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子母棺

大自然在這險峻的山石上, 勾勒出一幅幅優美畫卷, 可偏在這絕美之境裏, 卻蘊含着極濃詭谲與神秘。

趙萱深蹙眉頭, 目光緊緊鎖住峭壁頂端處的那副懸棺。

懸棺與它周圍被停放在上面的棺材并沒什麽不同, 唯一不同之處, 是棺身上纏繞的鐵鏈。

鐵鏈雖然滿身鏽跡,卻緊緊纏繞在棺材上,讓棺材裏的東西無法脫出。

棺材裏, 兩具一大一小的屍體緊閉着雙眼,相擁而卧。煞白如紙的面容栩栩如生, 沒有一絲猙獰之色。

大的那個是具女屍,頭帶銀飾,錦衣華裳, 在她身邊還有一個四五歲大小模樣的孩童,蜷縮着小小的身子,緊緊倚靠在她懷中。

棺材裏怨氣森森,濃烈到發黑。怨氣似一床黑絲緞被,把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緊緊覆蓋住。

趙萱緊盯着那具棺材,直到客輪行駛出這段水道, 才收回眸光。

她額眉輕凜, 暗道:這巫族起緣之地竟然會有一具子母懸棺。

子母棺,顧名思義, 便是子與母死後同棺而葬。

這在古時并不是稀有之事, 但那大多是難産而死的産婦與新生便沒有呼吸的嬰兒才會采取這種葬法。

這種棺, 在道家裏往往是兇棺的代表,裏面的母親難産死于非命,而孩子,又因剛出生就是死嬰,在陰司薄上不算陰魂,只能算是一個陰靈。

陰魂有投胎的機會,可陰靈卻沒有,他們游蕩人間,随着時日推移,慢慢消失于世間。

當子母同棺之時,母親的陰魂又怎麽會甘願自己的孩子就此消失,幾乎都會怨氣大增,怨氣不知不覺間便滋養了懵懂無知的陰靈,于是便形成了惡靈。

所以說,子母棺十具有八具最後會成為兇棺,埋葬在同一個棺材裏的母子大多會變成惡鬼,為禍一方。

可古時,偏有許多人卻不明白這個道理,當有婦人難産死後,便會好心的用這種方便埋葬,說什麽讓他們母子團聚。

而剛才懸崖上的那具子母棺卻又與尋常的子母棺不同。孩子都四五歲了,裏面的産婦顯然不是難産而死。

那對母子死前怨氣很大,都是死于非命,所以棺材裏的怨氣才會那麽濃烈。

而且看棺材外的鎖鏈,當初埋葬這對母子的人應該心裏有也數,知道這具子母棺多半會出問題,所以才會用施了法的鐵鏈把棺材束縛住,以防那對母子的惡靈為禍人間。

可……成也鐵鏈,敗也在鐵鏈。

這鐵鏈不但鎖住了母子的惡靈,同時,也鎖住裏棺材裏濃濃的怨氣。

僵屍,以怨而生。

怨氣得不到疏散,最後直接把棺材裏的子母孕養成了僵屍。

趙萱搖頭,感嘆世事無常!

真不知該說什麽好,那鐵鏈功勞其實挺大的,要不是它鎖住棺材裏的怨氣,那子母懸棺附近後來下葬的人,說不定最後都會被子母棺裏溢出的怨氣影響,慢慢成僵。

到時,此方絕景,便真成絕景了。

客輪行使出那片懸棺峽谷後,沒多久便到達了山市郊區的碼頭,趙萱與嬴政下了船後又換乘客車,在天色漸黑之前,總算是到達了山市。

高來封的戰友名叫周榮華,是個三十多歲,體格健朗的男子。他算着趙萱兩人到達的時間向單位請了假,在兩人到達山市汽車站時,便等候在了車站外。

早上的時候,他接到高來封的電話,知道來人是一男一女,男的那個特征很明顯,留着很長的頭發。

趙萱與嬴政剛下車,周榮華在人群中一眼就尋到了兩人。

沒辦法,嬴政那頭比女人還要長的黑長直着實打眼,誰看見了都會偷偷打望幾眼。

看着兩人年輕的面容,周榮華有些沒底。

這高來封也真是吹捧過頭了,這麽年輕,就算真有本事,那想來也不會厲害到哪裏去。他這裏的麻煩,連那些上了年紀,道行高深的和尚道士都沒轍,這兩人怕也不行。

周榮華倒是沒有懷疑高來封請來的人是騙子,畢竟,他和高來封戰友多年,知道他這人從不說假話。他以為嬴政與趙萱雖有本事,但本事也大不到哪裏去。

他壓下心底的猜疑,搓了搓手,裝作剛認出兩人的模樣,大步流星地走到兩人身邊,探出手,很客氣的道:“這位就是趙老板吧,我是周榮華,高來封的戰友,麻煩趙老板不辭辛苦,走這一趟了。”

