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加了好幾分。普通弟子就只在門派煉丹閣見過一株标本,據說是掌門都舍不得用的,而此時這個可以說是整個修真界都期盼得到卻難賭真顏的靈草,就這樣肆無忌憚地長在了路中間……

寒鬲咽了口唾沫,眼神中也流露出了對三葉泣血草的渴望,說不興奮那都是假的,這可是特等靈草,幾十萬極品靈石都沒人舍得賣的特等靈草!

看着路中央的嬌豔靈草,百裏徵心中思緒萬千,最後打開了空間戒指,上前蹲下身,在寒鬲吃驚且崩潰的眼神下,将火紅的靈草一把拔起,丢進空間。回過頭對石化的寒鬲不緊不慢道:“好了,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

不是靈草都有伴生精怪護着的嗎?那三葉泣血草的伴生精怪呢?這麽逆天的靈草應當有同樣逆天難纏的精怪護着才是,所以快告訴他精怪去哪了?!

石化中的寒鬲突然爆發,幾乎崩潰,仿佛碰到了常理不能解釋的事情,幾番勸服自己都無法接受。

見寒鬲不為所動,甚至有些神經質地抓狂,百裏徵只是淡淡掃了一眼,頓時讓身後的人不寒而栗。

寒意蹿起,無形的威壓讓寒鬲頓時收斂,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一時靜寂,寒鬲只聽得周遭寒風掃過樹梢的莎莎聲,以及自己因這威壓而變得劇烈的心跳聲。

“走吧!”

随着大師姐的兩個字,那種威壓頓時被瓦解,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了一背的冷汗。

百裏徵也無法将過去發生的一切定義,就姑且稱之為上一世吧!當初自己受到魔修的蠱惑入魔,随後修煉到了魔嬰境界,單單是自身威壓,就足以讓金丹以下的修士不能動彈。不過那也只是用來警告,她從未傷過修真的修士半分,反而是對方,屢次三番對她下手。

最後被禦垠派的掌門打到重傷,她第一次還了手,正因為還了手,所以她這個魔頭的身份才坐實了。

【魔道中人百裏徵,叛離天行宗師門,與整個魔道為伍,作惡多端,理應誅伐。】

當日正道讨伐她的話還清晰地留在腦海,依稀還是昨日,讓她心寒到窒息。

難道魔修就真的該死嗎?難道魔修就一定都是作惡多端的嗎?她明明什麽都沒做,反而是他們将自己逼到走投無路,一點活路也不給她留,她當初不還手,難道真的要被打死,才是正确的嗎?

什麽是對,什麽又是錯?那些口口聲聲說着衆人皆平等,實際上卻欺壓百姓、殘害同道的修士們,就都是對的嗎?

Advertisement

魔修哪怕什麽都沒做過,只要出現在常人眼前,就一定要被喊打嗎?前世她見過一位開魔期的魔修少年,面對築基期的修士都可以從對方手下逃生,與之力敵,卻在街上被普通百姓的拳打腳踢到傷痕累累。

因為她見過,所以她才怨,才恨,才甘願入魔。

恨這些不平等,恨這些所謂的正道的道貌岸然。

百裏徵一言不發地走在前面,卻滿腹心事,思及過去 ,怎能不怨。寒鬲跟在小不點師姐的身後,越發覺得可怕,巨大的怨氣讓跟在身後的寒鬲毛骨悚然,心驚膽戰。

罷了,都是過去了,只是這一次不要再重蹈覆轍了。她要好好保護自己最珍視的人,寶兒……也快出現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估計是不會有存稿這東西了 ,碼一篇發一篇吧!別跟我客氣,盡情吐槽,你們不吐槽我都不知道文毛病在哪

☆、寶兒小師弟

百裏徵依稀記得,當年在淩峰遇見寶兒時,寶兒最初是被困在幻境中的。四歲的孩子蓬頭垢面,卻面帶笑容,軟軟的像個小包子。與當年的自己不同,這個孩子還純真的像張白紙,漆黑的眼睛裏滿是靈氣,呀呀說着話,露出最為無邪的笑臉。

