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了,晚安,愛你們~ (3)
接回天行宗為妙。
回去的時候和泷澤分了兩路走, 她只身前往天機閣, 泷澤則帶着惜月回天行宗治療。
到了天機閣門外,百裏徵想着自己是要去見邺蘇蘇的, 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儀容, 畢竟剛從極北之地出來,此行艱難,經過那麽多艱險, 就連衣服都被冽冥龍的冰刃劃破了許多處,大漠裏的沙子還被她帶了出來。
百裏徵扯扯衣上褶皺起來的地方, 頓時簌簌落下了一地的細沙。擡腳跨入天機閣, 衆多弟子對于她的到來絲毫不意外, 行了個禮便各做各的事去了。
只身一人來到風水臺,百裏徵內心突然緊張起來,想着馬上就要見到邺蘇蘇了,心跳都難以抑制,十分歡喜。無論取列陣之物有多難, 只要一想着邺蘇蘇,便将所有疲憊都忘卻了。她最愛的人,單是念着那個名字,心間都會感覺到一股暖流。
才剛走過月洞,遠遠地便聽到了陸拾依特有的婉轉嗓音,輕輕哼唱着歌謠,其中夾雜着銀鈴般清脆的童聲。
百裏徵愣了一下,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屏息聽着那悠揚的歌聲,耳根子有些發熱。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邺蘇蘇唱歌。
原來蘇蘇竟會唱歌的嗎……
百裏徵将手收成拳,習慣性地抵在了唇邊,心緒随着那婉轉的歌聲漸飄漸遠。六歲那年,似乎也正是這個桃花盛開的季節,她被魏途長老帶回天行宗,面對着輝煌的大殿,以及諸位長老深深打量的目光,她的心裏只有恐懼和不安,甚至想奪門而出。
而就在那個時候,就像此時一般,遠遠地便聽到了那個動聽又溫柔的聲音,驅散了她心中的惶恐不安,只知道楞楞地回過頭,像個小傻子似的看着那個神仙一般好看的女子。
那便是她和邺蘇蘇的初見,只一眼,就好似治愈了過往所有的傷痛,滿眼裏只剩下了那個柔美溫柔的人,以至于那時被邺蘇蘇親口說要将她收為親傳弟子,都絲毫沒有注意。
無論重生多少次,唯一不變的就是她們的初見,或許冥冥之中定有天意,讓她們成為了彼此心中最獨特的存在。
面上的笑容好似和煦的陽光,百裏徵追尋聲音而去,最後站在長廊之上,踏過零落的花瓣,朝着對面的人張開了雙臂。
嘴角的笑容無比溫柔,曾經那個眉宇間滿是冷冽和憂愁的百裏徵早就不複存在,現在的她為邺蘇蘇而生,也為邺蘇蘇而改變。
邺蘇蘇軟軟的歌聲戛然而止,悠悠晃動的雙腿頓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百裏徵所在的方向,生怕自己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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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着邺蘇蘇的反應,百裏徵心裏有些酸酸的,微微彎下腰,溫聲道:“蘇蘇,我回來了。”
唰地跳下了石凳,邺蘇蘇險些摔倒,好在陸拾依眼疾手快扶穩了她的身子。飛快的跑出小亭子,隔着一條走廊,邺蘇蘇飛奔着投進了百裏徵的懷裏,緊緊抱着百裏徵。
“徵兒!”
滿是欣喜的聲音,小孩子般的雀躍,邺蘇蘇軟軟的聲音裏透着悶悶的鼻音。
“嗯。”
百裏徵回應了一聲,發覺邺蘇蘇的鼻音後,将人拉開了寸許,蹲下身撫着邺蘇蘇紅紅的臉蛋。
“哭了嗎?”
邺蘇蘇的眼眶紅紅的,好似随時都會流出淚來,水汪汪的眼睛對上百裏徵溫柔似水的眸子,倔強地眨巴眼将眼淚憋了回去,邺蘇蘇笑道:“才沒有呢!蘇蘇不會哭的!”
愛憐的輕撫着邺蘇蘇的臉蛋,百裏徵直起身,拉着邺蘇蘇走到了陸拾依身邊。
“可還順利?”
