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那天晚上在酒吧的遭遇, 紀顏沒有對別人說，就連顧遠問起來, 都是支支吾吾的，假裝無事發生。

不是因為怕丢人，而是每每想起薄衍最後匆匆趕來, 把她擁入懷中的時候，心口就一陣陣地泛着酸甜。

像是一碗煮開了的酸梅湯，咕嘟咕嘟的，酸酸甜甜, 難以說出是什麽滋味。

每每想起就臉紅心跳, 以至于讓她選擇性忽略不堪的前半段。

甚至有時候，還會有一點點慶幸。

慶幸能夠有機會看見薄衍那般的溫柔，慶幸能夠伏在他胸口, 享一時安眠。

紀顏咬着嘴唇笑, 狐貍眼彎彎的, 看上去明媚幹淨。

初春的陽光照耀在她身上，穿着藍白校服的少女倚靠着欄杆，美麗的臉龐上透出些許紅暈，一颦一笑間攝人心魄。

顧遠站在她旁邊，無意間看過來, 霎時就移不開眼睛了。

紀顏本就長得好看, 這他清楚，只是和她太熟悉了，下意識就會把人當兄弟。

而此刻, 少女天真無邪，眼睛玻璃珠子一樣玲珑剔透，又嬌又媚。

顧遠舔舔唇角，在心裏罵了一句。

操，還怪好看的。

感受到顧遠不太尋常的目光，紀顏伸手拍他胳膊，毫無顧忌道：“你看我幹嘛？”

顧遠瞥她一眼，啧了一聲，沒說話。

“啧啧啧。”紀顏瞪大眼睛，笑嘻嘻道，“喂，你不會暗戀我多年吧？”

顧遠心跳霎時漏了一拍，捂着心口扭過頭去，語氣有些許不自然：“你腦子裏都是些什麽東西。”

他扭回頭，冷笑了一聲，居高臨下道：“我是看你笑得跟發春一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顧遠眯起眼睛，狹長的雙眼中帶着玩味，敲敲紀顏的額頭，懶洋洋的：“我看你才是暗戀我多年吧，沒事笑得那麽春、心、蕩、漾。”

最後四個字他咬得很重，一字一頓的，嘲諷意味明顯。

紀顏大大翻一個白眼：“你想多了，我暗戀豬也不會暗戀你。”

顧遠若有所思地一掀眼皮：“所以你喜歡上了哪頭豬？”

哪頭豬？

薄衍怎麽可能是豬呢？！

一擡頭，看見顧遠笑得懶洋洋的，一副得意的模樣。

紀顏深吸一口氣，深覺自己在互怼方面的能力又下降了。

陽光多麽明亮，天空多麽湛藍，空氣多麽清新。

紀顏在心中默念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擡眼，笑意盈盈地看着顧遠，緩緩道：“對，其實我喜歡你這頭豬很久了。”

話音落下，半天沒有回複。

紀顏說完就扭頭去偷笑了，卻遲遲沒有回答，心裏忍不住升起些許不好的預感。

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

紀顏緩緩擡頭，只見面前的顧遠神色有些古怪。

而一旁站着的班主任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

……

一陣可怕的沉默，就連教室裏的同學都忍不住探頭出來看了。

紀顏想再解釋，已經根本來不及了。

李春梅一推眼鏡，看着面前的少男少女，不怒自威，淡淡問道：“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紀顏一哆嗦，連聲道：“不打擾不打擾，歡迎老師前來觀看。”

李春梅：“……你怎麽不說感謝我見證你們的情意呢？”

紀顏恍然大悟，慌忙點頭：“對對對，老師這麽說也行。”

李春梅：“……我打斷了你們，你是不是很難過？”

其實李春梅真正想說的是，你是不是難過到開始會胡言亂語了？

畢竟她做了幾十年班主任的，這種順杆就爬都不考慮一下語句內容的學生實在不多見。

不會是被刺激得精神分裂了吧？

“不難過不難過。”紀顏一臉誠懇，一疊聲道，“沒事的……”

她話還沒說完，一直默不作聲站在那裏的顧遠忽然開口：“畢竟我們早就彼此明确心意了。”

正是春寒料峭時節，少年卻仿佛不怕冷一樣只套了一件黑色衛衣，戴上帽子，竟然顯出幾分清冷來。

他的臉色有些奇特，話音也古怪，一字一頓的。

但卻說得清清楚楚，一字一句明明白白。

有不怕死的趴在窗口偷看的同學，恰巧聽見他這句話，吓得登時就從窗口跌下來，顧不上被發現就尖叫起來。

“顧遠跟紀顏在一起啦！”

一句話喊出來，響徹整個走廊。

短暫的寂靜過後，緊接着的是層層尖叫，吓得不知情的同學還以為地震了。

紀顏本來就被顧遠那一句話吓得不輕，一瞪眼想否認，結果聽到這麽一句嚎，登時吓得半死，捂着心口已經不知道說什麽了。

紀顏還沒有來得及辯解，那個同學喊了一嗓子，喘了一口氣，又撕心裂肺喊道：“還被班主任抓奸啦！”

