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晉江獨發
“咳……世人難有不知之事,有什麽奇怪的。”
聞言, 白決明、容濯和無音都愣了一下, 最快反應過來的是白決明, 他當即轉過身, 就落坐在慕榆的跟前。見慕榆睡眼惺忪, 不由松了口氣,溫聲問道:“什麽時候醒的?可是在夢中不見我,焦急的很?”
“哎……你這孩子, 老是這樣說話很容易失去我的。”慕榆看到熟悉的臉孔, 原本還心生點激動之情, 但被白決明一席話說下來, 他激動不起來了。
“咦?景雅呢?”慕榆站起身, 見到了衆人,卻不見左景雅, 不由得開口問容濯。
“被白家主丢出去了。”容濯神色泰然,回答的時候沒有添油加醋, 面對白決明的視線, 他還指了指窗口,“從那裏。”
???
慕榆看了看白決明, 無奈的扶了下額頭, 然後打開緊閉的窗戶, 往下一望,什麽都沒有。
“起碼都過去一炷香的時間,想也不會在樓下了。”容濯的聲音恰時響起。
“……”慕榆回過頭看向白決明。
“擔心什麽, 他有腿有腳,早在你醒來之前就回到他房間去了。”白決明早就感覺到了左景雅的氣息,他看着容濯,後者只是對他不懷好意的笑。
慕榆看着白決明,這會安靜了下來反倒不知道跟他說什麽了,再加上容濯和無音都在室內,他咳了一聲,問道:“那蕭書彥呢?”
“……”容濯無語的望着慕榆,眼神充滿了對慕榆的控訴,這一茬不提還好,一提,事情就複雜起來了。
他到底要不要說左景雅也昏迷了事情?
但是左景雅已自己走回來了。
容濯很糾結,這個樣子落入慕榆的眼裏,他還當是自己的關心來的太晚,也不想知道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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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劍行俠,誰知道那孩子去哪了。反正都沒死,全都活着離開了那鬼地方。”白決明避重就輕回答了慕榆的問題,“既然醒了,都也沒必要留在這裏了。”
容濯聞言,立馬不糾結,他彎腰抱起無音,“我有房間,我知道路怎麽走!”
開玩笑,他要是不早一點開口,怕是慕榆打開的那一扇窗,就是他們二狐離開的地方!
白決明見容濯快速拉開門,帶着無音離開,還不忘幫他帶上門,他看了看慕榆,說道:“連狐貍都知道離開要關門,你就不曉得關窗?”
“這有什麽可比處?”慕榆想也沒有多想,就回應了白決明一句,然後才反應過來,“不對……為什麽我要關窗?”
“難道你想讓我從窗戶離開?”現在已經是深夜,且不說小鎮上還有沒有客棧能夠住人,就算有,這時間點,哪還能找到睡的地方?!慕榆可沒有聽不出白決明的言下之意。
“難不成你還想跟我一起睡?”白決明笑了一聲,溫柔的笑意呈現在了臉上。
原來白決明并不是永遠癱着一張臉……一時間,慕榆看得入神,不由想起了桃花仙。
“也是,你是我的道侶,不跟我一起睡,要跟誰睡呢?”
白決明的一席話讓慕榆打了個激靈,慕榆連忙擺手,“不不不……夜色正好,我……我出去看月亮!”
慕榆說完就化成了片片樹葉從窗口離開,完了還不忘替白決明帶上窗戶。
白決明立在房間,神色複雜。
慕榆化成人形。躺在房頂上,身下還鋪了一層樹葉,末了不忘加個陣法,風吹樹葉不動。
“哎,白栀啊白栀,這一輩子你還能遇上幾個像骨女那麽傻的女孩子。”慕榆從回憶中醒來,知道了前後的一切,只道造化弄人。
骨族的詛咒由神的生命所下,除非全部滅亡,否則是不能被解除詛咒的。從一開始,骨女就是白栀的棋子。
白栀鋪墊能夠解除骨族詛咒的前奏,裝模作樣跟骨女一起去搜集物品,就是為了麻痹骨女,最終的目的是要骨女去拿自己不能碰觸的魔晶!
