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雖然唐上校直言讨厭，真正看到蟲族的通訊請求，表情也慎重起來。
張伯倫上校皺眉分析：“征服號目前還在例行巡邏路線上，蟲族攔截我們的目的會是什麽？”
顧長安根據經驗猜測：“也許是例行秀拳頭？”
唐點頭表示肯定：“我遇到過，他們就真的有這麽無聊。”
謝廖沙言簡意赅：“猜也沒用。”
“你說得對，”顧長安接通通訊，光屏上立刻出現了一對巨凸出的複眼。
這邊三人的表情不同程度表現了不适。
謝廖沙垂下眼眸望着控制板，唐上校抽了抽嘴角，張伯倫上校視線上擡四十五度，看向光屏邊緣，同時心裏念了句上帝啊。
顧長安面色如常，直視屏幕上的複眼，應道：“你好，無故攔截先鋒營星艦，請問所為何事？”
那個雌性蟲族将領向後退了退，露出他身後的雌性蟲族士兵們，還有一個跪在地上的人形雄性。
雌性蟲族将領得意洋洋道：“我方收到線報，有人舉報你們星艦偷偷攜帶農作物，有走_私果蔬的嫌疑，我方要求登艦檢查。”
“我方拒絕。”
顧長安平靜地說完，然後問：“還有事嗎？”
蟲族集體愣了五秒，他們沒料到這艘落單巡邏星艦居然敢反抗，随後才反應過來質問：“你說什麽？”
顧長安露出關愛異族的眼神，慢速重複了一遍：“我-方-拒-絕，還-有-事-嗎？”
雌性蟲族将領露出了一個血腥的笑容：“很好，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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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訊斷了。
張伯倫上校則驚駭地看着顧長安，謹慎道：“顧大校，我認為在落單的情況下，逞一時之勇是不合時宜的。”
顧長安肯定了他的謹慎：“張伯倫上校，你的考慮很有道理。”
然後呢？
張伯倫沒等到下文，光屏上又出現了通訊請求，是人類聯盟軍軍部。
這個以01開頭的通訊號，準确來說，是聯盟議會安排到軍部的高級官員。
顧長安接通通訊：“長官，GCA95872，先鋒營大校顧長安，向您問候。”
養尊處優的高級官員不耐煩道：“同意蟲族将領閣下的登艦檢查要求，立刻開啓艙門。”
顧長安回複：“長官，我不同意。星艦是人類聯盟領土的一部分，蟲族無權肆意踏上人類聯盟領土，這是上一場戰争後我方再三重申的立場。”
高級官員刻薄地笑了：“顧大校，你以為你炸了一顆自建躍遷星球，升了大校，蟲族就怕了你？你們先鋒營腦子都有病吧？你希望我通過聯盟高層直接去找狄其野上将施壓，是嗎？”
這是一定要幫助蟲族上艦搜查了，幸好第一次讨論中，顧長安就已經與狄上将商讨過，并因此啓用了征服號。
顧長安不再試探，退讓道：“假如您明文下令，屬下也無法抗令不遵。”
像是早有預料一般，光屏上立刻出現了已經簽署好的文件。
顧長安下達指令：“提交軍部內網存檔。征服號，打開艙門。”
高級官員立刻挂斷了通訊。
顧長安在主控臺上迅速輸入了一長串指令，征服號漂亮的白色內艙通通轉為了舊式星艦的鐵色，主控臺、控制屏等細節處也發生了變化。
僞裝剛剛完成，雌性蟲族将領就帶着三名蟲族士兵走進了艙道，他還牽着那名人形雄性，人形雄性脖子上套着狗圈，像寵物狗一樣爬在雌性蟲族将領的身後。
人形雄性身上的衣服，是一件非常寬大的袍子，下擺、袖口和領口都很寬，寬的能看到綁在他身上的紅繩。
四個人不懂為什麽好好的要把人捆起來，難道這名雄性十分危險？好好的繩子，這樣浪費，有些可惜。
三名蟲族士兵裝模作樣地檢查了一番，對食品艙中的營養劑發出了奚落的尖笑。
那名雌性蟲族将領自顧自地找位置坐下，一邊勾着紅繩玩，一邊盯着顧長安，陰恻恻道：“我記得你，你是狄其野的走狗，上個月，你炸了我們新修的躍遷星球。”
顧長安很坦然，解釋道：“那是追擊雙頭犀牛狀銀河生物途中發生的意外，具體報告先鋒營已經提交軍部，閣下可以向軍部索取查閱。”