看着百裏徵的神情,陸拾依隐約猜到了些,只是對方的眼眶微青,想必這三天定是沒有休息好,勞累過度。
百裏徵點頭,“嗯,這幾日辛苦姑姑了,我這裏一切都順利,想必用不了久,蘇蘇就能恢複了。”
低下頭看向邺蘇蘇,百裏徵的面上滿是欣喜,還有六樣,再找到那些,八方神陣列成,屆時邺蘇蘇就能恢複受傷前的狀态了。
八方神陣陣法需求苛刻,只用作讓邺蘇蘇恢複受傷前的狀态未免有些大材小用,可在百裏徵的心裏,邺蘇蘇就是這世間最重要的,無論為她做什麽都值得。
陸拾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就好。只是你千萬別勉強自己,有什麽是我能做的,你開口便是,別總是與我生分。”
“好。”
百裏徵牽着邺蘇蘇,繼而擡頭道:“我先将蘇蘇接回去,有什麽事情會傳信給你,姑姑不用為我擔心,我做事有分寸的。”
陸拾依無奈地笑笑,嗔道:“人還沒在我這捂熱呢就帶走了,怕我将蘇蘇拐走了不成?”
邺蘇蘇調皮地做了個鬼臉,對着陸拾依笑笑。
“好了,早些回去吧!”
百裏徵颔首,而後帶着邺蘇蘇走出了天機閣的大門,往天行宗的方向趕去。
百裏徵禦着雷雲劍回去,拿出披風将邺蘇蘇裹了個嚴實,攬進了自己懷裏,而邺蘇蘇則是露出巴掌大的小臉,嘻嘻笑着,緊緊摟着百裏徵的腰。
偏過頭看着腳下朦胧的山川,邺蘇蘇輕聲問道:“徵兒,如果我恢複不了怎麽辦?”
百裏徵愣住了,她不知道邺蘇蘇怎麽會想這麽多,伸出手揉了揉邺蘇蘇的小腦袋,垂眸笑道:“不會的,徵兒會讓蘇蘇恢複的。”
邺蘇蘇微蹙着眉頭,有些擔憂,“如果真的恢複不了呢?如果我……”
百裏徵彎下腰,吻住了那張小巧的嘴,堵住了邺蘇蘇後面的話,望向邺蘇蘇的時候,目光中滿是深情。
“那我就陪你一起。”
邺蘇蘇的心情十分沉重,微張着嘴不知該如何表達,最後只是默默地摟住了百裏徵的腰,将臉埋在那帶有溫馨氣息的衣中。
徵兒想讓自己恢複,那自己就恢複。
過了片刻便到了天行宗腳下,百裏徵牽着邺蘇蘇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往上走,看着邺蘇蘇拉着自己的手往上蹦着,百裏徵的眼神中滿是寵溺。
要是邺蘇蘇用本來都模樣像這般往上蹦着,她怕是要忍不住笑出來,可看着眼前小小的邺蘇蘇,百裏徵只覺得十分可愛。
天宮設宴,地位崇高的辛垣自是被要求赴宴,魏行雲看着遠處坐在天帝左側下席拖不得身的辛垣,面上會心一笑,找了個借口跟身邊的散仙示意,便退出去了。
像他這般的散仙離宴根本不會有注意到,也正因此,趁着辛垣此時拖不得身,無法為難百裏徵,他便有機會去幫一把了。
八方神陣啊……
魏行雲拖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啧啧了兩聲。
這是延自天庭上古神陣改動而成的陣法,所以有那幾個世間尋不到的稀罕玩意兒實在太過正常,好在他飛升成仙了,龍鱗鳳羽對他來說要想取得自是簡單。
“啧……原形為鳳的仙有哪幾位來着……盤古睫毛啊……嘿嘿……趁着仙子不在剛好去掰一根。”
魏行雲念叨着,緩緩出了瑤池宴會。
此時天行宗內,惜月的傷勢已經被寶兒治療得差不多了,此時正躺在百裏徵的房間和泷澤幹瞪眼。
“泷澤送來的人呢?”