“周先生,你好。我是趙萱,這是殷振。”趙萱看着來人,伸出手客套地與他握了握,跟着介紹了一下二人的身份。

“你好,你好。兩位路上辛苦,我先帶兩位回家休息一下。”周榮華在聽到嬴政的名字後,微有愣神,暗道:這人的名字怎麽與嬴政同音。

“行,那就先去你家吧!”

趙萱笑眯着眼,往周榮華身上觀看了幾眼,出聲附和他的話。她也不和他客氣,他們來山市就是為了處理他的麻煩,當然是要住進他家。

周榮華夜夜被噩夢騷擾,額眉間雖有郁色,但精神氣還不錯。

他與高來封同樣是從部隊轉職回鄉,家裏父輩出力,在山市謀了一個市公安局副局的官位,妻賢子孝,家庭和睦。

許是官職在身,有正氣護身,讓邪物沒辦法襲身。趙萱暫時倒是看不出什麽來,只有詳細了解過,她才能下定論。

而且此時天還沒黑,就算有什麽東西,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接近他。

更何況,他的麻煩是在夢中,也不知道他夢中的那個小孩到底和他有什麽因果牽連,才會如此夜夜找上他?

趙萱倒沒有懷疑出現在他夢裏的孩子,是他已逝的血脈,或是喪命在他手上。

因為周榮華周身正堂,雖然眉間有些煞氣,但那些煞氣皆是他自身帶的,并不是陰煞。這應該是他在當兵之時,手上沾了血,所以才會形成這種煞氣。

周榮華與趙萱客套了兩句,便開車帶着兩人回了家。

周家住在市公安局的旁邊,家裏只有夫妻兩人,他們的孩子在周榮華連續噩夢不斷後,便被他妻子張芬送去了父母處,讓孩子暫時跟着爺爺奶奶住。

遇上這種詭異的事,說不怕那是假話。周榮華上有父母,下有妻兒,自然有所懼怕。他怕這個夢,最後會牽連到親人身上。要不是他妻子死活不同意,他都已經搬出這個小區,自己去外面租房子住了。

也因為心有牽挂,所以他并沒有阻止妻子四處尋人,做法請神。不但沒阻止,私下裏還多方配合,希望能把噩夢驅散。

周榮華帶着趙萱兩人回到家時,天夜逐漸暗淡,妻子張芬已經做好晚飯,正等着他們回來。

張芬見到趙萱與嬴政,立即從沙發上起身,強顏歡笑,熱情地招呼兩人。她似乎沒有休息好,臉色看上去很疲倦。

也是,丈夫遇上這種不可思議的可怖事情,她能休息好才怪。到現在還沒有崩潰,依舊不理不棄的守在周榮華身邊,已經算是膽大了。

趙萱笑眯眯地與她客套了幾句,便随主人家坐到了飯桌上。

飯桌上,嬴政默默地坐在趙萱身邊,并沒有動筷,這弄得周榮華夫妻面面相觑,還以為嬴政是不喜歡他家的飯菜。

趙萱向兩人解釋了一句,說嬴政練功,最近正在戒食,所以讓他們不用管他。

兩人聽了趙萱的話,錯愕地愣了愣神,随即就把趙萱的話當了真,不敢再勸嬴政吃了!

...... 這誤會鬧得,真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吃完飯後,四人便坐到沙發上,談起了正事。

周榮華也說不清楚是怎麽回事,噩夢是從兩個月前突然開始的,當時他也沒往心裏去,可噩夢從那晚之後就在他夢裏紮了根,天天晚上準時準點來報到。

說起噩夢,周榮華雖然焦慮,但神色還算平靜,可緊靠在他身邊的張芬卻被吓得臉色青白。

她是不明白,夢中的小孩子怎麽就纏上自己的丈夫了?

這要是個活人,還好處理,可偏偏卻是夢,讓他們想把那孩子找出來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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