她是把寶兒當做親弟弟看待的,因自己是孤兒,所以她更憐惜寶兒被抛棄,更珍惜這個比她小六歲的孩子,她想好好保護這個孩子,不染俗世塵埃、不受污濁玷染。

所以……

一大一小人影都身後,恍惚看到一個巨大的陰影,那陰影張開大嘴,将兩人籠罩在其中,一瞬間隔絕了靈氣四逸的外界。

所以她不會躲開,因為她要救寶兒。

前世被這三品幻妖盯上,百裏徵跟寒鬲與這妖怪耗了整整三個時辰,出去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幻妖攻擊性并不算太強,難磨的就是這幻妖會制造幻境,在環境中消耗對方戰力,最後耗盡靈氣任它宰割。

百裏徵是知道怎麽對付這幻妖的,幻妖先用聲音蠱惑人心,再是用幻境,簡單來水他只要封閉了自己的聽力以及視覺,就不會中招了。但是……弊端是她只能感覺得到靈氣反應,卻看不到身為普通人的寶兒,想了想還是封閉視覺夠了,她相信自己的定力,概不會被那聲音蠱惑。

迅速封閉了自己的視覺,她只能靠靈氣感應身邊的人,“寒鬲,封閉自己的聽覺和視覺,跟我走。”

“是!”

面前的景物還是和外界一樣,寒鬲一時不理解百裏徵讓他封閉聽覺跟視覺的原因,但還是照辦 ,畢竟這個師姐很靠譜,讓封閉,自然是有理由的。

封閉了聽覺跟視覺,整個世界都是一片混沌,寒鬲站在原地,寸步難移。

「能感覺到我身上的靈氣反應嗎?你也是築基期,現在外界的靈氣已經被阻斷,你應該會對我身上的靈氣反應比較敏感,跟着我走就是了,別輕舉妄動。」

寒鬲一愣,他确信自己已經封閉了聽覺,可為什麽還是能夠聽到師姐的聲音?難道是……傳音術?!可是修成傳音術最低的要求也得是金丹,而百裏徵只有築基的修為。

接到指令,寒鬲點了點頭,随即又覺得師姐看不到,反倒是自己多此一舉了。

單靠着靈氣反應,他已經清晰看到了百裏徵丹田處的情形 ,火紅色的靈氣收納,整整比自己多了三四倍,他此刻對靈氣的吸收已經到了極限,卻只是百裏徵的三分之一,原來天靈根的修行速度如此之快,是跟其靈氣收納的空間、速度有關嗎?

百裏徵的顏色是火紅,是火屬性靈根,難怪丹藥會煉得這麽好,火屬性和金屬性的靈根,最适合煉器煉丹,并且比常人有天賦,火屬性金屬性的修士,在煉丹與煉器上面的成就都頗高。

此時已了然,先前訝異于百裏徵的修行速度,此刻全靠着靈氣感應,他終于明白了一切,百裏徵已經把天靈根的資質發揮到了極致,修行速度快也理所當然。

和寒鬲一樣,百裏徵其實也沒有比尋常修士逆天到哪裏去,封閉了視覺,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循着記憶中的方向走去。為了避免繞圈子,特地用泷澤指引方向,散發着強大靈氣的法器驀地出現,寒鬲一驚,條件反射般地擋在了百裏徵面前。

「無礙,是……掌門真人的法器。」

此刻的魏行雲隐去身形正盤腿坐在靈劍上,面對着吞下兩位弟子的幻妖,凝神看向裏面的世界。對啊,曾經是師父傳給他的法器沒錯,不過現在是百裏徵的了。這孩子竟然還知道害怕師弟自卑,沒說完整。

事實上以魏行雲的修為,想要滅了這個幻妖是輕而易舉,不過他還是打算拭目做個旁觀者,淩峰試煉是每個弟子必經之事,他又何必去插這個手呢?

