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咖啡館的餐具全部換成俞浩揚設計的新款,明亮的色彩就像是一只只斑斓的蝴蝶,為這個地中海式風格的咖啡館注入新的活力。
于瑤瑤還是對舊的那套情有獨鐘,心心念念那才是她的愛的初體驗,雖然愛已殇情已遠,但人還在心還動,拼了老命和平凡搏鬥,才把餐具從垃圾堆裏扒出來,洗幹淨收拾起來,束之高閣,以告慰她遠去的青春和不死的愛情。
平凡唾棄她,“于瑤瑤,他已經是你前夫了,有什麽好留念的。”
于瑤瑤把東西收好,指着她的鼻子罵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我看甘宇成就是不死心,不相信你可以輕易地抛卻那段刻骨銘心,非得證明自己在你的生命中存在過。可是你就是個沒心沒肺、天生涼薄的丫頭,從來就不懂得什麽叫曾經深愛。”
平凡懶懶地瞪她,“于瑤瑤,你也知道是曾經!揪着過去不放有意思嗎?他會感激涕零,幡然悔悟,與你執手白頭,兩不相厭嗎?還不是照常結他的婚,娶他的妻,也不見他就此立此成佛,誠心忏悔,孑然一身。那我幹嘛還要對他存有幻想,期待他一千次的回眸,終于能在茫茫人海一眼就看到我。”
于瑤瑤據理力争,“那也該留份念想。”
平凡神情淡淡,“等着被人看笑話嗎?”
于瑤瑤還在做最後的掙紮,“愛一個人并不可笑。”
平凡打着哈欠,“愛一個不愛你的人很可悲。”
“無情的臭丫頭。”
平凡懶得跟她再争,望了一眼滿室陽光燦爛,歲月靜好,“好吧,你最多情。”
多情總被無情擾。平凡寧願做一個無情的人,無愛就無傷。愛情的結局并不一定是婚姻,而婚姻也并不一定需要愛情。這兩者之間不存在必然的聯系,當然有愛的婚姻會更完滿,只是誰又能保證這樣的婚姻會深刻隽永,永不分離。于瑤瑤就是最好的例子,她見證過她和前夫的執子之手,也目睹過他們的相敬如兵,然後将與子偕老的誓言變成了一個綠色本子。
母親曾經對她說過,這輩子她最愛的人永遠是她的父親,可無法抹去的深愛早就在父親不得志的憤懑發洩中漸行漸遠。她為他背離家庭,抛棄優渥的生活,一肩扛起三口之家的重擔,換來的卻是父親神經質的漫罵,甚至是酒後的拳打腳踢。父親死了,平凡以為她會沉湎于過去無法自拔。但事實卻告訴她,再深刻的也會被遺忘。母親賣掉外公留給她的嫁妝為父親還債,然後嫁給了那個暗戀她經年的男人,從此遠離她曾生活過的城市,還有她最寶貝的女兒。
愛至于此,誰又敢輕易許下一生一世不變的承諾。總有人離開,也會有人出現。如果這世間最大的不變就是變化,那麽不愛的時候就該灑脫放手,才會遇到下一段的美好。
姜培東到的時候,平凡正在幫俞浩揚把舊的餐具打包,俞浩揚嫌她礙手礙腳,兇巴巴地把她推出吧臺,她只能趴在吧臺上委屈地嗷嗷叫。
Advertisement
“換新餐具?”姜培東看到嶄新的餐具,眼前一亮,“不錯哦,和拐角的風格很搭。”
平凡眨了眨眼迎向他,“師兄,你們事務所平時也會定制禮品送客戶的吧,要不要考慮換成餐具還是別的什麽瓷器?”
姜培東一聽來了興趣,解開西裝扣子坐下,“有什麽好提議?”
