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刺激

星期天晚上唐榕所在的部門給員工發了點小福利,每人發了兩張最近剛上映的電影的電影票。

這部電影唐榕是挺期待的,但他不指望蘇澄和他一塊兒去,更不想被蘇澄破壞了看電影的氣氛。

但他們原本約定的是星期天晚上在外面吃飯,唐榕要是吃完飯一個人走了,蘇澄不知道又要懷疑些什麽。

下班之後,兩人在餐廳見面了,經歷了一個小時沉悶的晚飯之後,唐榕道:“一會兒要看電影嗎?我有兩張票。”

蘇澄:“随便。”

兩人到了電影院之後,還有差不多半小時才開場。今天是首映,電影院人很多,每個櫃臺前都排起了長龍,唐榕本來還想買個爆米花,只能算了。

兩人好不容易在角落的四人桌找了兩個位置,另外一個位置上還擺着飲料。

不一會兒,一個男人走過來坐在了對面,吸了一口飲料,把快要見底的飲料瓶吸得直響。

唐榕有點嫌棄這個聲音,擡眼看了他一眼,想不到對方也正好擡起頭看自己,眼神一交彙,男人的表情一凝,一下坐直了身體,不确定道:“……唐榕?”

唐榕詫異地一頓:“我們認識嗎?”

蘇澄皺着眉盯着他。

男人:“你不記得我了?”

男人的臉在唐榕腦子裏一閃而過,喚起了一點模糊的記憶,但唐榕始終無法想起這人是誰:“……誰?”

對方撇撇嘴:“不怪你,我們幾年沒見了?七年?八年?”

唐榕:“不好意思啊,我七八年前出了場車禍,有些事記不清了。”

“你出車禍了?”他恍然大悟,“哦,八年前那次貨車失控開上人行道的事故吧?我後來在新聞上看到了,發生時間就差不多你從賓館離開之後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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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這麽一說,唐榕突然就想起來了:“等等,你是……”

他的前男友?

唐榕不确定地說了一個名字,對方點點頭。

唐榕:“……那是好久不見了,你…在這兒定居嗎?”

“不是,我最近出差。”他答道,“今天比較閑,就來看看電影。”

唐榕那時還在上學,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當時确實年輕氣盛。

“你一個人?”

“我和同事一起的,他們去廁所了。”

唐榕:“那你現在是……”

就在這時,蘇澄猛地把手裏的手機往桌面上一拍,發出了可怖的一聲響,把剩下兩人都吓了一跳。唐榕差點忘了自己身邊還有個煞神,嘆了口氣。

前男友看着蘇澄,再看看唐榕:“不介紹一下?”

唐榕簡短道:“蘇澄,男朋友。”

前男友一點也不驚訝,他對蘇澄點點頭:“你好。”

蘇澄沉默地望着他,絲毫沒有打招呼的意思。唐榕早料到會是這個情況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總會遇到這些七七八八的和自己有點關系的人,一個二個都來破壞他和蘇澄本來就脆弱的關系。

前男友的同事來了,電影也差不多要開場了。唐榕站起來排隊檢票,另一行人則剛好站在他們的後面。

唐榕向後看了看,發現前任也在看自己,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身旁蘇澄的臉色一直很難看,就仿佛身後的男人是随時都可能形成威脅的敵人一樣。唐榕低聲道:“怎麽?你炮友無數還不允許我有個前男友嗎?”

“……”

唐榕沉聲道:“在外人面前至少給我點面子吧?”

蘇澄不為所動,唐榕輕嘆一聲,也準備當自己的話就是蘇澄的耳邊風了。蘇澄卻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唐榕的手腕,把他的手揣進了自己外套的口袋裏。

唐榕狐疑地看着他。

蘇澄:“你不是讓我給你點面子嗎?”

唐榕想抽回自己的手,蘇澄暗暗使力,緊緊攥住。表面上兩人表情如常,誰都不知道他們暗地裏在蘇澄的口袋裏對抗,一個極力地想抽出去,另一個使勁地拉着不讓走。

最後,唐榕妥協道:“好,你牽着我我沒意見,但你袋子裏的鑰匙太尖了。”

說完,唐榕把手連着蘇澄的手一起抽了出來,轉而揣進了他的口袋裏。

蘇澄以前連和唐榕出來約會的時間都屈指可數,更不要說還會做出這種年輕情侶般的舉動了。

沒有約會,沒有親昵的動作,甚至沒有親昵的話語——有誰會相信他們曾經在一起過呢?

