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葉峥站在海邊，她的手掌在自己嘴邊圈成一個小小的喇叭狀，葉峥朝着被陽光照射的波光粼粼的海面大聲喊着：“安德魯——安德魯——安德魯——”
她在喊了幾聲後，耐心地坐在靠近海的一片樹蔭下。她手裏提着一個不大不小的草編籃子，裏面裝滿了一串串晶瑩剔透的水果，飽滿多汁。
葉峥此刻正坐在樹下的一塊大石頭上，她的腳懸空一晃一晃的，此刻正慢悠悠地撚着一片葉子折出來的漏鬥狀容器裏的水果吃着。她不着急，享受着徐徐的海風，等着安德魯的到來。
說來葉峥也覺得奇特，安德魯按道理應該是在海裏面，但是每一回葉峥招呼它的時候，它總能在約莫一個小時之內出現在葉峥的面前。盡管海風會将她的聲音吹遠，可是海風也會吹散她的聲音啊。葉峥百思不得其解：難不成人魚的耳力厲害到這個地步了？
不過不解歸不解，只要它能聽到自己的呼喚就好了嘛。
果不其然，連葉峥都吃水果吃得飽了，正懶洋洋地靠着樹幹的時候，她聽見了安德魯破水而出的聲音，安德魯的腦袋從水裏面探出來，正歪着腦袋直勾勾地看着她，似乎不解為什麽這個時候招呼它。
葉峥提着草編籃子步伐輕快地走過去，在人魚的身前站定：“嗨，這次你來的很快啊。”
人魚濕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葉峥，它知道葉峥超級能說話，在徹底理解葉峥的意思之前安德魯都是表現出傾聽的耐心姿态，簡直是太沉穩了。
葉峥将草編籃子上面的葉子掀開，露出裏面飽滿多汁的紅色水果，笑盈盈地湊到安德魯的面前：“看，我今天采到了這個！”
他們兩個現在所在的小島并不是葉峥尋常居住的那個小島，這個島距離她居住的小島非常遠，以上葉峥那點可憐的游泳速度來說，她根本不可能在一天之內游上一個來回的。而葉峥今天來，就是為了采摘這種水果。為了便于葉峥自己記住，她管這種水果稱作葡萄，雖然“葡萄”嘗起來根本沒有葡萄味。
這算是人魚少數喜歡的水果之一，葉峥猜測可能是因為這種水果水多。以往安德魯也有過讓葉峥騎着自己來摘水果的經歷，但是那畢竟太浪費時間了。這個島可沒有葉峥居住的島那麽平整，甚至連沙灘都只有人魚停留的這麽一小塊地方。人魚沒法跟着上岸，那時候葉峥還而且不知道它的名字沒法呼喚它，所以最後葉峥只能自己去摘果子吃果子，讓人魚在外面等着。
人魚倒是可以用近岸的魚打打牙祭，但是那也太少了，完全不能填滿正在飛快成長的人魚的肚子。所以在來過兩三次後，葉峥只好遺憾地放棄了這個小島上的水果。
但是現在，在葉峥試過呼喚安德魯的名字之後，葉峥又動了來這個小島的心思。她本來還但是這麽多天過去，果子也找不到多少了呢。沒想到，雖然有很多果子從枝頭跌落，也有很多果子被鳥吃掉，但是剩下的由原來的粉紅色已經成長為了深紅色，汁水也更甜了。葉峥撥拉了很久，邊吃邊摘，還是填滿了整個籃子。
水果的數量本來就少，葉峥既然要填滿籃子，那麽她自己能吃的就少了。
她手裏拎着籃子，讓籃子裏的深紅色水果在安德魯面前晃蕩來晃蕩去。
“我摘了這些......要不要？”
Advertisement
“要！”
安德魯在看見水果的時候，眼睛就一亮，眼巴巴地看着葉峥手裏的籃子。葉峥沒給它，它也沒伸手去抓，但是聲音卻從剛剛學會幾個詞的嘴裏露出來。
“要要要！”
它響亮地回答了葉峥的問題。
葉峥撚起一枚水果，摁在它的嘴巴上，安德魯麻利地咽下去，又盯着剩下的水果看。葉峥拍了拍它，“先回去。”
說着背上了她的簡易弓箭，檢查好鲛紗還纏在她的脖子上，跨在了安德魯的背上。
安德魯長大了不少，背部也随之寬了一些，再加上葉峥已經習慣了坐在安德魯的背上，她的騎魚簡直是駕輕就熟。
但是很快，葉峥就覺得今天人魚游泳的速度沒有那麽快了，大概是因為她手上還拎着一小籃水果的原因？人魚游得悠哉悠哉的，和随波逐流的小舟沒什麽區別了。