百裏徵經過院落,剛巧看到歸兒和寶兒膩歪在一塊兒,出聲詢問了句,寶兒立馬站起身,驚呼道:“師姐回來了!我已經把她的傷治好了,喏,在師姐你房裏呢!嘿嘿……”
說完寶兒突然掩嘴偷笑了一聲,百裏徵不明所以,也懶得去追問,牽着邺蘇蘇就走。
寶兒在身後急忙道:“師姐!那個小姐姐是不是傲嬌啊?”
邺蘇蘇有些疑惑,擡頭問百裏徵,“傲嬌是什麽?”
百裏徵伸出手輕輕敲了一下邺蘇蘇的腦袋,回過頭瞪了寶兒一眼,對邺蘇蘇解釋道:“大概就是傲氣淩然嬌生慣養的意思,好了,別問這麽多。”
百裏徵胡亂搪塞了兩句,連忙牽着邺蘇蘇走了,生怕寶兒再吐些什麽亂糟糟的詞,然後教壞了邺蘇蘇。
邺蘇蘇跟着百裏徵的腳步,眨巴眼沉思了一會兒,繼而擡頭道:“徵兒也是傲嬌。”
百裏徵忽然心口一疼,低下頭看着一臉天真自認為理解的通透的邺蘇蘇,最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行吧!師父你開心就好。”
“徵兒生氣了嗎?”
百裏徵只覺得心累,“沒有,別亂想。”
“可是徵兒平日裏都不叫我師父的……定是生氣了。”
邺蘇蘇垂下頭,心情似乎有些低落。
“徵兒明明就是傲氣淩然,英姿飒爽,在天行宗一直嬌生慣養的……”
百裏徵頓住了腳步,彎下腰撩開了邺蘇蘇額間的碎發,落下一個溫柔的親吻。
抵着邺蘇蘇的頭,溫柔地笑着,“好,徵兒是傲嬌,被蘇蘇嬌生慣養出來的。”
邺蘇蘇笑開了,點頭嗯了一聲,又恢複了精神。看着這樣的邺蘇蘇,百裏徵除了順從還是順從,誰讓對方是她的小蘇蘇呢!
☆、千年大青蟲
耐不住邺蘇蘇的軟磨硬泡, 百裏徵終歸是暫且放慢了腳步, 決定先将找尋另外幾樣東西的任務姑且放到一邊, 先留下來好好陪邺蘇蘇幾日。
惜月為取玄冰鐵至今傷勢尚未完全痊愈, 百裏徵便将人留下來修養,泷澤早被派去尋找另外幾樣東西的下落去了。
此次多虧了在連城與解儒和小志的一遇, 百裏徵得到了至關重要的白澤之眼。此時光華流轉的幽藍色珠子被邺蘇蘇捧在掌心裏,碩大的白澤之眼像一顆擁有着奇異光芒的夜明珠, 絲絲涼意自白澤之眼逐漸浸透了邺蘇蘇的掌心, 有些微涼。
白澤之眼顏色逐漸變深, 最後變成了鎏金色,邺蘇蘇驚訝的瞪大了眼, 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連忙捧到百裏徵面前給她看。
“好玩嗎?”
看到邺蘇蘇高舉的手,白澤之眼的顏色已經變成了鎏金色,百裏徵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邺蘇蘇的小腦袋, 唇角緩緩爬上笑意。
白澤之眼着實神奇,百裏徵至今都不明白為什麽它的顏色會在不同的人手上發生不同的變化, 最後也懶得去猜, 就此作罷。
畢竟是神獸白澤的眼睛, 上面攜帶的寒意太重,百裏徵不敢讓邺蘇蘇捧在掌心太久,生怕那寒意入體,傷了邺蘇蘇。
伸出手将白澤之眼收了起來,百裏徵看着邺蘇蘇露出遺憾的表情, 而後道:“聽話,太涼了,不能再捧着了。”
事實上她也怕再出了什麽變故,這好不容易得來的白澤之眼會被奪走,畢竟她不可能再有這麽好的運氣,再碰上一位手持白澤之眼并且願意贈與她的人。
餘下的便難找了,龍鱗,鳳羽,盤古睫毛,玲珑心,雷擊木,千年烏木靈。
雷擊木她自是知道是什麽東西,正在這百年內還有人曾搶奪,最終也不知是落入了誰手,千年烏木靈和雷擊木拜托宇文長老去打聽便是,她也好閑下來些時日陪邺蘇蘇。
只是這玲珑心……恕她學識淵博,她竟從未在任何一本書上看到過,就連聽說也為聽說過。這莫非是如同比幹丞相的七竅玲珑心?難道也是要挖出來列陣?