“如今送禮講究獨一無二,你的客戶都是非富即貴,什麽樣的稀奇玩意沒有見過,高端奢侈品還不都是一樣,拿出去總有雷同,不如定制精美的工藝品,如筆筒、擺件、花瓶,或者是一整套的餐具。”平凡逮着機會就開始推銷,純淨的眸子閃過狡黠的光芒,“而且呢,價錢好商量。”
俞浩揚從忙碌中擡起頭來,和平凡的目光意外地交會,笑容漸收,眸光黯淡。
“你的提議不錯,我回去和習遠商量商量。”姜培東就此打住話題,“我這次來是想跟你說,甘家對外散布對你不利的傳聞。但凡跟甘家有點交情的人,都不會和你相親。”
平凡托着腮,一副百無聊奈的樣子,反正她也沒想往甘家的圈子裏湊,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泾渭分明。她有幾兩重,她自己知道。“正好,大姨剛剛電話我,說是錄用報到通知下來了,正好休息幾天,落得耳根清靜。”
姜培東深深看了她一眼,神色複雜,似有千言萬語,卻只能艱澀地說:“平凡,相親不能解決問題,你該多出來走動走動,才會遇到你要的人。”
平凡也不和他争辯,平靜地接受他的提議,“好啊,師兄有什麽好的活動盡管招呼我。”
姜培東以為要費一番唇舌,沒想到她答應得如此痛快,“晚上我們事務所周年慶,不知道你肯否賞光?”
姜培東的面子,平凡不會不給,因為始終存在一絲愧疚。姜培東喜歡她,這件事她一直都知道。但她不會允許自己犯第二次同樣的錯,只能對他說抱歉,并以一種溫和的方式讓他死心。
平凡送姜培東離開,正是夕陽西下,一排排白色的樓宇沉靜地沐浴着殘陽如血,頗有幾分悲壯的意味。店前有一片草坪,仍是生機盎然,種了幾種不知名的花卉,花團錦簇,一年四季不見凋零。
“人走遠了,還看得這麽入神?”
俞浩揚從屋後走出來,身上煙草的氣息濃重,眉眼的嚣張更甚往日。
平凡靜靜地轉身,微笑,“你上哪了?”
“躲起來。”俞浩揚語氣不悅。
平凡不得哪得罪他了,摸了摸鼻子,正要推開門,被他拉住胳膊往後退了幾步,她擰眉看他。
“我做的是藝術,不是普通的陶瓷作坊,不需要你給我介紹生意。”他周身的傲氣張牙舞爪,身後滿天霞光将他映得如同神祗般高大,聲音不怒而威,如同來自地獄,“以後不要做這樣的事情。”
“就算你做出來的是藝術品,不也是待價而沽的商品。難道你要窮困潦倒一生,最後像梵高一樣飲彈自殺?可是這個世界上只得一個梵高。”平凡收起她往日的溫和,眸中滿是尖銳,“愛情都能以金錢來衡量,為什麽藝術就不能是商品?”
俞浩揚跋扈地揚眉,又恢複往日的慵懶張揚,“如果你是我女朋友的話,我保證你一生衣食無憂。”
平凡撫額,用力地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說:“你先想想這個月的房租吧!”
大姨把公務員錄用信拿給平凡的時候,同時也鄭重地提醒她,還有三天就是她的生日,就算她不馬上結婚,起碼該有一個固定的男朋友,如果沒有固定的男朋友帶回家,她自己知道該幹嘛。
從甘宇成的婚禮之後,平凡就拒絕一切相親,發着呆兒無所事事,不知不覺離她的生日只剩三天。她驚覺時光飛逝如白駒過隙,她的二十五歲生日迫在眉睫。她還記得她考上法碩的那天對母親許下的承諾,她一定會在二十五周歲生日之前把自己嫁出去,否則她就自動離開大姨家,獨立生活。
眼看生日到了,難道大姨真的會把她趕出去?