影片似乎沒有宣傳中說得那樣精彩,蘇澄半途就睡着了,唐榕也只是坐在一邊索然無味地看着。

好不容易等到了電影結束,唐榕把蘇澄叫醒,兩人走出放映廳,前任一行人也正好從對面放映廳出來。

他迎上來道:“好看嗎?”

唐榕:“一般般吧。”

蘇澄一見到唐榕前任就清醒了,他絲毫不收斂眼睛裏赤裸裸的敵意。蘇澄這次二話不說直接抓起了唐榕的手,緊緊地握住,好像自己一松開唐榕就會被別人給拐走似的。

別人當然也不是瞎的,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唐榕看了蘇澄一眼,輕輕嘆了口氣,邁步往前走,不料蘇澄一把把他拽了回來,手指捏得唐榕的手直泛白。

蘇澄冷冷道:“你該不會是故意找他來刺激我吧?”

唐榕仿佛聽了一句天大的笑話:“誰那麽無聊?”

“我們來看電影的時候正好遇到他?有這麽巧的事嗎?”

唐榕甩開蘇澄:“就有這麽巧的事。”

周圍的人有的駐足指指點點,蘇澄也全然不在意,他只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唐榕的背影,緊緊捏着發麻的手指。

蘇澄慢慢地往前走去,他的雙腿仿佛被铐上兩個沉重的大鐵球,讓他寸步難行,難以追上前面那個男人的背影。

蘇澄花了很長的時間找到車的位置,唐榕正坐在駕駛座上等他。

蘇澄坐上來,唐榕卻遲遲沒有開車,蘇澄也沒有說話。最後,唐榕長出了一口氣,發動引擎,開離了地下車庫。

外面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雨刷懶懶地在車窗上刮來刮去。雨聲和馬路上嘈雜的聲音被隔離在玻璃外,車內還是一如既往地安靜和壓抑。

唐榕忽然道:“我和他沒有聯系了。”

蘇澄:“證明給我看。”

唐榕把手機往他腿上一扔,撂下狠話:“你有本事就把每一條號碼都播一遍,你看看這裏面有沒有他!”

蘇澄拽起唐榕的手指,似乎是想把他的手機給用指紋解鎖了。

“你還真打啊?我都說沒有了!”

蘇澄:“我不打,我怎麽知道?”

“你敢把你的手機給我打嗎?我他媽随便打十個就有九個是和你搞過的男的。”

蘇澄不悅道:“我已經換過號碼了。”

回到家也十點多了,唐榕已經困了,洗洗就直接上床睡覺。本來都已經快睡着了,蘇澄卻忽然把他一把拍醒。

唐榕瞪着他:“幹嘛?”

蘇澄:“你睡那邊。”

“有區別嗎?”

蘇澄一字一句道:“我想睡這邊。”

唐榕只好翻了個身挪到另一邊去,碎碎念道:“真是的……我馬上就要睡着了……”

蘇澄躺在了原來唐榕睡的地方,被窩裏還暖乎乎的帶着溫度,枕頭上也蹭着一點唐榕剛才洗完頭發的氣味。

蘇澄最近發現自己早上醒來基本上都面朝着唐榕,他心想自己也許比較喜歡朝着那邊睡。

然而事不如人願,第二天醒過來的蘇澄,卻發現自己竟然還是朝着唐榕。唐榕此時還未醒過來,平躺在床上睡得頗為安穩。

蘇澄靜靜地躺着盯了他一陣,慢慢俯身,吻上唐榕的唇。蘇澄伸出舌頭,緩緩勾着唐榕的唇線,再把嘴唇貼上去,舔着他的唇角,把柔軟的唇瓣壓在一起,不留一絲縫隙。

唐榕被蘇澄親醒了,迷迷糊糊地睜眼看着他,抿起嘴唇推開他,困倦道:“你幹什麽啊……”

蘇澄今天休假,不需要起得太早,但他還是翻身起來了。他從冰箱裏把昨晚打包回來的鍋貼放進微波爐裏熱了一下,放在桌上,放上一個碗,磕上筷子。

做完這些,唐榕也伸着懶腰從卧室出來了。

唐榕一愣:“你不吃嗎?”

