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類地球資源匮乏,信息素的種類又太多,若不是有星網檢測,大概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味道究竟是什麽。
尤其是那些不幸擁有混搭味道信息素的人,畢竟,如果根本沒有聞到過花香,怎麽可能分辨出“雨後梨花”和“雪天梅花”的區別?
但謝廖沙的信息素,實在是簡單而又特別。
明明已經是使用抑制劑後洩漏出的少許味道,卻令顧長安仿佛感受到随着狂風鋪天蓋地而來的暴雪,那是來自自然的原始的狂暴力量,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在産生反抗意識之前,絕對冷冽的味道已經侵入了四肢百骸,冰霜透骨。
顧長安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這個動作,讓謝廖沙灰藍色的眼眸瞬間變得幽暗,像是西伯利亞平原上,在暴風雪中發現獵物的巨狼。
像每一次進入意動期一樣,謝廖沙是被熱潮影響,煩亂着醒來的。
他對父母之間傳奇般的愛情,喜歡到近乎迷戀。因而,對狼性本能主導的、完全無法自主控制的意動期,謝廖沙一直以來都十分厭惡。
每月被迫感受熱潮,簡直像是原地球上被人們蓄養的配種牲畜。
謝廖沙清楚自己是個異類,雖然對此,他并不關心。
很多Alpha喜愛在意動期故意散發一些信息素,假裝不小心洩漏,用“抑制劑都無法完全壓制我”,來炫耀自己的能力,也隐含了對其他alpha的輕微挑釁。
這類炫耀還包括或真或假的風流史,各種吹噓曾和哭求着要被标記的omega春風一度。
謝廖沙從不這麽做。
事實上,他總将自己的信息素收斂得很好,他不喜歡被那些無關緊要的人聞到自己的信息素。
但這一次意動期熱潮,居然格外的來勢洶洶。
他已經為自己注射了alpha抑制劑,抑制劑也迅速發揮了作用,謝廖沙像以往一樣,躺在床上,靜靜等待熱潮症狀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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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想起,昨日向他伸出手的顧長安。
就是這個時候,謝廖沙發現,症狀沒有消退。
它更精神了。
謝廖沙咬緊了牙,只得動手解決。
等他好不容易解決了熱潮,心情比以前經歷意動期時更為煩躁。
他下意識就想早點見到顧長安,于是壓根沒思考,就往對面的顧長安的卧室走去,他甚至都不知道顧長安還在不在卧室裏。
巧的是,顧長安正從卧室出來,不知在思考什麽,還一頭撞進了他的懷裏。
謝廖沙霎那間欣喜不已。
但就在這時候,謝廖沙驚覺自己的信息素忽然暴動,在他時刻都有意識收斂着信息素的前提下,居然無法完全收斂,還被顧長安聞到了。
沒有alpha喜歡聞到其他alpha的信息素。
這個早晨可能就注定充滿了災難。
謝廖沙很愧疚,同時還有幾分不好意思,正想跟顧長安道歉,顧長安就像是很讨厭他的信息素似的,向後退了一步。
謝廖沙眼神似狼般幽暗,周身的信息素味道頓時暴漲,但又迅速收斂下去,也許是太急着收斂信息素,謝廖沙脖子上現出青筋,險些脫力倒地,但在優秀的應急反應下,只是單膝跪在了顧長安面前。
暴漲的信息素,是alpha想要标記眼前人的本能。
謝廖沙終于明白,為什麽自己一直想着顧長安,為什麽會在顧長安面前信息素失控,為什麽從來不在意他人的自己,忽然想要交個朋友。
他想要顧長安。
所以,既然顧長安讨厭他的信息素,他就不該讓顧長安聞到。
他有些傷心,可更不想惹顧長安讨厭,所以他心急着收斂自己的信息素,然而,真正情動引發的信息素暴動,哪裏是那麽好收斂的。
謝廖沙是先鋒營公認的最強alpha,他的信息素暴動,注定比其他alpha更強烈更難以控制。
但謝廖沙做到了,盡管精神力受了小傷。
不論是在軍校上學時,還是在先鋒營中,年輕alpha們總愛攀比,顧長安沒少聞到alpha故意散發的信息素,雖然從來是毫無感覺,但為了避免無法預料的後果,顧長安都會躲避。
Alpha讨厭其他alpha的信息素,盡管很多人為了面子會選擇散發信息素對抗,或者用站在原地表示不受挑釁。
但顧長安的躲避行為,也并不算突兀。alpha們會自動理解為顧長安是故意表示讨厭或不屑,反正他們打不過顧長安,來挑釁正好打服了省事。
所以當聞到謝廖沙信息素的時候,顧長安下意識就後退了一步。
然後,他察覺到謝廖沙的信息素忽然暴走,又迅速收斂起來,顧長安聽到一聲受傷似的悶哼,眼前的謝廖沙就倒了下去。
好在謝廖沙反應及時,但他的膝蓋重重地磕在地上,發出好大的聲響。
顧長安趕緊上前查看,問:“沒事吧?”
