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站在窗邊的少年彎着眼睛無聲地笑, 随即他用一只手撩開純白的紗簾,對上傅昭和暗色的眼瞳。薄透的紗稍微卷起,又從祝生的面前一掠而過,如同是漂亮的眉眼間籠上薄如蟬翼的煙霧,卻又在頃刻間散盡,徒留嬌豔欲滴的臉龐。
“傅先生,等一等我。”
祝生笑眯眯地說。
他匆忙來到樓下, 待在在這裏的賓客們大都手持酒杯,相互交談。水晶吊燈的燈光璀璨不已,華美裙擺上的碎鑽與頸間的珠寶熠熠生輝, 等到祝生走出待客廳,外面安靜了許久,天色也是黑沉沉的,當真等在這裏的男人半倚在車上, 手指一下一下地敲響車門。
傅昭和并沒有看祝生,只是饒有興趣地開口道:“三秒已經過去了。”
祝生眨了眨眼睛, 無辜地說:“但是我看見傅先生,是在三秒以內。”
“這個游戲才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傅昭和聞言,輕笑一下, 倒沒有多說什麽。他把自己的手收回來,扶起架在鼻梁上的金絲框眼鏡,傅昭和漫不經心地問祝生:“既然這樣……你想讓我答應你什麽?”
“我想……”
祝生側過臉,輕輕地說:“傅先生親我一下。”
傅昭和的眉梢輕擡。
“不可以嗎?” 祝生無辜地望向他, 過了一會兒,又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傅先生從來都沒有回複過我的早安和晚安,我都要以為傅先生其實是不想搭理我的。已經追求傅先生這麽久了,真的不可以給我一顆糖嗎?”
祝生笑得眉眼彎彎,“只要親一下,就可以管很久很久的。”
“小朋友。”
傅昭和不輕不重地捏住祝生的下颔,而後低下頭來,對上他烏黑的眼瞳,別有深意地說:“糖應該用作引誘,而不是鼓勵你來追求我。”
祝生說:“傅先生可以當作是在引誘我。”
傅昭和若有所思地瞥他一眼,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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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不可以嗎?”祝生失落地抿住唇,眉心也稍微擰起來。他向來喜歡飾演聽話又順從的金絲雀,于是再如何沮喪,少年也笑得無害而柔軟,他仰起臉,乖巧地說“……那好吧,不打擾傅先生啦。”
只是他的話音才落下,卷翹而濃長的眼睫就搭下來,在眼底落下淡影,少年的瞳眸潮濕,幾乎可以淌出水來,而那白皙的膚色與淡色的唇又讓他整個人又無端顯得幾分脆弱,看起來楚楚可憐。
“……也不是不可以。”
傅昭和的心思微動,目光從祝生顏色偏淡的唇上收回。他問祝生:“你會不會喝酒?”
祝生想了想,猶豫着回答道:“會一點。”
傅昭和微微颔首,他擡腳走了幾步,餘光瞥見祝生還在原地,又回過身,擡起一只修長如竹的手,朝着祝生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跟過來。
“跟我來。”
男人背對着光,身姿挺拔,而眸色則被襯得愈發深黑。他的頭發向後梳去,穿在身上的白襯衫總是無一絲褶皺,不笑的時候,眼角眉梢帶有幾分若有似無的疏離感,但是架在鼻梁上的金絲框眼鏡又使得他的氣質緩和些許,看起來儒雅而溫潤。
祝生乖乖地跟過來。
傅昭和走進大廳,游刃有餘地與前來向他打招呼的人寒暄幾句,而後随手拿起桌上已經斟滿紅酒的酒杯,低下頭輕啜一口。
男人的舉止優雅,玻璃杯裏的紅酒因他的動作而搖晃不已,酒光瑩潤。飲用過一口以後,傅昭和把自己的酒杯放到祝生手上,他別有深意地盯着祝生,說:“沒有糖給你,只有酒。”
“我騙了傅先生。”
祝生望着手裏的玻璃杯,狀似苦惱不已地說:“其實、其實我不會喝酒的,我的同學他們都笑我是一口就醉,傅先生,我……”
祝生說:“我喝醉了會很黏人的。”
“是嗎。”
傅昭和垂眸輕笑,“那就算了吧。”
他伸出手,要将酒杯拿回來,手指不經意地相觸,溫度稍低。祝生搖了搖頭,對傅昭和說:“但是我可以把它當作是傅先生給我的糖。”
說着,祝生在傅昭和的目光下,輕輕地抿住玻璃杯上尚沾着紅酒的杯口——這是傅昭和啜飲後留下來的酒漬。
燈光璀璨,紅酒芬芳,舌尖緩緩掠過酒杯,祝生舔去留在玻璃杯上的酒液,漿果色的酒光映在他的面龐上,濕漉漉的瞳眸望向傅昭和,眼尾緋紅拖出旖旎的春情。
傅昭和的眸色一深,他的唇畔噙着笑,神色卻令人捉摸不透,“我有沒有警告過你,一味地接近我,只會讓自己置身于險境?”
祝生軟着聲音回答:“傅先生只告訴過我,也許追求到您以後,才會發現您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樣子,但是為時已晚。”
傅昭和似笑非笑,“你不害怕?”
祝生望着他,“不害怕。”
傅昭和輕笑一聲。
“什麽樣的傅先生,都會是傅先生。”祝生蹙起眉,疑惑地問道:“可是到底要怎麽樣,我才能追到傅先生呀?”
傅昭和半阖着眼簾,深得如同夜色的瞳眸再不複往日的溫和與斯文,過了半晌,他終于稍微擡起眼,傅昭和用一種輕柔而緩和的語氣對祝生開口說道:“再浪一點。”
說完,男人擡起手給祝生拭去唇邊的紅酒,他的指腹似是不經意地掠過少年的下唇,祝生輕輕地咬住,唇舌舔過傅昭和的指尖,祝生的面色逐漸變為誘人的玫瑰色,他的尾音微顫,“傅、傅先生,是這樣的嗎?”
傅昭和的動作一頓,他的餘光掃過因害羞而咬住下唇的少年,随後意味深長地低笑道:“換一個地方,我會更喜歡。”
“我……”
男人站在這裏,還是那樣的溫文爾雅,眼角眉梢都帶着笑,即使他的話裏還帶有幾分下流的暗示意味。祝生似是無措地低下頭,姣好的面龐因浮起的薄紅而更顯明豔,他小聲地說:“傅、傅先生……”
傅昭和側眸望他,又問了一遍,“不害怕?”
祝生回答:“不、不害怕。”
傅昭和的手撫上祝生的臉,鏡片恰到好處地藏匿起他眸底的冷意,傅昭和緩緩俯下身,湊到祝生的耳邊低聲道:“真實的我,比這還要惡劣千百倍。”
與此同時,另一道低沉而沙啞的嗓音也在不遠處響起——
“生生。”
靳寒川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