平凡避開大姨,默默地繞回房間換衣服,化完妝準備出門的時候,接到呂真的電話。
“姐,你出門了嗎?”呂真是裴習遠的腦殘粉,大三開始就以各種理由賴在東遠打工,還是不要工資的那種。
她邊接電話邊開門,“正要出去。”
“把你那天帶的男人一起帶來。”
“啊?”平凡吃了一驚,“為什麽?”
呂真說:“你難道不知道今天東遠的周年慶邀請了本市法律界的知名人士,甘宇成也在受邀之列。你要是孤家寡人出席,會被人看笑話的。”
“甘家對我趕盡殺絕,我也沒什麽怕丢臉的。”
“話雖如此,但是你何必坐實甘家人散布的謠言呢?”
平凡不解,“他們到底說我什麽?”
“他們說你是甘宇成養的三兒,大鬧婚禮現場帶的那個是money boy。”
平凡氣喘籲籲地沖進拐角,把俞浩揚手裏的托盤往吧臺上一扔,“于瑤瑤,俞浩揚借我。”
“你個死孩子,你不會讓老娘一個人看店吧?”于瑤瑤探出頭來,兩個人已經跑得不見蹤影。
俞浩揚回家換了衣服下樓,仍是白色襯衫配黑色西褲的打扮,外面多穿了一件西裝外套,沒有打領帶,比平時多了一分內斂、三分華麗,只可惜從頭望下去,腳上的涼鞋還是那雙涼鞋。
“說吧,這麽火急火燎地,又要鬧哪個前男友的婚禮?”
平凡把呂真的話重複了一遍,“所以,我只好攜伴參加,讓謠言不攻自破。”
俞浩揚把手放在她的腦袋上輕輕揉了揉,輕嘆:“這樣就行了嗎?”
平凡跨上小電驢,目光清明,“走吧,不能讓他們如願。”
如呂真所言,到場的賓客絕大部分來自本市法律界的權威人士。平凡大都認得,怎麽說她也是法律系的高材生,當年本科畢業論文得到教授的推薦,被這些知名的專家争取傳閱。為了讓平凡今後能在法律界有所作為,教授還特地開了一次研讨會,只可惜平凡最終沒能從事與法律相關的行業,讓他老人家扼腕不已。當年出席研讨會的權威人士,也對平凡頗多照拂,以期小丫頭能改變初衷,投入門下。
平凡粗略算了一下,其中半數以上都在甘宇成的事務所挂着頭銜,怪不得他無所不用其及也要把她和他綁定。
平凡和俞浩揚的出現,引起了不少的騷動,投入他們的目光滲入三分好奇、三分驚訝,剩下的四分已然浸入駭人的不屑。
人情冷暖,平凡早已知曉。當年她和甘宇成分手,沒有人同情她的遭遇,甚至隐隐有着叫好之聲。這麽些年,平凡一直檢讨自身,為何弱小如她并沒有得到預期的憐憫,久久難以釋懷。當有一次,呂真在她面前憤憤不平地抱怨他們班上成績優異的女生有多讨人厭的時候,平凡終于明白她已經有了足以讓人羨慕的資本,卻偏偏又攀上高高在上的王子,會有人同情才怪。
所以,平凡如她,還是走好自己的路,管別人撓牆還是爬樹。
相比平凡的乏人問津,俞浩揚可謂是人氣爆棚。出現不到十分鐘,在場十之□□的女性已經和他打過招呼。
“你說我要不要換份工作,好像money boy滿好賺的。”
平凡看了眼他精致到雌雄莫辯的臉龐,“可以有。你知不知道我年少時的夢想,就是開一間青樓,你想當頭牌,我沒意見。”
“我去看看有沒有生意做。”說着,轉盡眸中風流,端了一杯威士忌投入熱情的海洋。
作者有話要說: 土豪,我們做朋友吧!!
IVY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0-13 11:22:20
IVY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0-13 11:21:35
IVY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0-13 11:20:58
一開始寫文,我就睡不着覺,情節在腦子裏飄來飄去,可一醒來全忘光了
我到底是睡着還是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