，屏幕中部依次列出了四人的基本資料：“認識一下本次任務隊友。”
姓名：顧長安|Gu ChangAn
編號：GCA95872
文化族裔：中文語系
性別：男性alpha
年齡：22
身高：187
軍隊：人類聯盟軍先鋒營
職務：大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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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機甲：[熊貓圖标]執夷
姓名：謝廖沙| Seriozha
編號：SER29421
文化族裔：斯拉夫語系
性別：男性alpha
年齡：20
身高：192
軍隊：人類聯盟軍先鋒營
職務：上校
使用機甲：[灰熊圖标]卡秋莎
姓名：大衛.張伯倫| David Chamberlin
編號：DCN79313
文化族裔：英美語系
性別：男性alpha
年齡：26
身高：187
軍隊：人類聯盟軍先鋒營
職務：上校
使用機甲：[獅頭圖标]女皇
姓名：唐.塞萬提斯| Don Cervantes
編號：DCS94614
文化族裔：羅曼語系
性別：男性alpha
年齡：22
身高：185
軍隊：人類聯盟軍先鋒營
職務：上校
使用機甲：[巨鷹圖标]潘帕斯
狄其野上将宣布：“本次機密任務，由顧長安大校全權負責領導。”
他看向張伯倫與唐，繼續道：“到達第一個目标坐标後，顧大校會向你們解釋任務，在那之前，你們只需要服從命令。”
張伯倫、唐：“是。”
狄上将繼續道：“任務進行時，顧長安大校享有戰時處決權，阻礙任務、試圖洩密等一切可疑行為，視作背叛人類聯盟，格殺勿論。”
此話一出，唐上校和張伯倫上校臉色微變，還是立刻應聲：“是。”
狄上将緩和了神色，問：“有沒有異議？”
唐上校幾乎是跳躍着出列，大聲道：“報告上将，有。”
狄上将點頭回複：“不許問。”
唐上校苦着臉回列。
狄上将再問：“還有沒有異議？”
四人異口同聲：“沒有。”
“很好。”
狄其野上将看着面色凝重的四人，忽然道：“擊鼓鳴金。”
被上将的成語接龍惡趣味調_教出條件反射的四人立刻進入了狀态。
謝廖沙昨天剛聽到成語詞典的J部分，迅速接道：“金玉良緣。”
不愛背成語的顧長安絞盡腦汁：“緣木求魚？”
這個字唐上校會！一秒前還愁眉苦臉的唐上校整個人都明亮了，大聲接道：“魚死網破。”
張伯倫上校想了想，選擇跟随前者的畫風，接上：“破釜沉舟。”
真是非常的吉利。
本想讨個彩頭的狄其野上将按了按眉心，揮手告辭：“準備滾吧。”
他轉身離去，顧長安追出去，聲音又輕又快地問：“上将，聯盟議會那邊你打算……”
狄上将沒讓他把話說完，打斷道：“這不是你需要考慮的事情。”
雖然這個上司有惡趣味，愛擠兌人，還有些唯我獨尊，但遇事從來都擋在他們前面。可是，這件事實在牽連太廣，一開場就是抽血這種下馬威，若是他們行蹤暴露，狄上将會遭遇怎樣的壓力和刁難，情形必然是非常險惡。
顧長安放不下心：“可是……”
狄其野上将嫌棄他磨叽，掃他一眼：“沒有可是，與其想這些沒用的，不如記清楚……”
說到這裏，狄其野上将快速掃了顧長安身後一眼，不出聲地用口形說完了最後四個字：“你的性別。”
顧長安微微皺眉。
狄其野上将翻着白眼轉身走人。
這一別，可能再也見不了面。
顧長安在狄上将身後鄭重行禮：“上将，願您的榮光如星辰不滅。”
狄其野上将懶洋洋的回複，通過星艦通道帶上了回音：“顧大校，讓你沒文化就多讀書，星星都是會死的，不僅會死，還會炸。”
這人成年累月的不好好說話，讓顧長安都怒了，咬牙道：“您聽好話就渾身難受是嗎！”
終于把這幫倒黴下屬胡亂接龍攪壞心情的氣給出了，狄上将的聲音還挺愉快：“好滾不送。”
明明都已經送上星艦了。
顧長安笑得很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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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安大校坐上主控臺，設定第一躍遷點為航行目标。
“出發！”
主屏轉為透明化視窗，眼前就是宇宙景象。
數表移動到兩側，一切數據顯示星艦正常運轉。左邊最底部是四人的機甲狀況，因為他們的機甲都在機甲艙中，所以四個圖标均顯示為未啓動的灰色待機狀态。
顧長安大校手指上推，熟練劃出指令。
征服號星艦飛出地下起降層，漂亮的白色外殼轉為反射隐身板，乍一看與尋常巡邏星艦沒多大差別。
征服號飛入星辰明滅的漆黑宇宙。
宇宙不拒絕任何來訪者。它畢竟只是無數星辰星雲氣體星塵的聚合，它只是一個非常非常龐大的物體，物體應該是沒有自我意志的。
穩定起航半個小時，征服號即将開始自體躍遷。與大型躍遷點相比，星艦的自體躍遷總沒有那麽舒服。
顧長安的右耳深處忽然一痛，他不自覺伸手按住自己的右耳。這痛感又如來時一樣忽然消失不見。