「泷澤,附近有人,勞煩你找出來。」

法器有魂,像泷澤這樣年代久遠的法器,已經有了靈性能辨人言,所以百裏徵是在跟泷澤說話。

散發着金色靈氣的泷澤掉了個頭,緩緩朝一個方向移動。

百裏徵每走一步,腳下似乎都踩着破碎的記憶。耳邊的聲音一直跟随着她,極力蠱惑,或是憤恨或是溫柔,無數個人的聲音循環出現,将過往的所有遺憾悔恨一一揭露。

【小徵,你我二人相依為命,永不分離可好?我只有你了,答應我,拿起劍,殺了他們。】

是晏瑾的聲音,她入魔後的愛人。如果今生沒有入魔,她應該不會再遇見晏瑾了。

他用着那般溫和的話語,化作無形的利刃讓她殺人,晏瑾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晏瑾只會說:小徵,我知道你心有牽挂,你放心去吧!這裏有我。

那時候她放心去了,去祈求盟主休戰,可她最終連面都沒見到便被衆多修士圍住了,回來的時候,晏瑾……她入魔後陪伴了她多年的晏瑾,再也不會在她難過的時候安慰她,再也不會對她笑了。

無論她守在那具屍體身邊多久,她的晏瑾都不會回來了,神魂俱滅,永世不複。

她終于失去了一切,終于一無所有。

【百裏徵,你叛離正道,殘害同門,我沒有你這個徒弟!】

她看不到,卻能從那激昂無情的聲音中感受得到那人的無情。是師父……

師父才不會說出這種話,她入魔,師父也沒有責怪她,雖說不聞不問,但也沒與她對立。百裏徵知道,那是邺蘇蘇念着舊情,她也在逃避。

【小徵,跟我走吧!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開。你只有我,我們可以一起過你最想要的生活,青山、綠水、百花……我陪你一起看。只要一間小小的竹舍,周邊種上你最喜歡的花,再養些靈獸……】

百裏徵突然頓住了腳步,讓緊随身後的寒鬲沒能剎住腳,直接撞了上去,差點把百裏徵撞倒。

泷澤感覺到百裏徵停了腳步,也停了下來,似乎在等着她。

“就一小會兒,再讓我聽一會兒。”

如果此生不能再遇見,至少讓她再聽聽這個人的聲音。

【小徵,跟我走好嗎?】

好,我們一起隐居,過着閑雲野鶴的生活,讓旁人羨慕不已。

【你想要什麽我都會給你,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了。】

我只想要你,想要你永遠好好活着,那就是我最大的願望,只要你好好活着,哪怕我們不遇見也罷。

年僅十歲的女孩子笑得燦爛,聽着耳邊溫馨的話語,再次邁開了步子,泷澤在前頭帶路,最後豎了起來,停住。

百裏徵知道已經到了,蹲下身摸索着,終于找到那個沉睡在美夢之中的孩子。

“寶兒……”

☆、從今以後,我就是你師姐

泷澤劍動,靈氣四逸,百裏徵握住劍柄,挽劍一揮,火紅的劍氣擊破了幻境。噼裏啪啦如鏡碎,耳邊的人聲全數褪去,坐在外邊的魏行雲都被這穿透幻獸的劍氣沖了個滿面,長發揚起風中淩亂。

“好厲害啊!”

就連魏行雲都不禁感嘆這法器的威力來,不知怎的,現在私心卻在想着要不要把泷澤要回來,畢竟這是師父他老人家傳給他的……

幻境已破,此時三個人都顯現了出來,百裏徵解開了視封,收了泷澤劍,小心翼翼地搖醒了地上的寶兒。

孩子睡得很熟,紅彤彤的小臉上滿是幸福,唇角勾起,似乎做了美夢。百裏徵頓了頓手,突然有些不忍叫醒寶兒。

不及她多加猜想,先前陷在幻境之中的孩子就醒轉了過來,褪去眼中的渾噩迷茫,純潔如鹿般清澈的眼望向她,旋即露出一個足矣溫暖世間的治愈笑容。

寶兒對着面前的姐姐張開了手臂,咿咿呀呀,露出一口白牙。

“姐姐!姐姐!”