百裏徵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了一頭的冷汗,最後看着在院落中抱着小咕啾蕩着秋千的邺蘇蘇,還是勸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要不先去問問二師叔?
百裏徵才剛站起身,就見邺蘇蘇跳下了秋千,抛下小咕啾連忙往她身邊跑,一臉的慌亂。
“徵兒徵兒!”
滿頭大汗,面色慘白,似乎是被吓着了。
百裏徵臉色一變,趕忙站起身接住了向她疾跑而來的邺蘇蘇,只見那眼眶中似乎有着淚花在轉動。
真是……越來越愛哭了啊!
百裏徵心疼的同時也有些無奈,自家師父哭了她還能怎麽辦?自然是哄啊!
邺蘇蘇撲進百裏徵懷裏,淚水唰地就流了出來,擡起手臂伸到百裏徵面前,哭喊着:“有蟲……有蟲子……嗝……蟲……”
被吓得直打嗝,邺蘇蘇看着在自己手臂上不斷蠕動的大青蟲,軟趴趴的身體高高聳起,頓時吓得不輕。
偏巧今日穿着的是青綠色的衣,蟲子不斷在邺蘇蘇衣袖上爬着,百裏徵一時也看不真切,拉着邺蘇蘇那條手臂問道:“哪呢?別哭,徵兒把它揪下來。”
邺蘇蘇不停地打着嗝,已經說不出話來。只知道傻乎乎地擡着手臂,已經被吓呆了。
百裏徵這才知曉事情的嚴重性,她本以為活了上百年的師父無論變得再小都不會害怕區區的一條小青蟲,卻不料此時的邺蘇蘇已經被吓傻了。
伸出手在邺蘇蘇衣袖上摸索着,找遍了每一個角落,百裏徵依舊沒有找到邺蘇蘇口中所說的大青蟲。
她想問邺蘇蘇是不是看錯了,可一回眸看到已經被吓傻到直打嗝的邺蘇蘇,那句話便卡在了喉間。轉過頭繼續在邺蘇蘇身上摸索着,最終在邺蘇蘇腋下摸到了一個冰涼柔軟的東西,而且還不小,約摸着有小拇指那麽長。
百裏徵氣極,摸到大青蟲後一把揪了下來,而後兩指一用力想要直接捏死,卻不曾想被大青蟲逃竄了出去,幾乎是彈出去一般,青蟲嗖地便從百裏徵指間脫出,而後落在了地上。
百裏徵愣了一下,本不想跟這區區一只蟲子計較,但看邺蘇蘇被吓成這般模樣,提起雷雲劍便往地上的大青蟲身上刺去。
“嗝……”
邺蘇蘇冷不防又打了一個嗝,百裏徵刺到了地上的大青蟲,意料之中的綠色濃漿并沒有爆濺出來,白光乍現,百裏徵被晃了一下眼,再回過頭時,只見雷雲劍旁,一個長相怪異的似乎有點像人的生物在對她笑着。
“嘻嘻……法力已經散了呢!”
靈活的身子直接繞過百裏徵湊到了邺蘇蘇面前,它也不怕把邺蘇蘇吓着了,咧開嘴嘻嘻笑着。
百裏徵一轉手腕,雷雲劍直接橫在了它面前,差點削掉它的腦袋。百裏徵臉色十分難看,咬牙警告道:“別碰她!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怎麽混入金絞閣的?”