謝廖沙遞過問的眼神，顧長安笑着微微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此時，光屏上忽然出現紅标。
幾乎在出現紅标的同時，那艘遠超地球科技的星艦，就已經躍遷到他們眼前。
光屏上毫不客氣地彈出了通訊請求。
這樣毫不可惜地用不必要的躍遷來顯擺能源，和那艘星艦标志性的草綠配色，都充分說明了駕駛者的身份。
是蟲族。
謝廖沙沉了眼神，唐上校啧了一聲：“我最讨厭蟲子。”
蟲族是什麽？
蟲族是兼具人形與蟲形形态的銀河系種族，有雌性與雄性兩種性別。
蟲族雌性戰鬥力高，變身蟲形時，看上去就像是2米到3米高的螳螂生物機甲。
雌性蟲形分為兩種，一種擅長遠攻，類似原地球的金屬螳螂品種，變身後呈現有光澤的金屬色；一種擅長近戰，類似原地球的大刀螳螂品種，變身後呈現嫩葉子的草綠色。
不論哪一種，蟲族雌性的單兵戰鬥力，都普遍高過人類alpha駕駛機甲。
也許正因為太強，所以蟲族雌性的人形形态也保留了凸出的蟲态複眼，看上去十分奇怪，甚至有些惡心。
蟲族雄性的蟲形形态，類似原地球的蘭花螳螂品種，好看，但幾乎不具有戰鬥力，人形形态與人類一模一樣，沒有複眼，而且每一個都長得非常好看。
據說雄性曾經是蟲族社會的食物鏈頂端，後來被雌性叛亂徹底踩在腳下，根據蟲族法律，蟲族雄性不允許變身為蟲形形态，以方便雌性觀察和使用。
在人類看來，自己突變abo就已經夠奇怪了，蟲族這個種族更是處處都透着奇怪。
而蟲族和人類的關系，也很複雜。
蟲族是人類在銀河系的引導者、侵略者和債主。
說蟲族是人類在銀河系的引導者，不如用“中間商”來形容更為貼切。
人類離開地球家園之前的記憶已經不存，誰也不知道那時人類有沒有進入宇宙時代。
單從類地球的七十年歷史來說，人類首先經歷了ABO身份危機引發的內亂，緊接着又被武力強大且不可溝通的銀河生物襲擊，接下來又是內亂外襲。可以說，人類一直就沒有建立起與銀河鄰居友好交流的橋梁。
那麽充當這個橋梁并索取高額報酬的，就是蟲族了。
人類并不是沒有試圖繞過蟲族與銀河系鄰居們聯系，畢竟星網是全銀河系通用的網絡，人類目前使用的僅僅是很小一部分。但大部分人類歷經戰亂，尤其是在面對過根本不溝通、上來就打人的銀河巨獸後，都對不了解的銀河外部産生了抗拒。
人類普遍都抱有“反正也無法交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就在自家星網論壇水經驗”的态度。
征服號就是先鋒營前代上将為了增強戰鬥力，冒着血本無歸的風險，通過星網從祖克星人手中買來的。
拖了很多年才交貨暫且不說，前代上将為了買巨型遠航星艦可是咬牙付了巨款，結果很顯然，不論是溝通不到位還是祖克星人做生意太黑心，僅能載十三人的遠航星艦，根本就是貨不對板，買了個漂亮的雞肋。
從根本上說，在掌握更高級的躍遷技術之前，人類也無法和銀河系其他鄰居建立真正的友好關系。
對比很明顯，蟲族到類地球，是想來就來，而人類對蟲族真正居住的星球，還是一無所知。
三年前，狄上将率先鋒營追殺落敗的蟲族軍隊，冒着無法返航的危險，才追到蟲族在類地球附近的自建躍遷星球，依然沒能打到蟲族的老巢。
所以，盡管蟲族将人類農田出産的九成農作物都據為己有，盡管蟲族時常找借口攻打類地球，人類還是離不開蟲族。
還是星塵孤兒院的小孤兒時，顧長安就對蟲族的債主身份有了深刻的印象。
這要從伊芙嬷嬷說起。伊芙是星塵孤兒院的教養嬷嬷，熱心善良，她願意做任何力所能及的事幫助他人，因此附近農戶都與她交好。
和其他人類一樣，農戶們也吃不到自己種出的果蔬，因為每一塊地、每一棵果樹上都裝有蟲族的監測器，能種幾顆菜、結多少果子，都是有記錄可查的。
那麽，不知從何處飄來的種子，在自家後院長出了一棵向日葵，就很讓人驚喜了。
炒出的瓜子，那家農戶的女主人，抓了足足一手心，分給了時常幫他們看護孩子的伊芙嬷嬷。
伊芙嬷嬷分給了孩子們，即将去考軍校的顧長安，也分到了一顆。
脆脆的口感，炒熟的堅果香氣，讓顧長安記了很久。
但向日葵被蟲族發現了，他們認定這棵向日葵是在人類賠償條款的範圍內，農戶私自炒熟葵花籽食用的行為，是違反《人類蟲族賠償協定》的行為。
農戶夫婦作為賠償被交給蟲族，蟲族依然不依不饒，追查到了孤兒院，想要帶走私自吃了葵花籽的幾個孩子。
顧長安擋在年紀小的孩子們身前，伊芙嬷嬷也一步不讓。
畢業回來收拾行禮的狄其野，已經穿上了先鋒營的列兵軍裝，他看着這些對孤兒院孩子們目露垂涎的蟲族士兵，面無表情道：“想帶走他們，先打過我。”
蟲族士兵們哄然大笑，完全不當回事，其中一名士兵還真的和狄其野打了起來。
但在狄其野艱難戰勝輕敵的士兵後，蟲族士兵們都變了臉色，一個個目露兇光，打算一擁而上。
危急之際，是來接新兵的先鋒營校官和機甲，讓這些蟲族士兵打了退堂鼓。
正是這件事讓顧長安下定了進先鋒營的決心，他想要像狄其野和先鋒營那樣，保護無法反抗強大惡意的弱小者。
像伊芙嬷嬷從小教導的那樣，保護人類，保護類地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