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依賴

二月份一過完,唐榕和蘇澄交往就差不多滿四年了。唐榕為此也還和蘇澄兩人出去慶祝了一番,但蘇澄卻并不能高興起來,因為三月份的時候唐榕就要辭職了。

也許事到如今蘇澄才算是徹底清楚,唐榕以前說過的平等和互相依靠的感情究竟是什麽意思。

這天唐榕下班後打電話問蘇澄要不要一起回去,蘇澄說公司管理人員在聚餐,讓他自己先走。

回家的路上,唐榕一直在想着自己今後要往返兩個地方,路上的交通究竟怎麽安排才比較又節省時間又劃算。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幹脆叫蘇澄也辭職去那家公司找個工作,蘇澄能力這麽強怎麽說也有個職位給他當着。

但唐榕覺得自己不能太自私了,蘇澄現在正是事業有成穩定的時候,這麽做太欠考慮。更何況自己是被挖角過去的,倒貼的待遇可能就不一樣了。

唐榕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逆向的車道上迎面駛來一輛車開着刺眼的遠光,唐榕的視線一下空白。

那道白光仿佛讓唐榕的頭突然痛了起來,大腦整個變得十分沉重,仿佛什麽超負荷的東西被一股腦兒灌進來似的。

唐榕的車在車道上歪了一下,差點擦到鄰道的車輛,招來了對方的一聲咒罵。唐榕膽戰心驚地穩住車,心髒卻砰砰直跳。

最近唐榕的頭老是痛,他想想自己也很久沒有去做過複查了,最近找個時間去複查一下吧。

蘇澄公司一幹高管去了一家游艇餐廳,吃完飯就在甲板上喝小酒,蘇澄則借口身體不舒服一個人坐在船艙裏。

不一會兒,李憲澤從甲板上下來了,手機端了兩杯香槟。他徑直走向蘇澄,坐在了他的旁邊。

李憲澤遞上一杯:“要喝嗎?”

蘇澄搖搖頭:“我胃不好。”

“這樣啊,那可要注意飲食了。”

李憲澤不再說話,安靜地喝着香槟看着湖面風景。蘇澄有些困了,老板他們在上面聊得高興也不見要下來。游艇在水面上搖搖晃晃,搖得蘇澄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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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澄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總之他是被一群人的腳步和說笑聲吵醒的。蘇澄還十分困倦,只是隐隐地感覺自己靠在誰的肩上,寬度和溫度都讓他以為自己旁邊的人是唐榕。

蘇澄輕輕在那個肩膀上蹭了蹭,慢慢睜眼,卻發現身旁的人是李憲澤。

李憲澤保持着原來的姿勢沒有動,蘇澄立刻擡起頭,有些尴尬地道歉:“不好意思。”

“沒事啊。”李憲澤輕快地笑道,“老板他們下來了,我們走吧。”

李憲澤是坐蘇澄的車來的,他來的時候就注意到蘇澄的副駕駛像是經常有人坐的樣子,而且座椅的高度和位置他坐都很合适,看來他女朋友應該挺高的。

回公司的路上,李憲澤突然問:“最近有什麽心事嗎?”

要說蘇澄真有什麽心事,那就是關于唐榕調職這件事了。不過蘇澄還是有些詫異,他沒想到別人可以看出來。

李憲澤:“剛剛吃飯的時候覺得你有些心不在焉。”

蘇澄沉默了一陣:“沒什麽。”

李憲澤出乎意料地微微笑了:“有不開心的事還是找人傾訴比較好,經驗之談。”

蘇澄也許是天底下最不會調節自己情緒的人,沒有唐榕在他身邊,他或許還在那些瘋狂的嫉妒和近乎摧殘自己的焦慮當中無法自拔。

把李憲澤送回公司之後蘇澄便直接回家了,客廳裏沒人,卧室亮着燈。

蘇澄推開卧室門,發現唐榕躺在床上正揉着自己的太陽穴,皺着眉,臉色看上去有些不舒服。

看到蘇澄進來了,唐榕睜開眼,懶懶道:“你回來啦。”

“怎麽了?”

“頭痛。”唐榕嘆了口氣,坐起來,“我找個時間去複查一下。”

蘇澄心裏一緊:“明天請假吧。”

“不用了,我馬上要辭職了,再請假說不過去。”