目光比那冰雪更甚,百裏徵伸出手将邺蘇蘇拉到了身後藏着,面對着眼前的怪異東西,緩緩擡起了雷雲劍,運起十成力就要向它刺去。
這家夥完全是認真的……
大青蟲連忙收起了面上的嬉笑,不敢再惹惱百裏徵,身子一轉便躲過了百裏徵的劍招,伸出手捏住了雷雲劍的劍身。
“別別別!我錯了,我是受人之托來送東西的!”
大青蟲一臉的慌張,有些奇怪的面孔上帶着一絲讨好。
邺蘇蘇依舊在打着嗝,始終沒有從那驚吓之中恢複過來,百裏徵擰起了眉,手中的雷雲劍沒有放下半分。
“送什麽?我不認識你!”
“我也不認識你啊!你太危險了,早知道就不幫那個混蛋送東西了。”
大青蟲抱怨了一聲,而後張開嘴,那無底洞似的喉中似乎有着另外一個空間,突然吐出一個匣子,上面濕噠噠的滿是粘液,大青蟲顧不得擦去嘴角的樹汁,讨好地将裹挾着黏糊糊汁液的匣子捧着掌中,遞給百裏徵。
“吶……行雲仙人托我帶給你的。”
大青蟲傻乎乎地笑着,似乎一點惡意都沒有。百裏徵狐疑了一下,心中默念着行雲仙人四字,總覺得有些熟悉。
看着大青蟲手裏捧着的濕噠噠的匣子,只覺得有些惡心,用雷雲劍挑開了上頭的扣子,匣子緩緩打開,映入眼簾的是晶瑩剔透的玉枝和一根有着七彩流光的碩大羽毛,和一片閃着寒光的白色鱗片。
這是……
百裏徵吃了一驚,心中将眼前的東西與自己所想的那些對上了號,最後才恍然醒悟。
這難道就是鳳羽、龍鱗和盤古睫毛!
究竟是誰?!是誰托這只蟲子送來的?!
百裏徵十分欣喜,剛想接過大青蟲手上的匣子,卻在看到匣子上滴落的粘稠液體後,動作突然頓了一下,指了指邊上,說道:“你還是放邊上吧!”
大青蟲臉一陣紅一陣白,知曉百裏徵是嫌棄他,頓時氣得一跺腳,甩手将匣子扔到了邊上。
“我初次化形自然是尚未習慣,模樣差了一點,你至于這麽嫌棄人麽?!”
說罷便轉身化作了大青蟲,從地上消失了。
百裏徵仍未從那詫異之中回過神來,怔怔看着眼前的匣子,恍若初醒。
行雲仙人……
恍然想起,天行宗諸位長老的師兄,魏掌門……魏行雲!是魏掌門幫的她!
百裏徵欣喜若狂,看着眼前的匣子,手一招,将裏面的東西取了出來,放進了空間。
只是心裏還是有點膈應,那只大青蟲的模樣真的把邺蘇蘇吓着了。
回過身又是盡心安慰邺蘇蘇,拍了拍她的背,希望打嗝能停下來。
“蘇蘇別怕,蟲子沒了,蟲子走了。”
邺蘇蘇擡眸看着百裏徵,可憐巴巴道:“嗝……蟲……蟲子……”
“嗯,蟲子沒了,沒事了。”
蹲下身将邺蘇蘇摟緊懷裏,百裏徵又好氣又好笑。氣魏行雲怎麽使喚了一只蟲子來送東西,也不知道挑個模樣像樣點的,又笑邺蘇蘇都幾百歲的人了還怕蟲子,被吓得直打嗝。
小咕啾不知何時到了兩人腳邊,伸出爪子撓了撓邺蘇蘇的腿,咕啾咕啾地叫着,似乎也在安慰邺蘇蘇。
“嗝……嗝……”
打嗝聲飄散在幽境的金絞閣內,百裏徵突然忍不住笑了出來,這樣的邺蘇蘇實在太可愛了,被吓到打嗝。
“噗……”
邺蘇蘇不滿的嘟起了嘴,“笑……嗝呃……什麽……嗝……不準嗝……笑。”
百裏徵忍不住放聲笑了出來,一把抱起邺蘇蘇,笑道:“不笑不笑,徵兒不笑。”
說是這麽說的,可臉上還是忍不住笑着,邺蘇蘇都快氣哭了,都不知道哄她。