是的……骨女說的沒錯,白栀用搜集出來的東西,偷偷将轉生陣變成殺陣,在白天裏殺光了骨族全部族人,謊稱骨族已經脫離詛咒。
這一切,是骨女在千年無盡的自我囚禁遺跡中明白過來的。
白栀利用骨女的信任,将殺死桃花仙取出的神道殘章封禁在遺跡中,讓骨女再設陣保護,其中将骨女也化為了陣的一角。
桃花山的全部人早在白栀送走骨女的時候,就已經全滅,至于被燒毀推遲了那麽多時間,無非是怕被人追尋到蹤跡。
可笑的是這些事情,慕榆自己只要花一點時間就能夠知道全部,但他卻從不關心。
所謂只在意現在,不想追問過去。
慕榆自己也不知道此刻他想怎樣了。
“骨镙花。”
慕榆的神識傳來了一陣輕柔的聲音,萬物所聽聲音都能夠傳到他的耳裏,此刻這般溫柔又有靈力波動的聲音,倒是情人在自己的耳邊私語。
呵……這聲音的主人是黎浮。
“骨這一字,承載了很多,怕是以後都不會再有了。”黎浮采下了骨镙花,将它用法術封印傳送之後,他的身影已快要消失不見,“書彥有空就回去看看他吧,他雖然不說,但也是會惦念着你的。”
“我知道了。”蕭書彥握緊手中的劍,看着黎浮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深深的嘆息,他轉身繼續往折秋山完全相反的方向走。
清蠡君剛從石室中出來,就見聞瑾跪在石室的門口,看了一眼,問道:“你怎麽還跪在這裏?”
“請師父出手救慕師弟!”聞瑾跪着移動到清蠡的面前,向他叩了三個頭,重複道:“請師父出手救慕師弟!”
“愚昧!”清蠡甩了甩衣袖,将聞瑾托了起來,“以後別跪在地上為他說什麽話了,我折秋山沒有這等弟子!”
“何必動這麽大的怒氣?”黎浮處理完藥材命小童往蕭□□虛送去之後,才來到這處查看清蠡君的狀況,沒想到正趕巧看到了清蠡跟大弟子相争的場面。
他這個師弟什麽都好,就是太易怒,很容易被人誤會是個壞道士。倒是難為了聞瑾多年來替他打理局面,才不至于被傳是個惡師父。
“慕榆是師兄讓我一定要将他收為徒弟的,這孩子雖然修道能力不錯,但是……”清蠡想到昔日弟子對自己傾吐的那些話,就覺得寒意一陣陣從背脊生出,并蔓延至全身。
“清蠡。”黎浮打斷了清蠡的話,防止他繼續說下去,“有些事情,只有我們才知道。”他說完,才轉頭看向聞瑾,溫和的笑道:“你這位弟子……”
“弟子聞瑾見過明尊!”聞瑾趕忙向黎浮行禮,他是第一次見黎浮仙君,一下子怔愣,現在才反應過來行禮。
“倒是不錯的苗子。”黎浮嘆了一聲,“慕榆的事,你且不用管了,我去見過他了,他過的很好。”
清蠡聞言便皺起了眉,看了看黎浮,卻對此不發一言。
聞瑾面露疑難之色,然後謹慎的問道:“師弟他身上的傷……”
“慕榆道心穩固,那點傷已無大礙,怕是下次你見到他的時候,已認不出他來了。”黎浮笑着解釋,看着聞瑾神色稍安,他才繼續道:“如此便放心了罷,過段時間便是你這位師兄帶第四代弟子下山歷練之日,屆時有緣,說不定還能碰見他。”
聞瑾聞言,喜色漸上眉頭,“謝明尊!”