唐榕吃了幾顆止痛藥便睡下了,蘇澄站在床邊定定地望着他,最後什麽也沒說。

三月中旬唐榕正式辭職了,來到了新公司熟悉環境。地方一遠,唐榕早上基本是蘇澄還沒醒就要走了,晚上也很晚才到家。

第一個星期蘇澄根本習慣不了,隔三四個小時就要打一次電話,唐榕也因為和蘇澄相處的時間大大縮短和适應新的工作環境頂着很大焦慮。

不過他也不是那麽容易意志消沉的人,他覺得只要時間一長,沒有什麽事是習慣不了的,任何事都抵不過時間的磨合。

不知道是因為蘇澄某次應酬喝酒喝多了還是因為唐榕調職的事一直無法釋懷,他的胃病又犯了,而且這次很嚴重,需要動手術了。

蘇澄本來沒打算告訴唐榕的,這也只是一個小手術,一個人去做也沒什麽大不了——

可是,當身邊有了可以充分依靠的對象的時候,這種想要尋求支持隔保護的心情根本無法抵抗。

接到蘇澄電話後,唐榕立刻請假回來了,陪着蘇澄在醫院呆了好幾天,期間也帶着電腦,有空的時候就把工作給補上。

如此一來,蘇澄更無法離開唐榕了,這種膨脹的依賴性像是一種疾病,始終纏繞着他。

身體修養好之後,蘇澄回到了職位上。這天又有老板約他喝酒,蘇澄是不能再喝酒了,轉而推薦了老板一家位于酒吧街的很不錯的店。

蘇澄送老板到了酒吧街那家店,親自進去幫老板點了那裏的招牌。

這條街蘇澄以前經常來,因為有間同志吧,是個容易約炮的地方。現在正是酒吧人多的時候,遠遠地看去,燈光迷華,人頭攢動。

蘇澄看了一眼,便移開視線。

蘇澄找到自己的車,開了鎖,準備上車的時候,餘光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同志吧門口。

李憲澤和另一個男人并排從酒吧裏出來,他們交談了幾句,男人便獨自離開了。李憲澤點了根煙,沿着街道往前走。

蘇澄有些愣神,他确定自己沒有看錯。

李憲澤偶然擡眼,看見蘇澄站在路邊,也愣了愣。最後,李憲澤朝着蘇澄走了過來。他停在蘇澄旁邊,平靜道:“晚上好。”

蘇澄:“……”

李憲澤身上傳來的煙味讓蘇澄有些不舒服,唐榕是從來不抽煙的——不過要是他抽,估計就是李憲澤現在這副樣子。

李憲澤最後把煙扔了,苦笑道:“對不起啊,現在确實不是時候。”

“沒事。”蘇澄道,“我不介意。”

李憲澤轉身靠在路邊欄杆上,若有所思道:“我知道,被你看見倒無所謂。”

蘇澄頓了頓:“為什麽?”

李憲澤看着他,微微挑眉道:“怎麽說呢……我在酒吧牆上看到你的照片了,應該是前年周年店慶的時候被拍的。”

蘇澄無話可說,既然李憲澤連周年店慶都知道,那他應該也是常客了。

李憲澤笑道:“所以你的副駕駛是你男友而不是女友在坐嗎?”

蘇澄默認,轉而答道:“我先回去了。”

李憲澤:“嗯,再見。”

蘇澄回到家,唐榕還沒有回來,空蕩蕩的走廊讓他心生恐懼。自己手術過後,唐榕就把家裏的不僅僅是啤酒,還有其他所有飲料都扔了。

蘇澄只好燒了一壺水來喝,他拿着水杯坐在沙發上看着手機發呆,希望手機能夠突然響起來,然後聽到那個聲音。

蘇澄回到卧室,深吸口氣仰面往床上一躺。他翻了個身,手輕輕搭在唐榕的枕頭上。蘇澄将頭往他枕頭裏一埋,安靜地閉着眼睛,随後,手解開了自己的皮帶。

蘇澄上下撸動自己的陰莖,呼出的熱氣全灑在唐榕的枕頭上。蘇澄蜷起身體,低低地喘着氣,眼睛朦胧地看着卧室的燈。

蘇澄也不知道自己出了什麽問題,自從上次之後他就好像有些食髓知味了,總是想去再次嘗試,再次去體會那樣刺激的感覺,怎麽索求都好像不夠。

蘇澄自慰的動作并不快,好像在體會這種高昂又褪去的感覺。

就在這時,蘇澄聽見家門來了,一串熟悉的腳步聲朝着這邊來。唐榕的聲音由遠及近:“蘇澄,我回來了,你在嗎?”

唐榕回來的時間比平時早一點,蘇澄知道自己也許該停下了,自己一個人抱着他的枕頭打飛機這樣的事還是太無地自容。

可是蘇澄沒法停下來,一邊聽着唐榕的說話聲和腳步聲,一邊撫慰自己,這種感覺幾乎是興奮刺激得有些過分了。

唐榕走到門口,推開門:“你幹什麽呢……”

蘇澄射了,手上和枕頭上都濺上了精液,他躺在床上,面色潮紅,神情飄飄忽忽的。唐榕停在床邊,抓過自己的枕頭,看見蘇澄,一愣。

蘇澄看着唐榕,漸漸平複下來,但也一句話也沒說。

唐榕:“……你這是幹什麽?”

蘇澄又搶過唐榕的枕頭,翻身抱住:“就是突然想做了。”

“我今晚還怎麽睡?”

“換個枕套就行了。”

唐榕躺下,一下伸手抱住他,笑道:“這種事這麽大大方方被我看到?”

蘇澄轉身抱住唐榕,吻他,唐榕早就被他撩撥起來了,脫了他的衣服,緊緊地擁抱着他。

也許是考慮到蘇澄剛做完手術沒多久,唐榕的動作挺溫柔的,兩人一直糾糾纏纏到很晚才睡。

睡覺時蘇澄讓唐榕換個枕套他不換,非要和蘇澄擠在同一個枕頭上,緊緊地貼着他睡。三月份的天氣還比較冷,蘇澄卻覺得滿頭大汗。

今天的天氣并不太好,一直要下雨的模樣卻始終沒有下。在這種陰天裏人就容易胡思亂想,蘇澄的思緒都好像沾了潮氣,變得有些遲鈍起來。

事到如今,蘇澄也不能保證讓唐榕調職是否是正确的決定。如果這真的完全正确的話,那他為什麽會一直覺得不安?

如果蘇澄的不安不來自于這件事,那它又究竟來自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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