“壞嗝……壞蛋徵……嗝……兒……”
一句話磕磕巴巴地說完,就連邺蘇蘇自己都覺得好笑,憋的臉紅,最後伸出小拳頭錘了百裏徵一下,将臉埋在了百裏徵胸口。
金絞閣內,百裏徵抱着邺蘇蘇坐到秋千上,伸出腳蹬了一下地面,悠悠地晃着,突兀的打嗝聲不斷響着,邺蘇蘇羞得臉紅彤彤的。
抱着邺蘇蘇,百裏徵仰頭望天,心情格外地好。
最難尋的東西魏行雲都給她送來了,她此刻心裏滿是感激,只是不知魏掌門成仙後可好,分明不能幹涉人間的事,可他還是做出了這麽大膽的行為,也不知會不會受到影響。
沒想到這麽多人都在幫她,她何德何能啊……
作者有話要說: 離恢複不遠了,蘇蘇還有最後一個萌萌的嬰兒階段
☆、千年烏木之蹤跡
和邺蘇蘇溫存才不過三兩日的時間, 百裏徵就又收到了宇文長老傳來的消息, 說是千年烏木有消息了。
剛接到宇文長老的消息的時候, 邺蘇蘇正趴在百裏徵腿上小憩, 睡得很熟,百裏徵輕輕晃蕩着秋千, 看着邺蘇蘇安靜的睡顏,心中有些猶豫。
她又要離開了。
只是這次時間緊急, 怕是來不及跟邺蘇蘇道別了, 這一去又不知道要離開多久, 百裏徵只希望邺蘇蘇醒來後不要難過。
将懷裏的人抱起,百裏徵放輕了腳步, 盡量不驚醒邺蘇蘇, 将人抱回了房裏,看着那巴掌大的臉,忍不住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一下。
“師父……徵兒很快就會回來的。”
凝視着那甜甜的睡臉, 百裏徵在邺蘇蘇額上輕輕落下來一個吻,最後掩上了房門, 前去了寶兒的房間。
歸兒已經長大了太多了, 只比寶兒矮一個頭, 兩個孩子正在房裏寫着字,百裏徵瞥了一眼歸兒的鬼畫符,最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清了清嗓子,對寶兒道:“我出門一趟,你好好照顧師父, 要是師父醒來了找不到我,告訴她我很快便會回來,讓她不要擔心。”
寶兒站起身,點頭道:“我知曉了。”而後想了想,又問她:“師父很快就能恢複了對不對?”
看着眼前比她還高一些的寶兒,百裏徵的眸子裏滿是欣慰。很多年前還是個粘人的小不點,走哪跟哪的跟屁蟲,結果一轉眼就這麽大了,倒是愈發像個男子漢了。她竟不知從何時起,她的小師弟也能獨自照顧好邺蘇蘇了,真是讓她意外。
緩緩點頭,百裏徵肯定道:“會的,很快就能恢複了。”
尋常樹木歷經千年碳化為烏木,烏木好尋,尋常富貴人家好做家具,或燃香或雕件。烏木也是種藥材,香味宜人,驅頭痛也可避疾病。但烏木靈難得啊!千年的烏木靈需擁有生氣和靈氣,也不知是何等天緣才能使之滋生出靈來。
等百裏徵趕到萬法盟的時候,恰巧發現泷澤也在,原來發現烏木靈的人卻是泷澤。那烏木本體被雕成了木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給死物造了具身體,那烏木靈借由人給他塑造的身體得以行動,行動自若不再受拘束,泷澤只見了一面,之後就再也不好尋他了。
“最後一次見他,他在何處?”