繃着嚴肅表情的臉孔終于瓦解崩塌,百裏徵的視線逐漸模糊,淚水奪眶而出,拼命拭去眼淚,卻在下一刻又模糊了雙眼。緊緊摟住軟軟的孩子,害怕得像是會失去一切。

“寶兒……寶兒……我的寶兒……”

從淚流滿面轉化為輕聲哽咽,最後演變成了嚎啕大哭。寒鬲剛剛解開了視封跟聽封,就看到兩個孩子抱成一團痛哭,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情況,想要安慰也無從下手。

就在此時,魏行雲坐着靈劍現了身。

百裏徵的人生全數重來,一切發生了天與地的變化。百裏徵和寶兒再次相遇,卻成了另外一番情形。因為百裏徵曾經失去過,所以當她再次與寶兒相遇時,才會禁不住感情流露,寶兒注定是她內心之中最重要的小師弟,也注定會成為她的軟肋。

魏行雲不知百裏徵為何會如此激動,但也容不得他多想。将三個孩子帶回天行宗,邺蘇蘇本來已經不收弟子,但念在寶兒年紀尚小無人能悉心照料,更是百裏徵滿懷期待地祈求她,最後也是應下了。

出乎意料的事情總是令人雀躍。前世百裏徵跟寶兒并非同一個師父,而今一切重新來過,她定要将寶兒帶在身邊,絕對不容他受到半點傷害。

“百裏徵聽命,今後寶兒作為為師的內門弟子,就交由你來教導,不可出任何差錯。”

“是,徒兒遵命!”

拉着寶兒叩謝了邺蘇蘇,百裏徵這才心滿意足地牽着孩子的小手,告退了掌門便離開了。

牽着肉乎乎的小手,寶兒的乖巧一如曾經,不哭不鬧。

蹲下身,揉了揉寶兒毛茸茸的小腦袋,百裏徵露出了許久沒出現的溫和笑容,“寶兒,從今以後,我就是你師姐了,任何人都別想再傷害你。”

四歲的小娃娃或許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麽,只是睜着圓溜溜的雙眼看向她,最後開心的叫着“師姐,師姐”。

自此,天行宗又多了一位自凡塵而來的孩童修士,金絞閣又多了些許歡樂。

替寶兒梳洗幹淨,換上天行宗弟子服飾,為邺蘇蘇奉上一盞拜師茶。擱下茶盞,邺蘇蘇這才語重心長道:“寶兒今後也算你的半個徒弟,你可有信心教好他?”

百裏徵點頭,堅定道:“徵兒保證會善待寶兒小師弟,必将傾盡全數心血教導,絕不讓師父蒙羞!”

邺蘇蘇站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兩個孩子,緩緩踱步。

“為師自然是放心将寶兒交給你的。只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

百裏徵一愣。

邺蘇蘇上前,替百裏徵整理了下微亂的練功服,看着眼前不過才十歲的孩子故作堅強,凡事都自己撐着,不免有些心疼。

“你和寶兒一樣,都還只是個孩子……”

邺蘇蘇頓了頓,百裏徵垂下頭,心緒微亂。她以為師父是在懷疑自己了,作為一個十歲的孩子,有時她的确太過出衆了些,這未必是什麽好事。

拔下自己頭上的木簪,cha進百裏徵的發間,眼神中滿是憐愛,“今後若是累了,就來找師父,若是誰欺負你了,師父絕對不會輕饒他!你是一個姑娘家 ,不必太過好強,這個年紀不是最喜歡撒嬌的嗎?師父不會責備你。”

張開了手臂,邺蘇蘇将兩個孩子摟進懷裏。百裏徵緊緊抓住邺蘇蘇的法衣,死死咬着下唇沒敢哭出聲。

師父……她的師父一直都是這樣溫柔啊!所以她怎麽敢讓師父蒙羞受辱,怎麽敢抛下她一個人……

撒嬌嗎?只是她經過了這麽多事情,哪裏還來的小孩子脾氣?她再也學不來旁人躲在師父懷裏撒嬌了,她注定要慢慢扛起許多擔子。若是沒有她的入魔,修真界跟魔界的戰争,還會開始嗎?那只是早晚的事,只是她不想看到那種場面,魔修,也都和常人一樣啊!

