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晉江獨發
跟聞瑾幾人告別,慕榆立刻就被熱情的村民們圍了起來, 七嘴八舌的各式問題接踵而至, 他連忙擺了擺手, 确定周圍都安靜了下來之後, 便拉着左景雅撒腿就跑!
看得此景的白決明不由笑出聲, “這人怎麽還是這般喜歡逃跑?”
聽到主人的聲音,狐貍甩了甩耳朵,但馬上又再睡着。
左景雅被慕榆拉着跑了一段路, 終于停了下來, 稍微喘了口氣, 便問道:“師父跑的那麽急, 适才那個小童的怪異症狀, 你不打算看了?”
“看!當然要看!”慕榆轉念就想起左景雅所提及的小童是誰,一想到他那時盯着自己的眼神, 就渾身發寒,抖了一下, “估計是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附體了。”
“活人還能被不幹淨的東西附體?”左景雅很是乖巧的跟在慕榆的身後, 又開始往回走。
“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的。”慕榆轉過頭看了看左景雅,然後解釋道:“因為凡人的肩膀兩側都亮着驅邪避鬼的明燈, 鬼怪不敢輕易接近。”
“但如果燈滅了, 就另當別論了。”
“所以這些凡人, 祖祖輩輩都會口口相傳,令孩童晚上都盡量呆在家裏。晚上是鬼邪出沒的最佳時間,陰氣最甚, 孩童好奇心重,晚上若是聽見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定會不假思索回頭,那就會使自己肩上的明燈熄滅,令鬼邪有機可趁。”
聽完慕榆的話,左景雅點了點頭。他們兩人避開了村民,悄悄的走到了傻子的面前。只見他正盯着雞圈裏的雞在流口水,慕榆二話不說,立刻畫出符咒就蓋在了傻子的後背,只聞見一陣刺鼻的馊臭,一縷青黑色的煙就從傻子的脖頸背出飄散而出。
左景雅轉動了下食指,那一縷青黑色的煙就繞在了他的指尖上,最後化成了一顆黑綠色的冰晶。
慕榆看着左景雅的動作,緊抿了唇。
“神仙大哥哥!”傻子恢複亮色的眼眸,立刻抱住慕榆的大腿就喊了起來。
見小童黏糊的樣子,慕榆暫時将左景雅怪異的舉動放置在了一旁,悄聲問道:“可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傻子搖了搖頭,雙眼充滿了不舍,含着淚問道:“神仙大哥哥,奶奶說你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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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榆看了看傻子,又遠眺了一下虎嘯堂的方向,深呼吸了一下,嘆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該走的,還是要走的。”
傻子歪了歪頭,像是在很努力的思考,但他的樣子卻告訴了別人,他沒有明白慕榆所說的話。
當天晚上,慕榆将傻子交回村長的手裏,然後又休憩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跟着村民開始收拾家當,又往上方的居住地遷移。來來回回,已是半個月過去,見此地再無異象,慕榆便和左景雅收拾了行李,次日一早就和村民們辭別。
“仙長,你們走了之後,還會回來嗎?”村長代表全村人,問出了他們最在意的問題,畢竟有個仙長呆的鄉村,大家睡覺都覺得安穩百倍。
慕榆不是仙,他身邊的左景雅雖然身體是人,但靈魂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魔。日後這些人定不會願意他們再來的,一時百感交集,慕榆對此做不出任何的回答。
“他日有緣定會再見的。”開口回答村長問題的人是左景雅。
面對在場所有村民的詫異神情,左景雅答完之後,便略感尴尬的笑了笑,然後轉身跟慕榆一起離開村落。
“你怎麽會想到回答他們的問題?”慕榆走完一段崎岖的山路之後,最終還是沒忍住內心的好奇,問向身後的人。
“弟子只是在想,反正日後也見不到他們了,還不如戳破自己會說話的真相,這樣一來,他們在驚訝定會大于離別之情,如此的情況之下,便會少了幾許憂愁。”左景雅笑的很淡。
慕榆聞言稍微愣了一下,然後便道:“你還挺會為人着想。”
“如師父所願。”左景雅應的很是自然。
“我有個疑問,一直得不到證實。”慕榆聽到左景雅的話,心中的猜測便肯定了七分。
“弟子身上可會有師父想要的答案?”左景雅停下了腳步。
“昔日你一人面對衆仙,可會覺得孤單?”慕榆轉過身,正面“左景雅”。
“左景雅”笑出了聲,道:“原來你早就知道我是誰。”
慕榆陷入了沉默。
白栀也想不到什麽話題來說,兩個人便面對面,安靜了許久。
“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恢複正常的?”最後還是慕榆好奇心太重,打破了沉默。
白栀搖了搖頭,“我并沒有恢複正常。”先是糾正了慕榆的語句錯誤,然後再面對慕榆不信任的眼神,他才繼續道:“如果你的‘恢複正常’指的是意識的話,那大概是跟你相遇,身體開始有了靈力之後。”
“剛開始意識是斷斷續續,串聯不起來的,當時我也不過認為那只是個夢境……到後來完全恢複,是進入村落的第二天,也就是那日在竈房,你彈完法訣禦空而走的時候。”許是擔心慕榆不理解,白栀又解釋的更為詳細。
這人就算恢複了正常,還裝成左景雅,畢恭畢敬的喊他師父?意-欲-為何?