“你有張會說話的嘴，”雌性蟲族将領的複眼閃着危險的紅光，“但很可惜，你們注定要在偉大的蟲族面前失敗。”
顧長安指出：“人類是上場戰争的勝利者。”
雌性蟲族将領哈哈大笑：“你說你們是勝利者？我現在正坐在你們落後的星艦上！你們的議會在我們蟲族面前跪着，你以為你們能站起來？”
顧長安沒有回答。
三個蟲族士兵将星艦嫌棄了一番，四處翻扔得亂糟糟，不過好在明面上也沒有什麽東西，四個人的行李袋都扔在控制臺下沒來得及拆開整理，蟲族也沒注意。
面對四人的沉默，雌性蟲族将領終于滿意，他站起來，看樣子是要離開了。
他特地牽着雄性走到顧長安面前，壓低聲音，帶着令人不舒服的語氣威脅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上将，跟他一樣，跪在我的腳邊。”
顧長安轉過臉正對他，上身微微向前，直視那對惡心的複眼，一字一頓回應：“除非你跨過我的屍體。”
面對顧長安的挑釁，雌性蟲族将領下意識像是懲罰雄性那樣，用高度強化的腿用力踢向顧長安的小腿。
對于蟲族雄性來說，挨這麽一下必然會立刻跪下，也許還會骨折。
對于人類來說，就算是alpha，踢斷小腿也是可能的。
雌性蟲族将領是踢出去才意識到這一點，但傷害人類對他來說，根本是不需要顧慮的事情，他的臉上甚至露出了看好戲的笑容。
謝廖沙、唐和張伯倫臉色齊變。
謝廖沙立刻伸手，想在顧長安倒下時接住他。
唐身體反應快過動作，往顧長安的方向跨了一步。
張伯倫腦子轉得飛快，想清楚了，才往顧長安的方向走，但此時，他已經看清楚了顧長安的反應，愣在原地。
顧長安連臉色都沒有變，依然穩穩地站在原地，就好像蟲族這一踢的力氣根本不值一提。
他的背，挺直得像是永不會動搖的山峰。
雌性蟲族将領哼了一聲，能忍又怎麽樣，他咬牙轉身，小臂一揮。耀武揚威道：“走！”
蟲族們離開了征服號。
謝廖沙立刻單膝跪地，去拉顧長安的褲腿，關切地問：“您怎麽樣？”
謝廖沙的動作太快，顧長安來不及回應，那邊唐上校又抱了過來，驚喜道：“大校，你太厲害了！”
張伯倫一把抓住唐的後衣領把人撕下，教訓道：“下來，也不看顧大校有沒有受傷。”
謝廖沙已經從戰術靴中扯出了顧長安的褲腿，小心向上卷起，然而露出的那截小腿白得像是溫潤的玉石，沒有一點痕跡。
謝廖沙有些疑惑，微微歪了歪腦袋，将手中的褲腿再往上推了推。
還是白的。
半點淤青都找不到。
謝廖沙擡起頭，看向顧長安。他的眼神，關心中帶有疑惑，灰藍色的眼睛清澈漂亮。
還是個大男孩呢。
廖沙真是個合适的名字，顧長安這樣想着，忍不住像是對待孤兒院的孩子們那樣，伸手揉了揉謝廖沙離得近才能看出有一點點卷的淺金頭發，溫柔地笑起來：“我沒事。”
唐不禁感嘆：“果然，能在狄上将手裏拿9分以上的都是怪物。”
唐拿到過的歷史最高分是8.9，死活都過不了9分的門坎。
張伯倫也是一樣，他是四人中最年長、在先鋒營服役年齡最長的，然而歷史最高分比唐還要低0.1，因為他戰術過于保守，不讨系統的喜歡。
謝廖沙此時根本想不起什麽模拟戰分數，他親眼見到顧長安的小腿完好無損，還是有些擔憂。
他輕輕地在顧長安被蟲族踢中的地方按了按，擡頭小心觀察顧長安的神色。
顧長安忍俊不禁：“我真的沒事。”
确認顧長安确實不像是忍痛不說，謝廖沙這才放心，想把顧長安的褲腳塞回戰術靴裏去。
他剛動手就意識到不對，戰術靴是高幫的，剛才他把褲腿給抽了出來，這麽直接塞回去顧長安肯定不舒服，還是應該先把戰術靴的鞋帶解開，褲腳理平整之後，再重新系好。
但顧長安怎麽好意思幹站着看謝廖沙給自己整理，他後退一步，自己單膝跪下來，利落地解了鞋帶，說：“我自己來。”
謝廖沙手裏一空，心底好像也空了一拍。
他有一種強烈的照顧顧長安的意願，就像alpha照顧他的omega那樣，要照顧到無微不至，讓顧長安安安全全待在他的地盤裏，什麽都不用操心，什麽都不用做。
可顧長安并不是omega。
朋友可以叼回自己的狼窩裏圈養起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