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平凡一直在發抖,對黑暗的恐懼,對綁架的恐懼,無力尖叫的恐懼,都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被關在一處安靜的室內,她能感覺到麻袋之外也是黑暗的,沒有開燈,連一絲光線都感受不到。門是緊鎖的,能聽到門外傳來幾聲交談,聲音極輕,她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去聽。

過了十來分鐘,她感覺到屋內的燈打開了,光線從麻袋的縫隙透了進來,然後聽到一陣極輕的腳步聲朝她走來。

緊接着,麻袋被打開,一張略顯陰鸷的臉出現在平凡的上方,伸手撕開她臉上的膠帶。

葉蕭然。

平凡頓時明白了。

光明給了平凡力量,她先發制人:“錄音帶我已經交給律師處理了,你不用費盡心思。”

“很好,那就讓他毀掉,當作沒有這件事。”葉蕭然在她面前坐下,高高在上的姿态讓人無法産生好感。

“這件事好商量,可你別忘了答應我的事,我的工作還沒有保住。”

葉蕭然彎腰俯身,冷笑着向她靠近,“你以為現在是你可以讨價還價的時候嗎?”

“難道你想殺了我滅口?”平凡經歷過二次的綁架,這次是第三次,已經沒有太多的恐懼,只要給她一盞燈的光亮,她就能鼓起所有的勇氣和力量。她相信,葉蕭然沒有殺她的勇氣,一個對名利極端渴望的藝術家,他對生命是敬畏的,就像她的父親,只是需要一些對他有利的東西讓他繼續他的夢想。

而葉蕭然的夢是繼續欺瞞世人,當他的大師。

平凡很快就知道葉蕭然究竟想做什麽,她從來沒有見過,人可以無恥到這個地步。

一個沒有才華,卻夢想着成為大師的人,他就需要抄襲更多的作品,來維持他這個所謂大師的名號。當他找不到抄襲者的時候,他只能用暫時退隐的辦法,來維持他現在的聲望,并保持一定的神秘感。

要一個能被他抄襲的人,其實是不太容易的,特別是像俞浩揚那樣充滿鮮明個性的作品,就更加的不容易。在他抄襲成功之後,俞浩揚也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他根本就連親眼看到他的作品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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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清楚,姚貝貝不會把這件事情到處說,就算她知道整件事的全過程,可她現在是他的女人。可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對平凡說出了真相。

電視上新聞發布會的直播正在繼續,平凡發現俞浩揚的臉真的很适合上鏡,比平時更加俊朗無雙,挺拔的身形襯得葉蕭然毫無存在感。

鎂光燈不斷地閃爍,葉蕭然意氣風發的樣子,讓平凡想一拳打爆他的臉。

“各位朋友,今天請大家來的目的是想對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做必要的澄清。”葉蕭然示意現場安靜,“鑒于拍賣會上,有一名女粉絲買下我的畫之後,當場敲碎,其實是有原因的。當時她說,是為了讓我創作出更好的作品,是因為對我暫時封筆的不滿。而這當中的原因呢,真是很難向大家說明。這是我個人的原因,還請大家原諒。”

現場有記者在提問,都被葉蕭然無視了,他繼續着一個人的獨角戲,“坐在旁邊這位呢,是我多年的摯友和兄弟,我們一起在巴黎求學、創作,為對方創作出新的作品而開心。這麽多年,我們一直互相鼓勵,互相學習。可是……其實,這不應該向公衆說明,這是我和他個人的事情,就算鬧到今天的地步,也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沉浸在自己勝利的喜悅當中,而忽略了他的感受。”

他動情地擠下兩行眼睛,“浩子,不管怎樣,我們都是兄弟。”

俞浩揚冷眼看他,拿起桌上的話筒,把心一橫,大聲說道:“大家應該不認識我,我是葉大師的同學,葉大師最近沒有作品問世,是因為我的原因。我嫉妒葉大師現在的成就,為什麽我們同樣在巴黎留學,他有今天的成就,而我卻一無所成。所以,就在葉大師創作的過程中,我抄襲了他的作品……”

全場的鎂光燈一齊閃爍,閃得俞浩揚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這無疑增加了他忏悔的可信度,他索性也就放開了,讓自己的表演更加的真實。

“正因為我的抄襲,讓葉大師陷入兩難的境地,一邊是兄弟情,一邊是他對作品的熱愛,為了成就我,他放棄了更上一層樓的機會。這讓我深深地自責,就在昨天,我獲知我抄襲的葉大師的作品,獲得了威尼斯藝術展最具潛力新人銀獅獎,這讓我更加地無地自容。”

“所以,我決定說出這一切,把不屬于我的獎項還給葉大師。”沒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個破獎項嗎?重頭再來就是了,可平凡只有一個。

平凡泣不成聲,狠狠地抱住來接她的俞浩揚,一再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我不知道你得獎了,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只想幫你拿回你應得的。”