依邺蘇蘇對自己的了解,她一定會明白自己的所想吧!

寶兒是木屬性單靈根,修煉的功法與百裏徵截然不同,四歲開始鍛體,學着打坐靜心。

百裏徵一直負責教他識字、寫字,等到六七歲的時候,已經能識不少字了。

寶兒年紀尚小,還是個孩子,時常坐不住去折騰百裏徵,對此百裏徵也是默許,所以邺蘇蘇時常看到寶兒在打坐的百裏徵膝頭玩鬧,一張小臉笑得皺巴巴的。

百裏徵吐息完,揪起寶兒打屁、股,下手不重,但足以讓寶兒覺得肉疼。

“好啊你,就知道搗亂。功法第一章都看會了嗎?”

百裏徵言辭聲色,從懷裏掏出木屬性修煉功法,摔在寶兒面前。寶兒瞅着厚厚的小本子,嘴巴一癟,淚眼汪汪,“師姐~寶兒看不懂,寶兒不會念……”

似乎是抓住了百裏徵的軟肋,只要百裏徵一訓斥他,寶兒立馬佯裝委屈,果然,百裏徵照例慣收,拿起功法将寶兒攬在懷裏,擦擦那水汪汪的大眼。

“那師姐念給你聽好不好?不準再搗亂了,要好好修習功法 ,今後才能越來越強大,保護自己重要的人。”

寶兒擡頭,睫毛還是濕濕的,“那師姐最重要的人是誰?”

百裏徵點點寶兒的鼻頭,笑。

“自然是師父、你,還有整個天行宗的長老弟子啊!”

聽到自己也在其中,寶兒笑眯了眼,樂呵呵道:“那寶兒今後也要好好修習功法 ,保護師姐!”

“好……”

而此時在遠處的邺蘇蘇聽到這句話,也輕輕笑開了。

☆、天行首席弟子

新一年,長白剛下完初雪,一片白茫。

門內弟子拿着掃帚掃着地上的積雪,暖陽一出,被雪沾濕的地面慢慢被曬幹,地面斑駁。

“大師姐早。”

“大師姐早。”

“大師姐……”

……

……

百裏徵所行之處,門內掃雪的弟子紛紛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恭恭敬敬地問好。

百裏徵牽着寶兒,七歲的孩子見衆多師兄弟像百裏徵問好,心裏油然産生一種自豪感,卻也含蓄內斂,緊緊握着百裏徵的手,看着熟悉的師兄便雀躍地問好。

日常問早,是天行宗的規矩。普通弟子見了長自己的師兄弟要問早,遇着內門弟子要問早,內門弟子見了真傳弟子也要問早……

百裏徵在去年天行宗召開的門內弟子切磋大賽中獲得首席,自此再也沒有人覺得她這介女流不配做真傳弟子,看向她的時候都不免帶着尊重和崇拜。

這都是她應當得的,她的榮耀,無論重生幾次,沒人奪得走。但正是因為這種首席弟子的榮耀,才讓她被別派羨妒。前世外出歷練遇到別派弟子找茬,她一忍再忍,卻沒想到對方會對寶兒下手。她崩潰過、嘶喊過、指正過……

可是沒有一個人相信她,其實有的時候,實力遠鬥不過權利和地位,天行宗在修真界不過是排名略後的門派,前三位是名門 ,後幾位門派所出弟子驕橫好勝,歷練被百裏徵搶了風頭,便記恨上了,時常找茬。天行宗勢力不及青松門,哪怕天行弟子被青松門的人殺害,也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為天行宗說話。