“我今天不上班。”

說完,蘇澄回了卧室,繼續睡覺。唐榕撇撇嘴,看到餐桌上擺着的簡單早飯,雖然嚴格上來說這根本不能算是蘇澄“做”的,不過他已經很滿足了。

唐榕走之後,蘇澄翻來覆去的也沒有睡着,只好又起來了。一個人在家他也無所事事,看了看前幾天留下的文件,打開電視,心不在焉地随意換臺。

某個衛視播着無聊的肥皂劇,看到戀人雙方開心地喂對方吃早飯,出門時那些瑣碎的“開車慢點”“路上小心”之類的話,蘇澄覺得十分做作——他根本無法體會到這樣做的意義在哪裏。

誰會那麽無聊去在乎這些事情呢?

公司午休時,唐榕伸了個懶腰,趴在辦公桌上,看着手機裏的消息。有同事幫他帶了一杯奶茶上來,坐在了他的旁邊,問:“小唐,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唐榕:“你怎麽知道?”

“去年大夥兒不都報過自己生日日期嗎?”

去年的事唐榕當然不記得了,他道:“有這回事?”

同事:“有啊,你上次事故後遺症還沒好呢?”

“一時半會兒估計好不了了。”

同事:“那也甭擔心了,我看你挺有精神的。你生日不請我們幾個搓一頓?”

唐榕:“請請請,哪能不請呢?”

同事頓了頓,突然神秘地笑了笑:“說實話,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唐榕:“啊?沒有。”

“別裝了。”同事笑道,“我看你每天下午下班都和誰打電話呢。”

唐榕:“你怎麽這麽八卦……”

同事站起身,拍拍唐榕的肩笑道:“記得介紹給我們啊。”

唐榕笑了笑,回頭時卻微微嘆了口氣。

下班後,唐榕順路買了菜回來,打開家門時,首先聽到的是兩個人的吵架聲。唐榕吓了一跳,以為蘇澄又把人帶回家了,怒氣騰騰地進來一看,發現這聲音居然是從電視裏發出來的。

蘇澄躺在沙發上睡着了,電視開着,劇中的人正吵得不可開交。

唐榕心中訝異萬分,關上門,坐在沙發邊脫鞋。蘇澄忽然醒了,看見唐榕,在沙發上翻了個身。

唐榕:“我還以為你想通過睡覺逃過做飯呢。”他頓了頓,“你居然會看這種東西。”

“我沒有看。”蘇澄坐起來,“我不覺得這種無聊又煩躁的東西拍出來有什麽意義。”

唐榕:“哪裏無聊又煩躁了?就是這些小事偶爾才會讓人心情舒暢。”

蘇澄盯着他:“那你會覺得嗎?”

唐榕沉默了一陣:“會啊。”

蘇澄突然伸手拽過唐榕的衣領,吻向了他的嘴唇,唐榕皺着眉一躲:“你從今天早上開始都在幹嘛啊?前陣子不讓我摸,現在二話不說就湊過來親我,我真的不懂你到底在想什麽。”

蘇澄卻沒有回答,站起來走進廚房。唐榕嘆了口氣,坐下來換了個臺。蘇澄把唐榕買回來的食材随意組合成兩道菜,炒出來味道也還算好。

吃飯的時候蘇澄也沒怎麽動筷子,而是看着唐榕吃,那眼神讓唐榕覺得頗不自在,他覺得蘇澄就好像在看一個随時都可能逃跑的囚犯。

吃完後,唐榕接到了上司的電話,對方希望他能現在到公司旗艦店去一趟,說是分店店長有急事,自己又抽不開身。

挂了電話,唐榕說:“我出去一趟。”

蘇澄慢慢地吃着盤子裏的菜,淡淡道:“路上小心。”

唐榕身形一滞,他回頭看着他,半晌才道:“你知道自己很刻意嗎?”

蘇澄望着他,沉聲道:“你難道不希望?”

唐榕實在是沒法了,和蘇澄相處他幾乎已經耗費了所有精力。他很想讓蘇澄明白,重點不是他希不希望,應該是蘇澄自己願不願意。

他要是不願意,唐榕也不會強迫他做,這些小事難道不是你情我願才有為之開心的意義嗎?

唐榕知道自己沒法說動蘇澄,他也漸漸地學會了不要去過多的期待與妄想,答道:“我會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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