“噓,沒什麽,真的沒什麽,你平安最重要。”俞浩揚拍着她的背,低聲哄着,“不哭了哈,我們回家。”

葉蕭然嚣張地把他們從門口推開,“麻煩你們,離我遠點,看着惡心。”

“葉蕭然,你不要太嚣張,你還是一樣創作不出新的作品,就算今天浩子的作品又被你搶了,可是以後呢,你覺得你還能故伎重施嗎?”平凡抹掉眼淚,“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你曾經對浩子的傷害。”

葉蕭然冷笑一聲,“我以後能不能畫出來,這就不勞你操心了,你該操心的是浩子的名聲臭了,就算他以後畫得再好,都會被貼上抄襲者的标簽。俞浩揚就算你才華橫溢、天縱奇才又有什麽用呢?導師都說你他日必會成為大師,可今天的大師是我,是我葉蕭然,而你什麽都不是。”

“那又怎麽樣呢?”俞浩揚無所謂地聳聳肩,仔細察看平凡有沒有受傷,“不就是一幅畫嗎?爺以後還能創作出無數的傳世佳作,而你呢,什麽都拿不出來。藝術界從來都是作品說話,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葉蕭然再一次用俞浩揚的作品為自己博得了喝彩,他才不在乎以後會怎樣,至少他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還會繼續受到追捧。

平凡辭職了,現階段她鬥不過葉蕭然的名聲,上次錄音的內容并不能為她争取到什麽,現在拿出來沒有人會相信,只會把俞浩揚推向輿論的焦點,而最終的結果誰也無法猜測。

呂真要走了,臨行前她約平凡見了一次面,自從平凡搬出來之後,她們就沒能坐下來好好地聊一聊。

平凡照例是千叮萬囑,讓她千萬要照顧好自己,要是不适應那邊的生活,就回家,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個學位,到哪都能讀。說到底,呂真和她一起長大,要送她出國,平凡心裏有太多的不舍,可她要是不走,一直在這裏看着裴習遠結婚生子,總有一天要出事。

“姐,你真的打算和俞浩揚一直住下去嗎?”呂真坐在小區的噴水池邊上,仰望平凡所在的樓層,“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其實,我也不知道。”平凡和她并排坐着,語氣迷茫,“我給自己設定了太多的限制,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樣收場。如果我們從一出生就能知道将來會遇到什麽樣的人,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的困惑呢?”

呂真失笑,“就算你能預知未來,可人生總會有意外,你如何能保證你火車不會有脫軌的一天。”

“那你就把裴習遠當成你人生中的一次脫軌事件,讓自己走上正軌呢?”平凡問,第一次看見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似乎成熟了,懂事了。

“如果我說我寧願讓我的人生一直走在脫軌的路上,你會不會打我?”

平凡搖頭,“裴習遠不适合你,真真,他有太多的背負,必然沒有辦法回應你百分百的深愛,唯有辜負。”

“也正是因為這樣,裴習遠才會喜歡你喜歡了那麽久。”呂真也沒有什麽不敢說的,反正都要走了,幹脆把話都說開。

平凡握着她的手,“真真啊,最後還是被看出來了。我和裴師兄更像是惺惺相惜的摯友,無所謂喜歡,只是我們能從對方的身上看到自己,所以他的喜歡其實是一種自戀的表現。”

呂真噗嗤一笑,“那浩子呢?”

她又把話題繞回原點。

“人如其名。”平凡說,“家裏一旦進了耗子,怎麽趕都趕不走。”

“姐,我祝你幸福。”

平凡擁抱她,“你也要幸福。”

俞浩揚的右手越來越糟,今天打碎一只碗,明天打碎一只杯子,他不得不用他的左手代替。他把畫具都收了起來,怕觸景生情,讓平凡看出端倪。他只能以葉蕭然為借口,拒絕做畫。

平凡以為他心情不好,也就沒有勉強他。

送走呂真,平凡回家做飯,剛打開門就看到俞浩揚又打碎了一個盤子,正在努力地毀屍滅跡。他到底是不常做家務的人,拿個掃把都拿不穩。

平凡奪過他的掃把,把地上的碎片掃幹淨,嘆了口氣對他說:“浩子,你說你再這麽敗家下去,拿什麽娶我啊?”

“我哪有敗家……”俞浩揚突然反應過來,“你剛剛說什麽?”

“你的老婆本呢?”

“你說的是真的?”

“快去老婆本拿出來看看。”

“沒了……”俞浩揚很不意思地撓頭。

平凡攤攤手,“好吧,我現在沒了工作,你也暫時沒法畫畫做陶,現在我們該怎麽辦?喝西北風嗎?有你這麽對女朋友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我又突然失蹤,你們想我沒?

周五去看了狂怒,唉,布萊德皮特依然帥氣,我光顧舔屏,完全不想更新。我真的好想寫戰争體裁啊,可惜那個被我坑了。我好象坑了不少的文,想到這裏,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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