謝廖沙慢慢地搖了搖頭,咬牙自己站起來,應道:“我沒事。”
顧長安擔憂道:“需要休息嗎?要麽今天的訓練……”
謝廖沙忍住傷心,焦急搶白道:“我沒事,我可以訓練。”
真是好強的年輕人。
顧長安拍拍他的肩膀,半鼓勵半強硬道:“好吧,但訓練前,還是先進行檢測,如果你的情況不适合訓練,那還是應該休息,以免影響任務。”
謝廖沙黯淡地應道:“是,大校。”
怎麽好像被自己欺負了似的。
顧長安無奈地走近一步,伸手揉了揉謝廖沙淺金色的頭發,覺得眼前高大的年輕人簡直像只郁悶的大狗狗。
顧長安安撫道:“誰都有不舒服的時候,沒必要逞強。”
感受到顧長安溫暖的手正在揉亂自己的頭發,謝廖沙在霎那恢複了心情,但想到顧長安讨厭自己的信息素,他又郁悶起來,主動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遠離顧長安。
顧長安這才發覺自己的舉動有些不合适,連忙道歉:“抱歉,我不該擅自……”
兩人相處時,謝廖沙的眼睛,總是注視着顧長安的,所以當顧長安露出抱歉的神色,謝廖沙不禁微微歪過頭,疑惑地看着顧長安,搶先解釋道:“我不是讨厭您揉亂我的頭發,我一點都不讨厭。我以為您讨厭我的信息素,所以我主動站遠一點。”
頓了頓,謝廖沙補充說:“我會好好收斂我的信息素的。您放心。”
年輕人過分的敬意和擔憂,很可愛,但也讓人哭笑不得,顧長安想了想,找了個折中的解釋:“我只是,不太喜歡其他alpha的信息素,不是讨厭你。”
看謝廖沙還盯着自己,顧長安強調:“我不讨厭你的信息素。”
謝廖沙高興起來,有些害羞地垂下眼眸,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幹脆沒有再說話,心滿意足地跟在顧長安身邊,向主控室走去。
領取早餐份的營養劑時,謝廖沙的這個早晨終于有了點好運氣,他分到的是一袋藍莓味的改良版營養劑,而顧長安分到的是标準版。
謝廖沙看時間還早,神秘地拉着顧長安去了無人使用的餐廳。
他将兩人的營養劑拆開,切成可以用勺子舀起的果凍塊,改良版和标準版一人一半,裝了兩碗。
這樣,他們兩個都可以嘗到藍莓味。
這是謝廖沙的心意,顧長安很感動。
感動過後,顧長安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他通過人工智能聯系大章魚,問:“章魚先生,征服號是否是由舊星艦改造的?”
否則,無法解釋被隐藏的空間、沒帶走的廢物和根本沒必要設置的餐廳。
大章魚不好意思,只在光幕上露出半個腦袋,小聲說:“你發現啦?”
延遲交貨、貨不對板就算了,居然還是二手貨。
什麽無法理解的生存形态暫且不提,單論做的這樁生意,祖克星人是真黑啊。
大章魚扭了扭,解釋:“其實,也是沒有其他合适的建造材料,所以才用這個舊漂流星改的。”
舊漂流星?
謝廖沙和顧長安對視一眼,正要提問,大章魚終于整一個飄上光幕,對着他們碗中的營養劑果凍塊尖叫起來:“這是什麽!它們這麽可愛,怎麽可以吃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