尖叫聲又掀起了一浪，走廊上無數窗口上立刻探出無數腦袋，黑壓壓的人頭個個帶着一副難以言喻的表情。

驚訝、刺激、震驚，還有幾分看熱鬧的幸災樂禍。

知道的不知道的，這個略顯勁爆的消息一下子點燃了高三略顯沉悶的氛圍，惹得所有同學都激情投入了吃瓜之中！

無數個眼神興奮地交換着，無數小道消息七嘴八舌地交換着，流言八卦滿天飛，熱鬧非常。

上一次這麽熱鬧，還是決定寒假提前放的時候呢。

“聽說了嗎，紀顏和顧遠在一起了！”

“誰？”

“就那個，很社會的八班的紀顏啊，顧遠是她竹馬！”

“你記不記得，那個校草林彥追了紀顏好久诶，紀顏沒有答應，結果轉頭和竹馬當衆表白了！”

“刺激啊！還以為竹馬都打不過天降呢。”

“是說啊，難以置信。紀顏不僅表白，結果還被班主任抓住了！”

“我去！太慘了吧。”

“害，人家是誰啊，一點不慌，還敢跟班主任嗆聲呢！夙願得償的顧遠老開心了，你知道他說什麽嗎？他說，他們早就心意相通了！”

“卧槽，這什麽小說劇情，我酸了！”

“啧啧啧，只可惜人家林彥追了她那麽久，還是抵不上竹馬的吸引力啊。”

“你看顧遠平時臭着一張臉，沒想到情話那麽溫柔，我真實慕了啊啊啊啊！”

校園貼吧裏立刻有了熱帖，高三同學都議論紛紛。

紀顏站在走廊上苦笑着，隐隐約約能聽到同學的議論聲。

她倒是無所謂，議論對她而言不是什麽，成為風雲人物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顧遠為什麽要這麽說。(  ?? ?°)?棠( ?° ?? ?°)?芯( ?° ?? ?°)?最( ?° ?? ?°)?帥( ?°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直到從辦公室出來，紀顏看見顧遠邁着長腿徑自往前走，連忙扯住他的衣服，叫道：“喂，你走那麽快幹嘛？”

顧遠聞聲頓了頓，但是沒有停下來，只是慢條斯理地反手把自己衣服抽回來，冷着一張臉往前走。

眉頭緊皺，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看誰都一副司馬臉。

紀顏給他氣死了，跳到他面前，在他身前上蹿下跳，尖叫道：“你幹嘛不說話！”

剛剛在辦公室，哪怕紀顏反複說明了是誤會，都因為顧遠剛剛斬釘截鐵那句話，以及他時不時溫柔一下的眼神，讓李春梅認定她只是在為自己開脫。

乃至語重心長地跟她講：“你也不用這樣，我做了幾十年班主任，見過的談戀愛的小情侶多了。你們年輕人，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喜歡一個人很正常，只是也要考慮一下學習，考慮一下什麽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紀顏只能點頭乖乖聽着，欲哭無淚，急得只想跺腳。

談戀愛是要受處分的，她無所謂。

但是有所謂的是，她對顧遠根本沒有那方面的想法啊！

要是真的談個戀愛被發現，她肯定認了，還會護着自己男朋友。

但是如今她清清白白是被冤枉的啊！

她打死都不能承認的啊！

＊

紀顏在顧遠面前上蹿下跳了半天，終于被顧遠一手按在腦袋上，無論她怎麽掙紮都動彈不得。

“你放開我！”紀顏踢他，尖叫道，“顧遠你卑鄙無恥，我對你那麽好，你随随便便就拉我下水，還是兄弟嗎？這下我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洗不清就洗不清。”顧遠啧了一聲，不鹹不淡道，話語裏并不帶太多情緒。

紀顏後退幾步，瞪他：“您什麽意思？”

“沒什麽。”顧遠輕描淡寫道，“被誤會了而已，解釋了他們更加不信。”

“那你也不能就這麽承認啊！”紀顏難以置信。

“差不多。”顧遠淡淡說了一句，然後緊抿雙唇，不再說話。

一張司馬臉難看得要死。

明顯再問什麽他都不會說的。

紀顏咬着牙，拿他沒有辦法，憤憤地扭頭就走。

寧願跟別人說已經分手了，也不希望被誤會。

更重要的是，李春梅要她請家長來。

請家長……

薄衍會被告知她和顧遠在一起了，他會是什麽态度呢？

應該不會破口大罵吧。

或許會帶她領略一下不一樣的世界，然後教她不要輕易談戀愛。

昨天他還說，馬上要回學校了，不會有太多精力管她了。

也就是說，以後她連看見她都不太容易了。

如果這個誤會可以讓他多關注他一點……

紀顏咬唇，心怦怦跳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斷更。

最近發生事情比較多，調整了一下情緒。

我不會坑，接下來會努力日更。

也希望，不是在只有催更的時候才能看見你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