所以在修真界,根本沒有所謂的公理。

只是最可悲的是這些人都披着僞善的面具,活在一片虛僞中,永遠無法主持公正公道,終有一天,同樣的事情降臨到他們身上,也是和百裏徵一樣的下場。

如今她已達到築基巅峰,只要突破最後一階,就能順利達到金丹修為。她努力了這麽久,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必須要趕在十五歲之前突破到金丹,這樣才能鞏固她的地位,才能保護寶兒不受傷害。

寶兒資質平平,卻在百裏徵的督促下修行到了築基初期,比前幾世的修為整整高了三階,再遇上那些迫害他的人,也應當有能力自保了。

邺蘇蘇此刻正打坐練着心法,靈氣吐納完畢,收了靈息下榻,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茶水裏映着的容顏溫婉柔美,一雙黛眉卻有心事般地蹙起。

茶剛到嘴邊又放了回去,邺蘇蘇坐下,想着近幾年百裏徵的舉動。

一覺醒來,百裏徵不再纏着她撒嬌,也不再事事以她為中心了。近兩年百裏徵修行速度突飛猛進,怕是整個修真界都沒有修行如此之快的人,百裏徵可謂是第一個。同樣的,百裏徵的修行速度,主要歸咎于她的專注以及悟性。

只是……

整整五年,她從未見百裏徵笑過。百裏徵這個年紀,應當是毫無心事、天真無邪的,可邺蘇蘇卻時常看到百裏徵絞着眉,十分痛苦難過的模樣。百裏徵的沉穩已經超脫了她這個年紀應有的,似乎有些穩重得可怕。尤其是對寶兒,恨不得時刻帶在身邊一刻不離,是太孤單了嗎?所以把寶兒當做親弟弟,小心翼翼地呵護,嘔心瀝血地栽培教導。

邺蘇蘇可以說是十分喜歡百裏徵這個孩子的。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她就決定此生盡心栽培百裏徵,讓其大放光彩。百裏徵似乎就像個珍寶,本身光彩就在,稍經打磨,便可大方光芒。

或許有一天,百裏徵可以處在更好更高的位置,這才是邺蘇蘇想要的,她并不想讓百裏徵的光芒就此掩藏。

不經意間的笑容溫和到宛如流水,輕輕淌過,觸及一片柔軟。

随後百裏徵閉關,将寶兒交由邺蘇蘇看管,之後才安心到了後山。

即将入夏,一片翠綠盎然。百裏徵獨自到了後山水潭邊,盤膝坐下,靜心打坐。

還有一年的時間,屆時她會帶着衆弟子下山歷練,會再次遇到青松門的人。

寶兒……寶兒……這次我一定會護着你,我要讓你好好活下去,還有我,絕對不能再重蹈覆轍。

近期寶兒心事重重,邺蘇蘇都看在眼裏,百裏徵已經閉關一個多月了,寶兒自小粘着百裏徵,怕是不能習慣,總是悶悶不樂的,看的她這個師父都不好受。

可寶兒終歸是長大了,總是纏着百裏徵也不是辦法,倒是百裏徵把寶兒寵得太厲害,男孩子應當有些擔當才是,遲早是要頂天立地的。

“寶兒。”

聽到邺蘇蘇喚自己的名字,寶兒這才回過神來,對着邺蘇蘇的方向行了個禮。

“師父。”

邺蘇蘇自廊中走下,扶着寶兒的肩,拉着寶兒一同坐下。巨大的榆樹邊有一個藤蔓編的秋千,一動不動地空着。

也就是在很多年前啊,百裏徵初到金絞閣,膽怯得很,什麽動作都是輕輕的、小心翼翼的。直到有一天邺蘇蘇出門數日,再回來,卻發現百裏徵在費力地爬着樹,匆匆忙忙地将綁在樹上的樹藤拆下來,扔到樹叉間。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那是百裏徵貪玩做了個簡單的秋千,卻又趁着自己回來之際匆忙拆掉。不知為何,那時就站在廊前的她,在看到百裏徵驚惶且恐懼的眼神後,心頭莫名一酸。