聽完泷澤的話,百裏徵出聲問道。最後泷澤給她的答案是皇城,那個人間最為繁華之地,車水馬龍,想要找一個烏木靈化成的人,着實困難。尤其是那烏木靈極會掩藏自己的氣息,就連泷澤也是在他不小心将茶水打翻到自己身上才發現的。
泷澤四處打聽千年烏木的消息,最後一無所獲,可偏偏在茶樓的時間碰巧看到了這一幕,那男子潑了自己一袖的茶水,淡淡的香氣瞬間盈滿了他的鼻腔,而那潑到手上的茶水卻被吸收了個幹淨,隐約泛着油光,而後消失不見。
那時泷澤正想過去一探究竟,卻不料只是一轉眼的功夫,那烏木人就消失不見了,想來必是極其謹慎的一個人。
百裏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正在心裏想着對策,只是思來想去,她都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
見百裏徵面色犯難,宇文長老忽然呵呵笑道:“丫頭,你知道巧的是什麽嗎?”
宇文長老捋了捋胡須,眼帶精光地望着百裏徵,似乎有什麽別的消息。
“長老請說。”
宇文長老緩緩點頭,而後道:“巧的是那烏木靈是我一熟人的友人,他那具身子便是我那熟人雕刻的,兩人關系甚好,時常把酒言歡,趣味相投啊!”
思及此,宇文長老臉上算是樂開了花,找來找去,卻不曾想這烏木靈是自己認識的那老家夥的朋友,也不知到時候取烏木靈那老家夥樂不樂意。
“此話當真?”
百裏徵眼裏滿是難以置信,這一連串的巧合讓她太過驚異,怎麽世上偏有這麽巧的事,她想要白澤之眼,便在連城與解儒相遇,于是白澤之眼輕易到手。她想要最難尋的鳳羽龍鱗盤古睫毛,魏掌門便托人給她送來了,如今要找烏木靈,也偏巧是宇文長老故友的朋友。如今取得比較艱難的,也就只有玄冰鐵了,那冽冥龍着實難對付,若是沒有惜月幫她拖延時間,她怕是根本取不到玄冰鐵。
宇文長老輕笑,“那是自然,那老家夥正在皇城,也難怪烏木靈會在那個地方現身,我随你一同去便可。”
話音一轉,宇文長老的聲音突然沉了下來,“只是……那是一個生靈,列陣若是不成功,他便會和你一起受到反噬魂飛魄散,就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同你一起冒這個險了。”
百裏徵知道,要是陣法不成,她不僅會害了一個生靈,還會将所有人的努力付諸東流。腦海裏又想起了解儒的話,列陣之人也是九死一生。如果只是她一人,她願意拼盡一切去賭,可再搭上別人的生命,百裏徵便猶豫了。
看出了百裏徵的躊躇,宇文長老上前安慰般地拍了拍百裏徵的肩,語重心長道:“丫頭,偶爾也自私一回吧!你父親在位期間一向秉公無私,也就在你這裏才會動了私心,可這是人之常情哪……再說了,不是還有我們嗎?陣法到時候不穩固,你還有我們這幫老東西護着吶!”
聽宇文長老提起自己的父親,百裏徵又不禁傷感起來。這仿佛又是故事重演,她也在為了自己最珍視的人不惜一切代價,可這不一樣,陣法啓動不成功,她尚且還有一絲存活的希望,可辛澤為她逆天改命,卻是落得了魂飛魄散的下場……
“好了,放開手做吧!誰讓老朽我中意你呢!”
宇文長老呵呵笑着,随後揚長而去。
和她父親一樣,冷面熱心,也是個讓人操心的孩子啊!