葉峥再撚了顆水果，将手伸到水下，另一只手撫摸着人魚的臉，然後撚着水果的手摩挲着放進了安德魯的嘴巴裏。她能感受到自己摸到了安德魯的嘴巴，安德魯的牙齒輕輕碰到了她的指腹。
葉峥跟觸電一樣收回了手，剛剛撚着水果的手指不斷地摩挲着，想要抹去那種感覺。葉峥投喂人魚的次數多得她自己都數不清了，但是人魚畢竟有爪子，大部分時期它會像人一樣用爪子接過食物送到自己嘴裏，小部分時候葉峥也能準确地投到安德魯近在咫尺又張開了的嘴巴裏面。
像這次，因為她看不到水下，只能靠觸摸來接近人魚的嘴巴還是很少的。葉峥有些不好意思了，安德魯居然還好脾氣地讓她胡亂摸它的臉。
但是葉峥沒想到，好脾氣的安德魯突然一下子用力沉入海裏，坐在它背上的葉峥驚叫一聲，就向着水裏翻倒下去了。
她才一落水，緊閉着眼睛的葉峥就發現自己立刻被人魚托了起來，重新坐到了它的背上。
“你幹什麽呀！”葉峥沒好氣地嚷着，依然緊緊閉着眼睛，等着眼睛周邊的海水幹掉。
“峥峥。”
人魚尖細的嗓音輕輕地叫她，葉峥試探地将一只眼睛睜開點縫隙，發現沒事後飛快的睜開雙眼，氣呼呼地說道：“解釋！......”
葉峥啞言了，現在又是什麽姿勢？難怪剛剛人魚要搞那麽一出，合着就是要讓她這樣坐着！
沒錯，葉峥現在的确還是騎着魚，但是她不再是落在安德魯的背上了，她現在坐着的是安德魯腹部的位置上！
安德魯的一直爪子固定着葉峥，葉峥能感覺到坐着的腹部肌肉在左右晃動——安德魯正搖着它的大尾巴帶着葉峥仰泳呢。
它的另一只爪子舉到葉峥面前，剛剛在葉峥落水的時候它及時撈起了裝着水果的草編籃。
葉峥機械地接過籃子，聽着人魚又歡快地叫了一聲：“要！”
安德魯這是要求葉峥繼續給自己喂水果。
葉峥撚起幾顆水果。這次安德魯的臉部朝上，她能夠準确地将水果放置到人魚的嘴巴裏面了。
安德魯顯然對自己的機智感到非常滿意，它大概認為這樣就同時解決了帶正葉峥回島和路上吃水果的兩項任務，就連隔着海水葉峥都能感受到人魚的歡樂。
它迫不及待地一次又一次張開嘴巴，等待着葉峥的投喂。
葉峥......葉峥木然地将大腦放空，機械地投喂着沾沾自喜的安德魯。就算安德魯的目标非常單純，但是葉峥只覺得這個姿勢真是太糟心了！
騎在安德魯背上的時候她還能鎮定自若，畢竟安德魯背上是魚鳍，葉峥完全可以當做自己只是在騎一頭型號偏大的海豚而已。但是現在這個坐在它腹部的姿勢......這讓葉峥覺得自己就是坐在一個男人的肚子上了啊，它的上半截身體太像人了！
葉峥只覺得自己的臉燒了又燒，徐徐的海風根本不能讓她降溫。
喂着喂着，葉峥就不由自主地伸手捂住了臉。
很快，人魚的爪子撥開了她的手，安德魯冰涼地爪子貼在葉峥的臉頰上，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葉峥看，似乎不明白葉峥為什麽臉頰又熱了。安德魯的體溫常年偏涼，葉峥的體溫變化它往往比葉峥察覺的還快。
葉峥無奈地拂開它的手：“太熱了，快點回去吧。”
草編籃子裏的水果只剩下一點點了，葉峥幹脆一口氣嘩啦啦地倒進了安德魯的嘴巴裏面。
安德魯是能聽懂快點這個詞的，葉峥想着它這下該重新讓自己坐回到它背上了吧？葉峥都做好了閉眼的準備了。
然而人魚總能給她更大的驚吓，安德魯保持着這個姿勢，加快了尾巴的擺動。驟然加速下，葉峥身猛然後仰，然後又迅速被握住她腰身的人魚再次拉回了身前。
葉峥只能爬卧在人魚的身上，她的一只手握在了人魚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捏着草編籃子，繞在人魚的頸脖上。葉峥盯着水面下安德魯的那雙大眼睛，身體僵硬，人魚完全沒有意識到這種姿勢有什麽不妥。
半響，葉峥長長地嘆了口氣，有些自暴自棄地想着：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