百裏徵也不過是個孩子,只是自幼被抛棄在外,已經失去了對所有人的信任,她學會了小心翼翼,學會了收斂自己把自己藏在角落裏。可是邺蘇蘇只想看到這個孩子笑啊,哪怕只是一次就好,想看那種對她放下所有警惕、依賴她、信任她的笑容。

百裏徵總是活得太累,小小年紀就心事重重,不肯對任何人敞開心扉,所以這樣才更讓她心疼。

後來她便自作主張做了個秋千,挂在這顆榆樹上,可百裏徵卻一次都沒有坐過。那次百裏徵受到靈怪攻擊,醒來之後就越發沉默了,邺蘇蘇也十分自責,如果不是她,百裏徵也不至于受傷。雖說那次之後百裏徵與她親近了不少,但她總覺得百裏徵有許多事瞞着她。

她是百裏徵的師父,她有責任與百裏徵一同承擔所有事情,可百裏徵卻把她推得遠遠的,不讓她插手……

也就只有那一次,百裏徵懇求過她,滿臉期盼的看着她,只等着她的一句話。所以她答應了,收寶兒為內門弟子。

作者有話要說: 據說這章app裏看不到,我想肯定是app崩了

☆、我想你了

邺蘇蘇和百裏徵相處這麽多年了,卻無論如何都不知道百裏徵心裏在想着什麽。

如此刻苦努力地修行,她究竟是為了什麽?邺蘇蘇可以看出百裏徵神情日漸一日地凝重,修為也日漸一日地提升,幾乎每見百裏徵一次,百裏徵的修為都高上了許多,速度之快讓她驚異。

邺蘇蘇寧願百裏徵停下修行,好好過一個正常孩子應當有的童年,可以肆意玩耍,累了就回到她身邊,難過了就哭,委屈了就撒嬌……就像寶兒這樣。

一個多月後,百裏徵出關,俨然已經突破到金丹,這可謂是衆多弟子當中前所未有的,怕是整個修真界都沒有如此天賦異禀的人士。百裏徵的修行速度,甚至比尋常人快了十多倍。

順利突破到金丹,百裏徵總算是松了一口氣,若無其事的回到金絞閣,只是那金丹修士的靈息,不由得讓身邊的師弟們咋舌。

百裏徵還未到金絞閣,邺蘇蘇就感覺到了百裏徵的靈息,竟然真的突破到了金丹。不由得欣喜,放下手頭的事情出了門前去迎着。

金絞閣一片寧靜,當年魏行雲送給百裏徵的霁雪山的靈獸幼崽已經長大,是霁雪山霸王霆獸的幼崽,現如今玄色的皮毛閃着紫光,抖了抖毛茸茸的耳朵,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眼睛一亮,跟着邺蘇蘇一同跑到了金絞閣前院。

剛一進門,百裏徵就看到了正向大門走來的邺蘇蘇,微微愣了愣神,才跨過門檻進去,不緩不急地走到邺蘇蘇面前,欠身一禮。

“師父如此匆忙是要去哪?”

邺蘇蘇咬着唇,眼裏一片水色,看得百裏徵心一驚,下一刻卻被邺蘇蘇摟住,緊緊的,像是要窒息。

呼吸一滞,百裏徵有些手足無措,眼睛掃了掃邺蘇蘇的肩發,雙手都不知道往哪擺。心頭像是有一股暖流劃過,柔軟的一塌糊塗,唇角竟也不知不覺地彎了起來,最後輕輕回抱住邺蘇蘇,這是她最愛的師父啊……

小咕啾仰起頭看着兩個人,歪着腦袋‘咕啾’一聲,似在疑惑,後退了幾步,後腿一個發力,挂在了邺蘇蘇身後。

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态,邺蘇蘇松了手把咕啾從身後揪出來,又好氣又好笑。這是生怕自己跟它搶主人嗎?