“如此便安心回去罷,我跟你師父還有要事相商。”黎浮說完,就見聞瑾行禮離開,見他遠去,黎浮才接着道:“清蠡,你這弟子還真是好啊。”
“喜歡?”清蠡看了黎浮一眼,見他點頭,便道:“喜歡就自己收一個去。”
黎浮點了點頭,“弟子一事随緣,我在此道上無緣。”
“師兄此次找我,是因何事?”清蠡揮手,平地之上,立出了棋盤石桌、酒盞、可坐人的石墩。
黎浮坐了下來,“此次前來是為慕榆一事。”見清蠡神色不滿,他咳嗽了一聲,“現在的慕榆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人,不知道誰哪一個魂,占用了這個身體。”
“還有這等事?”清蠡說話的聲音沒有多少的關心,對于慕榆……他可不喜歡這個喜歡自己師父的逆徒!
黎浮對于清蠡不在乎的态度搞得有點蒙,“你之前不是挺寶貝這個徒弟的嗎?怎麽這一段時間不見,你就端的這個态度?”
“那具身體現在被誰用了?”清蠡這話不出還好,出來卻又是端的一個不關心原先靈魂何處去的态度。
真是令人頭疼啊!黎浮搞不清楚為什麽清蠡會對自己弟子的态度變化這麽大。明明之前是他看一眼都會覺得不爽的“愛徒”,現在閉了個關,出來就對這個徒弟厭惡到了極點,不管不顧,竟是恨不得不要再見他。
“你自己親自去看看,我怎麽知道被誰用了?”黎浮雙手交握,見清蠡皺眉,他站起了身,“你親自去看他,說不定他會很高興。畢竟那一縷魂,也叫‘慕榆’。”
清蠡君聞言皺眉更深。
如果慕榆見到了清蠡君只會是驚吓,并喊一聲“桃花仙”,絕對不會有高興這一情緒!
“我不想見他!”清蠡站起身,甩袖就離開了。
看着清蠡離去的方向,黎浮嘆道:“怎麽這般不坦誠?好歹現在慕榆的修為已經到了我都看不清的境界了,你說他會不會是……”說到這點,黎浮才想起件事,立馬傳音給清蠡君,“師弟,你禦劍飛行的方向錯了,慕榆他在白川鎮!”
“見鬼!”清蠡聞言還真調轉了方向。
“師弟可要快一點,慢了還真的會失去慕榆的蹤跡,他可不是去白川鎮拜師的。”黎浮沖着清蠡密語,完了再施以法術,酒盞上自動滿上了酒。坐在位置上,他細細品着酒,喃喃道:“現在你那個徒弟,可不好對付了,小心不要栽進去了。”
“那麽,原來的那個去哪了呢?”過了一會,黎浮看着空了的酒盞,不禁自言自語。
原來的那個去哪了呢?
清蠡現在想的跟黎浮是同樣的一個問題,他控制着腳下的飛劍,掉轉身形,往白川鎮的方向掠去。
黎明剛過,白決明就找到了慕榆。見慕榆還真一人在房頂上睡着,他靠近了些許,見慕榆睡的沉,便多看了一會。待陽光照向了這邊,他才咳嗽了一聲,見慕榆轉醒,便輕聲問道:“怎麽沒去找客棧對付一晚?還是說非得要在我身邊,你才能安睡?”
“大清早的……”慕榆半睡半醒間,神情正是最放松的時候,見到白決明的一刻,他不知道用多大的意念才克制住不伸出樹枝把他吊起來,“就不要說這些話了,倒是你。”慕榆坐了起來,對白決明笑道:“難道是因為我不在身邊,睡不安穩,所以起個大早,趕忙出來找我?”
“自然。”白決明拂開慕榆的屏障,坐在了他的身邊,接着道:“不是。”
慕榆移開了視線,“我想也是,看來你是想跟我說點正常的了。”
“我只想知道,為什麽你不身為白家人,用的卻是白家的術法?”白決明安靜的觀察了很久,包含了身為白曜時的記憶,“還是說,其實你就是……”
“打住。”慕榆實在不想再跟白決明繼續讨論他是不是白栀的事情,或者刻意複制白栀,“我要去看我的徒弟了。”
“……”
白決明見慕榆打斷了他的話之後,就站起了身,對他擺出一張欲言又止的臉,接着就離開了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