泷澤看着定定站在原地的百裏徵,而後走到了她身側,手扶上了百裏徵的後腦勺,十分親昵的舉動讓百裏徵一怔。
泷澤論輩分其實比她還高,可就這麽巧地被魏行雲送給了她。一直以來泷澤都十分照顧她、關心她,凡事以她為重。百裏徵知道,泷澤對她好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受辛澤所托,更多的是出自他自己的內心,他早就将百裏徵當做至親的人了。
泷澤安靜地站在百裏徵身後,早就已經不需要締結的感應,他便知曉百裏徵的內心所想,因為這個人他實在太了解了。猶如一個長輩,高大的泷澤拍了拍百裏徵的後腦勺,只是淺淺地朝她笑着。
百裏徵回過頭,看着陪伴她幾世的泷澤,盡管在此世之前泷澤從未現身過,可她和泷澤的感情卻是根深蒂固的。
“謝謝。”
抿着嘴笑着,百裏徵在這些時日才明白,自己一直都是最幸福的那一個,所有人都在為她着想,真是三生有幸。
下午三人便動身前去了皇城,百裏徵心中依舊有些愧疚不安,總覺得自己前來要求一個人将性命交在她手上是那麽地無恥,不過實在沒辦法啊……她太想救邺蘇蘇了。邺蘇蘇雖然沒有再倒退生長,可誰都知道這樣的邺蘇蘇早就是強弩之末了,猶如那只大青蟲所說,邺蘇蘇的修為盡散,已經無法自行修複身體的創傷,若是再不抓緊時間的話……
在這種關頭,她再不狠下心離開邺蘇蘇,今後就怕是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邺蘇蘇了。
百裏徵忍不住扶額,最近想得太多,整日整夜地睡不安穩,頭疼得厲害。
京城繁華,這是和百裏徵之前待過的連城完全不一樣的風景,滿街華服之人,非富即貴。而他們要找的人卻是比這些人身份地位更高的存在,在人界之中,地位僅次于皇帝。
百裏徵初來乍到,對這京城是半點兒也不熟悉,緊緊跟随在宇文長老身後,兩人先找了一家客棧落腳,随後再前去拜訪那位前輩。
而此時邺蘇蘇已經醒過來了,睜開眼時,身邊早就沒有了百裏徵的身影,床邊空蕩蕩的。邺蘇蘇坐起身,隐約有些失落,随後将臉埋在了被子裏。
說不難過就是在自欺欺人,徵兒總是說走就走了,這次竟然沒跟她告別,若是自己沒睡着就好了……
邺蘇蘇吸了吸鼻子,而後下床穿了鞋,怔怔地在房裏站了好一會兒,最後一眼瞅見了被放在桌上的雷雲劍。邺蘇蘇心頭一跳,小跑了過去,将雷雲劍抱在懷裏。
徵兒一心想要自己恢複,那她就乖乖聽話,然後等她回來。
邺蘇蘇抱着雷雲劍跑到了房外,一點點地穿過回廊,小小的一個孩子抱着比自己短不了多少的長劍,着實有些滑稽。
最後累得呼哧呼哧喘着氣,擡頭看着院中碩大的大榆樹,空蕩蕩的秋千在微風下輕輕晃悠着。一陣風襲來,吹亂了邺蘇蘇的發,急忙背過身避着,最後還是讓長發糊在了臉上。邺蘇蘇伸出手整理了下頭發,随後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她要去拾依那,徵兒上次接她回來的時候就是禦着雷雲劍回來的,那她自己一個人肯定也能去。拾依說過了,會陪她一起等徵兒。
她也想趕在百裏徵之前準備一個驚喜,很久很久以前,徵兒就是這個時候來天行宗的呢!她要和拾依一起給徵兒準備一個禮物,會讓徵兒很開心很開心的禮物。
邺蘇蘇好看的鳳眼眯了起來,回憶起那模糊的場景,笑得十分溫柔。
☆、邺蘇蘇遇險
此時百裏徵正在宇文長老故友的府上。一開始聽宇文長老說是他的朋友, 百裏徵便将人想象成了與宇文長老相仿的老者, 卻不料一見面, 竟意外的年輕, 原來竟用了駐顏術。此人正是人間地位僅次于皇帝的國師——邵青。
邵青對宇文長老看得很重,宇文長老和百裏徵才剛在客棧落腳, 邵青便算出了今日有故人到訪,提前擺好了茶宴, 親自在府外等候他們。
于是當百裏徵随宇文長老到邵青府上的時候, 看着那只身站在外頭的一人, 還當是府裏的侍衛。原因不在其他,邵青一襲簡單的常服, 衣着打扮普普通通、樣貌也普普通通, 就連年齡也不過而立,很難讓百裏徵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聯想到一塊兒去。
經由宇文長老的搭橋引線,百裏徵也算是結識了邵青, 她不便直接開口說自己是來找烏木靈的,不料宇文長老卻是直奔主題, 毫不含糊。
而此時天行宗已經亂了