咕啾就是當年魏行雲贈與百裏徵的靈獸,小的時候就是個小黑球,懶洋洋的,百裏徵覺得最萌的就是咕啾歪着腦袋‘咕啾’的時候,于是就把‘咕啾’作為了它的名字。咕啾是雷屬性靈獸,百裏徵想着掌門當初應該是打算把咕啾送給邺蘇蘇的,後來不知道怎麽魔障了,突然大方的可怕,原本鐵公雞一般的掌門竟然有朝一日把自己的畢生所藏都掏了出來。

百裏徵不是特別喜歡毛茸茸的靈獸,不過後來見着邺蘇蘇喜歡,便散養在金絞閣。咕啾屬于輔助性靈獸,又恰是雷屬性,百裏徵有把咕啾贈給邺蘇蘇的打算。反正暫時還沒有真正認主,找個機會送給邺蘇蘇就是了,反正本來就該是邺蘇蘇的。

這次自己閉關了一個月,比起以往算不得長,然而邺蘇蘇卻如此焦急地來迎她,莫非是出了什麽事?!

邺蘇蘇只見百裏徵唇角的笑容一僵,即刻消散,仿佛先前的笑容只是一瞬間的錯覺。

百裏徵絞着眉,拉住邺蘇蘇,“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邺蘇蘇有些似懂非懂,“并未出什麽事,怎麽了?”

見百裏徵緊張起來,邺蘇蘇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怎麽突然間這麽問。

“那……”

百裏徵想着措辭,說邺蘇蘇哭着來找她似乎有點不對,但轉念一想好像就是這麽回事,思索了些許時候,才道:“那師傅為何如此匆忙?還……情緒失控。”

經百裏徵這麽一說,邺蘇蘇這才回想起來,剛才的确是自己神色匆匆的,在看到百裏徵的那一瞬間竟然鼻頭都算了,好像視線是有那麽一點模糊。她是……想哭嗎?她修行了數百年,本來以為對七情六欲已經很淡了,沒想到還是……

真是有夠丢人啊!竟然在自己的徒兒面前。可她是真的很想念百裏徵,明明百裏徵閉關不止一次,甚至前幾次的時間都更長,卻不料這次竟然突如其來的,這麽想要快點見到百裏徵。

邺蘇蘇搖搖頭,“我只是想你了。”

百裏徵愣了,像個傻子一樣,睜大了眼睛看着邺蘇蘇,騰地臉紅到了脖子根,大腦遲鈍到只停留在邺蘇蘇那句‘想你了’。

面色羞紅,百裏徵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的臉肯定紅得厲害,都有些發燙了。連忙轉過身用手背貼着臉頰,試圖用手的涼度來退去那火燒般的灼熱。她真是不想讓邺蘇蘇看到自己這副模樣啊,真是羞死了……

好端端的,說什麽想她了……這讓她……百裏徵只覺得心都快跳出胸膛了。有些欣喜,卻羞得要死。她知道邺蘇蘇待她一直都很好,但是這樣直白地說想她,真的是幾輩子以來的第一次。

“我……我也……”

百裏徵背對着邺蘇蘇,把頭壓得很低,生怕讓邺蘇蘇瞧見自己尴尬的模樣。結果一開口卻是難以抑制的打結,百裏徵輕咳了一聲,努力平複自己快要跳出胸膛的心髒。

“我也甚是想念師父。”

回過頭,百裏徵極盡全力沒讓自己的聲音顫抖,目光卻無比溫柔。

原來被人牽挂、被人想念的感覺是這樣子的。既欣喜到令人顫抖,又羞澀到不敢面對。百裏徵此刻才覺得自己的性格是那麽古怪,面對邺蘇蘇那句‘我只是想你了’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最後才硬生生憋出了一句話。

垂下頭有些自嘲地笑笑,百裏徵只覺得唇角一軟,擡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