“弟子回答的如此詳細,師父可還滿意?”白栀說完,又恢複了左景雅該有的語氣。
“既然如此,這命牌也不需要打了。”慕榆從識海裏拿出屬于左景雅的命石,然後丢給了白栀,見他接過命石,然後下一秒命石就不在手裏,便知道他已将它收好。
“師父既然收了我為徒,不論弟子前塵事何。但弟子這輩可沒有欺師滅祖,師父沒有理由逐弟子出師門。”白栀擺了擺衣袖,又指了指自己的雙眼,“師父答應過兄長,要好、好、照、顧、我的。”
白栀将“好好照顧”一詞故意拆開,一字一字重點讀出,仿佛慕榆此刻若是棄他不顧,就是背信棄義之徒。
“你難道以前也是這個樣子?”慕榆面對如此無賴的白栀,不由的回想骨女遺跡中見到的那個人,怎麽能跟眼前這個模樣對上號?
“弟子今不如昔,現如今不過是在用僅有的一點點的靈力,在透支做一些力不能及的事情。”白栀可一點都不在意慕榆嫌棄的語氣。
遠在一旁觀察慕榆的白決明,只能看到左景雅在跟慕榆說話,眼睜睜看着慕榆神情流露出眷戀和寵溺,卻不知他們兩人在說什麽,急的差點就動手摔碎眼前的靈境!
躺在地上的狐貍像是感覺到了主人的怒氣,趕忙從地上爬起,圍着主人轉了好幾圈。
“你倒也知道今不如昔?”慕榆轉念就想到初見此人那時,自己就被他所引的一道魔雷劈成了粉碎,然後又稀裏糊塗的被他變成了一粒種子,苦經多年掙紮,才得以變成如今的模樣。
早些日子得知此人不在世,心中的失落是真實的,昔日對他的怨怼,反而怪異的變成了一種眷戀?再然後就到了初見左景雅,在他身上發現白栀魂格的時候,他遙記得,當時的激動心情不溢于表。但……此時此刻真的面對如假包換的白栀時,他卻只剩下了怒。
“師父這是在氣憤弟子?”白栀轉念一想,自己幹了那麽多的事情,雖然都掩藏的很好,但有心人想查,還是能查得出來的,他一點都不驚訝慕榆會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
“也是,常人看弟子往日所作所為,定當覺得弟子死上千萬遍也不足惜。”白栀擺出了一副可憐的姿态,後見慕榆無動于衷,像是早就知道自己會使用這一招一般,冷眼看着自己,這下,他倒是真的沒什麽俏皮話可說了。
許久沉默,慕榆移開了視線,“只要你還當我是你的師父,我便當你是我的徒弟,定會處處維護你,絕不會趕你出去。”
白栀也不知為何慕榆會突然說這樣的話,他想了想,道:“收徒,一般都挑十歲以下的娃娃。你卻與衆人相反,随便大街上看到一個垂死之人,就收他為徒。根基甚差,年紀甚大,這輩子甚至可以說是與仙界無緣,你還是收了。原本我是想,你是自恃能力極高,又閑得無聊,才會收這樣的人為徒,誰知,你确實因察覺我魂格有可能是白栀,而收我為徒?”
慕榆不置可否,點了點頭。
“既然你對我這般執着,為何不直接把我當成道侶?這樣豈不是更加直接了當?”白栀想到前不久聞瑾在他們提到過,慕榆曾喜歡過自己的師父事情,他此時故意提起這段,實則是想借此惡寒慕榆一下。
但豈料,慕榆卻答道:“你若願意,道侶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